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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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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又吃一块糖,这一小盒子容量不大,可不经吃。

就在这个时候,片断记忆忽然浮现,我知道它是什么了,这种糖叫巧克力!因可可绝种而停止生产。

方中信,有一个人叫方中信,他是糖的主人。

我用手掩住嘴,方中信,我霍地站起来,是他把糖藏在那里,他死心不息要对我好,即使我来到另一个世界,他还设法照应我。

我都想起来了,是糖唤回记忆,不不不,不是,是纳尔逊,他暗中使了手脚,保留我的记忆,瞒过他的同伴,迫我出院,全人类只有他知道我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我恐慌,四肢冰冷,不知把这些非法的记忆收在什么地方才好,心突突的跳,半晌回过神来,才觉得心如针刺般痛。

纳尔逊说得对,这些记忆对我无益。

夫人也这么警告过我,是我苦苦哀求他们让我保留回忆。

我凄酸的想,不要后悔,千万不要懊恼,小心翼翼地看护这些珍贵的记忆。

我握紧双手,开头不晓得该怎么做,过了半晌,镇静下来,捧住巧克力糖深深嗅一下,收到抽屉里。

纳尔逊终于答允我的要求,或许出于同情,或许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微笑,他同他爹一样活泼机智,父子同样是了不起的人物。

孩子们这时闯进来,“唏,终于找到了。”手上高高拎着铜币。

我连忙说:“了不起,让我看,你们要什么奖品?”

弟弟与妹妹对望一下,不约而同的说:“要妈妈有空常常这样同我们玩。”

“一定一定。”我说。

他们欢呼,跳着出去。

我看着窗外,怔怔的落下泪来,心中尽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这个月亮不是那个月亮,这里的晚上没有月亮。

我一整夜伏在桌子上,直到太阳升起。

丈夫进来,看到我,意外的问:“这么早?”这种语调,已算难能可贵。

我勉强笑一笑,“失眠。”

“要不要看医生?”

“我没事。”

“自己当心。”他已经仁至义尽,耸耸肩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吞一口苦水,再吞一口苦水。

  第21章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不止身体回来,记忆也回来。

纳尔逊本来已将我的胡思乱想完全洗净,使我成为一个正常健康的女子,我甚至比从前温柔驯服,有兴趣走到厨房去,连丈夫都觉得,如此配偶,不是不可以共度一辈子的。

家人都发觉我变好了。

刚刚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盒糖果,唤回从前的我。

我震惊地呆坐。

五十年就这么过去了,物是人非,在他们那里,我不知如何着手寻找母亲,现在回来,我又不知该如何重新适应。

不是每个人有机会经历这么痛苦的考验。

我伏在桌子上,每根神经抽得绷绷紧,痛苦得透不过气来。

然而经过这四十五天的旅程,我成熟了,我学会沉下气来,咬紧牙关死忍。

必须见一步走一步。

我出去问丈夫:“我能借用你的车?”

“它是辆慢车。”丈夫笑。

“我只不过到母亲家去。”

“小心驾驶,”

“多谢关心。”

孩子们还在床上,我轻轻抚摸他们额上的接收器,不过似一粒血红的痣,但愿他们的思想永远不会被截收。

妹妹醒了,轻轻叫我。

我顺口叫一声爱梅,立刻怵然而惊,住口不语。

随即拍妹妹的手背,嘱她继续休息。

我出门去看母亲。

她在园子里休息,人造草坪如张绿油油的毯子,不知恁地,衬托得她更加寂寞。

“妈妈。”我走过去。

“你果然来了。”她有份惊喜。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这才是爱梅呢。

“怎么会有空?我以为你只是说说。”

“以后都会很空,我会时常来探望你。”

母亲十分意外,“你?”

“该有一个转变,”我歉意的说:“想多陪你。”

“进来坐,慢慢说。”

她的手也已经老了,手背上有黄斑,指甲上有直纹坑,一切部表明她是个老妇,皮肤亦在腕处打转。

我忍不住再叫她一声:“妈妈。”

“你怎么了,”她笑,“出院以来,象换了个人似的。”

“把这只胸针的故事告诉我。”我踏入正题。

“你都不爱听。”

“我爱,请你告诉我。”

她听出我语气中之迫切,深觉奇怪。

“是一位阿姨送给我的。”

“她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母亲点点头,“她碰巧也姓陆,叫陆宜,所以我把这个名字给你,纪念她。”

“她在什么地方?”

“一早去世了。”

“谁告诉你的?”

“她的丈夫方先生,”

我的心牵动,硬生生吞下热泪。

“对了,告诉我,是否就是这位方先生把你带大?”

“不,不是方先生。”母亲叹口气。

我紧张来起,难道方中信背弃了诺言?

“发生了什么?”

母亲笑,皱纹在额角上跳舞,“陈年旧事,提来作甚么?”

“不,我要听。”

“怕你烦得象以前那般怪叫起来。”她说:“我替你去做杯茶。”

我怎么会在这种要紧关头放松她,“妈妈,快说下去,方先生怎么样?”

她只得坐下来,“方中信先生不到三年就跟着去世。”

我失声,“好端端怎么会?”伤心欲绝。

“你脸部白了,”母亲惊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连忙别过头去,“那位方先生是个好人。”

“好人也不见得活一百岁。”

“他得了什么病?”

“后来听监护人说,是癌症。”

我呆呆的靠在椅子上,不敢在母亲跟前露出蛛丝马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苦如黄连。

“好人总是早逝,我是不折不扣的孤儿,失去父母之后又失去方叔,唉。”

“后来谁做你监护人?”

“是一位老律师。”

“方先生没有亲人?”我想起他的妹妹。

“有一位姊妹。”

“她怎么样了?”

“咦,这些几十年前不相干的事,你知来作甚?”

“妈妈,请别卖关子,快告诉我。”

“她结了许多次婚,都没获得幸福,后来结束生意,移民外国,在异乡去世。”

我征怔的靠在安乐倚背上,听母亲说方家旧事。

三言两语就道尽他们的一生,仿佛乏善足陈,像小时候看漏了部精彩的电影,心焦地问旁人:后来怎么样?坏人有没有得到恶报?美女有没有嫁到英俊小生?

但那个在场的观众永远辞不达意,无法把剧情扼要地用言语演绎出来,急煞人。

因为我不在场,不得不请母亲转告我,偏偏她不是一个懂得说故事的人。

我佩服说故事说得好的人,生动、活泼、有来有去,人物栩栩如生,情节婉转动人……

我叹口气。

母亲说下去,“那时我实在还小,记不清楚那许多。”

我疲倦而伤心的问:“亦没有影像留下来吧?”

“没有,什么都没有,”母亲忽然说:“但有记忆,我心中永远怀念他们两夫妻。”

是的,记忆。

我已榨尽母亲的记忆,再与她多说也无用,这些年来,她重复又重复,不过是这些片断。

只听得她喃喃的说:“方太太对我那么好,连幼童都感觉到她大量的爱,以后一生中,没有人爱我多过方太太。”

“妈妈,我也爱你。”我冲口而出。

抛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我从前粗心不懂得,妈妈,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的爱你。”

她诧异,“怎么忽然孝顺起来,倒有点肉麻兮兮的。”

我深深太息。

“你们年轻人事忙,疏忽亲情,也迫不得已。”

“妈妈,你记得方太太的相貌吗?”

“她长得好美。”

“你那么小都记得?”

她肯定的点头,“再美没有了。”

“象谁?”

“象圣母马利亚。”

“象不象某个身边的人?”我暗示她。

“怎么会,没有人如她那么端庄美丽。”她不以为然。

“象不象你?”我已说得很露骨。

“不象。”

“象不象我?”我实在急了。

母亲笑出来,“你在为母的眼中,也算是美的了。”

“不不不,方太太是不一样的。”母亲说。

“一点也不象?”我说。

“你那么毛躁……”她看着我。

母亲已把“方太太”神化了,在她心目中,方太太至圣至美至善,无人能及。

我不过是她粗心、慌忙、心不在焉的小女儿,她怎么会相信我即是方太太,方太太即是我。

方太太是她的信仰。

我握住母亲的手,怜惜的说:“以后我们要多在一起,我会常来探望你,妈妈,要不要我搬来同你住?”

“同我住?”母亲愕然,双手乱摇,“不要开玩笑,咱们两代人,思想以及生活方式都大不相同,没有可能相处,万万不能同住。”

她拒绝我?我哑口无言。

满以为能够补偿她,谁知她已习惯一个人生活,自给自足,不再希冀在任何人身上获得照顾爱护,多么悲哀,我们迟早,都会彼环境训练得硬如铁、坚如钢。

我无话可说,太迟了。

“这两天你真是怪怪的,”母亲陪笑,“不是有什么不妥吧?”

我呆视窗外,“母亲,方先生的墓……”

“在本市,我每年都去扫墓。”

“我想去。”

“同你有什么关系?刚出院,热辣辣的天气,日头一照中了暑怎么办好?”

她还是把墓址告诉我了。

我是即刻去的。

感觉上总以为他刚落葬,其实已有四十余年,墓木已拱。

青石板上全是青苔,墓碑字迹已经模糊。

我手籁籁的抖,蹲下去,伸手摸索。上面写着方中信字样,一九五五——一九八八。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慢着,是什么,我把脸趋向前去看,这一看之下,三魂不见了七魄,原来碑上刻着:宜,我永远爱你。

方知道我会找到这里,他知道我会看到这行字,他知道。

我额角顶着清凉的石碑,号陶大哭起来。

我是不得不回来,我是不得不走,我们是不得不拆散。

我今生今世,被汝善待过爱护过,于念已足。

我泪如雨下。

在这偏僻的墓地,也无人来理我,我躲在树荫底下,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气促头昏,四肢无力,也不愿站起来走。世界虽大,仿佛没有我容身之地,没有方中信带领我,我不知何去何从。

跪在石板地上,直至膝头发麻,天色暗下来,我不得不定。

而且还不能把悲伤太露,以免被人知道我的秘密。

  第22章

我蹒跚地回家。

妹妹在窗口张望,一见我,立刻奔出来,给我带来一丝光亮。

“妈妈,”她吃惊,“你怎么一身泥斑,怎么了?”

“我摔了一跤。”我低声说。

“哎呀,让我帮你。”她扶着我。

踢乙一动,捧起她的脸,她双眼明亮如玻璃珠子,似要透视我的脑海,阅读我的思想。她是我的女儿,我还来得及爱她关注她,奠错过这个机会,要抓紧妹妹,趁还来得及。

我淋浴,她在浴帘外陪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我问:“你们的父亲呢?”

“在书房里,好些时候没出来。”

“弟弟呢?”

“做他助手。”

热水撞在脸上,我顺过气来,啊,我的生命还有一大截呢。

“你手上有多处擦破。”妹妹提醒我。

“是吗?”

“妈妈。”

“什么?”

“你与爸爸要分开?”

我一怔,心想也到向孩子们摊牌的时候了,“是。”

我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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