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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昏迷了多久之后,才醒来的。先是一连串恶梦一样的幻觉,感到自己口渴到了极点。然后,便是真正的口渴 我醒了过来,感到极度的口渴。
继之而来的是昏眩,天旋地转,我知道在强烈的麻醉剂药性初过时,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用尽了气力,才能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我开始努力深呼吸,用力扭动自己的身子,用尽一切力量,直到汗出如雨,才一面喘著气,一面慢慢挣扎著站起来。我双腿发著抖,站立不稳,向前一连跌出了几步,才按到了一堵墙。定了定神,扶著墙向前走,不一会,就摸到了一扇门。
这时,我已经可以肯定,我是在一间大约每边四公尺的房间中。我在门边停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口袋,打火机居然还在。
取出了打火机,打著了火,先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昏过去的时间相当长,我看那门,门锁十分普通。
我不禁十分疑惑,我完全可以记得昏迷过去之前的情形:有人以一种强烈的麻醉剂,喷向我脸上,造成昏迷。
对方行事成功。何以我身上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失去?而且,这样的一间房间,绝对关不住我,对方也该知道。
我再吸了几口气,取出了一个小工具,门被我打开来。我小心旋转著门柄,先将门打开一道缝,向外看去,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一端,有灯光透出来。
打开门,悄悄向外走去,才走了几步,我便不禁哑然失笑。在走廊的一个窗子上,我看到外面的情形,外面是一个温室,达宝的温室。
我根本没有被搬离多远,就在达宝的屋子里!
这时,我想起了白素,她和我约定了立即来相会,我忽然遭袭,昏迷了那么久,白素找不到我,她的处境怎么样了?
我虽然想起了白素,但是我却并不担心,因为我虽然遭袭,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将我怎么样。这真有点不可思议,偷袭,令我昏迷,但是却一点也不伤害我。
我一面想,一面向著有亮光传出来的方向走过去。亮光相当微弱,从一间房间的门缝下透出来。来到门口,我听到门内有声响传出来。当我将耳朵贴在门上时,听到了一下咳嗽声。
接著,便是一个人的声音道:“怎么办?这三个人,我们怎么处理他们?”
另一个声音,听来十分苦涩:“怎么办?如果是他们,会怎么办?”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我便怔了一怔,第一个讲话的是白辽士,第二个讲话的是达宝。
而令我惊讶的更在后面,我立时又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那人道:“如果照他们的办法,那当然是将他们杀了,毁尸灭迹。”
我不是十分听得懂他们的话是甚么意思,但那第三个人,毫无疑问是连能。
他们这几句话,是甚么意思呢?“如果是他们,会怎么办”之中的“他们”,显然和以后的“他们”,是同所指的,这个“他们”,多半十分凶残,因为连能说“照他们的办法,当然将他们杀了。”
那第二个“他们”,应该是指白辽士所说的“那三个人”而言。
那三个人,是哪三个人呢?
我一面想著,一面已准备出其不意,推门进去。因为我相信自己的身手,如果突然出现的话,对方即使有三个人,也不一定是我的敌手。
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第四个声音,那是文斯的声音,他道:“可惜,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夺走另一个生命的生命,那真不可思议。”
我听得文斯这样说,不禁陡地一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文斯的声音十分诚恳,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外偷听,不须要做作。
文斯的话,如果出自他的心底深处,那么这个人的情操之高,已是没有多少人可以企及。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如果有文斯这样的认识,这个人的胸怀不同凡响,也不应该有任何怀疑。
可是,事实却多少有点矛盾。我在偷袭的情形下被麻醉过去的,而他们也提到有三个人,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这又分明是极卑劣的手段。
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判断他们几个人。由于心中有了犹豫,所以暂时不去推开门。只听得他们四人一起叹了一声,达宝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样,总不是办法。”
文斯道:“当然不是办法,可是,有甚么办法可以令他们不将秘密外泄?”
我听到这里,心里陡地一动,这四个家伙,果然有著秘密。
这四个人究竟有甚么秘密,我一直在查,也一直一点头绪也没有。许许多多已经知道的事情拼凑起来,再加上推理、猜测,应该已经对他们的秘密可以有一些轮廓了,但是偏偏一点也没有。
这时候,我心中暗自欣庆,欣庆我刚才没有贸然推门进去。说不定,由于在门外偷听,倒可以真相大白,知道他们究竟有甚么秘密。
一想到这里,我将耳朵贴得更紧,屏住了气息,去倾听门内四个人交谈。
只听得在文斯说了那句话之后,门内静了片刻,才又听到了连能的声音:“我看,我们……我们可以回去了,不必再和他们混在一起。”
白辽士的声音比较响亮,他立时道:“那不成问题,问题是在于 ”
达宝接了上去:“马基机长。”
其余三个人发出了一些表示同意的声音,接著,又静了下来。
我心头怦怦跳著,他们提到了马基机长,那么,马基机长被人劫走,和他们有关?我也开始明白,这四个人口中的“他们三个人”,需要“处理”,一个是我,一个是马基机长,另一个
我想到了“另一个”之际,我陡地震动了一下,那另一个是甚么人?当然是白素!白素一定也落在他们的手中了!
我觉得探听他们的秘密,还不如弄清楚白素的安危来得重要。我已经准备立时冲进去,去责问他们将白素怎么样了。可是我的手才一伸出去,立时有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按在我的手背之上。
那一只手是自我的身后伸出来的,来得是如此突然,而我的心情又十分紧张,真正吓了我一大跳,手臂一缩,一肘已待向后撞去,可是我的手臂才一动,肘部已被人托住,接著,有人在我的颈后,轻轻吹了一口气,而立即地,我已经听到了白素的声音:“我!”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白素就站在我的身后,向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她没有甚么,又指了指那扇门,我也向她作了一个手势,竖起了四只手指,表示那四个人,全在里面。
白素立时会意,也和我一样,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那四个人的交谈。
由于这一耽搁,连能他们四人,在这大约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又说了些甚么,我没有听到。当我再度去倾听之际,我听到达宝在说:“那一男一女,倒不成问题,反正他们知道我们的秘密并不多,麻烦的是马基机长。”
白辽士道:“是啊,我们回去之后,让他们怎么去猜,也猜不到我们是怎样的人 ”
听到这里,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神情都充满了疑惑,的确,直到如今为止,随便我和白素怎么猜,也猜不出他们是甚么样人。
文斯叹了一声:“那么,没有别的办法,我们既然不能毁灭马基机长的生命,只好将他带走,希望他会习惯。”
接下来是几句十分轻微的话,显然是另外三个人表示同意,因为说得太低,所以听不清楚。再接著,便是白辽士道:“就这样决定了?”
其余三个人又一起道:“好。”
在那一刹那,我思绪十分混乱,我迅速转著念。从听到的,他们四个人的交谈之中,我已经可以知道以下的事实:一、他们四个人,有著重大的秘密,秘密是在于人家不知道他们是甚么样人!
二、他们准备回去!(“回去”?回到甚么地方去?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就应该回到哪里去,理论上来讲,是这样子的,但是,他们是从孤儿院来的,难道回到孤儿院去?真是想不透。)
三、他们的心地十分好,为了保守他们的秘密,他们不肯杀人灭口,而宁愿将马基机长带走。当然是带“回去”。将马基机长也带回孤儿院去?这真有点匪夷所思了。
四、马基机长知道他们四个人的秘密,这是他们要将马基带回去的原因。(可是,马基为甚么不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这四个人的秘密,一定和航机失事有关,马基为甚么不说?为甚么不揭穿这四个人的秘密来替自己辩护?)
在迅速地归纳了一下我所听到的话之后,仍然没有一点结论,所能肯定的,只是马基在他们的手中。
我在思索期间,房内的四个人,并没有再交谈下去,我只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当我归纳出了这四点之后,我已经有了主意,不论如何,先面对这四个人,一定比较容易知道他们的秘密。
我一打定了主意,立时推开门,一个箭步,跃了进去,一下子,已经跃到了房间的中央。
那是一间书房,布置得相当舒适,在一边的墙上,是落地的玻璃门,我看到落地门前的帷帘在飘动,表示刚有人走出去,而房中,一个人也没有。
我已迟了一步!
白素的行动,也十分敏捷,她跟著进来,一看房中没有人,呆了一呆,我已低声道:“追!”就向著玻璃门疾奔了过去。
来到门前,一手拉开帷帘,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种著不少树,根本看不到有人。
我奔到花园中,白素也跟了过来。文斯他们四个人,行动再快,也没有法子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离开我的视线之外。花园的围墙十分矮,就算他们已经出了围墙,我也应该可以看到他们,但是现在,在我视线能及的范围之内,根本没有人!
白素来到了我的身边,向著围墙指了一指。我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文斯他们,如果知道有人追了来,他们一跃出墙,就蹲了下来,那么,我看不到他们。我一面向前走,一面叫著他们四人的名字:“不必躲了。”
来到围墙前,我陡地跃起,为了防备在我越过围墙之际,遭到偷袭,我还特别小心,人在半空,已经一扭腰,转过了身子来。
我以为一转过身子来,可以看到他们伏在墙脚下的狼狈相。可是,墙脚下除了枯黄的草,甚么也没有。
白素奔到了墙前,和我隔墙而立,我已沿著墙向前奔去,一直奔到屋后的温室前,再奔了回来,白素仍然站著。我道:“他们走了。可能屋子有秘道,快回去寻。”
我一面叫著,一面又跳进来,直奔书房。
二十分钟之后,我已经可以肯定,房间中根本没有甚么秘道!
这时,我心头的懊丧,真是难以形容。
如果不是我贪听甚么鬼秘密,一发现他们四个人,立即就冲进去,他们绝没有逃走机会。而只要见到了他们,还怕有甚么秘密不能从他们的口中套问出来?
可是如今,四个人踪影不见,我又听到了甚么?
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懊丧过,我抬起脚来,重重踢了一张椅子一脚,将那张椅子踢得翻转,然后,我向白素看去。
我以为白素会像我一样懊丧,谁知白素却并没有怎样,只是神情充满了疑惑。
我用力挥著手:“是我不好,让他们走了。”
白素摇著头:“别责怪自己,他们有本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我相信就算你早点推开门来,也一样抓不到他们。”
我听得白素这样讲,不禁呆了一呆:“你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