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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从何处去追?”
石晏略一思索,抬眸看向前方:“青口镇。”
周遭立马有人举刀而起:“好,大家快跟我来!”
人群簌簌移动,从破庙门前渐渐走开。
石晏正将举步,耳边忽有人小声问他。
“石兄弟,那这位……这位姑娘,怎么办?”
他步子停在半空,僵了僵,不曾回头,声音却冰冷。
“随她。她若是要跟来……不用再手下留情。”
……
风渐起,林间落叶飘零,原地就只剩了初然一人,孑然一身,一头散乱的青丝在耳边拨动,这一刻,她蓦地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无根无源。
握着刀柄的手尚在颤抖,握得这般得紧,甚至出了汗,而她却感到寒意刺骨。将珠碧刀举到眼前,明晃晃的刃上残留着几许血液。
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为何自己非要和石晏自相残杀不可……
为何自己要伤了他……
不久之前,一切不都还好好的,不久之前,不还一起在酒楼喝酒吃菜,有说有笑的么?
她手一松,刀应声而落。
仰头看着苍穹,眼泪早已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简直让她透不过气来,也无法接受,偏生又没有人能够倾诉。
胸腔里郁结的难受,恨不得大喊大叫出来才好。只是,她又不能……
石晏误以为穆信是往青口镇去的,倘使自己不跟去,他定会怀疑。
初然咬着下唇,俯身要去拾地上的刀,却在蹲下的那一瞬,呕出一口鲜血来,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还拿着穆信赠的那把弯刀,在人群中厮杀,这些人的面容,她全部没有记忆,可只记得他们的眼睛,一双双被恨意填满的双目在她眼前闪过。
当她回神过来之时,手里,身上,早已被血浸湿,连视线都是殷红的一片。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禽兽。
杀千刀的东西。
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杀了他。
……
脑中回荡的尽是这样的声音,魔障一般挥之不去,她对着四周大喊,想要所有人闭嘴,可是她听不见自己的喊声。
周遭什么也没有,不是空白的,也不是漆黑的。
石晏就站在远处,穆信亦站在他对面,她看见石晏拿了一把剑,狠狠穿透了他的身体。
鲜血四溅。
一瞬,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梦靥。
入目的不是郊外的苍茫的天空,也不是破庙门前斑驳的树枝,她看见的,竟是雕花地床架和温软的被衾。
初然以为大约是自己睡糊涂了,故而出现了幻觉,遂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
这回床边又站了个小丫头正在拧着巾帕,好像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这姑娘足足与她对视了半晌,然后始料未及地转身就往外跑。
“醒了醒了,凤姑娘醒了!”
外面仿佛十分吵闹,廊上尽听得许多人跑来跑去。
阳光倾城,耳边闻得鸟鸣,声音清脆,天气简直好得不像话,连被子上都是淡淡的日光痕迹。
兴许是睡了太久,头有些昏沉,初然尝试着坐起身来。
床头摆着一个铜盆,盆里装了水,尚且热乎着。桌上还有一个空的药碗,和一小碗的稀粥。
房间很陌生,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这是何处,恍惚只记得那日夜里和石晏交手后,体内丹田的气息一直不稳,看样子对于千丝心法的使用自己还不太娴熟。
“公子你快来。”
方才走开的那丫头,这会子又领了个人回来,初然呆呆地转头去看,门前的光线被人结结实实挡住,那人处在背光之地,面目看不清晰,可嗓音却甚是熟悉。
“既醒了,就先把肉粥喝了吧。”
锦衣华服,缎绣氅衣,腰上环佩耀眼,下摆的金丝线于阳光下分外夺目。
温子楚信手就将桌上的粥碗端起来,走到床沿坐下,拿了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热气腾腾,因吩咐过下人稀粥要保持温度,故而这应该是刚换的。
他舀了一勺正要送到她唇边,想了想还是又放下来,直接把碗递给她。
“吃罢。”
脑子里就像这碗粥一样,稀烂浑浊,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初然讷讷地接过来,低头安安静静的吃,过了一阵,她方想起了什么。
“我怎么会在这儿?”
“还说呢,我才是纳了闷了。”温子楚摇头便道,“前日石晏提了你就往王府门口扔,问他什么也不回答,木着张脸扭头就走。听手下的人说,他在醉仙楼大闹了一场,带了一帮江湖人士在那儿打打杀杀,开封府那边儿都将他革职了,还好没吃上牢饭。”
“石晏?”初然咽下粥,偏头去看他,表情有些呆滞,“石晏送我来的?”
温子楚轻轻颔首,将她手里的空碗放在桌上。
“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
他说罢,却又摇了摇头:“这几日着实是过得乱七八糟,听父王说,穆信已向他乞休,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好端端的,出了什么事?他人呢?”
被他这么一提,初然顿觉胸中抑郁,她翻身下床,表情淡淡的。
“你还是别问了,连我自己都还没把思绪理清楚……我睡了多久了?”
“两日了——你这就要走了?”见她披上外衫,又俯身去穿鞋,温子楚不由讶然。
“嗯,石晏他还在汴梁么?”弯刀尚在一旁放的好好儿的,初然伸手捡起来,在手上轻轻掂了掂,暗叹了一口气,又收在腰间。
“被开封府革职后,他就走了。”温子楚一面替她将披风取下来,一面却是满脸担忧,“前日里城里莫名多了许多江湖人士,似乎都是随他而来的。这会子也跟着他走了,石晏……好像在找什么人。”
初然垂眸一双弯弯的眉毛向眉心皱聚。
“是啊……他在找人。”
如此看来,穆信并未被他找到,仅仅只能得知这一点,但也已足够了。
眼下虽不知他去了何处,不过定要在石晏之前找到他才行。
若能寻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说不准……说不准他与石晏之间的隔阂便会因此解开。
——“无论他是被逼迫也好,受人挟持也罢,他灭我满门一事,是真真实实,不容置疑的。”
——“你说我不向他复仇,我还能找谁?就算他是迫于无奈,那又怎样?”
耳里萦萦绕绕着的都是石晏那夜决绝的话语,明晓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可又莫名抱着一线希望。
他们曾经是师徒……
石晏总会想通的……大概。
“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走到门口,初然停住脚,仿佛想起什么来,她转身向温子楚抱拳施礼,“日后我再报答你,现在我实在不得空。”
“平白无故,说什么报答的话。”温子楚上前拦住她,“这些且先免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仔细把话说清楚再走。”
“……”初然皱着眉望着他,犹豫了少顷,还是幽幽喟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我和大家的三观对不对得上。
初然这样帮穆信对吗?
毕竟是害死那么多人的凶手……
果然是越写越阴暗了。。囧囧囧。
让我在有话要说里面给你们制造点欢乐的气氛吧!!
*
剧透:注意主题词。
词是特邀李施余大大给写的,是唯一一首关联文章内容的词o(*≧▽≦)ツ 看完你们就都懂了么么哒。
【明日攒人品有一更!】
☆、【人心险恶】
桌上茶换了一壶又一壶。
日头已上三竿,温子楚在桌前静静听她慢慢道来,左右除了一个倒茶水的侍女,再无旁人。
从醉仙楼一战,到庙中穆信不为人知的过去,她说得轻描淡写,温子楚却听着心中纠紧。
杯子里的茶被她一口喝尽,嘴都快说干了,初然放下茶杯,摇头轻叹道: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那日情况突然,穆大哥说得简单,我知道的也仅仅只有这些,其中恐怕还有些什么细节。比如说那个‘坊主’到底是何方人士,明月山庄庄主为何与他有联系,他们又为何偏偏看上穆大哥。”
温子楚又亲手替她满上茶水:“那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找他了。”初然自然而然道,“石晏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善摆甘休,在他下手之前要先寻到那个幕后的主使才行。”
“……你和石晏……”温子楚表情有些古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迟疑,“你们俩怎会闹成这个地步……”
初然低下头捏着茶杯默然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笑道:“没什么,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温子楚侧目去看她毫无表情的脸,暗暗叹息道:真的是这样么?
“如今你要找他,又打算从何处找起呢?天下这么大,总不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寻吧?”
初然秀眉轻轻一蹙,沉思片刻后道:“我想过了,既一开始同他说好要查找真凶,定然会从洛阳贪没案查起,我往洛阳去走一遭,说不定能找到他。”
温子楚虽不欲打击她,可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你这么想,石晏定也这么想。他启程比你早,人手也比你多,不如从长……”
“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等他道完,初然便打断,“如今要我在汴梁多呆一刻我都受不住。”
“……”
温子楚望着她,神情复杂。
初然别过头,站起身来:“总而言之,我眼下就得出发……若以后还有机会再回来,我定上门来向你道谢。”
石晏和穆信皆不在城中,她心情急躁也是在所难免的。温子楚心知没有要留下她的理由,但见初然就将出门,却又不自觉地唤道:
“等等。”
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越发将她背影的轮廓晕染得朦胧不清,他顿了顿,终究是微微一笑:“……好歹带上些盘缠再走吧。”
初然身形一怔,手探向袖中,钱袋早已是不翼而飞。不知是在庙外打斗时遗失的,还是在醉仙楼,她略有几许尴尬,缓缓转过头来。
“……那我向你借一点儿。”
温子楚笑着颔首,初然忙摆着手解释:“我肯定会还给你的。”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了,横竖也不差这点。”
这一走也不晓得要走多远,可东西也不易带太多,以免多生事端。温子楚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塞了一小袋银子给她,初然又回宿府打点了行装,方才上路。
站在城门口,太阳已高高挂在正中,蓝天白云,碧空如洗,仿佛不像是冬日里该有的气候一样。温子楚仰头看了许久,直到一群鸟雀飞过,他才低下头来平视前方。
前往青口镇的官道上,初然的身影早已模糊,他兀自矗立了好一阵,才喃喃道:
“该给她备一匹马的。”
身侧的侍卫犹豫片刻,低低解释道:
“公子,属下以为,给凤姑娘的盘缠已够她置办马匹了。”
经他这么一提,温子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而问道:“扶风,你说……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走动,会不会很危险?”
旁边的侍卫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公子,凤姑娘自幼闯荡江湖……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温子楚摇了摇头,甚是不解:“跑江湖有什么好的?”
侍卫老实答道:“属下也不知。”
“……”
他转过身将往城里走,刚刚抬起脚,却仍是不放心,又移了步子,面向那侍卫。
“不成不成……你去跟着她,若有什么事情飞鸽传书给我。”
侍卫忙抱拳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