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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这九个月来,走遍了天下,到过四明山,四明怪客和她们捉迷藏。她们也到过青城,四座行宫中没有青城练气士。在江湖上找林君珂,消息却说君珂已死在银剑白龙之手,总之,九个月来一事无成,浪费了大好光阴。
终于,她们得到了银剑白龙的消息,找上门来了。
最先一批为首的红衣女正是四妹,她率着直趋山坳中的庭院。
相距还有三里地,庭院中有了动静。“叮叮叮”三声小金钟的清响乍鸣,庭院中人影飘扬,片刻突告沉寂,宅中似乎空荡荡地。
后面的阴阳老怪举团扇一挥,五个人两下里一分,没入茂草密林之中,悄然欺近了宅院两侧。
外园门关得紧紧地,园中养了近十条猎犬,不住向外汪汪狂吠,已发现了生人接近。
后园一条通向山上的小道中,额上有十字疤痕的枯藤怪姥李姥姥,正从山上降下,不徐不疾冉冉下泻。
四妹向园门走去,一面低声说:“小心,休放走一个活口。”
在庭园后面登山小道上,枯藤怪姥正向下走,林木森森,看不清山下庭园中的事。
红衣四妹低声向后面诸妹吩咐毕,上前敲门。
三里后的阴阳老怪和浙西三妖,已像五个无形质的山灵,从侧方林深草茂处,悄然逼近庭园四周隐伏。
庭园中本来有不少人,但自清脆的钟声响起之后,人影突然隐没,似乎仅剩下一座空阒无人的庭园。
“笃笃笃,笃笃笃!”清脆的叩门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里面似乎没有人,没有回音,只有高吭的犬吠声,吠得极为急促凄厉。
红衣四妹冷哼一声,再次掂起门上的兽环,再叩。
“笃笃笃!笃……”
里面终于有了回音,有一个懒洋洋的苍老口音遥远地唤道:“谁呀?就来了。畜生,吠什么?滚开!”履声也懒洋洋地。
狗吠声倏止,懒洋洋的脚步声从三进院院门走下了花径,一步步走向园门,逐渐近了。
足音慢腾腾地到了门后,先前的苍老口音再响:“谁呀?叩得那么重,兽环要被叩坏了哩。”
“是我。”红衣四妹娇滴滴的答。
“咦!是女客?”
“是呀!怎么叩了这许久没有回话的人?”
“老奴不是回话了么?”
“快开门,你慢待客人了。”
门闩除掉了,园门“吱呀”一声缓缓拉开,出现了个白发飘飘的老苍头,看了门外竟然有九个天仙也似的美人儿,似乎一怔,手把园门愕然道:“咦!你们……”
红衣四妹莲步轻摇,踏进门中抢着说:“我们是金刀桑老伯的朋友,老远前来桑府致候,你老人家慢腾腾地。真不像桑府的英雄豪杰哩。相烦引路,小女子一行九人,要拜望桑老伯。”
“你……们……”老苍头仍结结巴巴地问。
“我们是九名女客人,你老人家以为我们是煞星上门么?放心啦!快去禀报。”
“请问诸位姑娘尊姓?可有名帖么?”
四妹噗嗤一笑道:“你老人家真够谨慎的,小女子姓佟,北方人氏。身为女人,怎会有名帖?请啦!”
“敝主人不在家,诸位……”
“老人家,别撒谎好不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金刀桑爷在家招待朋友,何必拒我们于门外呢?”
“姑娘……”
“好啦,老人家,不必再夹缠了,我们是银剑白龙的朋友,是应召前来助拳的。”
“诸位姑娘明鉴,敝主人封刀归隐十八年,一向不问外事,不认识什么白龙黑蛇……”
“老人家,你又撒谎了,金刀桑爷早年号称浔阳之虎,目下坐地分金银。这次银剑白龙在桑落洲下游,湖口附近江面大举做买卖,借贵府作为聚会群豪之所,自家人岂有不知之理?快去通报,不然银剑白龙会怪罪令主人不够朋友,岂不难堪?”
两人在斗口,其余八女则东张西望,目光透过园中的花木,也从中间花径直注三四十丈后的三进大庭院。
庭院中似乎不见人影,大门虚掩,侧院的房舍空阒无人,花格子小窗闭得紧紧地。
老苍头仍拦在园门后,但四妹向里走,他不敢迎面拦阻。男女授受不亲嘛!
“好吧!诸姑娘稍待,老奴且回禀二主人。”
“嘻嘻,该称二当家。二当家姓梦,绰号叫霸王鞭梦二爷。他在好说话,请啦!”老苍头回身走了。
四妹等他去远,回头低声说:“咱们来得好,正点子大概全在,银剑白龙小畜生也可能在这儿。十三妹,你不能一见面便光火,咱们要等他们全部现身,一网打尽。”
华山紫凤含笑点头道:“四姐放心,目下的十三妹已没有当年愚蠢了。”
“但愿如此。”
远处大门外台阶上,出现了一个黑髯飘飘的高大人影,举目向这儿凝望,大声喝道:“迎客呀!”
大门内鱼贯走出十二名黑衣大汉,随后又走出三名身穿灰袍,发眉皆白的雄伟老人,在台阶上泰然而立,背着手相候。
十二名黑衣大汉分成两列,步伐整齐地从花径直趋园门,两下里一分,抱拳躬身齐说:“敝主人有请诸位姑娘移玉,主人在大厅恭候芳驾,请。”
“有劳诸位大哥。”四妹点头含笑答。
九人泰然举步踏上花径,裙袂飘飘中,浓香四逸,中人欲醉。
先前发话迎客的黑髯人,突然向左侧大门,穿过左厢,举步如飞窜出左园,闪入左侧山坡密林之中。
他正要向山下走,想抄捷径走大林寺。蓦地,他踉跄刹住脚步,摇摇欲倒,他鼻中嗅入一缕奇怪的幽香,只觉一阵昏眩之感向他袭击,头重脚轻,不由他不止步。
他勉强站稳了,摇摇沉重的脑袋,张目前望。朦胧中,他看到一个白衣妙尼从三丈外大树干下闪出,正飘然举步向他接近,手中拂尘轻晃,粉面上媚笑如花,像幽灵般飘到他面前了。
“你……你是……是……”他呆呆地问,上身不住摇晃。
俏尼姑噗嗤一笑,妙曼地说:“贫尼出家人,要向宝宅化缘。
黑髯人举起沉重的手,吃力地晃动,说:“敝宅有……有要事,无人接……接待师……师姑师姑……”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檀樾所说的要事,想亦不会阻碍贫尼化缘之举。观檀樾气色不佳,晦纹白眉心直透天庭,定然在最近大祸临头,且迫在眉睫。檀樾去意匆匆,不走大门而越野而行,似乎身怀要事.如不是通风报信,定然是想避祸他方,是么?”
黑髯人似乎一呆,突向下一仆,喃喃地说:“胡……胡说八……八道……”
话未完,人已向前仆倒,百忙中仍伸手去撑地面,想减少跌倒的冲力。
“噗”一声,他的下颚挨了一足尖,俏尼姑脚下的多耳麻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重击,不仅下颚粉碎,下半截脸部整个完蛋,一声未吭,人向上飞翻了一个倒斛斗,“叭匍”一声跌翻在地。
悄尼姑嘻嘻一笑,似乎对杀人极感快意,跨前一步,再飞一脚,将尸体踢入草丛中,冷冷地说:“浙西三妖做案,一向不留活口。别在九泉下怨贫尼心狠手辣,只能怨你自己该死。”
说完,一晃不见,仍闪入树后向下一蹲,幽香仍在空间里荡漾。
大厅中,三名白发老人看九女已到,立即含笑降阶相迎,中间老人一脸横肉,鹰目勾鼻红光满脸,看去不是善类。大刺刺地点头为礼,说:“诸位姑娘芳驾光临,老汉深感荣幸,寒舍蓬荜生辉。请移玉大厅,老朽候教。”
红衣四妹敛衽行礼,媚笑道:“小女于一行来得鲁莽,者前辈海涵。老前辈年登古稀,依然龙马精神,可喜可贺。”
“咦!姑娘似乎认得老朽?”老家伙讶然问。
“老前辈一代豪杰,金刀威镇宇内,十八年前老前辈未封刀之前,晚辈曾有幸一睹桑爷的风采。”
“咦!你多大岁数了?”金刀桑爷惑然问。看这女人年不过双十,十八年前如何能认识他浔阳之虎金刀桑爷?
“晚辈虚度三十二春,好教前辈见笑。”
一旁的另一老人接口道:“大哥,这儿不便,何不请姑娘们入厅说话。”
“二弟说得是,大哥糊涂了。呵呵!”金刀桑爷的笑声像枭啼,笑完向阶上举手虚引,又说道:“诸位姑娘请。”
红衣四妹闪过一旁,抬起洁白的纤手,辞让道:“晚辈不敢有僭,老前辈请。”
“老朽领路,请升阶。”
第十九章 临危深情
一行人在大厅落坐,除了四妹和主人客套外,其余八女皆含笑侧坐,极有教养地低首无言。
仆人献上香茗,金刀桑爷掀着白须发话了:“佟姑娘既是北方人氏,万里迢迢芳驾光临九江寒舍,真是为银剑白龙冷老弟台助拳而来么?”
红衣四妹含笑点头道:“敝姐妹在南京邀游,接获冷大侠传来柬帖,着晚辈速至九江府助拳,十万火急。可是……”
话未完,老家伙抢着说:“佟姑娘,冷老弟在九江府城设了三处联络站,而老朽这儿却非传信所在,姑娘如何会找来的?”
红衣四妹顾左右而言他,说:“老前辈,冷大侠目下何在?”
“他已跟随他的恩师青城炼气士,午前在桑落洲乘船下航,至雷池催促大蛟翻江神蛟速至,桑落洲会合,因传信已数天,还未见翻江神蛟大寨主前来。佟姑娘,请问姑娘是如何获知老朽的住所的?”
华山紫凤一听银剑白龙不在,大失所望,举秀目向红衣四妹看去,红衣四妹正向她送来一道神秘的眼波。她得到四妹的暗示,开始伸手到腰带上抽取绣帕揩拭嘴角,在她抽罗帕的刹那间,小指一挑,腰带上一个三角形的锦绣香囊,开始散发出一阵奇香的无色气体。原来她小指所挑处,正是香囊上端的一个小软塞,囊中藏了一个小钢管,塞除便散出了无形的毒烟。
红衣四妹明媚地一笑,往下说:“这并非奇事,乃是从九江府三处联络站得来的消息。”
“怪事,联络处不会告诉你们庐山的聚会所在。”
“桑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严刑迫供之下,铁打金刚也得吐实。”
金刀桑爷大惊失色,已听出口气不对,倏然站起,其余众人也变色起身,手按在刀把上准备动手。
“说!你们是何来路?”金刀桑爷沉喝。
红衣四妹冷冷一笑,神色冷然道:“我们乃是银剑白龙的死对头,小过节需当面结算。名号嘛,告诉你们并无不可,你听清了,免得忘记。浙西三妖的姐妹,我姓佟,其余的不必问啦。嘻嘻,这些人为何在大门厅中躺下了?不像话。”
她脸上的神色本来够冷,但笑声一起,她像是换了一张脸孔,俏极媚极甜极。在她笑靥如花中,大厅中一阵乱,最先一声不哼往地下躺的人,是在两侧伺候的十数名大汉,像倒了不少木雕菩萨,砰然有声。
也在她狠狠发话中,金刀桑爷已经知道大事不好,当第一名大汉倒下时,几与“浙西三妖’”四字同时出口。他不等红衣四妹说完,身形倏动,闪入内堂不见。
其余的人也不笨,先后屏住呼吸抽身向后厅门急掠,“浙西三妖”四字似有无穷的震撼力,撼动着他们的神经,再不撤走怎受得了?
紫影疾闪,跟踪追入了内堂,华山紫凤的冷酷语音,在空间里震荡:“如果你们逃得了,枉死城早该没有枉死鬼了,留下啦!你们的性命该替银剑白龙卖了。”
所有的女人向四面八方飞掠,九支长剑洒出朵朵银花,中毒倒地的人—一了帐了,杀入了内院。
红衣四妹随华山紫凤进入了内堂,劈而碰上了六名精壮大汉,六大汉让过了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