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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人喝道:“你住口!”
严慕飞道:“你要怕听,我可以不说!”
锦衣人道:“我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儿上……”
严慕飞道:“你不必顾虑那么多,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我不敢高攀!”
锦衣人变色说道:“你……漠视我女儿的……”
严慕飞道:“我只是一介江湖草民!”
锦衣人道:“你可以马上除去布衣呢!”
严慕飞道:“谢谢你,我无意荣华,淡泊名利!”
锦衣人道:“那你为什么替允炆……”
严慕飞道:“那只关士之赤忠!”
锦衣人道:“好一个士之赤忠,你是忠于皇上?”
严慕飞道:“不,我忠于大明朝!”
锦衣人道:“我是大明朝的皇上!”
严慕飞道:“你自己知道,这王位你是怎么坐上去的!”
锦衣人道:“允炆不配。他昏庸,我这个叔叔取而代之有何不可?我为的是朱家,我为的是百姓!”
严慕飞道:“固无不可,我也承认你比建文强,可是你追而不舍,欲置兄子于死地而后甘,这就是你不够仁德!”
锦衣人震声说道:“谁说的,谁说我要……”
严慕飞道:“天下人尽皆知道!!”
锦衣人敛态摇头,道:“你错了,我此来只为跟他叙家常。正如你所说,他不如我。假如他愿意,我预备给他个太平亲王做做!”
严慕飞道:“这是你的意思?”
锦衣人道:“当然是,君无戏言,难道我还会食言不成!”
严慕飞道:“那你为什么以重兵围困武当?”
锦衣人呆了一呆,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严慕飞淡然笑道:“没有你的授意,谁敢调用重兵?”
锦衣人红了脸,道:“这是我朱家的家务事。”
严慕飞道:“我这个不知死活的江湖人非管不可!”
锦衣人大怒,砰然一声拍了桌子,道:“我看看谁敢管,谁管得了!”
严慕飞淡淡说道:“我敢管,我管得了!”
锦衣人白了脸,气得发抖,道:“反了,反了,你让我忍无可忍……”
严慕飞道:“你必须忍!”
锦衣人道:“我一再容忍,那是看在我女儿份儿上,如今我……”
严慕飞道:“如今你也要忍!”
锦衣人道:“我不能再忍了,我要把你问斩,然后再……”
严慕飞道:“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人奈何不了我。士为知己者死,我不惜流血五步!”
锦衣人脸色一变,道:“你敢弑君?!”
严慕飞道:“你看我敢不敢!你要明白,那不叫弑君!”
锦衣人颤声说道:“反了,反了,真反了!我就不信我这一国之君连你一个江湖亡命徒都奈何不了。我倒要试试你的身手。”
严慕飞道:“你最好别试,我人虽是江湖人,可是我的身份并非江湖人!”
锦衣人道:“我知道,你代表允炆……”
严慕飞道:“我还代表太祖!”
锦衣人一怔,道:“你还代表谁?”
严慕飞进:“太祖高皇帝!”
锦衣人脸色为之一变,道:“你还代表太祖高皇帝!”
严慕飞道:“是的,我还代表太祖高皇帝!”
锦衣人瞪目说道:“这……这话怎么说,你能解释吗?”
严慕飞道:“很简单,我奉高大祖高皇帝遗诏,着我代表他全权处理朱家的家务,惩治朱家的不肖子孙!”
锦衣人道:“你,你说谁是朱家的不肖子孙?”
严慕飞道:“试问天下,无不明白!”
锦衣人道:“你……你说你奉有太祖高皇帝遗诏?”
严慕飞道:“不错!”
锦衣人道:“你怎么会奉有太祖高皇帝的遗诏,太祖高皇帝又怎么会把遗诏交给了你呢?”
严慕飞道:“这原因只有三数人知道……”
锦衣人手往前一伸,道:“你把太祖高皇帝遗诏拿出来我看看?”
严慕飞双目猛然一睁,道:“你敢是不信?”
锦衣人道:“我是有点不信!”
严慕飞冷笑一声道:“你的胆子不小,可见你连太祖高皇帝也没放在眼内!你知道,我要是请出太祖高皇帝的遗诏,你就要马上跪下来,自绝在太祖高皇帝的遗诏之前吗?”
锦衣人脸色一变,道:“你也要知道,你要是没有太祖高皇帝的遗诏,那欺君之罪是足以株连九族的吗?”
严慕飞道:“最好像你杀方孝孺一样,再添上一敢!”
锦衣人羞怒喝道:“把太祖高皇帝的遗诏拿出来,要不然我……”
严慕飞道:“我可以告诉你,太祖高皇帝的遗诏不在我身上,可是我的确有太祖高皇帝遗诏。你要真想看,也可以,你候我数日,我马上去取!”
锦衣人豁然大笑,道:“你是把我这个皇上当成了三岁孩童?”
严慕飞道:“信不信由你,你不信且等我取来太祖高皇帝的遗诏后……”
锦衣人道:“你还想离开这儿吗?”
严慕飞道:“遍数你的人,谁能奈何我?老实告诉你,我身上虽没带着太祖高皇帝的遗诏,我一样可以杀你!”
锦衣人陡然大喝:“你敢!”
严慕飞淡然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锦衣人脸色倏缓,柔声说道:“严慕飞,我以为陆谳告诉过你了!”
严慕飞道:“你何指?”
锦衣人道:“你不要插手朱家的家务事,我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马上就是当朝驸马爷,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
严慕飞道:“你要顾及辈份,这形同乱伦!”
锦衣人浓眉一扬,道:“怎么说?”
严慕飞道:“我跟太祖称兄道弟,允炆他都称我一声叔祖。”
锦衣人暴喝说道:“大胆!”
威态忽地一敛,道:“允炆他,他真称你一声叔祖!”
严慕飞道:“是不是真的,日后你可以当面问问他!”
锦衣人凝目说道:“你……那你是谁?”
严慕飞淡淡一笑,道:“太祖登基以后,把你远封北平,你或许不知道我。但是太祖还在打天下的时候,你就不该不知道有个人率天下武林群雄全力辅佐。论功,他犹在刘伯温与徐达之上。真要说起来,朱家的天下该是他的。然而,他功成身退,无视那袭黄袍,而后,太祖论功行赏,大封群臣,封他为‘金陵王’九千岁。这些事你似乎不应该不知道!”
锦衣人惊呼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你是……”
严慕飞道:“看允炆怎么称呼我,你该知道你有个卫姑姑,日后你有机会见着她,不妨再问问她!”
锦衣人怔住了,半晌才听他叫了一声:“叔王!”
他要往下跪,但是他才曲了曲膝便又站直了!
严慕飞道:“你认了?”
锦衣人不安地道:“我不知道是叔王……”
严慕飞道:“如今你知道了?”
锦衣人道:“是的,叔王,我知道了。”
严慕飞道:“只怕你更要杀我了!”
锦衣人忙道:“叔王,我不敢!”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暗中为你做秘密工作的人不少,你大肆杀戮太祖与建文两朝的忠臣,对我该不会客气!”
锦衣人不安地道:“叔王明鉴,我绝不敢!”
严慕飞微微一笑,道:“如今你相信我奉有太祖高皇帝的遗诏了?”
锦衣人道:“是的,叔王,我相信了!”
严慕飞道:“大祖在遗诏中说得很明白:朱家子孙肖则辅之,不肖则取而代之。对这句话,你有什么感想?”
锦衣人脸色一变,忙道:“叔王,我无罪!”
严慕飞道:“你没有罪?你无视太祖传位之诏,起兵夺位,欲置兄子于死地而后甘心,只为这帝位就害至亲、残骨肉,这是天下之大不韪,你还说没罪?”
锦衣人不安地道:“您知道,我是被允炆跟黄子澄所逼!”
严慕飞道:“这我知道。黄子澄糊涂,允炆也不该,可是你更不该!”
锦衣人道:“您知道,我起兵靖难,只为清除允炆之侧……”
严慕飞道:“既然是只为清除允炆之侧,在黄子澄、齐泰伏诛之后,你就该收兵回北平去,而事实上你不但没有收兵,后来反而取而代之,僭登宝座,自行称帝,擅改年号。”
锦衣人红着脸道:“那是因为允炆不察逃走,我寻他无着。您知道,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只好登基替代。”
严慕飞道:“好一个国不可一日无主,只好登基替代!就算你当时做对了,那么,如今允炆已有下落,你是不是打算把帝位归还给他?”
锦衣人涨红了脸,道:“这个……这个,请叔王为大明朝着想。”
严慕飞道:“怎么说?”
锦衣人道:“您知道,允炆他不是个当皇上的材料,他不擅治理国政,怕只怕大明朝的命脉会断送在他手里,太祖高皇帝创业唯艰。”
严慕飞道:“这我承认,也明白。这么说,你是不肯归还帝位了?”
锦衣人道:“只清叔王为大明朝的命脉着想。”
严慕飞道:“那你就算不得替代,而是有意夺位了!”
锦衣人没有说话。
严慕飞接着说道:“既属有意夺位,那就是天下之大不韪。太祖遗诏,朱家子孙贤则辅之,不肖则取而代之,允炆或不是个做皇上治国的材料,我做起皇上,治理起国政来怕不比任何人差。对这句话,你又有什么感想?”
锦衣人忙道:“我有同感,但请叔王开恩!”
严慕飞道:“你知道,这朱家的天下,原该是我严慕飞的!”
锦衣人道:‘我知道,那是叔王漠视荣华富贵,淡泊一切,胸襟超人,一如古之圣贤,后世同声敬佩、尊荣!”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你不必拿话抬我,我当初之所以功成身退,自让黄袍,那是因为太祖仁德英明,足以治国救世,而朱家后世子孙倘有不肖,我却不能坐视他毁了这创之不易的基业。”
锦衣人道:“叔王开恩!”
两腿一弯,他跪了下去!
严慕飞笑了!
“见长辈傲不为礼,为帝位始屈两膝,朱棣!”
锦衣人红着脸忙道:“叔王!”
严慕飞道:“你起来说话!”
锦衣人道:“侄儿求叔王开恩。”
严慕飞道:“我要你起来说话!”
锦衣人这才应声站了起来。
他站定,严慕飞高轩双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凭我,要取帝位那是易如反掌。我要是杀了你,并不会愧对太祖,也没人能奈何我……”
锦衣人忙道:“侄儿知道。”
严慕飞道:“你也知道你起兵造反,夺帝位,杀亲侄,既算不得正统,又是大不赦。”
锦衣人道:“侄儿知道,但求叔王开恩!”
严慕飞道:“我明白,在太祖的这些儿子里,只有你颇具雄才大略,足以为君治国。”
锦衣人忙道:“谢叔王!”
严慕飞道:“幸亏你登基之后,做得还有声有色,除了杀戮异己,残害一些忠臣元老之外,其他的还说得过去。真说起来,你的功大于过。”
锦衣人道:“谢叔王!”
严慕飞道:“我也承认一旦允炆当国,他大不如你。”
锦衣人道:“谢叔王!”
严慕飞道:“可是,当年我最后一次进宫时,曾在太祖面前作过许诺,他虽还我布衣归于野,但一旦有事,我会竭尽所能辅保朱家,一如当日之辅助太祖,所以你朱家的这件家务事,我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锦衣人道:“侄儿知道,但求叔王开恩!”
严慕飞微一摆手,道:“你坐下,我跟你谈谈条件!”
锦衣人讶然凝目,道:“叔王要跟侄儿谈条件?”
严慕飞道:“是的,我要代表允炆,跟你谈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