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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好了——你被捕的过程太容易了,你的太空船只受到一次攻击,防护罩就被摧毁,而你就投降了。你也太轻易就背弃了自己的世界,而且根本没有要求代价。这些都很令人起疑,你说对不对?”
“我渴望投靠胜利的一方,头儿,我是一个识相的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姑且接受。”里欧思声音嘶哑地说,“然而,在你之后,我们再也没有逮捕到任何行商。基地的每一艘太空商船都速度奇快,他们只要想逃,都能轻易逃过我们的追击。而那些奋力迎战的,每一艘也都有强力的屏蔽,足以抵挡轻型巡弋舰的攻击。只要情况允许,每一个行商都宁愿战死也不投降。在我们所占领的行星上与星空中,那些游击战的组织者与领导者,他们原来的身份也都是行商。
“难道你是唯一识相的人吗?你既不抵抗又不逃走,还自动自发地借机出卖了基地。你可真特殊,特殊得真奇怪,事实上,特殊得太可疑了。”
迪伐斯却轻声说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了,但是你根本没有什么具体证据。我在这里已经六个月了,这段时间中我一直都很安分。”
“你的确很安分,我也因此待你不薄,我没有动过你的太空船,为你也处处设想周到。可是你却令我失望了,其实你还可以提供更多的情报给我。比方说吧,你推销的那些装置,也许就对我们很有用。那些核能装置所应用的核子学原理在基地发展出的许多难缠的武器中,想必也都用上了,对不对?”
“我只是个行商,”迪伐斯说,“并不是一名伟大的技师。我只负责兜售那些货品,怎么制造的不关我的事。”
“好吧,这一点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这就是我到此地来的目的。比如说,我要到你的太空船去仔细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个人力场防护罩,你自己虽然没有佩戴,可是基地每一个战士的身上都有。如果给我搜到的话,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证明你有意保留一些情报,对不对?”
迪伐斯没有回答,里欧思又继续说下去:“我还能够取得更直接的证据,我将心灵探测器也带来了。虽然它上次突然失灵,不过跟敌人打交道,可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他的声音现在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迪伐斯还感觉到有东西抵住他的胸口——那是将军的核铳,刚从皮套中掏出来的。
将军又以平稳的口气说:“你把手上戴的手镯摘掉,把身上其他的金属饰物也全部除下来交给我。动作慢一点!电磁场会被干扰,你应该知道,心灵探测器只能在静电场中工作。对,就照这样,把它给我。”
此时,将军办公桌上的收讯器突然亮了起来,一个信囊随即出现在传送槽中。
里欧思走到办公桌旁,用核铳比着一直站在桌旁的巴尔:“老贵族,你也一样,你也戴了手镯,所以也有嫌疑。虽然你帮了不少忙,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恨意,但是,我要看看心灵探测器的结果,然后才能决定你一家人的命运。”
说完,里欧思俯身要去取那信囊。巴尔突然举起镶着皇帝立体肖像的水晶,出其不意地往将军头上砸去。
迪伐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仿佛老人忽然间被恶魔附身一样。
“走!”巴尔压低声音道,“赶快!”说完,他将掉在地上的核铳拾了起来,藏进自己的上衣。
当他们将门推开一个窄缝,钻出办公室时,发现路克中士仍旧等在外面。
中士立刻转过头来,巴尔故作镇定地说:“中士,带路吧。”
迪伐斯则赶紧把门关了起来。
路克中士一言不发地将他们带回房间,来到门口之后,他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三人又继续向前走。因为,此时已经有一把核铣指着中士的肋骨,他的耳旁还有一个严厉的声音说:“带我们到太空商船去。”
到达太空商船停泊处后,迪伐斯走到前面去开气闸,巴尔对中亡说:“路克,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你是一个老好人,我们不想杀你。”
不料此时中士认出了核铳上镂刻的字母,脱口吼道:“你们杀了将军!”
然后,他发出一声疯狂而毫无意义的叫喊,奋力向前扑了过去,却正好撞上核铳冒出的烈焰,顿时变作一团惨不忍睹的焦炭。
不久之后,太空商船从这个死寂的行星起飞。又过了一会儿,强烈的信号灯才射出阴森的光芒,交织成一片淡黄色的蛛网。在银河巨型透镜状的背景中,另外又有许多黑影腾空而起。
迪伐斯绷着睑说:“巴尔,抓紧啦。让我们看看,他们到底追不追得上我们的船舰。”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他们进入外太空后,迪伐斯的声音已接近嘶哑:“我给布洛缀克吃的饵恐怕太香了一点,他现在似乎跟将军站在一条线上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已经冲进银河稠密的群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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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航向川陀
方向控制器射出强力的信号波束,在太空中缓慢而彻底地过滤着各个方位。拉珊。迪伐斯正俯身观察一个黯淡的小球形仪器,想要寻找任何一点反应的迹象。
杜森。巴尔坐在角落的便床上,耐心地看着迪伐斯工作。他突然问道:“没有那些家伙的踪迹了吧?”
“帝国的大兵吗?没有。”行商吼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们早就把那些王八蛋给甩掉了。老天保佑!我们在超空间中盲目地跃迁,还好没有跳进恒星的肚子里去。即使他们的速度够快,想必也不敢追来,更何况他们不可能比我们快。”
他靠向椅背,将衣领扯松:“不知道帝国那些家伙在这里动了什么手脚,我感觉有些超空间裂隙的排列被搞乱了。”
“我懂了,这么说,你是试图要回基地去。”
“我正在呼叫‘协会’——或者应该说在试着呼叫他们。”
“协会?那是什么组织?”
“是‘独立行商协会’的简称,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啊?不过,也不只你一个人没听过,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盯着毫无动静的收讯指示器,然后巴尔又问:“你确定是在通讯范围之内吗?”
“我不知道,对于目前的位置,我只有一点模糊的概念,但也只是靠盲目的推算得来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得借助方向控制器的原因。我们也许要花好几年的时间,你知道吗?”
“会不会是那个?”巴尔指了指显像板。
迪伐斯赶紧跳起来调整耳机,他也看到显像板上的一团朦胧之中有一个微微发光的白点。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中,迪伐斯仔细控制着微弱的通讯超波。靠着这种超波波束,他可以经过超空间在一瞬间联络到五百光年以外的地方。如果换成‘迟缓’的普通光波,则必须花上五百年的时间才能行进到那么遥远的距离。
最后,他失望地靠在椅背上,抬起头来,又将耳机向后一推。
“老学究,我们来吃点东西吧。如果你想洗澡,浴室中有高压淋浴设备,不过热水要省着点用。”
然后他在舱壁旁一排柜子前蹲了下来,伸手在里面掏着,同时问巴尔说:“我希望你不是吃素的。”
巴尔回答:“我什么都能吃,但是协会联络得怎么样?又中断了吗?”
“似乎如此,距离太远了,实在是太远了。不过没有关系,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形。”
然后迪伐斯站了起来,把两个金属容器放到桌子上,对巴尔说:“老学究,只要等五分钟,然后按下这个接点,它就会自动打开来。你可以用它当盘子,里面还有叉子,的确是很方便的速食,只要你不介意没有餐巾的话。我想你一定很希望知道,我从协会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如果不是什么秘密的话。”
迪伐斯摇摇头说:“对你不用保密——里欧思说的都是实情。”
“关于纳贡的事?”
“嗯——他们的确曾经有过这个提议,但是被他拒绝了。现在情况很糟糕,已经打到了洛瑞斯的外围恒星。”
“洛瑞斯距离基地很近吗?”
“啊?哦,你不可能知道的。它是当初的四王国之一,可以算是内缘防御阵线的一环,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问题是,他们出动了前所未见的巨型星舰,这就代表里欧思并没有向我们吹牛,他的确得到了增援。布洛缀克见风使舵,已经倒向他那一边了,是我把所有的事情搞砸的。”
他一面说,一面把速食容器外面的接点按下,垂头丧气地看着容器灵巧地打开。容器里面是炖熟的食物,舱房中立时弥漫着香气,巴尔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巴尔边吃边说:“我们直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在随机应变。可是在这里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突破帝国的阵线回到基地。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也是最合理的一件事,就是耐心地等待。不过,既然里欧思已经攻到了内缘阵线,我相信也不需要等太久了。”
迪伐斯放下叉子说:“等待,如此而已?”
然后,他又瞪大了眼睛咆哮道:“你当然没有关系,反正对你也没有切身的危险。”
“我没有吗?”巴尔淡淡一笑。
“没有,其实,我告诉你,”迪伐斯的怒气已经浮上了表面,“我对于你这种态度已经厌烦透了。你把整个事件当成学术研究对象,放在显微镜底下不慌不忙地仔细观察。可是那里有我的朋友,他们已经处在生死关头,那里的整个世界,我的故乡,也快要被毁灭了。你是一个局外人,你当然不明白。”
“我也曾经亲眼看着朋友死去。”老人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闭起眼睛来说,“你结婚了没有?”
迪伐斯回答:“行商是不结婚的。”
“哦,我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侄儿,他们都接到了我的警告。但是,基于某些原因,他们不能有所行动。我俩这次逃了出来,就代表他们将被处死。我希望,至少我的女儿和两个孙儿,现在已经平安离开了那个世界。即使如此,我所冒的风险,还有我的损失,也已经比你大得多了。”
迪伐斯满脸不高兴,粗暴地说:“我知道,但是你有选择的余地。你仍然可以继续跟里欧思合作,我从来没有要求你……”
巴尔拼命摇着头:“迪伐斯,我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你用不着良心不安,我并非为了你而牺牲两个儿子。我决定跟里欧思合作的时候,早就已经豁出了一切,可是一旦他使用心灵探测器——”
西维纳老贵族重新睁开眼睛,眼睛中流露出深沉的悲痛:“里欧思曾经来找过我一次,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他提到了一个崇拜魔术师的教派,可是他却不了解真实内情。那并不完全是一个教派,你知道吗?已经过了四十年了,可是西维纳仍然受到帝国的高压统治。过去前后发生过五次起义事件,但是都被镇压下去。后来,我发现了哈里。谢顿的古老记录,那个‘教派’所等待的,就是记录中的预言。
“他们等待着魔术师的到来,也已经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我的两个儿子就是这批人的领导者。我心中的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被探测器发现,所以我的儿子必须牺牲?否则的话,他们仍旧会被当成叛徒处死,而半数的西维纳人也将要跟着遭殃。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而我也绝对不是局外人。”
迪伐斯垂下了眼睑。巴尔继续柔声地说:“西维纳的唯一指望就是基地能够战胜。我的儿子可以说是为了基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