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谓带状世界的行星是指它的两个半球处于两种极端的温度,只有在中央的环状过渡地带,才可能会有生命出现。
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的人一定会认为它没有什么吸引力。其实它上面有好些极具价值的地点,拉多尔唯一的城市——拉多尔市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城市沿着山麓的缓坡延展开,紧邻着它的好几座嵯峨崎岖的高山阻挡了山后低温半球的酷寒冰雪,并且为城市供应所需的用水。而被太阳炙晒的另一半球,则为它送来温暖干燥的空气。拉多尔市处于两个半球之间,成了一个四季如春的花园,全年仿佛都沐浴在六月天的清晨。城中每一幢房舍四周都有露天花园,里面长满了珍贵的奇花异草,全部都是人工加速栽培而成。这些园艺为当地人换取了大量的外汇。如今,拉多尔几乎已经变成一个农业世界,而不再是典型的行商世界。
因此,在这个穷山恶水的行星上,拉多尔市可算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而这一点,也是它被选为大会召开地点的原因。
来自其他二十六个行商世界的会议代表、代表的眷属、秘书、新闻记者、船舰舰员,在短时间内使拉多尔的人口几乎暴涨一倍。拉多尔的各种资源几乎被消耗殆尽。大家尽情吃喝,尽情玩乐,根本没有人想休息。不过在这些吃喝玩乐的人群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懵懵懂懂,不知道战火已经悄悄蔓延到了整个银河。而那些了解局势的大多数人,又可以再细分为三大类。
其中第一类占大多数,他们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却信心十足。例如,那个帽扣上镶着“赫汶”字样的太空船驾驶员,就是第一类人的典型。
那个年轻人正把玻璃杯举到眼前,透过玻璃杯,看着对面带着一丝微笑的拉多尔女郎,同时说道:“我们是直接穿过战区来到这里的——故意的。经过侯里哥之后,我们就关闭发动机,继续飞行了一光分的距离……”
“侯里哥?”一名长腿的本地人插嘴问道。这次聚会就是由他做东。他又补充道,“就是上个星期,骡被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地方,对不对?”
“你是从哪里听说骡被打得屁滚尿流?”驾驶员以高傲的口气反问。
“从基地的电台听来的。”
“是吗?乱讲,其实是骡攻下了侯里哥。我们几乎撞到了他的一艘护航舰,他们就是从侯里哥来的。如果骡真的被打得屁滚尿流,怎么可能还会留在原处,而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的基地舰却反而溜之大吉?”
另外一个人用高亢而含糊的声音说:“你别这么说,基地照例总是先挨两下子的。你等着瞧吧,把眼睛睁大点,老牌的基地迟早会打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碰!”这个声音含混的人说完之后,醉醺醺的眼睛中充满了笑意。
赫汶来的驾驶员沉默了一阵子,接着又说道:“无论如何,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们亲眼看见了骡的星舰,而且它们看起来十分精良——十分精良。我告诉你,它们看起来像是新建造的。”
“新建造的?”做东的本地人若有所思地说,“他们自己造的吗?”
他随手摘下头顶上的一片叶子,优雅地放在鼻前闻了一下,然后丢进嘴里嚼了起来。被嚼烂的树叶流出绿色的汁液,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薄荷香味。接着他又说:“你是想告诉我,他们用自己随便拼凑的船舰,竟然击败了基地的舰队?别胡说了!”
“老学究,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我至少还能分辨出船舰和彗星有什么不同,你知道吗?”
本地人向驾驶员凑过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听好,别再跟自己开玩笑了。战争不会无缘无故就打起来,我们有一大堆精明能干的领导者,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另外那个喝醉酒的人突然又大声叫道:“你注意看着老牌的基地,他们会忍耐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就‘砰’!”说完,他愣愣地张着嘴巴,对身边的女郎微微一笑,女郎赶紧从他身边走开。
“比如说吧,老兄,你认为也许是那个什么骡在控制一切,不——对!”拉多尔人说。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所听到的,顺便提醒你一下,我是从很高层那里听来的,其实骡根本就是我们的人。我们买通了他,他的新船舰也许就是我们建造的。让我们面对现实——我们也许真的那么做了。当然,他最后绝不可能打败基地,却能搞得他们人心惶惶。当他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啦。”
那女郎问道:“克雷夫,你只会说这些事情吗?战争,战争,我都听厌了。”
赫汶来的那名驾驶员马上用过度殷勤的口气说:“赶快换个话题吧,我们不能让女孩们厌烦。”
“赶快换个话题吧,赶快换个话题吧……”喝醉的那人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同时还拿啤酒杯在桌上敲着拍子。
此时有几双对上眼的男女笑嘻嘻地大摇大摆离开了餐桌。同时,又有一些成双成对的“露水鸳鸯”从后院的“阳房”中走了出来。
话题变得越来越广泛,越来越杂乱,越来越没有意义……
第二类人,知道的比较多一点,信心却又少一些。
像独臂而魁梧的弗南就是其中之一。他是赫汶出席这次大会的官方代表,因此获得大会很高的礼遇。他在这里忙着结交新朋友——尽可能挑女性朋友,不过有必要时,男性朋友也绝不排斥。
现在,他正待在一间山顶房舍的阳台上,这间房舍的主人是弗南新结交的一位朋友。自从他来到拉多尔之后,今天才算第一次放松下来——后来他回忆起来,在拉多尔的那段日子,前前后后也只有两次这种机会。弗南那位新朋友名叫埃欧。里昂,他不是道地的拉多尔人,不过与当地人有亲戚关系。埃欧的房舍并非坐落在大众住宅区,而是独立于一片花海之中,四周充满了花香与虫鸣。弗南所在的那个阳台,其实是一幢倾斜四十五度的草坪,他摊开四肢躺在上面,尽情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这些享受在赫汶一样都没有。”弗南说。
埃欧懒洋洋地回答:“你曾看过低温半球的景观吗?离这里二十英里就有一处,氧气凝结成了液体,像水一样流动。”“你少胡说八道了。”
“绝对是事实。”
“得了吧,埃欧,我告诉你——想当年我的手臂还连在肩膀上的时候我跑遍了整个银河,你知道吗?你不会相信的,不过……”讲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埃欧果然完全不信。
埃欧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说道:“新不如旧,事实就是如此。”
“我想也是,唉,”弗南突然发起火来,“别再提这种事了。我跟你提过我的儿子没有?你可以说他是个旧派人物,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行商。他从头到脚都跟他老子一模一样——从头到脚,唯一不同的是他竟然结了婚。”
“你的意思是说签了一张卖身契?跟一个女人?”
“就是这样,我自己一点也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现在,他们夫妻到卡尔根度蜜月去了。”
“卡尔根?卡——尔——根!老天,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弗南笑得很开心,回答道:“就在骡对基地宣战前不久。”他故意说得很慢,代表这句话另有深意。
“他们只是去度蜜月吗?”
弗南点点头,又示意埃欧向他靠近,然后以沙哑的声音说:“事实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只要你别再泄露出去就好。我的孩子去卡尔根其实另有目的。当然,你也知道,现在我还不想泄露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你只要看看目前的局势,我想你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总之,我的孩子是那件任务的执行者,我们行商急需一点骚动——”
他露出了狡猾的微笑,继续说道:“现在果然来了。我不能说我们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我的孩子一到卡尔根,骡就派出了他的舰队——我的儿子!”
埃欧感到十分佩服,也开始对弗南推心置腹:“那太好了,你知道吗?据说我们有五百艘船舰,随时待命出发。”
弗南以权威的口气说:“也许还不止这个数目。这才是真正的战略,我喜欢这样。”
他使劲抓了抓肚皮,发出骇人的声响,又说:“可是你别忘记了,骡也是一个精明的人物,在侯里哥发生的状况令我很担心。”
“我听说他损失了十艘船舰。”
“当然,可是他总共动用了一百多艘,基地最后只好撤退。那些独裁者吃了败仗,固然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他们这样兵败如山倒,却也不是一件好事。”说完他摇了摇头。
“我的问题是,骡的船舰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现在谣言满天飞,都说是我们帮他建造的。”
“我们?行商?赫汶拥有独立世界最大的星舰制造厂,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帮任何外人造过一艘船舰。你以为有哪一个世界会不顾虑其他世界的联合抵制,而擅自为骡提供一个舰队?这……简直是神话。”
“那么,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那些船舰的?”
弗南耸耸肩:“我想,那是他自己建造的,这一点也令我很担心。”
说完,弗南朝着太阳眨眨眼睛,将双脚放在光滑的木制脚台上,脚指头来回地屈伸着。不久,他就渐渐进入梦乡,轻微的鼾声与虫鸣声交织在一起。
最后一类人只占极少数,他们知道的最多,也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例如蓝度就属于第三类。
如今“行商大会”进行到了第五天,蓝度走进了会场,看到他原先约好的两个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会场中的五百多个座位都还是空的,他们三人故意提早来到这里碰面。
蓝度几乎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我们三个人,就代表了独立行商世界将近一半的军事力量。”
“是的,”伊斯的代表曼金答道,“我们两人已经讨论过这一点了。”
蓝度说:“我准备很快、很诚恳地把话说完,我对于尔虞我诈的交涉谈判一点兴趣也没有。简单一句话,我们如今的情势简直糟透了。”
“是因为——”涅蒙的代表欧瓦。葛利问道。
“是因为上一个小时的发展,拜托!让我们从头检讨一下。首先,我们如今所处的情况,并不是我们所作所为导致的结果,而且无疑也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我们原先的交涉对象并不是骡,而是其他几个统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卡尔根以前的那个统领,可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他竟然被骡打垮了。”
“没错,然而这个骡却是一个不错的替代人选。”曼金说,“对于合作者,我一向不吹毛求疵。”
“当你知道所有情况之后,就会改变心意了。”蓝度的身子向前倾,双手放在桌面,掌心朝上,做了一个明显的手势。
然后蓝度又说:“一个月之前,我派我的侄子两口儿到卡尔根去。”
“你的侄儿!”欧瓦。葛利吃惊得吼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侄儿。”
曼金却以冷淡的口气问:“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这个吗?”他用拇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
“不,如果你指的是骡向基地宣战的那件事,不,我怎么可能期望那么高?这个年轻人什么也不知道——既不知道我们的组织,也不了解我们的目的。我只告诉他说,我是赫汶一个爱国团体的普通成员,他到卡尔根去,只是顺便帮我们观察一下状况。我真正的动机,我必须承认,其实也相当暧昧。我最主要是对骡感到好奇而已,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才——关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