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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送她回来的,人呢?”吕颂德却先关心这个。
家丁茫然摇头,根本就没看清送吕小姐回来的人长什么样,他就已经人影都不见了,就是府里的护卫也没法把他拦住。
“那就该是姓关的小子没错了。”宁老太太顿足,“来去自如,根本没把我宁府放在眼里,好不狂妄。”
吕颂德则冷哼了一声,把他女儿掳走了又送回来,姓关的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可以毁掉她的清白而不受任何惩罚了?没这么简单!对老太太说一句:“我有话要对小女说,请太夫人稍等再见她。”
然后咬牙切齿地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熟悉他脾气的人都知道,现在该轮到吕三小姐倒霉了。
再说吕扣银被送回屋子后,吕鸣铁请人去叫大夫拿伤药,雷家两公子就替他那身上的血衣小心地剥下来。衣服要撕成一片片地才能离身,虽然他们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了,仍然免不了带下一 块快模糊的血肉来。
被疼痛刺激着,他反倒醒了过来。身体轻微一动,还没睁开眼来就含糊着唤了一声:“洛娃!”
雷廷轩啧舌:“这小子,都伤成这样了,还念念不忘那魔教的姑娘。”
雷廷宇摇头接着说:“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做这种事,把自己害惨了不说,连带我们替他心惊肉跳。”
吕鸣铁这时候正好进屋,听见这话后摇摇头。还能是为什么?天底下就“情”字最能使人受伤,不是伤了自己就是伤了他人。
“为情?”雷家两兄弟都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扣银表弟居然喜欢上了那个魔教执法使?难怪了!
“为心之所爱,就是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吕鸣铁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体会。”
“当然有了。”雷廷宇冲口而出,但随即脸上一红。他的心之所爱红药姑娘现在就住这个院子,离他咫尺之遥,一想起这个他就心跳加速。
一个不留神手上多用了点力,疼得吕扣银一声闷哼,他赶紧停手愧疚地问:“怎么样?”
“嗯,看上去他不太好嘛?”门口忽然传来的这脆生生的声音,又让他一阵心跳,但回头一看不免失望,正在走进来的可不是红药姑娘,而是小东西。
“刚才我大哥听见院子里一阵乱,听说是吕家的千面小郎君受伤了,他就叫我送这个药过来。”小东西说,“大哥说这药非常灵,应该对他有帮助,看来我大哥是帮上忙了?”
“岂止是帮忙,简直是雪中送碳。”吕鸣铁不胜感激,“司徒兄自己抱恙在身,却还那么关心别人,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东西摊开手掌送上两粒药,看着吕鸣铁接过去给吕扣银吃了,心里有点儿虚虚的,因为大哥关照她把整瓶的药都送出去,她却藏私只给了两粒,其余的掖都在了怀里。
她并不知道大哥是自知时日不多,有这药也没用了,因此全拿出来送人,她只知道大哥的伤很重,靠着这点药才能保持清醒,而她希望大哥能尽快好起来,又怎么舍得把药都送了?
但吕扣银是救她出琴韵楼的恩人,这时候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惨样,她又感到不忍心,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把藏着的药也拿出来?不过好在大夫到了,瞧过吕扣银的伤势后,说他皮肉之伤虽然很厉害,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心底的不安这才减轻了。
包扎妥当后,吕扣银在药力作用下也已经清醒了很多,一场劫数算是熬过去了。吕鸣铁长吁一口气,叹道:“真是要跟老天爷祈祷,但愿魔教主和洛娃真是善的,但在乱世之中又难保不生变数,她们被逼得急了也不得不变坏了!唉……”
“不会的吧?”小东西说,“我大哥说魔教主是好的,我就相信她一定是好的,但是昨天晚上她却把馨儿姐姐带走了,不准她和雷千里做夫妻,这可一点都不好呢。”
几个人都还没有听说这事,因此意外之极,连忙站起来想问个究竟。
但不等他们问出口,外面就传来了抽泣声。从门口望出去正好能看见掩面冲进来的那个人,他不免失声叫了起来:“绣玉表妹?她已经回来了?”
吕绣玉一向贤淑端庄,这时候居然不顾仪态痛哭失声,当然出人意料。几个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在前面见过了老爹,只以为她受了关逸飞的欺辱,吕鸣铁头一个就忍不住冲出门,一直冲到她面前。
“妹妹?是不是姓关的他欺负你了?你照实说,我一定给你出气。要是他真的……真的毁了你的清白,我绝对饶不了他的。”
吕绣玉依然掩面,没回答但是哭声小了。
小东西走过来说:“不会是关逸飞欺负她了吧?我敢肯定,因为我在的那几天关逸飞对姐姐好得不得了,对我也非常客气,要是存心欺负姐姐的话,他根本就不用演戏给我看的嘛?我回来后不是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你怎么还这么问?”
可要不是受了委屈,吕绣玉又为什么这般痛哭?
吕绣玉仍然没开口,好在吕鸣铁知道妹妹的秉性,雷家两兄弟也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而小东西和她相处几天,也已经知道她温吞水又爱害羞的脾气,所以都没有被她的磨唧磨去耐性。又等了老半天,才听到她哽咽着说一句:“没想到大哥居然……也和爹一样,以为我已经被他,被他……”
话说到一半又没了声音。她这位闺阁千金,又怎么厚得了脸皮说出那个令人羞愧难当的字眼来呢。
不过这也已经能够让人明白她的意思了,吕鸣铁心里一紧,老爹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好听,难怪妹妹会哭成这样。
“爹还说吕家的名节不能毁在我手上。”吕绣玉接着又说,“他并不容许我争辩,就要我、要我自行了断,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又怎么论得上失节……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着一跺脚,又把脸捂住了。
小东西就不懂了:“姐姐明明知道自己的清白,为什么你爹要你去死,你就真去死了?别人会以为你真的那个……什么了,不就更加说不明白了嘛?”
“就是。”雷廷轩劝慰她,“表妹既然是清白的,就用不着这么想不开。”
“而且你爹也真是不讲道理。”小东西接着又说,“你和关逸飞在一起几天,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值得对你发火嘛?反正你们是双方情愿,早晚要做夫妻,又没什么不妥当的。”
“这个……你还不懂。”吕绣玉被她说得脸红了起来,知道她不谙世俗礼法,跟她也解释不清。
小东西确实弄不懂,吕绣玉和关逸飞两个人的事,别人又为什么要横加干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是她的爹就可以这么蛮横了,自己的爹娘可似乎并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嘛?
吕鸣铁紧蹙眉头,说:“妹妹,爹的脾气你了解,我长到这么大了,听他说类似的话恐怕已经有几千几万遍了,也不是我教你忤逆不孝,是因为以前对你说了你也不肯听,现在你该听得进去了——长辈的严厉苛责固然是为了我们好,但凡事总得讲个理字,长辈不讲理的话,难道我们也得遵从他们的意见,白白让自己受委屈吗?”
此言一出,雷家两兄弟不禁讶然——这些话,不就是在教吕绣玉怎么忤逆不孝了嘛?
吕鸣铁轻轻摇头,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这想法,今天眼看着吟笛伤心落泪,这念头就更加强烈了,他这时也是有感而发。
“妹妹,你的事要想和爹说通是千难万难,如果你觉得和关逸飞在一起就能快乐,我不阻拦你跟着他去。如果在吕家无法把握好自己一生的幸福,那么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吕绣玉听得脸色发白,吃吃地说:“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别听爹的话?可是……那样怎么行呢?我这次回来就为的取得爹你娘的谅解,如果爹娘不点头,那么这门亲事岂不是,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
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吕鸣铁一叹,取得爹娘原谅?娘那边好说话,爹的态度妹妹已经知道了,怎么还这么想不通。
“只要你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这就可以了,有扣银的例子在,你可得准备好被爹赶出吕家门,盛怒之下,他可真是六亲不认的。”
“二哥怎么了?”吕绣玉不由吃了一惊。
第六卷 身世疑
第二百十八章 … 心酸
因为平时吕扣银和妹妹最为亲近,又经常假扮成美女和吕绣玉游戏解闷,下意识里吕绣玉是把他既当成哥哥又当成姐姐,有些不敢对任何人说的话她都愿意和二哥倾吐,兄妹感情极其深厚,这时候听说他居然受到爹的重罚,当然要忧心了。
在看到吕扣银的惨样之后,她的脸又白了几分,不由喃喃念一句:“老天爷,我可怎么办才好。”
吕鸣铁也只能好言好语安慰着妹妹。小东西看见吕绣玉心事重重的样子,上去拽了拽她:“姐姐,你先别发呆,我有话想和你说。”
“啊?”吕绣玉回过神来,问,“什么?”
“关逸飞不是说了要用八抬大轿来娶你的吗?”小东西说,“到时候你什么都别管,只管高高兴兴地跟着他走了不就行了?我还好羡慕你呢,最后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吕绣玉辨了辨她话里的滋味,明白她应该还在烦恼大哥的事,就拉着她走到角落悄悄地说:“我劝你赶紧把你和大哥的事抛开,我这个样子尚且无法被人接受,何况你和大哥的……丑事,最好连提都不要提起。”
“可我大哥并不是我亲生的大哥啊?”小东西说,“可大哥仍然不肯要我,他明明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偏偏不肯履行他的诺言,姐姐,你不知道我心里真是好难受。”
望着她眼眶发红,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吕绣玉心软了,把自己的烦恼丢掉,转而轻声细语安慰起小东西来:“他既然不是你的亲生大哥,那就好了,可他既然已经对你那样了,就应该负起责来才对,又怎么可以背信弃义呢?也许,也许他是有苦衷?”
小东西点头,吸了吸鼻子说:“我想过了,大哥的身体一知很差,也许他觉得没法照顾我,所以才要拒绝我……”
说到这里,她看着吕绣玉踟躇再三,最后才吞吞吐吐地又说,“姐姐,我见过关逸飞的那见稀世珍宝,是他给姐姐的聘礼,叫做什么……就转还魂丹的?一直都放在千年寒玉里保存,姐姐见过它吗?”
吕绣玉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然后才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东西咬着嘴唇,脸慢慢地就胀红了。她也是在无意中听司徒云提起,大哥的病只有九转还魂丹可以救,她马上就想到了关逸飞,在看见吕绣玉的时候她更是暗暗打上了主意,想要得到这颗绝无仅有的灵丹,可临到开口时却像被什么堵了喉咙,出不了声了。
她很天真坦率,但毕竟知道轻重,那不是普通的一颗药丸,对吕绣玉来讲更加意义非凡,人家的定情信物,她又凭什么开口讨要?
憋了老半天,吕绣玉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了,她才算憋出一句话来:“嗯,我听说那东西世上只有一颗,假如没有了的话,是不是再也做不出另一颗来了?”
“确实我听关郎说过,那是他的祖师爷化外神仙不老尊者辛苦了数十年,集齐了各味奇药,耗费无数心血这才炼成的。”吕绣玉说,“因为其中有几味药材是百年才得一遇,极难采集,而且一定要机缘巧合才行,所以就算有了详细配方,近百年里也无法找全那些药材,又怎么可能炼出第二颗来呢?”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