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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练得十分疲累,但这一运功,就感觉到和平日运气不同,好像又上了一层的佳境,心中不禁暗暗惊奇,忖道:“莫非是刚才练功,有了进步不成?”
内心十分欢喜,静心澄虑,缓缓的做去,一会工夫,就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来,晨曦已经照上石阶,但觉头脑清新,站起身,往神案一瞧,游老丈不知何时,早巳起来了,料想他不会走得太远,找到后进,依然 不见游老丈的影子。
这后进殿宇,差不多大半均已荒圯倒坍,天井中一口石井,虽然有水,苦于没有水桶可以打水,只好返身回来,在庙外,小溪中掬水洗了把脸,再回入庙中,依然没见游老丈的人,心想:“他也许下山去了。”趁着早晨,又把昨晚学会的功夫,独自在大天井中演练起来。
他经过昨晚半夜苦练,如今温习起来,就觉得极为顺手,昨晚还不能完全做到的地方,如今已经逐渐可以领悟了,心中不禁大为高兴。
一直练到午牌时光,才见游龙一手提着一大坛酒,一手捧着一包食物,兴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范子云练得正勤,不觉咧嘴笑道:“很好,你进步得比老夫预期还快了半天时间,现在该休息了,不用再练了,来,老夫从山下买来的包子,还热的呢。”
吃过午餐,游龙就把内劲外引,蓄气于指的心法,和如何吸引对方力道,使之外泄,作了详尽的讲解,才抱着酒坛,往后进而去。
范子云已可体会得出游老丈昨晚教的口诀,是以运行真气为主,是练习“风雷引”的内功心法,今天所授的口诀,却是如何引导消解对方力道的法门,应是属于外功心法了。(外功,谓与外界接触之功也)
游龙走后,他一个人就依照口诀,用心勤练,好在他昨晚对内功心法,已经练会了七成左右,此时再练外功心法,自然是很快的就能适应,而且从外功心法上,也可举一反三,领悟到内功心法上难解之处。
这一天,他整整的练了一天,先前内、外参照,还可以领悟到不少口诀中没有说明的地方,但练到后来,除了运功使气,较为纯熟,也不觉得有何进展之处?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游龙已把一坛酒喝完,抱着空坛子侧卧在石井旁边,已经烂醉如泥!
范子云不敢惊动,好在游老丈中午买来的肉包子,还剩下甚多,他吃了一顿,又去溪边捧着水喝了几口,回到庙中,就在天井中继续练起功来,直到深夜,才行休息,趺坐运功。
这一天,他内、外参修,在练功之时,也感觉不出自己功力有多少进展但这一运功,感觉就不同了,但觉体内一股真气,随意流注,极为畅旺,和昨晚又是不同,这自然是显著的进步了。
“小子,你快醒醒,该起来练功了!”
那是游龙的声音!范子云迷迷糊糊的醒来,但见月色还是朦朦胧胧的,并没全亮,最多也不过五更天,心中暗道:“你自己昨天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所以天没亮就醒了,这么早就把自己也叫起来练功。”一面说道:“老丈天还没亮呢!”
“没错!”游龙道:“就是要这时练才好,快跟我来。”
说完,转身往后进走去。
范子云只好跟着他跨进后进。
游龙伸手朝范子云指指石井,道:“你站在这里来,双脚脚心吸地,稳立如山峙,双手骈指如戟,依引字诀,气运手臂,功蓄两指,朝井中俯身上仰,仰时扬诀上引,左右二手,轮流练习,要把井水引上来,超过井栏三尺高了,才算及格。”
范子云惊异的道:“要把井水引上来,这有多难?”
“不难,不难,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游龙接下去道:“以你的资质,大概有一个月时光,也差不多丁。”
范子云听得深感意外,说道:“只要一个月?”
游龙裂开大嘴,笑道:“你如果是没练过武功的人,那就要十年才能练得成,你已有十年的内功基础,何况练过‘旋风掌’。再练‘风雷引’,自可事半功倍,只要懂得诀要,有一个月时光也就差不多了。”
范子云应了声“是”,就依着他所说,双足凝立,双手捏决,运气行功,上身俯下,左手剑诀就朝井中一引,向上扬游龙站在一旁,看着他姿势,随时加以纠正,解释引字诀的使法,直到他认为完全正确,才悄悄离去。
范子云从小跟师傅修习内功,本来已有七八成火候,这“风雷引”,虽是手法,但使的全是内功,他先前一、两天,对着井水修习引字诀,但古井无波,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样练了七、八天,井水已可因他一引之力,起了波澜,等到半个月之后,井水果然随着他剑诀的吸引,已能随着升起来一道水柱。
越谚有一句话,叫做:“砻糠(彀觳)搓绳,起头难”,意思是做一件事情,起头最难,有了起头,后来就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范子云练到已能引起水柱,运用引字诀,自然已可把握住重点了,因此练到第三天上,水柱果然“哗”的一声,升起井栏二尺来高!
这一下,颇出范子云的意外,溅得一身是水,心头又惊又喜,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声道:
“我成功了。”
只听身后响起游龙的声音笑道:“还差得远呢!瞧你被水溅得像落汤鸡一般,如何能说成功了?”
范子云回头看去,游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不觉脸上一红,说道:“在下至少已把井水引出来了。”
游龙微微摇头,笑嘻嘻的道:“今天是第二十天,你能把井水引出来,已可说进步相当神速,但距离成功,可还早得很!第一,你引字诀,只做到引,没有做到束,要把井水束成一条水练,奇…书…网不能有一点水,珠溅出来,第二、唔,第二,目前还早,且等五天之后,再说吧!”
于是他又给范子云讲解如何练习束水成练的诀要。
范子云依着他的话,又日以继夜的勤练,到了第五天,果如游龙所说,做到引起来的水柱,能够束水成练,不再有四溅的水花。
游龙欣然道:“好了,你果然不负老夫的期望,现在咱们又得换一种手法了。”
范子云问道:“老丈,在下还没练成么?”
游龙接道:“快了,老夫在一个月前,不是说过,你最少得要一个月时光,才能练成么?
现在距离一个月,还有五天,你练的也是最后一道手法了,也就是老夫从前告诉过你的原封不动,借力打力之法。”
他咽了一口口水,续道:“你已能束水成练,再练这原封不动,借力打力,就容易得多,你把水引到井栏上三尺高处,就得竖起剑诀,带动水练,向天空划一个圈,然后仍把水练送回井中,必须做到一滴水都不得溅出,才算成功。”
接着又把如何功凝剑诀,如何圈动手臂,才能带动水练,详细解说了一遍。
范子云依照他说的方法,练习了一遍,他方才以为自己已能束水成练,再在空中打一个圈,并非难事!
哪知他本来练的,只是把水吸引起来,水柱虽然超过井栏三尺以上,但只是直上直下,并未转弯打圈。
这时初次练习,把水柱引上之后,再向空画圈,中间难免拿捏不准,动作稍为一滞,引上来的水柱,岂会等你?是以等到你划圈之时,水柱已“哗”的一声,悉数泻落井中。如果你动作快了,真气未能配合,水柱突然在空中散了开来,就淋得你一头一身。
范子云这才知道古人一句老话,行百里者半九十,练到最后一段,也是最难练的一段了。
他顾不得衣履全湿,一遍又一遍的勤练不辍,直到第四天晚上,才算做到了。
那时已是深夜,游龙早巳睡在供桌上,又咬牙,又打鼾,睡得很熟。
范子云心中暗道:“明天正好是一个月了,自己总算如期完成,没叫老丈失望,明天早上,他看到了一定会夸奖自己,预定早了一天呢!”
当下也就在殿角地上盘膝坐下,调气行功。他这一个月来,晚上一直以行功代替睡觉,故而内功精进极为神速。
翌日一早,天色黎明,范子云醒来之时,睁眼一看,游龙已经不在,他先前还并不在意。
起身之后,忽然发现案前拜垫上,多了一张白纸,取起一看,只见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潦草字迹:“小友功行圆满,可可喜可慰,端午黄山之会,已迫眉捷, 速去黄山为要。”
下面并没具名,但一望而知是游龙写给自己的字条了!
范子云手中拿着字条,不禁怔怔出神,自言自语的道:“游老丈已经走了!
这位老人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口口口离开破庙,循着一条羊肠小径,奔行了二三十里路程,停身四顾,只见群峰起伏,不见人迹,可见依然没有走出山区,心中不禁暗自犹豫,莫要自己走迷了路?也不知道是什么山区?
这时感到腹中有些饥饿,看看离午牌时间还早,打算先猎一只野兔充饥,正待向树林中去找。
忽听近处林梢间,一阵扑扑轻响,飞起一只灰鸽,心中暗道:“这倒正好试试自己的功力。”心念方动,左手已经扬起,使出“吸”字诀,朝那灰鸽招了招 手。
他这一月来,勤练“风雷引”,功力精进神速,那头灰鸽正待振翅飞起之际,突然一个翻身,朝范子云手中跌坠下来。
范子云接到手中,才发现灰鸽脚上还缚着一个铜管,可见这是人家养的信鸽,正待把它放了。但目光一注之际,看到铜管上刻着“老子山”三个细字。
老子山,不是夏伯伯的别墅,由邢夫人所掌管?这么说,这头信鸽,是从老子山飞来的了!
夏伯伯觊觎武林盟主宝座,正当黄山大会即将召开之际,信鸽从老子山飞来,莫非是有什么机密不成?
他想到游老丈要自己赶去黄山,其中必有事故,只是没有和自己明说而已,自己何不看看这飞鸽传信,究有何事?
这就把灰鸽脚上铜管取下,打开盖子,抽出一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初一晚初更金神墩向土地爷求签”。这段话很怪,下面也没有具名之人。
范子云突然想起自己在盛记镖局之时,接到金章令主的密令,词句也是如此古怪!
初一,今天不知几时了?
哦,对了,自己山中迷途,何不把这头信鸽放了,自己跟着这信鸽飞去的方向奔行,岂不省得再找路了?
一念及此,依然把字卷放进铜管,随手放开灰鸽,那灰鸽立即振翅往西飞去,范子云哪还怠慢,跟着纵身掠起,跟了下去。
要知他从小在山间奔行,练成轻身功夫,如今内功精进,轻功自然也跟着精进,这一展开脚程,当真疾逾飞鸟。
翻越过两重山脊,举目望去,前面竹林茅舍,已有人家,稍远之处,屋宇栉比,似是一处镇甸,那飞鸽越过竹林,飞入竹林,便自不见。
范子云暗暗叫了声:“可惜!”
前面已经有人家,就不能再施展轻功了,脚下一缓,走近竹林,只见一个老翁手携竹杖,缓步走来。
范子云急忙迎了上去,抱抱拳道:“老丈请了。”
那老翁脚下一停,打量了范子云一眼,点头还礼道:“客官有什么事?”
范子云道:“在下山中迷路,走了一晚,今天才找到此地,想请问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那老翁道:“这里地名三十里铺。”
“三十里铺”,这地名范子云很熟,记得老管家陪同自己去夏家堡,就曾从三十里铺经过。
范子云轻哦一声道:“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