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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找少爷么?他已在二更未走了。”
“别骗我了,我要问问他。人该到手了,我知道。”黑影一闪,她已越院墙而入。
也在这时,楼下内房传出哀伤欲绝的饮泣声,一个衣衫凌落的人影踉跄奔出厅门,恰与急掠而来的琵琶三娘照了面。
蓦地,雷电一闪,照亮了大地,接着“轰隆隆”雷声狂震,“哗啦啦”豆大的雨滴向下急洒。
琵琶三娘的银色琵琶,在雷光一闪中,银光闪闪,十分刺目。
奔出的黑影衣襟仍未掩好,酥胸半露,玉乳摇摇,一头青丝披散,右手抓紧连把长剑,剑把上的大红宝石映着电光发出夺目光华。
蓦地,她左手一扔,向琵琶三娘射出一把紫色细针,仰天长号,声如中箭哀猿,奔出了院门投入狂风暴雨之中,哭声渐远。
琵琶三娘骤不及防,嗯了一声,踉跄便倒。
厅门内冒雨奔出小春,火速抱起人,急问:“三娘,怎样了?你……'
“我囊中有……有解药,快……快救救……我。”琵琶三娘虚弱地叫,仍紧紧抱着她的银琵琶。
四月梢的大雷雨,下个不停,风狂、雨暴、天空中金蛇乱舞,雷声殷殷。
那半裸的女人是华山紫凤,她奔向徽州府城。
大雷雨下了一夜,天快亮了,但雨并未停,山下面徽溪洪水暴涨。
风雨满楼,狂风猛烈,但楼上房中的烛光,并未被吹熄,床上狼藉,一双裸男女拥抱着沉沉睡去,床内倚柜的裸女,在默默凝神行功,她要用真气冲开被闭了的四处穴道,浑身已现出了汗迹。
一条灰影从三更时分开始,便搜遍了徽州城,这时已搜完了东南北三面郊区,正沿山向这地搜刮,这人是四明怪客沈明昭,当他发现心爱徒孙平白地在客店里失踪,他能不急?简直像在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带房舍不多,极少耽误,天快亮了,他也到了小楼的左近,小楼上有灯光,像是大海中的灯塔。
在他看到了灯光,向那地狂掠时,另两个黑影恰在另一方向,一前一后也走上了同一目标。
前一个人高大健壮,年约九十高龄,花白头发五绺银须,在电光连闪下,可看出他脸色生得很怪异,左面灰黑,鹰目炯炯生光,穿一袭灰施,腰上扣着一把软剑,权当腰带使用,看了他的面色,和他腰上的软剑,便知这家伙正是名列四大魔君之一,仅次于白骨行尸的两仪阴神邓珩。
后一个人个儿稍矮,年约花甲,赫然是八年前围攻天涯过客,再打了浊世神龙一枚冷焰镖的寒风掌冷沛年。
双方在山麓下分两面向上飞掠,全成了落汤鸡。
快到小楼前的登山石阶了,双方终于碰了头。
电光一闪,雷声续起。
“谁!'四明怪客发现了二十丈外的黑影,出声喝问。
两仪阴神不知是谁,也出声问:“你是谁?亮名号。”
喝问声中,在院门前左右站住了。
电光又闪,双方相距不足两丈,双方的脸型身影,皆清晰入目。
两仪阴神大吃一惊,情不自禁退后两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沈前辈驾到,晚辈鲁莽,尚望海涵。”
四明怪客呵呵大笑,笑完,用小竹枝指住他说:“哦!原来是郑魔君,许久许久不见了,没痛没病么?天!你真该找郎中治治你的阴阳脸,免得让人一看就认出你是两仪阴神,也许会有人要剥你的皮哩,呵呵!”
“前辈取笑了,晚辈已经洗手隐居多年……”
“呵呵!是隐居到这儿来么?既然洗手,为何又带着你的软剑?呵呵!真人面前你说假话,未免太抬举裁沈明昭了,年头变啦!”
“前辈不信,晚辈百口莫辩。”
“好说好说,不用辩。这座小楼雅得不俗,可肯让我老不死的避避雨?”
“这是小徒的别墅,前辈请进,小楼将因前辈的光临而生辉。”
“不错,小楼生辉,这句话出典在这儿,得留传后世,哈哈!令徒听说是姓冷的,家住河南竟在这儿有别业,了不起,了不起。”
他一面说,一面将院门推开,门锁自落,向内跨进。
两仪阴神向冷沛年暗地一打手式,随即跟进。
厅门徐开,小春的身影出现,娇叫道:“什么人?站住!”
两仪阴神跨前两步说:“我,小春么?”
“哦!原来是祖师爷。”她爬在阶上叩头。
四明怪客一怔,果然是别墅呢,里面有内眷么!
后面的寒风掌冷沛年,悄悄地抬手。
四明怪客停步,四面看看。
冷沛年吃了一惊,手赶忙放下了。
楼上,庄婉容真气刚运抵肩井,正全力冲穴,也正在生死关头,耳中突听到祖师的声音,可怜!她想叫,但一叫不打紧,这一辈子算完了,怎能叫?肩井是三十六大穴之一,真气在这儿走岔,定然全身麻木,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等阎王爷下勾魂令。
她心中大急,真气突然一窒,懔然而惊,赶忙走下心神,缓缓收回真气,停止攻穴。
她心中暗求菩萨保佑,希望师祖多留一会儿,等她收回真气之后,便可出声求救了。
四明怪客看完四周,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长空里震荡,掩盖住雷雨之声,笑完,说:“老不死的反正湿透了,不避也罢,打扰你了,告辞。”
两仪阴神躬身道:“前辈过门不入,未免太过矫情,晚辈以衷诚促驾,请至厅中奉敬一杯水酒,以便驱除风寒。”
“哈哈!免了。老不死的已进了院门,怎算得不入?天气也未寒,用不着用酒赶。”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冷沛年咧嘴笑道:“老兄,幸亏你没出手,那劳什子飞出,我要拧下你的脑袋做夜壶。”
声落,一声长笑,人已飞越院墙,走了。
楼上的婉容姑娘,也刚将其气回聚丹田,长叹一声,泪下如雨。她的朦胧目光,落在凌乱的床单上,只觉浑身一阵热,赶忙闭上凤目。
那儿,落红片片,不堪入目,不久前的景况,令她羞煞,也令她悚然而惊。
楼下,冷沛年拭掉额上与雨水混和了的大汗水,倒抽了一口凉气,说:“这老鬼好厉害,侥天之幸。”
两仪阴神也吁出了一口长气,摇头道:“除了找三仙之外,世上不会有制他的人了。”
冷沛年躬身道:“犬子已受艺青城炼气士,要明年方能传予罡气绝学,那时便不怕老鬼和我们捣蛋了。”
两仪阴神已踏入大厅,恰好小秋秉独而出,后面随着春风满脸的银剑白龙,看到两人入厅,抢上前下拜叩头,先后拜毕,说:“孩儿叩见祖师爷与爹爹,两位老人家万安。”
两仪阴神伸手虚抬说:“起来。我顺道经过这儿,特知会你一声。我与你父即赴潜山参予天玄观主的建帮盛会,今后你切不可再找九华观的人结梁,再就是切不可使用阴风掌与冷焰镖,即以青城炼气士的门人身份,行道于江湖间。如果能在最近将罡气炼成,便可以在江湖大干一番了,好自为之。”
寒风掌冷沛年也说:“为父已风闻早年的仇家,即在江湖找我,切记不可暴露你的身份,慎之慎之,好好照顾你妹妹,不然我惟你是问。”
“孩儿记住了。”冷真阳俯首答。
两仪阴神说声“走!”师徒俩投身在倾盆大雨之中。
银剑白龙恭送两人去远,方吩咐小春说:“小春,替我准备些吃食,琵琶三娘真也有点饿啦。”
“是的,少爷,但何不等天亮再说?那两位大嫂受不了惊吓,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宰了算啦!明天在外面找两个来就是。小姐醒来了么?”
“嘻嘻!少爷,请等做大舅爷就是。”
“你这小鬼!”他伸手去抓,拖入怀中上下其手,小丫头也被他逗得尖叫起来。
四明怪客临去前的长啸,惊醒了梦中之人,这人就是林君珂。昨晚,他被银衣仙子强纳下一颗绯色丹丸入腹,欲火如焚,神智是清明的,但先天与药力所加的渴求与欲望,不容许他强行压抑,也无法禁制,立即疯狂起来。
银衣仙子真正的年龄不足十八岁,那年头,十八岁的女子足够条件做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她眼高于顶,一直没找到理想的终身良伴,十八岁的姑娘,已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朵儿,再不摘快谢啦!
她的家庭乱七八糟,银剑白龙是她的亲哥,她当然姓冷,叫绮,母亲姓汤,所以她胡诌一个名字骗人。她喜穿白,与她的哥哥冷真阳一般,人称她银衣仙子,却不知她姓甚名谁。
她的哥哥对女人有一套,她父亲也好色如命,她耳濡目染,也受了坏影响,但由于没找到心爱的人,她不愿下贱得像条叫春的母猫。
银剑白龙不但拜了青城炼气士为师,也曾一度与六大怪物之首、百毒真君赵福安之徒、金羽大鹏田克荣结交,秘密称兄道弟,别的没学会,却学会了许多下五门的鬼玩意,像返魂香、春蕊丹一类鬼物。
银衣仙子不知道利害,她从小娇生惯养,任何东西都要,哥哥的东西他也偷来了。当然,她也是一知半解,始终不敢用,但在这天晚上因为有庄婉容在身旁,她把心一横,用上了,也把她害惨了。
那春蕊丹乃是极为歹毒的助情药,更能收采补之功,必须两人同时服食,才能互收裨益,她不明药性,只强纳一粒在君珂口中,她一个黄花闺女,怎受得了?直至奄奄一息,方有机会另用一粒吞下救命。
她受苦不打紧,可把旁观的庄婉若惊得毛骨悚然,幸而在危急中吞下了春蕊丹,方将局面改观。
局面虽改观,但她毕竟是个处子,云散雨收之后,她已付出了全部精力,像跋涉万里充军归来的囚徒,一睡难起,即使宰了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啦!
相后地,君珂却精神损耗不大,反而腹中起了异样的变化,他已二十岁了,已经成年了,而且任督已通,突破了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可以说,已经修至有成臻虚、练武人所祈望的境界啦!
精气神是所谓内三宝,功未到家,还未成年,绝不可浪费三宝。君珂已经超越这一境界,春蕊丹反而助了他一臂之力,龙虎相调,水火交济,好处大啦!
长笑声把他从梦中惊醒,房中烛光大明,暴象入目,昨晚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无法控制自己而已,唯一不知的事,是床后还有一个受活罪的庄小妹。
他只觉惭愧得无地自容,便待抽身坐起,但不成,身上仍软弱无力,他心中大急,用劲一翻终于将身躯转正,脱开了拥抱。
银衣仙子仍沉睡如死,原是桃红色的嫩颊,已泛上了苍色,眼圈发黑。
庄婉容已放弃了希望,她已发现银衣仙子制穴的手法十分霸道诡异,委实不易攻开。她正在绝望,突见君珂将身翻转,四肢舒伸,俊目一张即合,知道他醒了,不由大喜过望。
她想叫,但这情景她怎能出口?昨晚君珂的叫骂,与银衣仙子喂药后的变化,她是—一入目而且了然的,她不怪他,只希望他能放她一条生路。
终于,她求生的欲望胜过了羞心,她低叫:“君珂哥,你醒着么?”
“谁在叫?”他张眼惊顾。
“是我,庄小妹。”她闭着眼答。
“天!你……你……你怎么落得如此狼狈?你……”他气结地问。
“我被这贱妇抓来,救救我。”
“天!不行,我已被药制住,浑身无力,你忍耐些,我要行功驱毒,可惜!我的衣物不知被这个鬼女人放到那儿去了,清静等,我试试看。”
说完,闭目行起功来。起初,真气无法凝聚,他不灰心,慢慢试,出了一身大汗,成了,真气在丹田凝聚了。
他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