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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伯承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位龙姑娘的姐姐乃是刘芒的表嫂了。”
南夏雷道:“不错。所以他们二人,也像你与褚姑娘一样,乃是青梅竹马之交。龙姑娘父母早已去世,跟她姐姐同住,她那一手剑法,就是她姐姐教的。刘芒是家传刀法,武艺却不如她。两人常在一起切磋武功,刘芒可能常常受她的气。”
展伯承心道:“怪不得这位龙姑娘的剑法如此奇诡,原来是辛芷姑的一脉所传。”
铁凝忽地“噗嗤”一笑道:“人家小两口子的事情,南叔叔你又怎么知道了?”
南夏雷笑道:“我只是猜想而已。龙成芳的脾气十分刁蛮,这个,展世兄刚才也领教过了。”
铁凝道:“如此说来,刘芒也不是好东西,他既然有了一位龙姑娘,就不该再来抢展大哥的褚姐姐。”
展伯承满面通红,铁铮道:“凝妹,你怎么老是要我说你,女孩儿家怎可如此口没遮拦?”
铁凝笑道:“南叔叔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南夏雷接着说道:“这倒不能怪刘芒的不是,刘家曾经求过亲却给她的姐姐拒绝了。”
展伯承道:“为什么?”
南夏雷道:“她姐姐不喜欢刘芒,也许是嫌他武功不高,也许是不愿妹妹嫁绿林中人。谁知其申缘故,总之不喜欢就是了。那时刘振父子已经开始过黑道生涯了,但还没有安窑立柜,只是偶尔出去做案,坐地分赃。”
铁凝又笑道:“她姐姐不喜欢刘芒,怎么你又知道了?”
南夏雷道:“小鬼头,你真是人儿小心眼儿却多,想到哪儿去了?她姐姐是你师姐,我母亲和你师姐是很熟的朋友,我出道之后,我母亲也曾和我到过穆家几次的。都告诉了你,你可不用多问了。”
其实南复雷却瞒了一桩事情,他是长子,她母亲想他早日成亲,带他到穆家去见龙成香,实是有着为儿子求亲之意。龙成香也很想把妹妹配结南夏雷,但求亲之事,南夏雷的母亲还未启口,龙成芳己经知道了她的来意,立即对她姐姐表明心迹,发誓除了刘芒不嫁了。
另一方面,南夏雷也发觉龙成芳对刘芒情有所钟,他本来就不大欢喜龙成芳的刁蛮脾气,既然发现了这个关系,当然更不愿意扎进一脚了。因此,他也拦阻母亲去提婚事,结果双方都未开口,这婚姻之议,已是胎死腹中。
婚议作罢之后,南夏雷的母亲倒是无可无不可。龙成芳的姐姐却是此念未消,还希望妹妹能够嫁结南夏雷。龙成芳知道她姐姐的心意,不但恼怒她的姐姐,并且连南夏雷也怪上了,是以刚才在刘家相见,她对南夏雷丝毫也不留情。
南夏雷以“叔叔”的身份,不便对铁铮兄妹说及这些事情,但来龙去脉却须交代清楚,于是接着说道:“后来刘振正式干起黑道营生,在绿林中也颇有名气了,但他们父子一年中还总要回旧家几次,刘芒与龙成芳虽然会少高离。联络尚未中断。”
“直到两年之前,刘振父子突然销声匿迹,在江湖上失踪,不知所之。穆家托人打听,也不知道他们下落。这期间,龙成香很想结她妹妹另找一门亲事,龙成芳始终不肯答应。她想方设法,无论如何,要打听出刘芒的下落。”
“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春天,果然给她打听到了,她便赶来此地,寻找刘芒。”
铁凝笑道:“这位龙姑娘,消息倒是灵通。她不问青红皂白,与展大哥交手,想必刘芒与褚姑娘相好之事,她也打听到了。”铁确年纪虽小,人却聪明,一猜便着。
铁铮皱了皱眉,说道:“妹妹,不要多管这些不相干的闲事。”
铁凝笑道:“好,那我就管管相干的闲事。南叔叔,你怎么又到了这儿?是为了龙姑娘而来,还是为了别的。”
南夏雷道:“我倒是为了别的事情。不过我恰巧经过蒲邑,前往拜访穆家,见到了龙姑娘的姐姐,又恰巧龙姑娘正好是前两天从家中私逃的,她虽然未告知姐姐身往何方,她姐姐也知道她是来找刘芒的了。”
“龙成香害怕她妹妹脾气不好,在江湖闯祸,她问了我的行程,知道我要取道此间,从盘龙谷数十里外经过。她遂央求我照料她的妹妹,还央求我多走几十里路,耽搁一两天工夫,到盘龙谷来,看看刘芒,并劝她妹妹回家。她妹妹的私事我不想管,但我与刘芒多少有点交情,几年不见,我也想见一见他,因此我就来了。”
铁铮道:“南叔叔另有何事?可否缓办,和我们一道回去?”
南夏雷道:“我是应了扬州周寨主之请。带他劫江南漕运使解京的银两。约定月底动手,现在赶去,刚来得及。待这件事情办妥之后,我再到伏牛山见你爹爹吧。对啦,听说你爹爹寨中,粮饷办颇困难,这次我们得手之后,可以分一半给你爹爹。你先回去,可先说一声,也好安定人心。”
铁铮笑道:“多谢了,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南夏雷道:“咦,你怎么可以替你爹爹自作主张?”
铁铮道:“我们另有粮饷,可能比你要劫的漕运银两还多呢。”
南夏雷诧道:“怎么来的?”
展伯承道:“褚爷爷留给我的,是我外公当年的宝藏,南叔叔,你们去劫解给皇帝的银子,恐怕要冒很大的险吧?不如我分两箱珠宝给你带去,准备你们万一不能下手的时候,可以拿来应急。”
展伯承怕他不信,带他到山洞去看,那八个装满珠宝的铁箱早已搬了上来,打开箱盖,珠光宝气,耀眼生缬。
南夏雷道:“展世兄,你轻财重义,实是难得。但我与其带了两大箱珠宝赶路,却不如去劫皇帝老儿的银子还要方便一些。”
铁铮笑道:“难道有人还敢劫你南叔叔的不成?”
南夏雷正色说道:“你们年纪太轻,还不知道江湖之险。你们一路之上,也要多加小心才好。你莫以为你爹爹是绿林盟主,就无人敢劫你们了。这几年来,江湖上很出了几个黑白两道全不卖帐的人物,窦元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另外还得防备走漏风声,有官军来抢你们的。”
铁铮道:“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出道办事,当然要分外小心。”
南夏雷道:“在你们回去伏牛山这一条路,只有几个人是你爹爹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拟请他们帮忙的。其他的绿林中人,即使是奉你爹爹的号令,也不可让他们知道秘密。要知人心难测,只怕他们见利忘义,知道之后,动你们的念头,”当下说了铁摩勒那几个可堪信托的朋友的名字,便即告辞。
南夏雷走后,铁凝很不服气,说道:“南叔叔只当咱们还是小孩子呢。我倒希望路上有人来劫,好试试咱们学成的武功。”
第二日展伯承把他爷爷平日所用的一辆大车找了出来,褚遂生前习惯每半年赶车到百里之外的卢龙镇一次,采购家常用品,一次要买够半年的米粮,所以这辆车子容量很大,但把八口装满珠宝的铁箱搬了上去,剩下的空隙也不多了。
临走之时,展伯承再到褚遂坟前拜别,想起褚遂对他的疼爱想起褚葆龄的骨肉分离,不禁怆然伤怀,暗自祷告:“爷爷泉下安心,我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龄姐找着。请爷爷也保佑我一路平安。”
车子载得过重,拉车那四匹马虽然都是褚遂经过挑选买来的好马,拉起来也是颇为吃力,走得很慢,每天不到百里。
铁铮担心他的妹妹惹事,路上告诫她道:“伏牛山离此将近三千里,照现在的行程,恐怕最少也要走一个月,你必须特别小心,不可自恃学了几年本领,便目中无人。人多处歇脚之时,尤其要自知检点,不可胡言乱语,露出了风声。”
铁凝笑道:“你不过比我大两岁,倒像个老头子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啦,不必你叮咛了,我并不想惹事,但若别人惹我,我却非动手不可,那时你们可别和我争。”
展伯承笑道:“这个当然,难道人家欺负到咱们头上,还不许你动手吗?到时我给你掠阵。”
铁铮则摇了摇头,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决不可把江湖的好汉小觑了。”铁凝口里不说,心里却不服气。想道:“窦元那么厉害,也给我打败了。江湖上能人纵多,也不见得就厉害到哪里去?”
走了六七天,一路平安无事。第八天到了山东地界,路上的地形可就有些不对了,一日之间,先后碰到了几批快马,有的两人一拨,有的三人一拨,从他们的后面赶过前头,有的还在他们的车子旁边,停了一下,好像对这辆车子十分注意。这些人都是两手空空,马上也没驮着东酉的精壮汉子。
铁铮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他是在绿林中长大的,对黑道情形多少也知道一些。见此情形,已知不妙,说道:“看来咱们是给黑道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帮!”
铁凝道:“好,哥哥,咱们别打出爹爹的旗号,让他们来劫!”
铁铮道:“且看他们来意如何?若是‘白道’人物,那是无话可说,他要抢劫,只好动武。若是黑道中与爹爹有渊源的,还是先问个明白,不可便伤了和气。”
走了不多一会,到了一个小镇,已是傍晚时分。铁铮道:“今日早点歇息,不要赶夜路了,就在这里过一晚吧。”三人之中,展伯承年纪最长,但江湖经验,则是铁铮较多。是以一路之上行止,大都是由铁铮作主。
铁铮进了客店,挑了一间向着庭院的外进第一间客房,窗子外面便是天井。铁铮多给了两倍房钱,叫店主让他把那辆车子停在天井,开窗便可看见。
入房之后,铁凝悄声说道:“哥哥,你挑这间客店只怕正是贼人的巢穴,咱们进来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人躲躲闪闪的在窗子里伸出头来偷看,似乎正是今天在路上碰见过的那些贼人”。
铁铮道:“不要声张,今天晚上不会出事的。万一有事,咱们再对付不迟。”
吃过了晚饭,陆续来了几个投宿的客人,铁凝暗地偷瞧,一个个都是日间曾经见过的。
时节是初秋时分,天气还很炎热,那几个客人装作纳凉,都到庭院里来,有的就坐在车子的旁边。
铁凝打开了窗子,故意逗展伯承说话,道:“展大哥,你可曾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的龄姐么?”展伯承怔了一怔,道:“礼物?我可没想到啊?”
铁凝笑道:“你好粗心,你没想到,我可给你想到了。我这是借花献佛,从你的箱子中挑出来的。你瞧这一串夜明珠多好,送给你的龄姐作首饰,包管她欢喜!”
那串夜明珠有三十六颗,颗颗又大又圆,珠光宝气,窗子外面纳凉的“客人”都见着了。只听得一片啧啧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铁铮皱了皱眉,铁凝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反正风声已经泄露索性引他们早些动手。”
铁铮道:“今晚他们不会动手的。不过你这么一来,明天可就要招惹更多的强敌了。”
这晚三人轮流睡觉,果然没有出事。第二日他们一早动身,那些客人却比他们更早走了,出了客店,铁疑问道:“哥哥,你怎么料得到他们昨晚不会下手。”
铁铮道:“这几个毛贼是来‘踩道’(侦察)的,他们不止一帮,大约是要摸清咱们的底细之后,回去报告他们的帮主,今天在路上行动。既然不止一帮,他们也得商量怎样瓜分呢。”
铁凝道:“好,那咱们就只等他们来了!”到了中午时分,经过一座山下,果然便听得“呜呜”的两支响箭飞过,随即有两骑快马迎面而来!
这两人都是五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