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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武当山去,让他闭门思过,陆师弟留在这里,帮同相救文
四当家。贫道封剑已久,不能效劳,要请各位原谅。等文四当
家脱险,陆师弟你给我捎个信来,也好教我释念。我那徒儿鱼
同怎么不在这里?”
陈家洛道:“十四弟和我们在黄河边失散,后来听说他受
了伤,有一个女子相救,至今未悉下落。一等救出四哥,我们马
上就去探访,请道长放心。”马真道:“我这徒儿人是聪明的,只
是少年狂放,不够稳重,要请陈当家的多多照应指教。”陈家洛
道:“我们兄弟患难相助,有过相规,都是和亲骨肉一般。十四
弟精明能干,大家是极为倚重的。”马真道:“今日之事,贫道实
在感激无已。陈当家的、周老英雄、无尘道兄和各位贤弟,将来
路过湖北,务必请到武当出来盘桓小住。”众人都答应了。马真
对张召重道:“走吧!”
张召重见凝碧剑已被骆冰插在背后,虽然这是一件神兵
利器,但想如去索还,只有自取其辱,牙齿一咬,掉头就走。
这两人一下山,群雄问起陆菲青别来情形。原来他在黄河
渡口和群雄失散,寻找李沅芷不见,心想她是官家小姐,为人
又伶俐机警,决不致有甚么凶险,眼前关键是在张召重身上,
这人实是本派门户之羞,于是南下湖北,去请大师兄马真出
山。赶到北京一问,得知张召重已到杭州,又匆匆南来。这么
几个转折,因此落在红花会群雄之后。
众人边谈边行,走下山来。陈家洛对王维扬和韩文冲道:
“两位请便,再见了。”王维扬道:“陈当家的再生之德,永不敢
忘。”陈家洛呵呵大笑,说道:“有两件事要请王老英雄原谅。”
于是把假扮官差劫夺玉瓶,挑拨他与张召重比武之事,都原原
本本说了出来。
王维扬向来豁达豪迈,这次死里逃生,把世情更加看得淡
了,笑道:“刚才我见你和张召重说话,才知你是冒牌统领。哈
哈,真是英雄出在少年,老头儿临老还学了一乖。咱们是不打
不成相识。虽然我和姓张的比武是你们挑起,可是我性命总是
你们救的。”陈家洛道:“等我们正事了结,大家痛痛快快的喝
几杯!”
谈笑间到了湖边,坐船来到马家。陆菲青将王维扬身上所
中金针用吸铁石吸出,敷上金创药。折腾了半日,日已偏西。
马善均来报:“功夫已干了一大半,再过三个时辰,就可完
工。”陈家洛点头说:“好!马大哥辛苦了,现在请十三哥去监工
吧。”蒋四根答应着去了。
陈家洛转身对王维扬和韩文冲道:“贵局的镖头伙计,我
们都好好款待着,不敢怠慢。两位何不带他们到西湖玩玩?小
弟过得一两天,再专诚和各位接风赔罪。”王韩两人连称:“不
敢。”王维扬老于世故,见红花会人众来来去去,甚是忙碌,定
是在安排搭救文泰来,心想自己此时外出,他们图谋之事如果
成功,倒也罢了,万一泄机,说不定要疑心自己向官府告密,便
道:“兄弟年纪大了,受了这金针内伤,简直有些挨不住,想在
贵处打扰休息一天。”陈家洛道:“悉随尊意,恕小弟不陪了。”
王韩两人由马大挺陪着进内,和镖头汪浩天等相会。王维
扬约束镖行众人,一步不许出马宅大门,心下却甚惴惴,暗忖
倘若红花会失败,官府前来捉拿,发见自己和这群匪帮混在一
起,可真是掬尽西湖水也洗不清了。
第十回 烟腾火炽走豪侠
粉腻脂香羁至尊
群雄饱餐后,各自回房休息。到酉时正,小头目来报,地道
已挖进提督府,前面大石挡路,已转向下挖,要绕过大石再挖
进去。陈家洛和徐天宏分派人手,谁攻左,谁攻右,谁接应,谁
断后,一一安排妥当。到酉时三刻,小头目又报,已挖到铁板,
怕里面惊觉,暂已停挖。陈家洛道:“再等一个时辰,夜深后动
手。”
这一个时辰众人等得心痒难搔。骆冰坐立不安,章进在厅
上走来走去,喃喃咒骂。常氏兄弟拿了一副骨牌,和杨成协、卫
春华赌牌九,杨卫两人心不在焉,给常氏兄弟大赢特赢。周绮
拿了凝碧剑细看,找了几柄纯钢旧刀剑,一剑削下,应手而断,
果然锐利无匹。徐天宏在一旁微笑注视。马善均不住从袋里
摸出一个肥大金表来看时刻。赵半山与陆菲青坐在一角,细谈
别来情形。无尘和周仲英下象棋,无尘沉不住气,棋力又低,输
了一盘又一盘。陈家洛拿了一本陆放翁集,低低吟哦。石双英
双眼望天,一动不动。
好容易挨了一个时辰,马善均道:“时候到了!”群雄一跃
而起,分批走出大门。各人乔装改扮,暗藏兵刃,陆续到提督府
外一所民房会齐。这屋子的住户早已迁出。
蒋四根见群雄到来,低声道:“这一带清兵巡逻甚紧,丢,
要轻声至得!”手握铁桨,守住地道入口。群雄鱼贯入内,地道
掘得甚深,杭州地势卑湿,地道中水深及踝,等到钻过大石时,
泥水更一直浸到胸前,走了数十丈,已到尽头。
七八名小头目手执火把,拿了铁锹候着,见总舵主等到
来,低声道:“前面就是铁板!”陈家洛道:“动手吧!”小头目在
总舵主面前抖擞精神,铁锹齐起,不久就把铁板旁石块撬开,
再掘片刻,将一块大铁板起了下来。卫春华双钩开路,当先冲
入,群雄跟了进去。
小头目手执火把,在旁照路,群雄冲进甬道,直奔内室,甬
道尽处,见铁闸下垂。卫春华忙按八卦图的机括,哪知铁闸丝
毫不见动静,机括似已失灵。徐天宏心念一动,忙道:“八弟、九
弟快去守住地牢出口,防备鞑子另有诡计。”杨成协和卫春华
应声去了。几名小头目把铁闸旁石块撬开,众人合力,把一座
大铁闸抬了出来。铁闸上有铁链和巨石相连,骆冰举起凝碧剑
砍了几下,削断铁链,当先冲了进去。进得室内,只叫得一声
苦,室内空空如也,文泰来影踪全无。
骆冰三番五次的失望,这时再也忍不住,坐倒在地,放声
大哭。周绮想去劝慰,周仲英低声道:“让她哭一下也好。”
陈家洛见室内别无出路,接过凝碧剑,去刺张召重上次从
其中逃脱的小门。那门钢铁所铸,砍出了几道缝,门后又有巨
石。徐天宏道:“李可秀怕咱们劫牢,多半已将四哥监禁别处。”
陈家洛道:“攻进提督府去,今日无论如何得把四哥找着。”
众人冲到地牢口,只见杨威协手挥铁鞭,力拒清兵围攻。
卫春华却不在场,想已冲上去和敌人交战。无尘大叫一声,钻
出地牢,长剑挥处,两名清兵登时了帐。群雄跟着抢出,只见六
七名清军将官围着卫春华恶斗。陆菲青心想:“我和李可秀究
有宾东之谊,不便露面。”撕下长袍下襟,蒙住了脸,只露出双
眼。他刚收拾好,群雄奋击下,清兵已纷纷败退,卫春华等大呼
追赶。
徐天宏跃上围墙瞭望,见提督府中到处有官兵守御。突然
一阵梆子响,紧密异常,想是清军将官已在调兵御敌。徐天宏
细看各处兵将布置,只见南面孤零零的一座二层楼房,四周一
层层的守着五六百名官兵。这楼房毫无异处,而防守之人却如
此众多,文泰来多半是在其中。他跃下墙头,单刀铁拐一摆,叫
道:“各位哥哥,随我来!”领头往南冲去。
果然越近那座楼房,接战的人越多。混战中马善均与赵半
山率领数十名武功较高的小头目,越墙进府。清军官兵虽多,
怎挡得住红花会人众个个武功精强?不一刻群雄已迫近楼房。
章进短柄狼牙棒“乌龙扫地”,矮着身躯,当先扑上,抢进
屋去。门口一人使一杆大枪,横打直挑,章进一时欺不进身。这
时卫春华、骆冰、杨成协、石双英诸人都已分别在和官兵中的
好手对杀,火把照耀下打得十分激烈。防守楼房的一批官兵武
艺竟然不低。
无尘对赵半山道:“三弟,咱们上去瞧瞧!”赵半山道:
“好。”无尘接连两跃,已纵到门口,火光中一刀砍来,无尘不避
不架,一招“马面挑心”,剑迟发而先至,使刀的人惨叫一声,钢
刀落地。赵半山扣着暗器,转眼间也打倒了两名清兵。两人冲
进内堂。周仲英、骆冰等都跟了进去。
陆菲青见章进的对手武功很强,章进以短攻长,占不到便
宜,当下抢到他左面,长剑“天外来云”,突刺那人左颈。那人倒
转枪杆,用力下砸,他兵器长,力道猛,这一下准拟把剑砸飞。
陆菲青长剑缩回,左臂运气上挺,只听蓬的一声,大枪飞起数
丈,使枪的虎口震裂,吓得魂飞天外,斜跳出去,没站住脚,摔
了一交。
章进转过身来,把双斗卫春华的二敌接过一个。卫春华少
了一个对手,精神一振,双钩“玉带围腰”,分向敌人左右合抱。
那人使一对双刀,顺理成章的“脱袍让位”,双刀倒竖,左右分
格。卫春华突走险招,双钩在胸前一并,和身扑上,这一招又快
又狠,双钩护手剑刃插入敌人前胸。那人狂叫一声,眼见不活
了。
各人在楼下恶斗,敌人越打越少,忽听无尘用切口高叫
道:“四弟在这里,咱们得手了!”群雄听了,都欢呼大叫起来。
周绮不懂红花会切口,转头向徐天宏道:“喂,道长说甚么?”徐
天宏道:“四哥在上面,救出来啦!”周绮喜道:“好极啦!咱们上
去瞧四爷去。”徐天宏道:“你上去吧,我守在这里。”
周绮奔进屋里,守卫官兵早已被无尘等扫荡殆尽。她急奔
上楼,只见众人围着一只大铁笼,陈家洛正用凝碧剑砍削笼子
的铁条,周绮走近一看,不由得大怒,原来铁笼之内又有一只
小铁笼,文泰来坐在小笼之内,手脚上都是铐镣,就像关禁猛
兽一般。这时陈家洛已把外面铁笼的栏干削断了两根,章进用
力扳拗,把铁栏干扳了下来。骆冰身材苗条,恰可钻进,接过宝
剑,又去削小铁笼上的锁链。群雄都是笑逐颜开,心想今日清
兵就来千军万马,也要死守住楼房,将文泰来先救出再说。
常氏兄弟和徐天宏率领红花会头目在楼下守御,忽听得
号角声响,清军官兵退出十余丈之外,退开时秩序井然,分行
站立,排成阵势。常伯志大叫:“鞑子要放箭,大家退进楼房。”
众人依言退入,常氏兄弟断后卫护。哪知清兵并不放箭,只听
有人叫道:“红花会陈当家的,听我说话。”
陈家洛在楼上听到了,走近窗口,见李可秀站在一块大石
上,大叫:“我要和陈当家的说话。”陈家洛道:“我在这里,李军
门有何见教?”李可秀道:“你们快退下楼来,否则全体都死。”
陈家洛笑道:“怕死的也不来了,今天对不住,我们要带了文四
爷一起走。”李可秀叫道:“你莫执迷不悟。放火!”他号令一下,
曾图南督率兵丁,从队伍后面推出大批柴草,柴草上都浇了
油,火把一点,楼房四周转瞬烧成一个火圈,将群雄围困在内。
陈家洛见形势险恶,也自心惊,脸上不动声色,转头说道:
“大家一齐动手,快削铁笼的栏干。”转过头来对李可秀道:“军
门这个火攻阵,我看也不见得高明!”
李可秀背后转出一人,戟指大骂:“死在临头,还不跪下求
饶?你可知楼下埋的是甚么?”火光中看得清楚,说话的是御前
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