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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一声龙吟,后面两人剑断人飞,向两侧闪开。
冷沛年左手急抬,三枚冷焰镖出如像电。
浊世神龙由于终南隐史的臭骂,顿悟前非,油然生起遁世之念,忏悔他一手所铸成的大错。同时,他不再管干手如来李宁的闲事,所以仗剑突围,并未真想伤人。君子绝交不发恶声,他何必在临归隐前翻脸伤人?
剑出如狂龙飞舞,立将两柄长剑震断,剑气将人迫退,阻路的贼向两旁急闪。
同一瞬间,寒风掌冷沛年在后一声不吭,脱手打出三枚江湖上闻名色变的歹毒暗器冷焰镖。
激斗处在树林中,大雨倾盆,哗啦啦的水声与枝叶的暴击声震耳欲聋;加以冷焰镖尖细而体积不大,飞行时速太快,即使是最高明的听风辨器术,也无法发现暗器射到,听不到任何声息的。
浊世神龙命不该绝,前面有一株古树挡道,他向右一闪,更待从树丛中穿出。
这一闪,闪得正是时候,闪得妙,闪过了两枚冷焰镖,只觉右手脉门一麻,身形一顿。
他倏然转身,剑芒一闪,剑锷将曲池穴制住了,再一闪,左手齐腕而断,鲜血激射。
地下,手掌齐腕而断,脉门上,插了一枚银芒闪烁的细小冷焰镖。
他剑锷再动,将左手的经脉制住,止住血,厉声道:“冷沛年,这算是天罚我,咱们情义已尽,希望你自爱些,别来打扰我,不然我必定杀你。今后,浊世神龙的名号,从此在江湖除名。
说完,一声长啸,快逾流光逸电,出林走了。
地下的手掌浸在雨水中,神经仍在跳动,不住伸缩滚转,令人心惊胆跳。
另七人全惊得呆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寒风掌冷沛年却一声大喝,向前急追。但出了林,庄清河的身影已远在十丈外,去势如电,追之不及了。
从此,浊世神龙果然在江湖中消失。
从此,天涯过客也不见了,大概是“过”去了,这个“客”人终于向“天涯”告辞了。
寒风掌目送浊世神龙的身影消失,招呼同伴上路,觅路直趋先前激斗之处,要收拾死了的同伴尸骸。
绕过了山嘴,斗场在望。雨已停了,看得真切。
“咦!那是什么人?”寒风掌讶然叫,向那儿急掠。
七个人随后急射,但脸上全变了颜色。
那儿躺着五具尸体,却有三个活人站在那儿,身材高大,穿一袭已被雨水淋透了的长大黑袍。三个人将五具尸体堆在当中,分三面对立。
正东那人头梳道上髻,发已发黄,山羊眼不带表情,突出一张大嘴,贴出一口獠牙,没留胡须,脸色姜黄,皱纹不多,看年纪约有七十余,腰带挂着长剑,胁下挂着一个大革囊。
正北那人并不太唬人,身高八尺,灰黑色的脸盘,像在灶洞里爬出来的懒猫,双眼凸出,冷电四射。大鹰勾鼻,留有掩口的五绺白胡子。腰带上,悬着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怪兵刃。
西南角,也是个身高八尺的怪物,脸红如火,没有皱纹。有一个酒糟鼻。有一双奇大的火眼金睛.四方下颚吊着一部火红色的长山羊胡。连眉毛也是红的。腰悬一把火红色自尖至云头全红似火的长剑,十分岔眼。腰带下掩在腹前,挂着一个火红色扁革囊,鼓鼓地,触目惊心,这是他的大招牌。
相距十余丈,三个怪物停止了争论,全转身面向飞射而来的八个人。
红面老人呵呵一笑,说:“呵呵!别争了,有人来啦!叫他们做见证,自然可以分出高下来了。反正尸体少一具,可以宰一个活人补上,公平交易,免得耍赖。”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狂震,直震耳膜,语气惊人,似乎宰人是家常便饭的事哩!
他们的形状,把八个人吓了一大跳。寒风掌看清了,惊叫一声,伸手急拦,令众人停下来。
“过来!小鬼们。”灰黑脸盘老人叫,咧嘴一笑。乖乖!他那一笑,狞恶之态令人毛骨悚然。
寒风掌惊得张口结舌,不敢出声。
山羊眼梳道士髻的老者,龇着獠牙叫:“怎么?叫你们过来你敢站住?”
寒风掌神魂飘荡,招呼众人上前,爬下叩头大声说:“晚辈冷沛年,参见三位老前辈。”
红脸怪物火眼一翻,怪叫道:“怪!你这小磕头虫认得我们?”
寒风掌打一哆嗦,说:“家师姓郑,人称两仪阴神;晚辈随家师行道江湖十年,故而由诸位老前辈的相貌风标,知道老前辈们的名号。”
红脸老人怪声怪气问:“你知道我是谁?”
寒风掌叩头答:“老前辈叫赤焰神叟,周公昶。”
灰黑脸盘怪物接着问:“我呢?”
寒风掌又叩头答:“老前辈是地府冥君公孙永初。”
山羊眼怪物阴阳怪气地说:“小子,你走然也认识我罗。”
寒风掌再叩头答:“老前辈是百毒真君赵公福安。”
地府冥君突然上前,一脚踢了他一个大筋斗,说:“呸!你也算得是四大魔君的门人,为何如此脓包,只会做磕头虫?不看在两仪阴神老匹夫的脸上,我埋了你。”
寒风掌痛得龇牙咧嘴,晕头转向,站起抹掉脸上的泥浆,抱拳行礼道:“晚辈知错,老前辈原恕。”
另七人屁滚尿流,赶快站起在旁肃立。
赤焰神叟向七人一指,向寒风掌问:“他们是谁?”
“乃是晚辈的弟兄。”寒风掌恭敬地答。
“有何交情?”
“献血为盟,义结金兰。”寒风掌硬着头皮扯谎。
“好!饶了你们。”赤焰神里叫,又向两怪物说:“不必用两具尸体印证了,每人一具,只准用一种神功。”
地冥神君踏前抓起一具尸体,退回说:“好,一具也成。”
百毒真君也抓了一具,嘀咕道:“一具难分胜负,但聊胜于无。”
赤焰神叟伸手虚空一抓一引,相距八尺,尸体竟然滑至脚前,他说:“地下有雨水,对我大大的不利。老毒鬼,你还埋怨?”
寒风掌吃了一惊,急道:“老前辈……”
“不准鬼叫,我们用尸体印证,看谁可以先将尸体化完,别打扰咱们。”赤焰神叟怒叱。
“老前辈,那是晚辈的兄弟,惨死仇家之手……”
“住口!你要扫咱们的兴?”
“晚辈不敢,但……”
“那就成。咱们江湖中六大怪物四大魔君,平时碰不在一块儿,谁都久闻大名,谁都认为自己了不起。目前六大怪物到了三个,正是印证的好机会。你要是扫了咱们的兴,连你也拿来试招。”
“晚辈……”
“滚开!小鬼们。”地府冥君凶狠地叫。
寒风掌怎敢再说?乖乖地逼在一旁。
“小子,你替咱们作证,要好好看清,谁的功力高,谁所化的尸体便先消失,虽一指一甲,亦算在内。”火焰神要向他吩咐。
寒风掌汗毛直竖,暗暗叫苦。这些怪物谁都不敢招惹,等会儿他如何宣布胜负?弄得不好,一百条性命也完了。但他又不敢拒绝,真是哑子吃黄连。
三个怪物同时伸出大手,赤焰神里叫:“小子,下令!“
寒风掌硬着头皮,正要发令。
“慢着,算我一份。”远处林中突然响起了两声语音,细如蚊蚋,但直贯耳膜。
三个怪物脸色一变,齐向北面半里外密林看去。
林绿外,鬼魅似的飘出一个人影,灰袍飘飘,生得五短身材,一头披肩的银发,浑身上下,竟未沾上一滴雨水。远远地,可以看清他的面容和装束。小眼睛,白眉从眼角挂垂,长有寸余。是胆鼻,虬结如球的兜腮大胡子。腰中系了一条小山藤,手中拖了一条六尺长的小竹杖儿。正咧着嘴嘻嘻笑,大袖飘飘,袍尾摇曳,大踏步向这儿走,每一步竟有七八尺长短。天!看去慢,其实快极,他像是用缩地术,不然怎会那么快?
地府冥君一声怪叫,转身扭头就跑,去如流星下泻,瞬即远出十余丈,溜了。
赤焰神叟大概还不认识来人,大喝道:“什么人?哼!真是胆大包天……”他突然发觉地府冥君溜走了,心中大骇,把话吓回肚中去啦!
相距还有三四十丈,老怪人尖叫道:“咦!地府冥君,慢点儿,怎么?你跑?我老不死的,阎王不收,你怎么也不收?不像话。”
百毒真君这才着了慌,脸色大变。武林中,提起六大怪物四大魔君,连死人也得发抖;十个宇内怪人的功力,彼此相去不远,相差不会太多,全修至功力通玄、艺臻化境的无上境界了。他们游戏风尘,喜怒无常,亦正亦邪,亦魔亦怪,杀人不眨眼,拿人命当儿戏,碰上他们高兴,准有人倒霉。江湖人对这些性情古怪的十个老不死,避之唯恐不及,宁可绕道而走敬鬼神而远之,也不愿和他们碰头;虽则有几个是正道奇人,也没有人敢和他们亲近。像六大怪物中,枯藤怪姥李姥姥和九指神龙柯湘,他俩人就是嫉恶如仇,了不起的白道奇人,可是个性不近人情,同样没人敢和他们打交道。四大魔君中,雷火判官皇甫圣,也是个血性怪人,在江湖上主持正义,惹火了他,他会迫你到天涯海角,化骨杨灰方肯罢手。但他也没有朋友,只有仇人。
百毒真君一看地府冥君叫着开溜,便知不妙,如果对方不是了不起的人物,有三个宇内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在场,还用得上逃走?
他心中一动,倒抽了一口冷气,猛想起武林中还有两个已修至仙凡之间,享誉江湖一甲子而盛名不衰的怪人来。这两人,合称武林双奇,一叫银河钓翁,一叫四明怪客沈明昭。在六大怪物和四大魔看中,吃过两人的苦头,被戏弄得晕头转向的颇不乏人,十分可怕。
他再看来人的古怪打扮,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不服气,向赤焰神里叫道:“周老兄,联手。”
“联手?笑话!天下还有值得咱们联手的人?你未免太轻现了自己。”赤焰神叟撇着嘴说。
“非联手不可,四明怪客沈老鬼来了。”
“什么?”赤焰神叟惊问。
“这老鬼是四明怪客沈明昭,武林双奇之一。”
人的名,树的影,赤焰神塑大吃一惊,一声长啸,左手一抖,打出三颗朱红色的赤焰流光弹,如飞而逃。
百毒其君也探囊挥手,空间突然出现一团淡绿色的轻雾,迅速地四散,人在雾后一闪而逸。
寒风掌一听“四明怪客”四字,突然如飞而遁,大叫道:“哥儿们,快走!”
七名伙伴不是毛头小伙子,耳朵又没聋,还待招呼?已经在同一时间撒腿就跑。有一个不够机灵,跑慢了些,被淡绿色的轻雾追及,突然向下一仆。
“哎……”他只叫了半声,略一抽搐,便晕厥在地。
四明怪客已到了十丈内,疾冲而至,毫无异样地冲过绿色淡雾,一掌扔出,三弹直打入地中两尺余,怪叫道:“怎么?你们学兔崽子溜得这么快?百毒真君,你放起屁来了,留下,留下!我老人家要拆你的骨头,塞住你的屁门,打断你的狗腿。”
他叫,但并未真追,大概早已听清他们的话,知道地下的尸体并非他们所杀。也就不再追究了。他探囊取出一粒豆大丹九,塞入已晕厥的喊人口中,拍了他一掌,一只手吊起他说:“小兔崽子,埋了你的同伴,不许偷懒。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跑什么?可见你定然不是好东西。埋了人,你自己滚蛋。”
“噗”一声将人扔了.草鞋声踢踢拖拖,向百毒其君等人逃窜的方向走了,一面还在叫:“兔蛋们,哪儿走?我老人家来了,嘻嘻!”
赋人爬起,抹掉脸上的泥浆,惊得浑身发软,一面倒抽一口凉气,一面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