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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俊脸色微微一变,似想追问什么,但却没说出口,回头招呼梅影仙,一齐向前走去。
欧阳鹤抢在前面带路,到了山口,果见悟玄子、张慧龙、云梦双侠等,都站在那里,远眺愁云崖四周景物,黑罗汉三宝和尚身旁放着一个绳索重重捆绑的人,梅影仙定神一看,正是闭眼僵尸苗一飞。
原来梅影仙在告求松溪真人张慧龙释放闵雕及几位师兄师姐时,苗一飞也被儒侠华元点中了穴道,柳梦台心知闭眼僵尸生性凶残,留在世上有害无益,一纵身跃过去,抡起右手子母鸳鸯圈,就想砸下。
华元阻住道:“纵然他不是好人,但他一身武功,就目前武林上说,亦可名列高手,咱们废了他一身武功,让他今后没法子再做坏事,也就是了。”
柳梦台忽地心中一动,忖道:“苗一飞素受一字神剑和闵雕倚重,夜袭翠华山庄一事,此人谅必在场,不如问他一问!”
立时冷笑一声,道:“此人出道江湖之后,杀人无算,你留他一条命何异害善,这人交给我啦,你就不要多管。”
柳梦台一脚踢活苗一飞被点穴道,又立时踏在他前胸,冷冷问道:“闵雕夜袭翠华山庄,你去还是没去?”
闭眼僵尸冷笑几声,道:“去了又怎么样?”
柳梦台伸手点了他两处穴处,黑罗汉三宝抢过来把他捆好,笑道:“柳师叔,我替你老人家带着祭品,好吗?”
柳梦台冲着尚乾露一竖大拇指,道:“嗬!小和尚不比你教出来的小要饭的差!”
尚乾露晃晃大脑袋,道:“你高兴什么?苗一飞又不是正人君子,你就是把心肝挖出来!
只怕也难慰人家九泉阴灵!”
柳梦台来到和杨霸宇相遇之处,把苗一飞捆绑一棵松树上,一掌震毙,并遥空拜祝了杨霸宇的阴灵,才继续向前赶路。
一路上严燕儿替梅影仙换药包伤,极其用心,再加万永沧、华元,两位当代名医指点用药,梅影仙臂伤虽重,也逐渐好了起来。
这天,回到了武当山七星峰,追风侠秃头胜卫亲率二、三两代弟子列队迎出三元观。
这时胜卫伤势尚未全好,步履之间,仍现蹒跚之态。
一行人刚进了三元观大门,二门内又迎出来万翠苹、余栖霞、罗寒瑛三位姑娘,万翠苹在大巴山时,和梅影仙见过两面,现在还依稀相识,心想招呼,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人家姓名。
幸得严燕儿及时跑进来替几人引见,穿云凤被三人接了进去。
张慧龙回到丹室,立时遣严燕儿去找肖俊,铁书生早已料到这场麻烦,起身向师父丹室走去。
严燕儿还不大懂男女情爱之事,但他却看出情形不对,略一沉思,立时去找小乞侠商量。
诸坤正在和黑罗汉三宝和尚聊天,瞥眼见严燕儿急奔而来,他就有那么一点邪门,一见之下,已知严燕儿是找他而来,霍然起身,迎到门外,摇着一头乱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严燕儿拉着他一只手,跑到了处僻静所在,摇着头,叹着气,说道:“不得了,我师父把我大师兄找去啦!看样子有点不对。”
小乞侠吃了一惊,心中暗自忖道:“张师伯处事,素来铁面无私,肖俊又是外和内刚之人,如经师父一顿责骂,只怕要发生事故。”
他心中打了两个转,急对严燕儿道:“你快去告诉我师父,我去找疯师叔去!”
说完话,急奔而去。
严燕儿看诸坤紧张神色,心中越发感觉不对,放腿急跑向尚乾露的住处。
江南神乞正在房中和华元下棋,严燕儿心中有急事,三不管一下子奔到尚乾露身侧。
华元一皱眉头叱道:“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顽皮,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尚乾露放下手中棋子笑道:“老要饭的就是爱这一套,在我的面前最好是少摆道学面孔,人家孩子又不是找你!小娃儿,不要理他,有什么事,快些说。”
严燕儿急道:“因我心里有急事,所以忘记给两位师叔叩头了!”
江南神乞怒道:“你有事,倒是说呀,什么叩头不叩头的,惹得我起了火,一脚把你踢出去。”
严燕儿道:“我师父把我大师兄叫到丹室去了!”
华元道:“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他话未说完,尚乾露已冷笑一声,一抖手,把桌上棋盘打翻到地上,怒道:“有什么大惊小怪,我看你读了一肚子书,算是白白浪费了几十年时间,还不如跟老要饭的跑跑江湖好些,这牛鼻子当真是可恶,不是人家救他,只怕他早就死在愁云崖下。”
说完话也不再理华元,大踏步出了房,向张慧龙丹室赶去。
他刚到张慧龙住的静院,疯侠柳梦台也跟着赶到。
尚乾露故意提高嗓音,高声叫道:“柳老二,人家武当派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大派,门下戒律森严,你要是没有大苗头,就不要大吹大擂的管人家闲帐,什么事不好干?偏偏要给人家作媒,顺手又牵着我老要饭的跟你丢脸,老要饭的鬼迷心窍啦!竟被拖下混水。”
柳梦台放声一阵大笑,道:“你穷嚷什么?难道柳老二还不明白你老要饭的用心吗?分明是想吃人家两杯喜酒,才不惜毛遂自荐地大包大揽,咱们武林中人,讲究一诺千金,你既然承诺了,难道还想赖不成?”
尚乾露笑道:“老要饭的就是不守信义,但却懂恩怨二字,何况人家还救过我老要饭的一条命呢?”
两个人一弹一唱,听得丹室中张慧龙大感不安,原来他心中对肖俊和梅影仙之间的事,一直难释于怀,只是当着那么多人面前,不好追问而已,故而一直陪忍未发,柳梦台、尚乾露都在留神看松溪真人的一举一动,看他神态如常,对此事仔像不愿再追问,俩人还暗里谈,说张慧龙定是因感梅影仙救命之恩,所以不好发作。
哪知松溪真人竟然一直隐忍着回到三元观,才派严燕儿把肖俊找入丹室。
铁书生进了房门,先长揖拜倒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然后到师父身侧,垂手问道:
“师父找弟子吗?”
张慧龙自肖俊入室跪倒,就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听完肖俊问话,突然睁开眼睛,两道冷电般的神光,直逼在肖俊脸上,道:“你是武当门下首座弟子,一切作为大概可以不受派中规律约束。”
铁书生噗的一声跪倒地上,答道:“弟子知罪,但望师父能以门规加身弟子,死而无恨。”
张慧龙答道:“这几年来,你在江湖之上,声名大起,心中还会有师父?还会把我们武当派中戒规,放在心上?”
张慧龙声音非常温和,毫无一点怒意,但言词犀锐,字字句句都比成锋利的剑,洞穿了肖俊的心。
张慧龙道:“武林之中,最忌收留别派叛徒,何况勾引人家女弟子,背离师门。”
肖俊道:“弟子虽然无知,但也不敢犯此江湖大忌……”
张慧龙冷笑一声,道:“这么说起来,是人家引诱你了。”
铁书生不敢再和师父争辩,拜伏地上答道:“弟子知罪了,愿受派中戒规制裁……”
张慧龙脸色突然一变,变得十分冷漠,缓缓地问道:“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
肖俊苦笑一下,答道:“勾引崆峒派中女弟子,背逆师门训诫,私定情盟,欺师灭祖。”
张慧龙点点头道:“不错,那该怎么办呢?”
肖俊道:“剖心祖师堂,以正门规。”
松溪真人笑道:“那很好,不枉我教你一场。”
铁书生整衣跪倒,对师父大拜三拜,张慧龙闭目静坐,长须颤抖,道袍波动,显见他内心十分激动。
正好在这当儿,赶来了柳梦台和江南神乞,两个人未进丹室,就先在外面来个一弹一唱,紧接着双双冲入房中。
尚乾露满脸怒容,虎目生光,先望了打座在云床上的张慧龙一眼,又转脸望望肖俊,才冷冷问张慧龙道:“你找肖俊来有什么事,能不能告诉老要饭的?”
松溪真人还未答话,柳梦台已冷笑一声,接道:
“你可是拿着武林中堂堂门户的一代宗师,可不能口是心非,信口开河!”
张慧龙被俩人怒话一挤一扣,只得据实说道:
“他勾引人家崆峒中女弟子,有背武林大忌,依我们武当派中戒规,又犯了欺师灭祖条律,因此我找来问他事情经过。”
尚乾露纵声狂笑道:“你现在问清楚了吗?”
张慧龙道:“已问清楚。”
柳梦台道:“既已问清楚,那是最好不过,经你一承诺,就算名正言顺,我和老要饭的毛遂自荐,愿任大媒,打铁趁热,干脆替他们订下婚约。”
张慧龙听得一怔,摇摇头,道:“依我们武当派中门规来说,他犯的是死罪,应当剖心祖师堂,以正门规,明天我就开坛祈祷历代祖师,清理门户。”
尚乾露听得双目中神光乱闪,道:“你说什么?”
松溪真人一正脸色,满面寒霜,答道:
“我要大开祖师堂,告诉历代师祖清理门户。”
柳梦台冷笑一声,接道:“你要让肖俊剖心溅血。”
张慧龙道:“不错,这是武当历代师祖立的规矩,我不能擅自改变!”
尚乾露仰面望着屋顶,冷冷说道:“别忘了,梅影仙在愁云崖,救过你一条命。”
张慧龙淡淡一笑,道:“我尽当力图报,以酬大恩。”
柳梦台脸色一变,道:“柳老二在大巴山擅自替你做了主,什么事都是柳老二要他做的,我大包大揽地担承了日后麻烦,这件事一点也怪不得肖俊。”
张慧龙道:“他明知有违门规,竟也身试重律,不杀他,难以慰历代祖师阴灵。”
尚乾露道:“如果老要饭和柳老二伸手拦挡,咱们是不是就此翻脸绝交。”
柳梦台接着尚乾露的话,道:
“身掌一派门户,如果说了话还不算,那还有何颜见人?这件事你早就答应不查究!”
张慧龙奇道:“不知何时,我答应不追究这件事情,你先说出来听听?”
柳梦台道:“半年前,你还正在习练先天一元掌功力,老要饭的赶到鲁东救人,你亲口答应过,我们不管说什么,你无不遵命,现在我们旧事重提,你自己说,说过的话是不是还算?”
张慧龙沉思一阵,点点头笑道:“不错,我是讲过,但照两位吩咐,我遵约照办不误。”
尚乾露脸色稍转缓和,晃晃大脑袋笑道:“说来说去,柳老二和老要饭的都是为替肖俊说情,不说梅影仙对你牛鼻子有救命之恩,单就她弃暗投明这点心意,已属难能可贵,出淤泥而不染,是咱们武林最敬爱之人,何况她和肖俊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罪过可言……”
张慧龙摇摇头,苦笑道:“武当派数百年传下的门规条例,难道要在我手中把它废除破坏不成,江湖上传言开去,只说他勾引人家女弟子,背叛师门,至于其中曲折之情,只怕没有人会去想它!”
第十七回琵琶诉幽怨剑气纵横冲刁斗
尚乾露怒道:“老要饭的一生行事,从不畏江湖间闲言风语,数十年江湖行踪,杀人无数,你说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深叹了一口气,又说:“徒弟是你的,你把他挫骨扬灰,关不着老要饭的屁事,不过,你认为你行得对,不妨放手去做,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越说越气地道:“数十年交情友谊,就此断绝,从今后我们两师徒永不涉足你七星峰三元观中一步。”
说罢,回身一跃已到丹室门口。
张慧龙心中大急,一按云床,身子凌空飞去,但见道袍飘飘,抢到丹室门外,回身拦住江南神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