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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半句话声音极小,初然没有听清,不明所以地挠挠耳根:“啊?”
……
谭老爷的棺木是上等的檀香木所制,里头陪葬的金银器皿不少,都是些小物件,摆放得端端正正,皆不曾翻到。也就是说若有人从外面将尸首搬出来,可能性不大。
果然还是假死吗?
穆信围着这口棺材转了几圈,仍旧没寻着什么线索。
“你家老爷自尽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异常的举动……”老仆人低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老爷服毒之前,没看出神色有什么异样,正午还要厨子做他平日最喜欢的鲫鱼汤。我们都以为老爷不会想不开了呢。”
看样子谭老爷应该没有假死的动机。而且不见得此举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会是武林高手前来偷窃的尸体?从此处想的话,多半是他曾在商场上得罪过什么人,故而死后遭到报复。
沉思间,耳边听得有人“咦”了一声。
“你家老爷棺材里还带了画像?”身侧的初然不知何时已凑到那棺木一旁,伸手在捡里头的东西看。
穆信低头垂眸,她手上拿的正是一副裱好的画卷,画上红梅盛开,一位身着彤色妆缎狐毛斗篷的少女静静而立,她相貌十分清丽,面容姣好,眉目温柔,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一双水眸若即若离,不知是在看花还是在沉思。
“哦,这是我们夫人的画儿。”老仆恐她毛手毛脚弄坏了画卷,连忙上前收起来,“是老爷亲手画的,说死后要放在棺材里头。”
穆信不禁问道:“这画,是你家老爷几时画的?”
“就在夫人死后不久。”老仆理了理画卷,见并无什么损伤,才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死后不久便画好的,那么想来是已做好要自尽的准备了。
画被他拿走,初然只好踮脚在棺木旁边张望。
“你家夫人可真好看,这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么?”
听她一提,老仆忽然欣慰地笑起来:“不是的,这是夫人寻常的样子。”
“哦?”初然也没在意,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家老爷和夫人还真是年轻。”
老仆却又是一笑:“老爷夫人都过不惑之年了,也不算年轻。”
“啊?”初然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与穆信双目对视,继而惊讶道,“你家夫人都四十了,瞧上去还这么年轻?”画上的女子怎么看都只有十七八岁,就算是富贵人家锦衣玉食的夫人也不至于半分年纪都不显。
“夫人这就是不显老啊。”老仆满心自豪,倒也没有多想,“她自从嫁到我们谭家以来,二十多年了一直如此年轻貌美,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样。就连老爷偶尔都会吃味儿,说他自己老了,配不上夫人。”
不知为何,起初还觉得这副画唯美动人,听了他这番话,初然突然觉得画中之人格外诡异,恬静的笑容中似乎蕴着阴影,连梅花都妖艳得太过刺目。
“穆大哥……”
她在穆信身后低低道:“他们家的夫人,该不会是吸人精血的妖怪吧。”
穆信皱眉轻声喝道:“休要胡说。”
“……可是哪有人容颜不老的?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药?”
这一点,他也想不通,但心里却又是不信鬼神之说的,穆信只好道:“兴许是谭家老爷为了纪念她,特意将画描得貌美,大约本人是没有画中这般年轻……”
听着蛮有道理的,初然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哦。”
谭府的老仆正拿衣袖抹着眼角泪花,见他二人在那儿窃窃私语不由怪道:“这位官爷,不知这案子……”
穆信顿然回神过来,略有些尴尬地握拳在唇下轻轻咳了咳。
“嗯……适才听你说,夜里在城郊有人见着鬼火?”
“是是是。”老仆连连点头,“就在郊外的义庄附近,我家夫人的墓在一株梨树之下,离官道不远。”
那地方正是上回赤血症一案与邱相鸣雇来的几个杀手交手之地,穆信尚有印象,沉吟片刻后,颔首便道:“今日夜里我便去瞧瞧,届时你仍在灵堂守着,若有什么不对劲,待我回来时再细说。”
见他对案子并不推脱,老者自是喜不自禁,一面作揖,一面又是老泪纵横:“好好好,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夜里?”初然闻之表情就陡然扭曲起来,转头看他,眉毛纠在了一起,“怎么又是夜里去啊……”
穆信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侧过身去:“我又没让你来。”
“可是……”说起来是这么一回事,但思及刚刚那小孩儿讲的故事,初然仍耿耿于怀,她扬起脸来,试探性地问,“我就去瞅瞅,也没什么的吧?”
*
冷风吹在林间,风里夹杂着些许湿意,今夜可能会落雪,也有可能是下雨。
初然裹了件厚厚的大氅缩在一块被风吹得光亮的大石后面,探出头往外面看,林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就算是闹鬼,也不会夜夜都有的吧?
一旁的小捕快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对于这种案子似乎提不起兴趣,一个劲儿地哼哼唧唧,坐立不安。
与他们两人的精神状态相比,穆信就显得警惕许多,从方才到现在一直蹲在那边,一动也不动。不过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有什么鬼火,初然实在是觉得闷得慌,便悄悄挪过去找他说话。
“穆大哥。”
穆信也没回头:“嗯?”
“你听过……卖灌汤包老伯的故事么?”
分明看到他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道:“没有。”
见他说没听过,初然倒是来了精神:“是这样的……”
她把白日在早点摊旁边那小娃娃所讲的故事一字不漏的说给他听,包括动作口气神情皆是模仿得绘声绘色。
语罢,初然正要缓口气儿,就见穆信转过头来,眉头皱得死紧。文人小说下载
“怎么成日里老听这些小孩子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就见这些小娃娃瞧上去小小个的,很可爱,不由多注意了一阵。”初然忽然觉得有些心涩,“小孩子说的话就不能相信了么?”
“……”
她双眉微颦,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一对眸子在夜中格外清晰,这一瞬穆信才想起……似乎也就是得知无法生养孩子的那日起,她才对周围的孩童越发的留意。无论是几日前宿家宅子,还是今日早上的这个故事。
兴许正是因为知道得不到,才不知不觉开始注意那些在街上打打闹闹的孩子吧……
穆信登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对,正斟酌着将怎样解释,蓦地却听那小捕快低声道:“大人,快看!”
他二人齐齐向那林中瞧去,只见幽暗的树林里隐隐约约有一点亮光在晃动,光芒时明时暗,看上去仿佛是在朝前跑随即又往后退。
“鬼……鬼火?”初然忙躲到他背后,不料穆信却伸手将她拉住,语气不容置疑:“去看看。”
“啊?”不等她反应,自己已是被穆信扯着从大石块后出了来。
凉风习习。
比起初然,那小捕快的胆子还要大几分,竟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
脚下的路越走越不平坦,大概是枯叶的缘故,每走一步便觉得有股潮湿的气息袭来,凉意也越发的重了。为了尽量不出声儿,三人都走得急慢。
眼见离那光亮近了,这时却平白起了一阵风,正好吹了沙子入眼,初然伸手去揉,余光见得那亮点之处竟是在一座坟墓旁边,而墓的一侧仿佛蹲了个什么人,背对着他们不知在做什么。
这一幕穆信和小捕快皆是瞧见,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该如何是好。怎料还没来得及商议出对策,那人好像发现了他们,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就往林子深处跑去。
“遭了。”
穆信暗道不妙,顾不得他们二人,双脚一蹬追上前去。
换做平常初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可一想着方才的人影,一时又有些迟疑。正巧那捕快轻功不好,跑了几步,眼看是跟不上穆信,索性退了回来,同初然一起在这儿呆着。
“……”
前面就是一座坟墓,周遭的空气里带着一股寒意。初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原想挨着那捕快近些,岂料他一转头,忽的就往前走,登时把她吓了一跳。
“诶,这个灯盏……”
他倒是丝毫不畏惧地在那墓碑旁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个光芒微弱的纸灯笼。
初然走到他身边,也俯身下去看,灯架中间的蜡烛烧了一半,约摸是刚才起了阵风,眼下已经熄了,她抓了抓后脑勺,狐疑道:
“该不会,刚刚那个鬼火就是这个吧?”
“有这个可能。”小捕快装模作样地翻看着这个灯笼,“按理说鬼火应该是绿色的,而咱们之前看到的却是黄光,说不定是哪个走夜路的没看清,误打误撞跑到人家坟地里来了。”
初然怀疑地低头瞅他,明显不信:“……话虽如此,可就算再没看清,也不至于在墓边儿蹲着呀。”
小捕快张口就道:“人家走累了,找个地儿歇一会儿呗。”
正说话间,前方林子里,穆信揪着个人慢慢朝这边行来。
初然和那小捕快忙站起身,待得走近时,却见得他手里押着的是个青年男子,年纪大约三十,胡子拉渣,头发蓬乱,身形也有些瘦小。
“咦?……”小捕快虚了虚眼睛,走上前去看,随即愣道,“你不是铁匠铺的那个张铁匠么!”
男子垂头丧气地跪了下来,哀求道:“二位官爷,饶了我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腿上隐隐渗着红色,似乎还有伤,不知是被穆信伤的,还是自个儿逃跑的时候给刮到的。初然只听他这话好奇,歪头问穆信道:“他犯了什么事儿?”
穆信还没开口,此人就老老实实地认罪:“小人是城东的一名铁匠,这年生意不好,却又迷上了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上。媳妇儿跟人家跑了,老娘也被气死了,讨债地还要来要我的命……实在是没了办法。
前几日见那谭府里的夫人去世,知晓她定会带许多值钱的东西下葬,故而……故而就来‘借’一些。”
“借?”初然听着就笑了,“这说法还真是有趣,你向死人借东西,那准备何时还?”
不想这人理直气壮地抬头应答:“这还用说?当然是等死了之后再还她了。横竖现在还了,她也使不上。”
他所说的细细揣摩起来的确是很有道理,初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一时噎住,旁边儿的小捕快倒没她这聊天的心思,手脚麻利的将其绑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叉腰对着他道:“死人的事儿,那是阎王爷处理,你如今是活人,可就要让咱们开封府府尹大人好好审审了。走吧走吧,这会子牢饭估计还剩一点儿。”
正押着他要走,穆信突然上前拦住。
“先别急,且问问他谭氏夫妇二人尸首的下落,也好让那老伯安心。”
“哦哦,对对对。”捕快一拍脑门儿,“您不提我还差点忘了。”他转身就对着那人呵斥道:“还不快说,你把那两个人的尸体藏哪儿去了。”
铁匠被他问得有些蒙,低头想了一会儿,讷讷道:“什么尸体?”
“装什么装,谭家夫人的尸体和谭家老爷的尸体都没了,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捕快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交代了,我也好回去睡觉。”
“官老爷,这……这天大的误会啊。”那铁匠说着又“扑通”跪下来,“我是前日谭家家丁掘墓后夜里才来偷东西的,那尸首往哪里去的,小人也不知道啊,我还一直以为……是他们自个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