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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浙西三妖来头不小,乃是百年前人人色变的老魔头,人妖杨思信的徒孙。人妖杨思信只传了一个门人,叫阴阳老怪孟重光。人妖身故之后,阴阳老怪却没在江湖重振师门声威,他划了这处山谷为禁区,建了一座怪异的山庄在内安居纳福,让他的三个门人在外秘密行走,掳来一些健美男女在内逍遥。
阴阳老怪是个阴阳人,时男时女,所以男女都要,但他却懒得在江湖走动。他的三个女徒,都是了不起的人间尤物。对外,她们的身份特殊;大徒儿叫石室姹女武湘倩。老二叫彩虹仙姑,是个假女冠。老三叫白衣圣尼悟慧,是个假尼姑。
早年,她们不叫三妖,叫三仙。她们行走江湖,十分精灵,功力又高,掳掠少年男女,从来没有失过风。可是,走得夜路遇着鬼,三十年前终于被四明怪客沈明昭发现了她们的秘密,但却被她们巧妙地将罪证毁灭了,反咬他老人家一口。这些事,曾有一段时期沸沸扬扬,三妖之名便代替了三仙的名号。
她们的化装易容术极为高明,掳人的手法干净俐落,绝不许有丝毫把柄落在别人手中,而且做案的地区遍及十三布政司,并不大量出手,每年补充一二十个人,以不引人注目为度。捞来的男女,一进入极乐谷,便永远不再在人间出现极乐谷中,秘室建造得鬼斧神工,登门拜访的人只可看到三妖的几个女徒和极为清苦的几间木室而已。所以江湖虽有风闻,却不知内情。
江湖中人既叫她们为三妖,她们索兴自嘲地建起那根木柱,说得极为露骨,但并不阻止登门拜访的人。当人们被请入谷之时,除了看到她们在内清修之外,一无异处。可如果是暗中闯入之人,她们便不客气要置人于死地,并公然传信江湖,说来人犯了江湖禁忌,死有余辜。
起初,确有不少自命英雄的前来踩探,她们杀了一些,也故意纵走一些,因为谷中确找不到岔眼事物,甚至阴阳老怪本人也从未露面。
她们在外放出空气,自认是人妖,更活龙活现地大谈风月,表现得极为大胆。可是,嘴上是这样说,事实上却一无所有。她们不干则已,干则极端秘密。
这是她们聪明的地方,自认是人妖,却又在表面上干干净净,毫无把柄让人抓住。如此一来反而令江湖好汉们不敢肯定地认为她们真是人妖,久而久之,也就懒得管她们的闲事了,抓不住把柄嘛!
这一来,她们得其所哉,她们拼命就说自己是人妖,人们反而懒得理睬她们,认为她们只是说说而已,谁知她们暗里却是真正的人妖呢?
华山紫凤三年前在南京遇上了白衣圣尼,俏尼姑和她半真半假地谈了一些,俏尼姑不傻,她知道华山紫凤名头够响亮,动不得。再就是她的极乐谷,对女人的需要量不多,用不着找成名的女人招风险,所以没向华山紫风动念头,两个人是有了一面之缘,那时,华山紫凤并不需要男人,还狠狠地挖苦了俏尼姑一番,差点儿动了真气,俏尼姑的话不堪入耳嘛。
谷中另外有九名俏美女,名义上是三妖的门人,但有时却又姐妹相称,她们之间的称谓,常令江湖人迷惑,非师非徒,又姐又妹,迹近荒唐,难怪称为人妖。其实,她们确是姐妹,都是阴阳老怪调教出来的弟子,同时也是他的泄欲器。但老怪只有短期间是男人,对女人的需要量不很大,她们只好另外设法,反正天下有的是男人。女人失踪,也许会引起风波;丢了男人,活该倒霉,没有人会追究。
华山紫凤为了报被辱之仇,她要找些帮手,帮手最好是女人,所以想起了浙西三妖,反正是顺道,抱着姑且一试的。疏懒心情到了极乐谷。
许九如那一阵泼辣露骨的锋利言词,把她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可是她仍不死心,硬着头皮说道:“九如姐,可否让小妹见圣尼一面?”
“你真不死心?”许九如笑问。
“不到黄河心不死。”华山紫凤断然地答。
“极乐谷中全是裸体男人,你敢去?嘻嘻!”
华山紫凤浑身一阵热,咬着下唇说:“我不怕。”
许九如发出一阵荡笑,笑完说:“关键不在怕与不怕,而是今后你肯不肯。这样吧,你先听我吩咐。”
“九如姐的意思……”华山紫凤惑然问。
“三姐目下也许在参欢喜之禅,我领你去见她,恐怕你少见多怪,扫了她的兴,我也会受责的。所以嘛,你必须先听我吩咐,看你是否有胆量入见。”
要试试胆量,她华山紫凤毫无所惧,便说:“九如姐,请吩咐。”
“真的?”许九如怪声怪气地问。
“怎么不真?”
“好,解掉你的包裹。”
华山紫凤不疑有他,坦然解下包裹。
“御剑。”
“取百宝囊。”
“脱下上衣……”一连串的娇喝连珠而出。
听说要脱衣,华山紫凤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猫,一蹦而起,尖叫道:“什么?你……你要我脱衣?”
“是的,连裤子也要脱。”
“呸!你……你……”华山紫凤气得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九如神色不变,冷冷地说:“不但要脱衣衫,连胸围子里脚布全要脱,脱个精光大吉,一丝不挂。”
“你……你这泼妇。是戏弄我么?”华山紫凤怒叫。
许九如噗嗤一笑说:“吴姐姐,小妹绝无戏弄之意。喏!你要想与我们攀交,必须先去掉羞耻之心,不然怎成?目下这儿是荒山野岭,鬼影俱无,你还不敢脱,如在众多男人之前,你怎办?你看我的!”
许九如说完,若无其事地解剑御囊,不徐不疾地脱下绿色上衣,一拉胸围子的带结,一双如脂玉乳一蹦而出,她再去解腰带。
华山紫凤尖叫一声,抓起宝剑包裹革囊,回头便跑,像只被追急的兔子。
身后,两女银铃似的娇笑在长空中震荡,并传出许九如清亮的话声:“吴姐姐,如果有缘,在江湖上见,小妹替你在三姐前先容,随时恭候。”
华山紫凤狼狈地逃下山来,身上热潮未褪,许九如的大胆泼辣,几乎把她吓得灵魂儿飘荡,不像话嘛!岂有此理,这鬼女人!
她在东溪右岸一家农舍中,花银子吃了一顿午餐,迳奔衢州府城,在大东门劈面遇上了从金华赶来的金羽大鹏。
“咦!吴姑娘,你好。”他故意装出不期而遇的惊喜相,其实他确在狂喜。
华山紫凤哼一声,爱理不理地说:“很好,没病没痛,你和你师父不是到忏情谷报仇么?怎么一个人又跑到了衢州府来了?”
“唉!一言难尽,那些鬼女人厉害,此仇难报。还未进谷,便被一个老太婆和两个少女,带着两条金鳞大蟒一阵狂攻,毒药无用武之地,只好一走了之。吴姑娘,落店了么?”
“没有。”她答得干脆。
“吴姑娘,到衢州府有何贵干?如果需要在下……”
“够了,我的事你少管。你又来这儿作甚?”
“我听说银剑白龙已经到了这儿,所以前来找他。咦!你……你怎么了?”
华山紫凤一听银剑白龙在这儿,秀目中泛上了重重杀机,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银剑白龙是你的朋友?”
金羽大鹏并不笨,心中一转说:“曾有一面之缘,并非深交。”
“不许说谎。”她冷冰冰地轻叱。
“咦!吴姑娘,你说这有何用意。”
“没有用意,我只问你们的交情。”
“江湖人彼此见面点头,如此而已。”
“你的话不足取信。银剑白龙乃是本姑娘所要的人,你最好不要介入其中。”她口不择言,说得够肉麻。
金羽大鹏会错了意,只感到妒火中烧,哼了一声说:“银剑白龙是什么东西?他那白过英雄的外衣之下,比我金羽大鹏肮脏多了。哼!看我揭破他的本来面目,你别袒护这个无耻的小畜生啦。”
他愤而出口骂银剑白龙,骂对了,华山紫凤脸上神情一弛,说:“你要找他?”
“怎么?你要袒护他?”
“不!我要取他的性命。”
金羽大鹏大吃一惊,但也心中狂喜,原来她要宰他,大好机会将是他金羽大鹏的了。便说:“吴姑娘,你不宜出面,他的师父可怕,划不来。”
“他的师父将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我们可以暗中计算他,用毒药,再毁尸灭迹。”
“他党羽多着哩。吴姑娘,你与他有何不解之仇?”
“你不必问原因,只消知道我要杀他便够了。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金羽大鹏拍胸拍得叭叭响,神气地说:“只要吴姑娘肯开口吩咐,水里火里,田某去定了。”
“一言为定,我们可一同着手诱他远离党羽,再乘机下手,他难逃一死。”
“吴姑娘,目前不宜入城,免得走了风声,我们可以先在城外暂住,我等会儿去打听他的下落。”
“也好,先在城外暂住。”她同意了。
“我们可以绕城而过,城西郊双港口我有一位朋友,叫无影掌柴国柱,可请他替我们打听小畜生的下落,他是衢州府的地头蛇,消息灵通,走!”
华山紫凤昏了头,不加思索便与金羽大鹏走在一路,真是自投虎口,可怜!
双港口,是信安溪与大溪会合之处,距府城不远的一处小镇,居民不多。镇南靠大溪一面,有一所四进院的大宅院,便是无影掌柴国柱的住宅。
两人趋府造访,主人柴国柱闻报倒履相迎,分别将他们安置在客房中,置酒高会。
无影掌柴国柱是个四十来岁中年人,倒也一表人材,方面大耳,赫然是地方的有名士绅;其实,他却是暗中坐地分赃的黑道大奸。
席间,人多不好深谈,宾主尽欢而散,在内房密室,金羽大鹏和无影掌有一番计议,他们的声音不太低。只听金羽大鹏说:“柴大哥,这是一包药散,劳驾,在晚间晚餐时,放入她的汤菜中,日后小弟当致厚报。”
无影掌拍拍胸膛说:“一句话,全在愚兄身上。只是……她既然是你的师妹,这药她不会知……”
“哈哈!放心。这不是毒药,而是小弟与银剑白龙冷兄弟共同研制的奇药,不但无色无臭,且入腹难觉,药力行开,立即见效。”
“但愿灵光,不然愚兄要担风险哩!”
“哈哈!百毒真君的门人,用药会不灵光?未免小觑小弟了。哦,冷兄真过去了么?”
“大概昨天已到了江山,还是愚兄供给他的消息哩。”
“唉!小弟这事也要作难。”金羽大鹏做作地叹气。
“呵呵!是为了你师妹的事作难?”
“不!是为了小书生林君珂。他在忏情谷救了我,我怎能助冷兄恩将仇报?”
无影掌哈哈大笑,怪叫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弟,圣人名言,不会错的。怪!几时听说你有了慈悲之念的?”
“小弟想,还是以不出面为上策,暗中下手心里也好过些。”
“听说,冷兄弟也准备暗中下手擒人,他们也有交情哩。”
“哦!真是不谋而合,妙极了。小弟到外面溜溜,晚间专等大哥的佳音。”。
“放心啦!等着吃天鹅肉就是。不过,你只好在秘室中等着。”
华山紫凤由于终日来的奔波访寻,确是累了,有地头蛇替她打听消息,她放心地在客房睡一觉,准备晚间行事,抓住银剑白龙吃他的心肝。
金羽大鹏换了一身青色短打,只挂了百毒囊,满怀得意地走向水西门,要入城看看风色,看是否找得到熟朋友。已经是申牌初,预计在城中耽搁一个时辰,再回来大嚼天鹅肉。
水西门的官道,经双港口南下江山,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