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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究竟是久经大阵之人,经验阅历,异常丰富,闻言不怒反笑道:“聂兄这般曲意奉承,可是想拉上东西双仙这层关系吗?”
矮方朔一顿虎头镔铁杖,气得须眉皆颤,大喝一声道:“胡说!
老夫是何等之人!”
郑元甲一笑道:“如此最好,聂兄何必生气!”他借这番说话的工夫,早已暗中运集了功力,只听他一声大喝,手中鸠头杖一振一抖,一招“浪卷流沙”,直向凌雪红拦腰扫去。
凌雪红刚被他出言触及隐衷,心中余怒未息,又见他陡然施袭,更是火上加油,冷笑一声,左掌含劲横立,右掌运功蓄势,直待郑元甲鸠头杖挟着虎虎劲风,袭至左侧,横立左掌忽的向旁侧一挥,把扫来鸠头杖撞开,右手同时闪电般穿出,径点双飞环郑元甲左肩并穴。
以谈笑书生诸葛胆的身手,尚且伤在凌雪红指掌之下,双飞环郑元甲岂是她的敌手?大惊之下,连忙收杖后退,险险避过这惊险万状的一击。
看得矮方朔聂耳眉飞色舞,连连叫好。
凌雪红恨极了雪山派中的人物,一招得手,哪肯轻易放过,冷叱一声,娇躯飘然跃起,凌空击下。
郑元甲知道厉害,哪敢硬接,右袖一拂,向左横跃九尺。
凌雪红一叠腰,悬空忽的打了一个转身,快愈流矢,直向郑元甲追去,指风似剑,扫击后肩。
双飞环郑元甲还未站稳,凌雪红指风已经近身,他心头一震之下,身子急向前面一伏,反臂一杖“回头望月”,横扫过去。
凌雪红虽身负绝世武学,但她对敌经验,究竟欠缺,且吃了手无寸铁之亏,何况郑元甲又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不顾本身危险,回杖全力反击,果然逼得凌雪红收招自保,柳腰一挫,急冲的娇躯,陡然收住,随着那逼来的杖劲,飘退出六七尺外。
郑元甲冒险化解了一招危势,已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紫虚道人眼看凌雪红这两招绝学施展,不禁心头暗懔,当下竟存了暂时退走,以避其锋之心。
但他一想到这俘获武当派一干人等的千载良机,却又不愿离开。
略一分神之间,凌雪红和郑元甲的另一招相搏,已起变化。
原来双飞环郑元甲自忖在雪山派外三堂中,向被认为第一高手,而今被人一连两招逼得连连后退,不禁激发了他争雄好胜之心,大喝一声,鸠头杖演“力劈五岳”,猛向凌雪红头上击去。
同时左手往背后一探,两只大如轮月,光耀夺目的钢环,也一先一后挟着锐啸,直取凌雪红。
凌雪红冷笑一声,全身真气尽贯右手,霍地向击来鸠头杖抓去,娇喝一声:“撤手!”
双飞环郑元甲想不到她会有此一着,微一怔神间,鸠头杖已脱手而出,只听呛呛连响,原来他那随后打出的两只飞环,却尽套人鸠头杖之中。
紫虚道人看得暗暗惊心,沉声低喝道:“郑堂主速退!”
他话刚出口,凌雪红手中的鸠头杖与两只钢环齐向郑元甲反掷而出,环带急响,杖挟劲风,俩人距离本近,郑元甲再想闪避,哪还来得及,只听闷哼一声,他一只右臂,已被杖柄硬生生地撞折。
两声大喝响起,神火真人邵文风和黑神君吴兆麟双双抢奔而出。
凌雪红冷笑一声,手指紫虚道人说道:“你也一齐上吧!”双掌微错,呼呼两掌,分向邵文风和吴兆麟袭去。
邵文风吴兆麟一跃闪开,正待还击,却听紫虚道人低喝一声,道:“你们退下。”
他手持雪竹杖缓缓前行两步,先是一声喟叹,目注凌雪红说道:“凌姑娘除了要索回青冥剑而外,我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上,可还有什么值得惦念之人吗?”
凌雪红闻言,不由面上微现凄然之情,但却稍现即逝,眉峰紧聚,娇叱一声道:“胡说,天下之大,除了我父亲和师父外,再无使我惦记之人。”
紫虚道人毫无恶容,仍是庄肃地说道:“姑娘虽是不惦记于他,他却是时时思念于你,唉!他几乎是痴念成狂了,若姑娘能和贫道去敝派总坛一行,不惟可将青冥剑取回,而且……”
他的话声,突被一声童稚语音所打断,说道:“红姊姊,不要听他的话,秋哥哥不在大雪山,刚才我还在这里见过他了。”
这突然插口之人,乃是严燕儿。原来矮方朔出手点各人穴道时,他因严燕儿年纪太轻,还只是个孩子,是以点穴,用的手法最轻,但严燕儿功力却是不弱,这多时间来,他不断运气行功,是以便被他自行解开。
此时他一听紫虚道人竟欲将红姊姊骗去大雪山,不禁幼小的心灵中甚是着急,才沉不住气地脱口说了出来。
紫虚道人面色微变,冷冷地瞟了矮方朔一眼。
矮方朔聂耳却嘻嘻一笑道:“想不到这娃儿年纪轻轻,倒有自解穴道之能,难得!难得!”
黑神君吴兆麟疾步而出,探手直向严燕儿抓去。
岂知他那小小的身形一晃,便到了凌雪红身后,急急说道:“红姊姊,你看这黑大个儿欺负我!”
黑神君吴兆麟一抓不中,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禁怔在当地。
严燕儿满腹委屈地向红姊姊诉了苦,岂料凌雪红竟如未闻一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禁大是伤心,眼圈一红,凄然说道:“红姊姊,秋哥哥不认严燕儿,难道你也不理我了吗?”
他怎知凌雪红自历情变之后,对世事看法,已因恨而走入极端,认为普天之下绝无好人,是以当她看到武当派之人穴遭受制时,仍是漠然无动于衷。
她虽是对罗雁秋恨之入骨,但一念及前情,却又有些不能自己,故紫虚道人编的一个谎话,竟也曾令她怦然心动。
严燕儿见自己说完之后,红姊姊对他仍是不理不睬,竟自呜咽着哭了起来,断断续续道:
“秋……哥哥……往……西北方……去了……红姊姊……你……要不要……去……找他?”
凌雪红听得心中一动,急急说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矮方朔听得似懂非懂,插口说道:“姑娘问的可是那个叫罗雁秋的娃儿吗?他确是在半个时辰之前,往西北方奔去。”
凌雪红银牙一咬,恨恨说道:“好!”她倏然住口,转向紫虚道人说道:“你们劫走我青冥剑之事,我们改日再行了结吧。”转身向那大雕走去。
在场所有被制住穴道之人,又是齐齐大感意外,心下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矮方朔也顿感孤掌难鸣,疾忙跨前两步,大声说道:“姑娘这就要走吗?”
严燕儿竟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直待凌雪红跨上雕背,他才哇地一声大哭,说道:“红姊姊!红姊姊!你不能走,他们的穴道还没解开呀!”
但是他的呼叫,却被一声悠长的雕鸣所遮掩,一阵劲风激荡,那大雕已鼓翼向西北方飞去。
雕鸣甫歇,却又响起紫虚道长一阵得意的长笑!
罗雁秋抱起香消玉殒的司徒霜直向西北奔去。
此时,他只觉得万念俱灰,在这人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竟然有一个被死神夺去。
但同时他也感到无比的愤怒,觉得自他出道以来,所见所识之人,俱是见利忘义、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他脑子中一片混乱,信步而行,但那如世外桃源的“七绝山庄”
和庄上淡泊仁厚的七位老人,却早存在他的潜意识之中,是以在不知不觉间,便往西北方向行去。
奔行约有顿饭时光,他已翻过了几个山峰,仰首长空,只见一抹斜阳,正自渐渐西沉。
看着那一抹斜阳,他像是无限的凄惶,那潜伏在他心底深处的孤独之感,又悄然浮起,不禁止步停身,发出一声长叹。
这一声叹息之后,他的心情像是舒畅许多,微运真气,便待向前奔去。
但却在他暗运真气之时,竟然发觉微有不适,罗雁秋自忖道:莫非所中的那七孔黄蜂针毒发作了吗?
原来在他中了小乞侠诸坤七孔黄蜂针之后,突然想起在祁连山中,一个老婆婆曾送他三粒红色丹丸,说是能疗伤解毒,随取出那羊脂玉瓶尽数吞下。
须知那三粒丹丸,乃是南天叟遍历各深山大泽,采集罕世灵药制成,功效果然非同凡响,服下之后,经过一夜间的运功调息,帮助药力运行,果然无事。
岂知七孔黄蜂针更是非比等闲,虽被南天叟所炼丹丸,暂时遏阻,且因罗雁秋功力深厚未曾立刻发作,但十个时辰之后,所服丹丸效力消失,针毒仍然侵入内腑。
罗雁秋毫无江湖经历,虽听小乞侠说出七孔黄蜂针的厉害,但并不深信,此时虽微感心惊,亦未十分重视。
他瞥了抱在手中的司徒霜一眼,不禁又是一阵黯然,星目中不自觉地滚下几滴泪水,口中喃喃说道:“师妹!师妹!是我害了你……”
他在一座幽静的山谷中停下,然后用白霜剑掘了一个坑,将司徒霜的遗骨掩埋完毕,并用一方山石,在墓前立了块石碑,他正用白霜剑刻着“司徒霜之墓”几个大字之时,便听背后蓦然响起了一个慈祥的声音,说道:“小娃儿,你可是叫罗雁秋吗?”
罗雁秋闻言,不禁大吃了一惊,暗忖道:是什么人居然到了我背后,仍未发觉?轻功这般了得。
转身望去,只见两丈以外,站着个身着白衣白裙的中年道站,正对着自己点头微笑,似是毫无敌意。但他刚经历过一场人事惨变,对任何人都仍保持着几分戒心,当下冷然答道:
“不错,在下正是罗雁秋,不知你怎知道?”
中年道姑连连点头,日中喃喃说道:“果然是个美质良村的少年俊彦,无怪……”她倏然住口,朗声说道:“你手中的白霜剑,不是已告诉我了吗?”
罗雁秋似是仍然不解她这种推论的道理,嘴唇牵动刚要说话,却见那中年道姑慈祥地一笑,极为亲切地又道:“孩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罗雁秋虽是傲骨天生,但本性仁慈,丧失记忆后,从不知自己的身世情形,是以情感变得极为脆弱,他一见那中年道姑对他这般称呼,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连忙恭谨地答道:
“这个晚辈不知。”
中年道姑却突地黯然一叹,说道:“唉,不知道算啦,这样最好。”她一顿,又道:
“看来你是个好孩子,却不知怎的……”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至此,又复倏然中止。
罗雁秋看得大是奇怪,不禁微生怒意,恭谨的态度,又转为冷傲,说道:“你这般吞吞吐吐,不知是何用意!”
中年道姑毫不动怒,仍是微笑说道:“孩子,你可愿跟我走吗?”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罗雁秋自是不解,一怔说道:“什么?
你要我跟你到哪里去?”
中年道站一叹说道:“我若告诉你到哪里去,恐怕你便不去了。”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难道你还能把我骗去吗?”
中年道姑慈祥地一笑,说道:“孩子,那你是误会。”
她像是有一件事,极为不愿说出,略一思忖,突地双眉一扬,身形疾展,只见白衣飘飘,竟向罗雁秋身前欺去。
罗雁秋冷哼一声,怒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连忙施出“幽灵身法”,一闪跃开,顺势一掌拍去。
他这一式避袭还击,身法招术怪异无伦,像是大出那中年道姑意外,她轻身闪过后微一错愕,一笑说道:“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有这么高的武功?”一招“潮泛南海”平推过去。
罗雁秋一掌拍出后,只觉周身起了一阵麻痹之感,不禁心中一惊,暗忖:莫非那七孔黄蜂针毒真地发作了么,怎的发作得这么快?
他这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