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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跳下马,拉着那个小姑娘的手说道:“好姐姐告诉我,是那些兽兵欺侮你吗?我们是你们女王的朋友,从中国赶来帮忙地打回纥兵的。我们一定可以帮得你的忙。”
那对母女半信半疑,展伯承拔剑一挥,那对母女起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惊叫一声,惊叫声中,只见展伯承已把一块大石头劈开两半。
展伯承笑道:“老大娘别怕,你看我一剑可以劈开石头,谅那个兽兵的头颅不会硬得过这块石头吧?怕他何来?”
那老大娘见他如此手段,这才色然而喜,但随即仍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的本领虽然厉害,也还是敌不过他们的,他们人多。”
那小姑娘道:“多谢这位姐姐好心,咱们也难得碰上汉人,妈,咱们虽然不能要人家帮忙,但也该招呼招呼客人。那两位兽兵已经走了,今晚料想不会再有人来。”他们把展铁二人请进屋内,当然也就把事情的原委向她说了。正是:
仗义远来同抗暴,扫除一切害人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三十三回 欲避强胡非善策终须豪杰逐狼兵
老大娘道:“我们本来是苏州人氏,三十年前,为了躲避安史之乱,逃到此地的。我当家的名叫陈元贵,早已去世,留下一子一女,这丫头叫凤英,她的哥哥叫凤豪,家中不幸出了这件事情,我叫他、叫他上山去了。”说至此处,眼角沁出泪珠。
铁凝道:“老大娘,别难过。是怎样的一件事情,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
老大娘拭干眼泪,说道:“回纥人侵师陀之后,我年纪老迈,走不动,叫他们跟随义军上山,他们不肯抛下我,决意留在家中与我相依为命。嗯,祸事这就来了。
“我这凤丫头长得还算端正,也会一手女红,曾有许多人家前来提亲,我都不肯许允。不料驻在我们这一‘旗’的回纥军都统名叫左刺花,竟然看上了我的凤丫头,前天派人提亲,说是提亲,其实乃是强迫。他派来了一队官兵,强行放下了三牲酒礼,不容我说半个不字,就定了三日之后,要来抬人。”
铁凝说道:“那不就是明天了?”
老大娘道:“可不是吗?所以他们今日又派两个人来,说是我们不像办喜事的样子,一定要给我们强行结彩披红。”
铁凝怒道:“岂有此理!好,这事情我是管定的了!老大娘,我有个主意。明天你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设酒席,办喜事,等候他们抬亲。”
老大娘道:“你当真要我把女儿嫁出去?”心里想道:“要是这样,何必你说?这算是什么好主意?”
铁凝笑道:“不,是我代你的女儿出嫁!”
老大娘怔了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什么,你代我的女儿出嫁?这怎么可行!”
铁凝道:“怎不可行?他们把我抬走之后,你们母女立即出走,这位展大哥可以保护你们上山。”
老大娘道:“但是你呢?”
铁凝道:“这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脱身。”原来她打定了主意,待那一心想做新郎的左刺花和她饮“交杯酒”之时,就出其不意的将他活擒,拿为人质,杀出回纥军营,否则至少也要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老大娘流泪说道:“好姑娘,你一片菩萨心肠,我母女是非常感激。但此计决不可行,我不能够害你!”
铁凝道:“我也打定主意了,不行也得行。我总比你的女儿多会一点武艺,老实说,区区一个回纥都统,还不放在我的眼中。”
老大娘忽道:“姑娘,我也说老实话吧,我另有办法,可以不用你们帮忙。”
铁凝半信半疑,说道:“你们当真另有办法,那你何不早说/,
老大娘道:“实不相瞒,小儿凤豪已经上山找义军去了。那日出事之后,他马上就离开家里的。”
铁凝喜出望外,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里却得到了义军的消息。”连忙问道:“义军离此多远,可赶得及明天来到么?”
老大娘道:“这个,这个,嗯,我看是赶得——”一个“及”字未曾出口,她的女儿插口道:“娘,我就是害怕他们明天赶不及。”
铁凝道:“我留在这里伴你们母女,你们告诉我义军的所在,我叫展大哥去找寻他们,他的马快,数百里之内,一日可以来回。”
老大娘道:“义军藏在山上,外人很难找到。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所在的。小儿认得他们的人,容易找些,不过,那也是撞撞运气里了。”老大娘因为女儿已经说了实话,所以也不能不说实话了。
陈凤英道:“我的哥哥已经去了两天,假如找得着义军,明天是可以赶回来的。假如找不着的话,这位展大哥的马虽然决,也是没有用的。又纵许纥大哥一到就立即找着,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明天午时,回绝兽兵就要来我们家里,半天之内,义军也还是不能赶来。不过,你们也不用费心,大不了我是一死而已。”这个小姑娘比她母亲爽快得多,颇有几分须眉气概。
铁凝说道:“好吧,那么展大哥你也留下来,咱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冒充陈家妹子出嫁,你冒充我的哥哥。明日相机行事。”
老大娘心里其实也是害怕义军明日不能赶到,见他们如此热心帮忙,也就不再推辞了。当下说道:“两位高义云天,请受老身一拜。”
铁凝将她扶起,说道:“我们正要来找那些回纥军官的晦气的,既然恰巧碰上了你们这桩事,我们也就正好施展身手,算不了什么。倒是以后我们还得仰仗令郎带我们去找义军呢,”铁凝心想一个小地方的回纥驻军能有多大作为,因此根本就不拿来当作一回事。于是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说定了。
展伯承却是有点怀疑,心里想道:“回纥驻军的统领看上一个农家女子,干脆抢了就走。何以却要来什么纳聘、迎亲这一套?让她们多出三天的时间可以去请义军,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但他既然决定了要帮这家母女,也就不管那回纥统领有什么阴谋了。
这一晚铁凝和这家姑娘连床夜话,听她说了许多回纥兵残暴虐民之事,也听到了许多义军抗暴的英雄事迹。听得铁凝热血沸腾,不知不觉,东方已白。
日上三竿,陈凤英的哥哥还没有回来,当然也没有义军的踪迹。于是他们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铁凝扮作“新娘”,因为这家人家是汉人,就按照汉人的风俗,把一块红罗帕蒙了头面,铁凝笑道:“幸亏你们是汉人,可以用罗帕蒙头,我要不然就难以混过去了。眼部放松一些,让我可以见得点光。唉,真是闷气,等下我非把那个什么回纥都统刺两个窟窿不可,刺他两个窟窿,才能泄一泄气。”
展伯承换上老大娘儿子的衣裳,冒充新娘子的哥哥。说道:“老妈妈,你装病躲在里面房间,不要出来。待回给兵抬走了新娘之后,我保护你们逃走。”
老大娘忐忑不安,说道:“要是给他们看破了呢?”展伯承道:“那我就和铁姑娘将他们杀个一千二净,决不能让他们伤害了你们母女。”
刚刚打扮齐整,只听得鼓乐声喧,蹄声得得,一队回纥骑兵已经来到,在他们长官率领之下,耀武扬威的前来迎亲。
这时大门还是关着的,老大娘从门缝里望出去,吃了一惊,说道:“那个回纥都统左、右刺花竟然亲自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这可怎么是好?”左刺花在攻占这个地方的时候,曾经来过这个村子,屠杀过村子里的人,是以老大娘认得他。
展伯承也大大吃了一惊。不过,他的吃惊却不是为了害怕左刺花,而是因为有三个他所认得的人,出乎他的意料,竟然陪同左刺花来此迎亲。
这三个人,一个是魏博黑道上的独行大盗帅万雄,还有两个则是豹子岗的班氏兄弟,号称“两枪三刀双豹子”的班彪和班冲。这三个人就是那次在魏博道上截他们的宝车,和他们交过手的。这三人倘若单打独斗,展伯承都不会输给他们,但如今他们是三人一起,展伯承和铁凝联手,也没有把握胜得他们三人,何况还有左刺花带领的一队骑兵?
原来左刺花定三日之后才来迎亲,确是别有用心的。他要消灭这个地方的义军,却找不到义军的藏匿之所。但他接到密报,知道陈凤英的哥哥陈凤豪和当地义军的首领是同一个村子的好朋友,因此就定下了这“一石二鸟”之计,预计陈凤豪必将请义军来保护他的妹子,他就可以趁此消灭义军了。假如义军不来的话,陈家这个姑娘容貌不俗,他也乐得多讨一房妻妾。所以说这是“一石二乌”之计。
帅万雄和班氏兄弟则是窦元将他们招来师陀的,窦元依附回纥,同时他自己也在招纥买马,聚集绿林败类,扩充自己的实力,痴心妄想将来替回纥打下大唐的江山,他可以划地封王。他招来的绿林败类,除了帅万雄和班氏兄弟之外,还有沙铁山、卜仇天等人。但沙卜二人因为武功高强,较受重用,留在师陀京城,担当回纥军职。次一等的帅万雄和班氏兄弟,则分发到陈家所在的这一“旗”,协助回纥军的将领左刺花镇压百姓。他们的本领虽然较次一等,但也曾是绿林的一方之雄,武功之高,也要胜过回纥驻军中的武士。左刺花倚仗他们为左右手,这次他之所以敢于设计妄图“诱捕”义军,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他自恃军中有这三个高手,可以稳操胜券。
且说展伯承在门缝张望出去,看见帅万雄和班氏兄弟等人,心中暗暗吃惊。但铁凝蒙着罗帕,却是看不见外间人物。她从老大娘的口中知道是回纥的指挥官左刺花亲来“迎亲”,笑道:“这厮来得正好,省得我要到他的军营中去走一遭了。我巴不得他来,你们害怕什么?”
展伯承无暇和铁凝细说,左刺花那一从人已到门前,他的副将替他拍门,哈哈笑道:“你们天大的面子。我们的官长亲自接亲来了,你们还不快快开门!”
展伯承悄声说道:“不必惊慌,依计行事。”将陈大娘母女推人后房,他自己随手掏了一把煤炭,往面上涂抹,登时变成了一个黑炭头。
那副将一脚将门踢开,看见只有一个“新娘子”和一个“黑炭头”在内,副将不觉笑道:“恭喜大人,你看你的新娘子已经急不及待,装扮好了,在这儿等着你来呢。”
左刺花却是有点失望,说道:“他们没胆请来叛军,咱们今日扑了个空了。”副将笑道:“那也好呀,省得大动干戈,不费吹灰之力,大人便讨了一房姬妾,这也是大人的福气啊!”
左刺花哈哈一笑,大踏步步人屋内。跟着他进去的有他的副将和帅万雄、班氏兄弟等一共五人,农家的房子当然不会怎样宽敞,屋中间又摆了一桌酒席,所余地方无多,连同展铁在内,这厅堂里挤了七个人,已有人满之患,那一大队回纥骑兵环立门外。
左刺花道:“老妈妈呢?”副将插科打浑道:“怎不出来见见新女婿啊?”展伯承故意嘶哑着声音道:“我妈病了。长官请用酒莱。”
左刺花道:“你就是我的大舅子吗?好,你准备送亲吧。酒菜是不必用了。”他见展伯承一副肮脏的样子,怎样吃他的酒莱。
左刺花心想:“密探说陈凤豪私通叛军,我只道他是个精悍的小伙了,谁知是这么一个窝囊废,好,我诱他到了军营,便可迫他供出叛军的所在了。”展伯承心道:“我此时切不可露出破绽,等帅万雄这些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