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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博士夫妇自然不会在十一时之前遇害,因为那时,我还和他们一起。
而法医虽然不能判断出精确的时间来,但是也绝对不致于相差太远。
那也就是说,几乎是我才离开,就有人杀死了潘博士夫妇,从时间的紧密接合来看,凶手几乎不可能是由外面来的。
当然,杰克可以根据这一点,而认定在十一点零五分左右离开的我,就是凶手。但是,我却有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想法是:凶手当我在的时候,就在屋子中!
我可以有更进一步的推断,凶手就是我曾经见过一次,但是却遇到潘博士夫妇,坚决否认他存在的那个神秘的“熟人”!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更加混乱了!
因为本来,一个人存在,潘博士夫妇要竭力否认,这已经是够神秘,和够叫人伤脑筋了,更何况,现在又发生了谋杀案,两位国际著名的科学家被谋杀!
除了我,曾在那夜见过他们的屋子中有另一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我就算将我所见的,所推测的全讲出来,也没有证据支持我的说法。
在杰克上校的办公室中,我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才看到刘律师和杰克一起走了进来。
杰克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一看到他那种难看的神情,我就知道,如果我睡得著的话,我大可以回去再好好补睡一觉。
果然,刘律师道:“行了,你可以离开,但是你必须接受警方二十四小时不断的监视,同时,每日要向警方正式报到一次。”
我摇了摇头:“这些,我不准备实行!”
刘律师愕然地望著我,杰克道:“你敢不遵守规定,那是自讨苦吃!”
我笑著:“上校,你完全弄错了,我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也知道,这是一件大案子,而我还知道这件大案子的一些十分古怪的内容。你的心中更明白,你一个人破不了这件案子,而我一个人也破不了,我们必须合作,和以往的许多次合作一样!”
杰克虽然沉著脸,但是我的话,却确确实实打动了他的心。尤其当我提到“以往多次的合作”的时候,他更是心中有数。
他望了我半晌,才道:“可是,这一次,你是本案的嫌疑人!”
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就更有理由要参加这项工作,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参加,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杰克搓著手:“可是,可是……警方和疑犯合作,那史无前例!”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上校,别认定我是疑犯,你心中其实和我一样明白,我没有杀人,你拘捕我,只不过是为了那几个脆弱的证据,我现在回家去换衣服,你到现场去等著我,别让你的手下随便进屋去,你也在门口等我好了,我相信有许多宝贵的线索,一定已经给你破坏了,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破坏得更多。”
我讲完之后,杰克像是又想甚么,但是我立时又道:“当我们再次见面,我会提供一些极其宝贵的资料给你!”
杰克的话,始终没有再说出来,他目送著我离去,自然同意我的提议了!
我和刘律师一起出去,在例行公事上签了字,对刘律师道:“真对不起,一清早将你吵醒了!”
刘律师道:“难得早起一次,是有好处的,潘博士夫妇被杀的事,早报上没有消息!”
我道:“那自然又是上校的杰作,他是一个典型,有权在手,不弄弄权不过瘾,哪怕他知道没有用,封锁几小时新闻,也是好的。这实在是一种小人物的反应。”
刘律师点著头,他送我回家,白素像是知道我一定可以立时回家一样,为我准备了早点,但是我却没有吃,只是换了衣服,洗了脸,就驾车直驶向潘博士的住所 那幢旧得可以的大房子。
当我到达的时候,杰克上校已经在那里了,屋子门口,守著许多警员,我一下车,杰克就向我走来,我和他一起登上石级。
才一进大门,我就呆住了!
地上全是血,血已经凝结了,但是斑斑块块,看来还是怵目惊心!
我呆了一呆,杰克道:“一个夜归的邻居,经过这房子的门口,看到有血自大门的门缝流出来,直流到石阶上,他立时惊呼起来,惊动了其他的人,这才报警的,奇*|*书^|^网惊方人员到达后,发现了死者,我才赶到现场。”
我已经看到,就在大门口,地板上,用白粉画著一个简陋的人形,而在楼梯夫人听到楼下有声音,就赶下来看,而她才一下楼梯,就遇上了伏击,也遇害了。
这两个著名的科学家,在不到十二小时之前,我还和他们在一起,说话、讨论问题,但是现在,他们却已躺在冰冷的殓房里了!
我抬起头来:“凶手的凶杀方法,如此残忍,他可能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
杰克上校摇著头:“不见得。”
我忙道:“为甚么?”
杰克道:“我在赶到之后,发现壁炉中有许多纸灰,而我们详细搜查的结果,潘博士一切研究工作的记录都找不到,可能都被烧成灰烬了!”
我苦笑了一下,杰克上校反对我作出的凶手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的判断,显然并不是意气用事,因为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断然不会在杀人之后,还将一切文件,全部烧毁的。
而这时,我的心中,又立时生出一个疑问来,为甚么一切文件全都被烧毁,包括潘博士夫妇研究的记录在内?难道他们两人研究工作,对他们的死,有著甚么直接的关系?
那时,我心中十分乱,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我只是问道:“任何文件,都没有留下?”
杰克道:“有的,在潘博士研究室的一张桌上,有著一份案头日历,在四天前那一页,留下了三个字!”
我立时问道:“三个甚么字?”
杰克直视看我:“你的名字,卫斯理!”
我陡地一怔,吸了一口气。
我和潘博士说不上是甚么深交,只不过在那个俱乐部中,经常见见面而已,他为甚么要将我的名字,留在他的案头日历上?而且是在四天之前?四天前,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甚么值得他留下我的名字的事?
突然之间,我想起了,四天之前,正是我在俱乐部,讲了有关王亭的事,潘夫人感到不舒服,他们两人突然离去那一天!
但是,这又有甚么重要呢?为甚么他在这一天,留下了我的名字?
我脑中混乱之极地在想著,杰克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他道:“笔迹专家已经证明,那是潘博士写下的,你的名字!”
我苦笑了一下,杰克又道:“我还没有问你,你为甚么要连夜到这里来?”
我道:“这件事,我会很详细地告诉你,我相信我将对你说的一切,一定是整件案子的关键所在,但是,我要先看一看整幢屋子!”
杰克道:“这很重要么?”
我道:“是的,你和我一起看。”
杰克这次,表现得很有耐心,或者他知道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案件,必须有我的合作,才能有破案的一天,或许是另有别的想法。
我和他从底层看起,那屋子的确很大,对两个人来说,更是大得异样。
屋子一共有三层,底层是客厅、饭厅、小会客室、厨房,以及另外两间房间,第二层经过改动,是卧房和一间极大的研究室。
卧房和研究室连在一起,可知他们夫妇两人,对于研究工作是如何认真。
卧房中的一切很整齐,那表示昨晚在我离去之后,他们可能并未进过卧房,也进一步证明,我来的时候,潘博士说他的太太,正在睡觉,是在说谎。他太太是从楼上下来的,当时在做甚么?可能正在研究室中工作。
研究室中有许多仪器、试管,那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完善的生物化学研究室,也一点不凌乱,看不出任何被破坏过的迹象。
在研究室中,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和杰克两个人的注意,那是一只极大的箱子,箱子里面是一张椅子,箱子外,是附属的一组仪器。我凑近去看了看,大致上认得出,那是控制温度,和供给氧气的,从一组仪表上显示,这箱子之中,温度可以下降到零下四十度。
而这箱子的大小,也足可以坐得下一个人有余,我和杰克都极度的诧异。
但是我们两人,都看不出那箱子究竟有甚么用途来,是以我们谁也没有说甚么。
而屋子的二楼,则是几间空置的房间,堆著不少杂物。本来,我是想在屋中找那个我曾见过的“熟人”的住所的。
因为只要发现有了潘博士夫妇之外,另一个人的住所,那就足以证明我所见过的那个人,的确是存在的了。可是我却失望了。
因为从整幢房子看来,除了潘博士夫妇之外,实在找不出另外有一个人住过的痕迹来。
潘夫人显然是一个十分能干的人物,她不但在学术上有著巨大的成就,而屋子中的一切,她也整理得井井有条。
我们在上了三楼之后,又回到了客厅中,杰克瞪著我,我坐了下来。在那刹间,我只觉得头部沉重无比,几乎甚么都不愿想。
我只注意到杰克的神色,已越来越不耐烦,他不断在我面前走著,而且步子愈来愈快,那更令我心乱。我正想喝阻他,叫他别再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他已经站定了身子,大声道:“这件血案,一定轰动世界,我不能永远封锁这件事、也不能没有凶手!”
我呆呆地望著他,在那一刹间,我的确有点发呆,那自然是为了杰克最后的那一句话,或许是案子的被害人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令得他有点语无伦次了吧!
我望了他一会,才道:“你那样说是甚么意思?你为了要一个凶手,是不是准备随便找一个无辜的人去顶替呢,请问!”
杰克冷冷地道:“别忘记,直到现在为止,你的嫌疑最大,你仍然要出庭受审。”
我叹了一声,我心中在想,以后,我决定不再去理会人家的闲事了,理闲事,竟然理出了如此不愉快到了极点的结果来。
我的思绪仍然很乱,但是我还是必要将我如何会来探访潘博士夫妇的原因,以及那天雨夜我跟踪博士前来的经过,向杰克说一遍。
所以,我指著一张椅子:“你坐下,别焦急,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杰克有点不大情愿似地坐了下来,而我却不理会他的情绪怎样,我还是将我所知道的、所经历的、所猜疑的,和他详细说了一遍。
杰克这个人,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他虽然对我有偏见,而且在我说话的时候,尽管他心中在不断地骂著,但是他却并不打断我的话头。
他十分用心地听著,直到我说完,他才用一种十分冷淡的语调道:“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神秘人物,别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物的存在,但是实际上,这个人物却和潘博士夫妇,生活在一起?”
我皱了皱眉,道:“对于‘生活在一起’,或者还有商榷的必要,但这个人,能够在深夜,还替潘博上夫妇开门,那么,他和潘博士夫妇之间的关系,至少应该十分密切!”
杰克立时道:“刚才,我和你都看过了整幢屋子,你和我都知道,除了潘博士夫妇之外,这屋子之中,并没有另一个人住著!”
我点头道:“你说得对,但这个人可能不住在这屋子中,但时时和潘博士夫妇来往。”
杰克有点不怀好意地道:“这个人是甚么人呢?”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摊了摊手:“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人可能是我的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