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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英骇然一惊,双掌疾分,一式“盘弓射马”,左掌拍向刀柄,右掌还攻敌人。
侯弭尖笑道:“好掌法!”刀身一翻,银虹暴起,眨眼功夫,竟一连攻出一十二刀。
他这十二刀刀法,真正快得难以形容,一招未老,刀法又变,十二招使完,也不过别人三五招的时间,宋英一时未防,拆封不及,被迫踉跄退了四五步。
席间众人不约而同露出惊容,太白神叟叶三合却扬声大笑起来,道:“侯老弟少年英雄,这一十二招,足可当‘快刀两字——”
宋英听见这几句话,又气又急,大喝一声,双掌交替,呼呼狂挥猛劈,抢回先机,立时反攻。
他们两人一个刀法轻灵,一个掌力浑厚,各擅所长,也各有短处,搭上手打得难解难分,你恨不得一掌劈他脑袋开花,我恨不能一刀戳你个透明窟窿,哪还有半分‘点到为止’的味道。
刀光掌影间,包天洛谈笑自若,不时发出一声洪亮笑声,一会儿夸赞莱英掌势沉稳,一会儿又称赞侯弭刀法精纯。
宋英和侯弭听见了这些称赞夸耀的话,因此越加舍命忘生,杀得天翻地覆。
渐渐激战将近百招,粉蝶侯弭的刀法却开始散漫起来。
原来侯弭是北五省赫赫在名的独行采花巨盗,功力虽精,终年累月被女色淘空了身子,初时一鼓作气,倒也威猛凌厉,时间一久,显然就不如宋英深厚内力的持久了。
他自知再这样打下去,少不得弄个灰头土脸,尤其在包天洛和燕玉苓面前,今日一战,能胜不能败,包天洛是祁连山总管,初次相识,不能让他小觑了自己武功,燕玉苓更是才结识的标致妞儿,在她面前丢脸,岂不无地自容。
想到这里,毒念随起。咬牙一紧软刀,快攻三招,左手趁机入怀,取出一付金丝缠就,形如人手,柄上附有细练的奇形兵器。
那东西有个名称,叫做“金丝白骨爪”,由细练附系五根金丝倒钩,能伸能缩,通体皆经剧毒偎练过,侯弭仗此东西,纵横两岸,不知败过多少正道武林高人。
他一面挥刀抢攻,一面将练端操环套在左手小指之上,倒钩紧合,捏在掌心,宋英竟未察觉。
又战了十余招,侯弭假作失机,露出右胁要害,宋英一声暴喝,抡掌抢了进来,粉蝶侯弭倒转刀锋,脚尖一点地面,斜冲丈许,趁机反身扬起左胁,“哗啦啦”一声练子响,五道形如人手的毒爪已罩向宋英肩头。
爪尖沾到衣襟,侯弭尖笑一声,用力一带细练,五道倒钩忽地一合,竟一齐嵌进宋英肩肉之内。
宋英只觉肩头一麻,心知不妙,奋力一挣,双掌一齐猛挥了出去。
掌几过处,场中响起两声闷哼,粉蝶侯弭倒飞三丈,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但他提在手中的“金丝白骨爪”上,却挂着一大片破衣和血肉。
席间郝履仁袍袖一展,飞身掠下竹楼,控手扶住宋英,沉声问道:“宋兄,怎么样了?”
宋英脸色如土,自行点闭了左肩穴道,恨恨道:“姓侯的爪上有毒,我一时未防,上了他的恶当……”
郝履仁大怒,厉声叱道:“既是较技,却用暗器毒物伤人,姓侯的你还要脸不要脸?”
侯弭也被宋英掌力扫中,内伤不轻,有气无力地冷冷答道:“相打无好手,宋掌门人动手之先,并未限定用何兵器,兄弟侥幸占先,这有什么不要脸的。”
郝履仁翻腕一挥,“呛”地一声,也撤出一柄软刀。他这软刀乃是东矮国寒铁打造,紧逾精网,软如纸带,郝履仁仗以成名,刀下伤过无数英雄,比粉蝶侯弭那柄,自又不同。
郝履仁反扣刀尖,怒目一扫,喝道:“姓侯的,咱们也来拆几招如何?”
侯弭见他首先亮出兵刃,眼中杀气森森,心头早寒,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步。
蓦地一条人影由空而降,横身挡在侯弭前面,接口道:“叶某不才,愿陪郝兄切磋一翻。”这人竟是太白神叟叶三合。
郝履仁怒火如焚,全然不惧,应声道:“好!郝某今日凭手中一柄刀,谁要有兴赐教,一概欢迎。”
叶三合帮作安详,向侯弭要了解毒药,替宋英敷了伤口,然后缓缓提起青竹杖,向郝履仁一拱手,笑道:“久慕郝兄神功盖世,当年为飞云神君左右手,叶某不揣冒昧,斗胆领教于高明,咱们最好不要缠斗,认明招数,如果招数已满,犹未分出高下,不妨一笑罢手,这样可好?”
郝履仁早已气得牙痒痒的,愤然道:“你爱怎样,就依你怎样。”
叶三合道:“郝兄乃是有身份的人,叶某也自命不凡,咱们不必学那村夫死斗,仅以五十招为限,郝兄以为如何?”
郝履仁这时只想早些动手,弄死几个出出恶气,听了这话,接口道:“就这么办,接招!”
话一出口,软刀已搂头盖顶直劈下来。
叶三合倒跨半步,内力全贯注在右臂上,腕时疾翻,一招“举火燎天”,青竹杖对准软刀直迎而上。
他早有成竹在胸,自思郝履仁的软刀乃是软兵刃,自己的青竹杖却是太白山特产“铁竹”
制成,加注内功,何异一条钢棍,这第一招以硬碰软,先给郝履仁一个下马威再说。
哪知这一厢情愿的主意,却忽略了郝履仁数十年修为。
刀杖相交,“哨”地一声响,火花四射,郝履仁马步一沉,双脚立刻陷入地中半寸,叶三合却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大步。
这一来,强弱已分,叶三合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郝履仁一招挫敌,大喝一声,挥刀又上,两人各出全力,一连又是三招硬接,“哨哨哨”三声脆响,人影微分,叶三合低头一看,竹杖上已留下三处刀口痕印。
他又惊又痛,也激起无名怒火,厉声大喝,挥杖如风,死力想抢回上风。
两人拼力相持,这一战远非适才宋英和侯弭可比,招招接实,招招硬拼,只听得暴响声声,谁也没有取巧,十余招下来,地上便一个个深深足印,叶三合的竹杖之上,也已刀痕斑斑。
叶三合迫不得已,左掌也出手以补杖上不足,谁知这一来,更引起郝履仁杀机,同样左掌右刀,舍命硬拼。
郝履仁号称“八卦掌”,掌上功夫高人一等,蓬蓬连接两掌,叶三合连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包天洛目不转睛注视场中激战的两人,见他们力拼二十招,叶三合已露出败象,不禁摇头暗叹不已。
燕玉苓偷偷看了席上众人一眼,元婴教主和姚氏三杰都现出惊骇之色,只有那神秘的黄衫银剑杨洛,含笑而饮,好像并没有把下面激烈战况放在心上。
她忍不住轻声问:“杨大侠,你看他们五十招之内,能分出胜负吗?”
杨洛笑道:“自然要分出胜负,否则多没趣味?”
燕玉苓微微一怔,道:“那么,你看他们谁会赢呢?”
杨洛耸耸肩道:“自然是郝履仁会赢,叶三合冷傲不群,论武功虽然勉强算得上一流高手,但跟郝履仁数十年苦修内力和丰富的对敌经验相比,他还是差了一截。”
燕玉苓见他言语中颇有自负之意,秀目一转,又道:“假如叶老前辈败了,咱们祁连山岂不失了面子?”
杨洛向她浅浅一笑,道:“不要紧,等他败了,我再出手,只须十招,包管叫郝履仁抱头鼠窜!”
他这话说得很响,包天洛人耳一惊,霍地回过头来,含笑问道:“杨兄弟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取胜郝履仁?”
杨洛笑道:“也许不必十招就够了。”
包天洛大惊道:“郝履仁功力精纯,内力深厚,包某自忖百招之内,很难胜他,杨兄弟竟有这等豪念?”
正说着,忽听元婴教主楼望东大声叫道:“五十招已满,二位可以罢手了。”
大家不期然一齐转目向场中望去,刀光杖影同时收敛,郝履仁叶三合各自跃退,两人竟是胜负未分。
燕玉苓正想取笑杨洛推测错误,话还未出口,却见叶三合倒提青竹杖向竹楼走回来,走到楼下,突然身子晃了两晃,“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燕玉苓惊呼道:“他并没有受伤啊?”
包天洛摇摇头,轻叹道:“他内力已竭,强自挣撑,如今真气散泄,伤得比侯兄弟更重。”回头吩咐手下,将叶三合扶到楼下休息调养。
郝履仁横刀哈哈笑道:“还有哪一位愿意下场赐教吗?”
包天洛和燕玉苓都目视杨洛,杨洛淡淡一笑,立起身来,扬声道:“郝履仁,发什么狂,在下来会会你。”纵身一掠,下了竹楼。
郝履仁见他年不足三十,一派少年公子模样,心里好生鄙视,冷笑道:“动手之际,招下无情,你小小年纪不怕死么?”
杨洛笑道:“怕死就不会下来了。”
郝履仁收了软刀,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赤手拆拆你的银剑!”
杨洛双掌一拍,道:“在下不想占人便宜,咱们就空手切磋几招,有何不可。”
郝履仁心忖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本不想杀你,这是你自取其死,怨不得人。
心念一决,冷笑道:“杨兄弟少年胆大,但郝某却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你进招吧!”
杨洛不惧不骄,左手平举齐胸,掌心向上,右手握拳上置,拇指直竖,微笑道:“有僭!”紧接着右手疾翻,双掌相合,中指突伸,缓缓向郝履仁当胸点去。
郝履仁一见他起手姿势,猛然脸色大变,竟不敢封拆,闪身向后疾退,脱口道:
“你……”
杨洛不待他话出口,脚下一探,如影随形蹑踪而上,右掌斜扬,露出掌心一块小小的红色方牌,牌上赫然写着一个金色的“令”字。
郝履仁目睹那块红色令牌,面上登时流露出无限欣喜。惊讶、激动……的复杂表情,垂手不敢擅动……
杨洛转手收了令牌,低声道:“不许开口,虚应三招,暇败速返崆峒!”
口里说着话,右掌一举,闪电般向他肩头按去。
郝履仁肩头一晃,躲过一掌,口里氏声问道:“请问他老人家……”
杨洛呼地又是一拳打去,沉声道:“不许多问,快些依令行事,今后不得再来祁连山,我自会设法另与你们联系。”
郝履仁激动得热泪盈眶,闪得略慢,“蓬”然一声,肩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登登向后连退两步。
杨洛双掌一分,揉身又上,一面挥掌疾攻,一面低声喝道:“振作些,招式上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郝履仁微微颔首,遂也运掌招架。
两人各以快招相搏,眨眼已近十招,杨洛手法忽然一变,竖掌如刀,用迅快绝伦的手法,一连攻出三掌。
这三掌委实奥妙难测,郝履仁全力封架闪避,仅仅躲开了两招,第三招时右肩上又被重重劈中一掌,痛得哼了一声,摇晃着连退了四五步。
杨洛收招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郝履仁满脸通红,长叹一声,道:“不要忘了一掌之恨,咱们再见了。”转身扶着宋英,离开了竹楼。
楼上众人目睹这番情形,个个愕然相顾,隔了好一会,才爆起一片喝采声。
包天洛惊喜交集,扬声对宋英道:“宋兄请恕包某不再远送,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宋兄如肯废弃崆峒门户,同心报效山主,包某随时恭候来兄归来。”
宋英听见,驻足略顿,郝履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两人竟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包天洛也不在意,迎着杨洛笑赞道:“杨兄虽然年少,玄功已达化境,竟惠然投效本山,真乃祁连山万千之幸。”
元婴教主楼望东等个个都争着围上去,七嘴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