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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拿着的头颅,直向罗雁秋迎面掷来,身形却扑通一声,跳入江中。
罗雁秋身形一缓,接过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匆忙中又看了一眼,直觉得这面孔太熟悉,他狂吼一声:“大哥!”身形呼的跳起,也向江中跳去,口中兀自大喝道:“鼠辈哪里去?”
又是扑通一声,但在那一声扑通过后,却见凸岩上又有四条人影,向江中跃了下去。
原来罗雁秋见铁书生肖俊被害,固是兄弟情深,不能自己,而罗寒瑛等人却是心系罗雁秋的安危,她们纵然知道跳入江中,难逃一死,但也愿和他同死。
他们五人相继跳入江中,眼看即被滚滚江水吞噬,突然自江心疾快地驶来一艘轻舟,一个人用一面鱼网,将他们一一捞起,那轻舟的船头上,赫然站着一个红衣妇人,正是太史的姑姑。
红衣妇人鼻中冷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我早知你们这些傻丫头,都会为这小子而死。”
太史被救上船后,首先醒来,惊咦了一声,长身而起,诧然说道:“姑姑!是你?”
红衣妇人一笑,说道:“不错!是你姑姑,你这孩子虽一向目中无人,但对姑姑这着也应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史冷笑一声道:“真的?”她显然对这位姑姑,并不十分赏识。
赵紫燕也起身坐了起来,娇呼一声,道:“妈……”一头栽到红衣妇人怀里,然后又自诧然问道:“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见一个人影,自江水中向轻舟游来,方近舟边,红衣妇人左手一扬,冷冷的喝道:
“去!”
那人惨呼半声,果然逐流而去,此人正是假扮的舟子赵文。
第二十八回只身赴衡山舟上巧遇得仇踪
太史,纤手一指仍然躺在甲板上的罗雁秋等三人,淡淡说道:“姑姑,你可是已点了他们三人的穴道?但我要提醒你,其中一人是你的女婿,另外两人,也都是你的亲戚哩!”
红衣妇人面色又是一变,太史又道:“姑姑,你在哪里弄来这么个头颅,我也觉得有些面熟?人说‘姜是老的辣’,真是一点不假,你不但利用了一条船,而且还买通了一个去为你上岸送诱饵的傻子,现在不费吹灰之力,竟都落在你的手上了,只是你这方法,也未免太冒险了些,要是他认清这头颅后,不跟着跳下水来追呢?”
红衣妇人大笑两声,说道:“湘儿,你仔细看看,在哪里见过这厮,你若是想不起他是谁来,别人说你记性好,都是枉自赞美了。”
太史果然走过罗雁秋身前,那个头颅仍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俯身仔细一看,赫地大吃一惊,大声说道:“他不是谈笑书生诸葛胆吗?”
红衣妇人一笑说道:“你果然看的不错,这正是诸葛胆的项上人头,被我刚才割下来的,咱们此刻所乘的这艘船,也是他的呢!”
原来谈笑书生诸葛胆,在太史和罗雁秋离开马梦铭那间密室后,果然发觉身中剧毒,但奇怪的是一个时辰之后,毒力自解,于是和杜月娟匆匆离开。凌雪红和琼儿见他毕竟是罗雁秋的师兄。自然不会对他加害,而马梦铭也因仲孙仪已然属他,密宗掌门之位在握,也未再对他们留难,一场紧张而复杂的聚会,竟如轻烟般消散。
谈笑书生诸葛胆本待立即返回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不料行至中途,即得到百步凌波谭玉笙等人叛离的消息,于是乃决定买舟沿长江而下,准备追捕叛徒,但无巧不巧,船近汉口江面,竟自碰上了落水的红衣妇人,随之将她救起,但结果却招惹来杀身之祸,他这番遭遇,自然皆是早种前因,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而已。
此时,赵紫燕也听得睁大眼睛,大感惊奇,但使她最关心的却是仍然被点上穴道,僵卧甲板上的罗雁秋,她轻轻一皱黛眉,低低说道:“妈!你能不能……”
她话声未落,船身竟突地起了一阵震动,随之船尾上响起船家的一声惊呼道:“不好!
船尾有人来了!”
红衣妇人大吃一惊,厉叱一声道:“什么人!莫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说着身形如一朵被狂风吹卷着的红云,直向船尾掠去!
太史和赵紫燕经过一次教训,已然知道一只船的安危,全系于掌舵的船家,于是也齐都相继跃向船尾。
但等他们到达船尾之时,已然失去了那掌舵船家的踪影,想来必是被人拖下水去。
三人方自一怔,但听三声扑通落水之声,由船头响起,太史首先大吃一惊,道:
“不好了!”急急飞掠了回去。
果然船头甲板上,空无一人,她目光一垂,落在数丈外的江水之中,熹微的晨光之下,清晰地看到了三个人影,正自江流而去,当即大叫一声,道:“他们在那里!”
红衣妇人和赵紫燕也相继跟去,赵紫燕痴呆呆地注视着江水,红衣妇人却紧紧地将爱女搂在怀里,诧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的江面上隐隐现出一艘船影,船上响起一阵哈哈大笑,笑声甫落,一人大叫道:
“臭婆娘,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小要饭的告诉你!”
红衣妇人被骂得火冒三千丈,但却只得强自隐忍下去,咬牙切齿,不发一言,静候那自称“小要饭”的,继续说下去。
岂知那艘船将罗雁秋等三人救起之后,便扬帆向下游驶去,船轻水急,顷刻便不见了影儿,那“小要饭”竟再未说下去。
红衣妇人终于像暴发的火洪一般,破口大骂道:“兔崽子!
杀千刀的!以后老娘不把要饭的统统杀光,便再无法一出今天的这口恶气!”
太史苦笑一声,皱眉说道:“姑姑!人家没凿翻我们的船,还算不错吧……”
她话声未完,被红衣妇人紧紧搂抱在怀中的赵紫燕竟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哀哀的哭声回荡于江水云天之间,她下面的话也无法再说下去。
长江下游的一只轻舟上,坐着四男二女,也是一片哀哀哭声。
半晌之后,一个衣履尽湿剑眉星目的俊美少年,长叹一声,沉声说道:“五弟,两位贤妹,如今手足重逢,正应该高兴才是,莫再哭泣了,为今之计,便是先找到飞天鸽子周世叔,问出两位老人家的埋葬之处,至杀害两位老人家的凶手……”他说至此,一叹而住。
说话之人,正是铁书生肖俊。
原来肖俊不仅是陆地英雄,抑且是水中能手,但他因被红衣妇人点上穴道,四肢不能动弹,落水之后,便也只得随波逐流,也是事有凑巧,遇上了小乞侠诸坤和黑罗汉三宝和尚所乘的小船,遂将他救起,二人相见,恍如重逢梦中,自是说不出的欣喜,但他忽而想起,尚不知罗寒瑛和余栖霞的生死,遂溯江而上,一查究竟,恰巧碰上罗雁秋等人自江岸凸岩上相继跃入江中,又被那红衣妇人一一捞起,他遂即跳入江中,将红衣妇人等吸引至船尾,再至船头将罗雁秋等推入水中,而小乞侠等早在下游数十丈外守候,然后一一救起。
罗雁秋见铁书生肖俊在提到他父母仇人之时,竟然一叹而住,心知有异,当下止住哭声,诧然问道:“大哥,你可打听出小弟仇人的下落了吗?”
铁书生肖俊微一沉吟,正色说道:“五弟,你的仇人是谁,你可打听清楚了吗?”
罗雁秋顿时面现杀机,立显激动,大声说道:“追命阎罗马百武那厮,小弟时刻都想食他之肉,寝他的皮,怎会忘怀,难道还用得着打听吗!”
铁书生肖俊缓缓摇头,说道:“五弟,你错了!”
“错了?”在场之人,同时愕然反问,齐地露出惊诧之容。
铁书生肖俊沉声说道:“小兄数月前在贵州苗疆遇见一个叫混天魔王金刚屠龙手的汉子,是苗疆三魔之一,他也曾参加衡山雁鸣峰寻仇,那厮被小兄杀得奄奄一息后,他竟自动将当年之事详细说出,才知真正杀害伯父母的,是一个碧眼长髯,一身黑袍的道人!”
罗雁秋大喝一声,顿足说道:“是碧眼神雕胡天衢!”
罗寒瑛幽幽一叹,两行泪珠已滚滚而下,凄然说道:“碧眼神雕胡天衢将我带去山东崂山灵水崖,我早知其中定有蹊跷!肖大哥,那屠龙手是如何向你说的?”
肖俊遂将屠龙手口中述及当年的情形说了,然后又道:“若非碧眼神雕胡天衢,以追命阎罗那般人的武功,无一是伯父大人的敌手,他们纵然依仗人多,也不一定讨得到好处。”
船舱中一片静寂,但静寂中却充满了难以宣泄的悲愤!
轻舟漫无目的地顺流划行着……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金黄色的朝阳,注满了船舱。
罗雁秋突地长身而起,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刚要迈动脚步,走向舱外,却又扑通一声,笔直的跪了下去,嘶声大叫道:“爹娘在上,孩儿这几年身遭命运捉弄,以致大仇未报,孩儿当天发誓,若不能在三年之内将胡天衢、马百武等人的首级,祭奠在二老灵前,便是愧为人子,便要立刻自尽,了此余生!”
他呼叫完之后,额上汗珠混和着泪水滚滚滴下,此情此景,就是铁石之人见了,也要一挥同情之泪!
小乞侠诸坤和黑罗汉三宝和尚,此时不知罗雁秋丧失记忆的一段经过,但他们一见了罗雁秋之后,那一段不快的往事却也如云烟般消失。
罗雁秋祷告方罢,举袖一抹汗水泪痕,心中早作了决定,湛湛星目,环扫了众人一眼,却向黑罗汉三宝和尚说道:“三宝兄弟,你可带的有换洗衣服,我此刻觉得冷得很!”
他说完之后,连打了两个冷颤!
皆因在船上之人,除了小乞侠诸坤和三宝和尚外,俱都落水数次,衣履早湿,所带衣物,又皆逐流而去,此时三宝和尚闻言,连忙说道:“有……有……”
他突地一顿而住,一蹙眉头后,又自尴尬笑道:“只是……
只是我小和尚带的,尽是些袈裟,罗兄弟,你怎能穿?”
小乞侠诸坤双眼一瞪,怒声喝道:“小和尚,你在讲什么废话,可是不愿么,罗兄弟穿一下,等衣服干了,就会再还你,难道真的还会做了和尚不成?”
他倒不是怕三宝和尚不借,而怕三宝和尚如此一说后,罗雁秋真的不借,是以说出来这番话。
黑罗汉连连称是,急急打开包裹,取出一套僧衣。
铁书生肖俊一笑说道:“咱们暂时到甲板上回避一下,看三宝兄弟所带的衣服不少,等会也不妨都当出家和尚哩!”
众人一齐出了船舱,走上甲板。
罗雁秋随后关上舱门。
舱外甲板上诸人,随意眺望着晨间的江上景色,不知不觉,已过去了盏茶时光。
顿饭时光又已过去,但仍不见罗雁秋出来!
铁书生肖俊剑眉微皱,反身急呼了一声:“五弟!五弟!”
但却不闻回声。
肖俊立时面色大变,大喝一声:“不好!”一掌推向舱门!
舱门霍然而开,一眼望去,舱中却是空无一人。
此时,罗寒瑛等也都跟进舱来,一见失去罗雁秋的踪迹,三宝和尚那件僧衣仍然放在那里,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定然只身他去了。
但他又不通水性是如何走的呢?
舱内之人俱都没了主意,罗寒瑛和余栖霞俩人同时放声大哭起来。
黑罗汉三宝和尚用手一指船板之上,说道:“这里有罗兄弟留下的几行字迹!”
铁书生肖俊急急俯下身去,只见那字迹是以手指贯注内力写的:“小弟不辞而别,因只身寻仇,行动较为隐秘,故请谅之,瑛姊、霞妹均请大哥妥为照料,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