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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意已决,甩脱小渔的手,朝场中纵身飞去。
我孤身向战阵逼近,立时吸引了在场所有视线,虎使冷目如电,喝道:“任何人不得干扰本教执法!”
贾似道喊道:“筠儿莫胡闹,快回来!”
我听若不闻,脚下加速,奔掠中,我不觉效法白衣僧以天罗步行进中的蓄势,不断提升体内真劲,功力急速攀升,一线清明则沉降眉心印堂。
将至战圈外,数名隐侍者返身拦击。
远奔而至,他们的举动反应早在我预料中,在几人刚转身回望,情势未明之际,我脚下陡然发力,身子如弹丸一般从几人间隙飞入,他们连抬手也不及。
下一刻,我凝蓄已久的掌劲沛然爆发,落在第一个遇到的仓卒前来拦截的隐侍卫身上,将他击得飞退不止,带累后方数人,乘乱间,我又越过几人,终于遇上几名围合而至的隐侍者,双方战成一团,我意在救人,不在伤敌,真气充盈鼓荡,以念致动,左突右窜,在乱阵人隙中身纵如飞,向内深进。
“真武道友听着,本府少主只为迎回陆夫人,不得伤我少主!”
宋恣阻拦不得,无奈之下,只得提声宣告。
“休得伤我少主!”
数百名东府旧属亦纷纷向前涌动,大声鼓噪,以张声威。
虎使见势不妙,严声警告:“东府诸位,莫谓我言之不豫,违抗‘诛邪令’者,视同叛逆,你们担得起吗?”
“法不外乎人情,虎使莫要因小失大了。”
霍锦儿的声气有些虚弱,却勉力提声道:“若是本府少主有何闪失,府众固然失去理智,致加罪于身,只怕虎使你同样也担当不起呢!”
“不错,你们有御赐令牌,难道我东府便没有?”
京东人语道:“况且为此开罪贵教的大香主陆家,虎使你回到教中也不好交代吧?”
“众侍卫仔细了,那是贾府大公子,须有分寸!”
雀使也出言关照。
外边众人皆为我助长声气,我都听在耳中,尤其是向来腼腆的锦儿竟肯当众张口,替我申辩,我心下甜畅,精神大振,愈觉身力无穷,当下长啸一声相应,以传心意,施展身法,纵肆如飞。真气使畅,疾转如意,非但灵觉入微,身法也臻巅峰,身于剑光重影之中,却有枝叶繁密、片羽不沾的逍遥,恍惚间,稍稍也体会到了白衣僧那种于敌阵飞纵无碍的自由。
隐侍者听外边乱语纷纷,举动不免迟疑,被我连闯多关,此时陆夫人正在半丈外,纵身可至,隐侍者情急之下,纷扑而至,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与剑丛。
“拦住他!”
虎使喝道,末了又加一句:“加紧诛贼!”
受压之下,他声气也略为见缓,不似方才严峻,用心却颇为深沉。
不少隐侍者恍然大悟,稍稍放松了这边,多人返身加紧围杀陆夫人,我见陆夫人危急,真气一线冲顶,身子直窜而起,越过人墙,又直直扑降,这下倏起倏落,身如提线木偶,围攻卢陆夫人的隐侍者不防有此,被我发掌击退,我探指抓于陆夫人肩上,喝道:“快随我去!”
“不!”
转首回顾的陆夫人却嘶声一叫,疯狂地甩肩挣脱,舍命朝左侧扑去,悲呼道:“九哥!”
原来隐侍者加紧歼击之下,与陆夫人并肩协力的蓬须大汉本就伤重难支,又见我将陆夫人救去,心气一松,登时遭隐侍者数剑穿身。
“啊!”
陆夫人见蓬须大汉遭难,返身疯扑,心神全在前方,却被旁边窜出的一名隐侍者一剑直刺,将她刺了个透心凉。
我又惊又怒,一掌将袭击后未及拔剑的隐侍者击得鲜血狂喷,身子倒飞,撞跌多人,掌风卷起的余气犹向四周漫涌。
入阵以来,他们都算留有余地,我也未施辣手。此番含怒出手,掌底再未留情。旁边隐侍者见我一掌之威,竟至于斯,都不禁惊退数步。省过神后,方有几名隐侍者怒声扑来,却被一人止住。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陆夫人已难活命,挥令众人转攻他敌。
陆夫人背插长剑,双膝跪地,颤抖地将蓬须大汉揽于怀中。
蓬须大汉气若游丝,勉力睁目道:“十七妹,对不住,那晚……那个人是我!”
陆夫人竭力想挤出一丝安慰地笑:“我早猜到的……我并没怪你。”
说着,低垂的惨白容色上,微现红晕。
蓬须大汉唇角方动,便垂头而亡,笑意有如凝固。
我将陆夫人横抱而起,两人方才片语道尽孽情,使我陡觉怀中的半老妇人,风情无限,我迈步出阵间,宛如自己是那多须多情的“九哥”举目向空,甜蜜而悲怆。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九章 见身如感
方才隐侍者将我层层相围,陆小渔未必能瞅清阵内细情,但见了我横抱陆夫人出阵的情形,她脸色一霎白了,战栗着不敢上前相迎。
那一刹那,我感觉她外表虽安然无恙,内里某一处却破碎了,容色苍白而晦暗,可见这个自小弃她离去的陆夫人,在她心中的分量远比我料想的要重得多。这也难怪,人的感情本就很奇妙,也许正因陆夫人的出走,她心中才保存了儿时记忆中完美的印象,加上多年隐约的重逢企盼,这份感情会变得更加浓烈也说不定。
“娘……”
陆小渔的嗓音一向低沉,这一声混合着嘶哑,却比呼天抢地的哭喊,更具真实的伤痛感。
我既愧于未能达成她的心愿,又怜惜她现下的悲痛,默默走至她身前,将陆夫人轻轻放落,运功渡气,替临危的陆夫人提振最后一口气。
小渔跪于陆夫人身侧,陆幽盟也无声挨近。陆夫人睁开虚弱的眼眸:“小渔,娘很对不起你……你不要怪娘。”
“娘……”
小渔拉着陆夫人:“我知道你是心伤丢了弟弟……”
看来陆幽盟对女儿提及妻子离家与幼子身亡时,与实情并不全然一致。
陆夫人摇了摇头,却也不相驳分辨,只抬望陆幽盟:“你负了我,事至如今,我也不来怪你了,你却要照顾好女儿。”
陆幽盟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渔,”
陆夫人喘了片刻,面似不安,转首游视:“刚才我看见连丽清那贱人了,那贱人还想害你,她……她逃去了么……”
几人听了,都忍不住向一旁望去。
“啊,快去杀了那个贱人!”
陆夫人面色倏变,瞬间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突然挺着身,指着连护法愤声嘶叫。
半丈之外,美貌少年一直运功替连护法疗伤,刚将连护法救醒,正扶她坐起,闻言倏地拾枪跃起,怒喝道:“你这死老婆娘!你骂谁来?你敢叫人动一下清娘试试?我再在你身上补上一枪,早些送你归西!”
末了,提枪指着我道:“还有你!你重伤清娘,迟早找你算帐!”
众人听了骇然相视,这少年不知是生性暴烈鲁莽,还是脑子少根筋,满场都是我的属下,他身于其间,居然敢朝我挑衅!众人甚至无法因此生怒,只三三两两地发笑。
“陆姐姐!你恨我杀害你孩儿,也难怪你,唉,起初,我只想令你家着急伤心,后来你又不肯听我解释……”
连护法望向垂死的陆夫人,面现不忍之色,叹了口气,提气道:“其实,我并没杀害你孩儿,现在,我便将他还给你!”
“你这贱人……失心疯了,胡说什么?”
连护法并不理会,抬首望着美貌少年,道:“樵儿,我问你,你姓什么?”
“我姓连。”
“不,”
连护法决然摇头,道:“你姓陆!”
众人闻言一震,都朝美貌少年望去,他倒浑不在意:“随便,你说姓什么便姓什么好了。”
“樵儿,你小时不是一直问我,你亲娘是谁么?”
美貌少年似乎也不傻,转首向陆夫人看去,冷眼睨视。
“不错,她就是你亲娘!”
连护法这句似乎用完了力气,侧身伏地,连声咳嗽。
忽然之间,附近一片鸦雀无声,陆夫人双目放光,盯着美貌少年猛瞧,陆小渔缓缓立起身,陆幽盟亦不觉挪步走近。
我也仔细打量这俊俏的小舅子,一经点破,真是越瞧越像,尤其是那双大眼与嘴儿,几与小渔同出一辙。
“小樵,还是我起的名字。”
半晌,陆夫人无声泪流,哑声道:“连……连丽清,我谢谢你!”
陆小渔眼中泪花滚动,陆幽盟则瞬间苍老许多。
众人目视中,美貌少年却默默收起枪,俯身将连护法抱起,转身欲行。
“怎么?”
连护法身子微微挣动,惊讶中带着几分焦急:“你不信我的话?”
“我自小是你养大的,我只有你一个娘!”
美貌少年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为何要认一个不相干的人作娘?”
说着,脚下加速,渐去渐远。
“小樵……”
陆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兀自凝神追视,喃喃:“这不怪他,他还小……小渔,往后,你要照顾好弟弟。”
陆小渔哽声应道:“是!”
“还有,”
陆夫人眼中神光发散,声气弱如梦语:“那个……那个被你们捉去的灵儿,灵丫头,这么些年,娘一直当女儿看,也跟她说了你,你要……你要……”
陆夫人最后一口气始终转不过来,转回头,死盯着女儿,陆小渔忙接着她意思,点头道:“我会当她是妹妹,照顾好她!”
话没听完,陆夫人已溘然长逝。
自始自终,陆夫人并未向我看一眼,垂危之际,也不肯以【“文】女相托,我隐约【“人】猜到,她应是【“书】对我与霍、王二氏【“屋】的悖伦事知道得很清楚,心中绝不愿接受我为女婿,却又无力阻止,才会如此。
这让我感到一丝遗憾的惆怅。
“娘……”
陆小渔呜呜低哭,哭声被风儿吹着,飘得很远,听起来,似乎连哭声也显得那么轻飘无依。
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背,我陡然觉得,失去娘亲的她加倍的楚楚动人,身上这里、那里,处处都教人格外生怜,不禁伸了一只手,加于她身背,我的手臂随她身子一道起伏颤动,仿佛融为了一体。
众人均垂头默哀,这时方才出去搜寻小渔的东府旧属陆续返回,见了此状,诧异间也默默走近,垂首附随一旁。
“哈哈……我杀了你们七人!伤了数十!老子他娘的……够本了!”
一阵狂笑打破这边的肃穆沉静,我皱眉寻望,只见浑身浴血的吴刚目露疯光,神气散乱,执剑的右臂齐肩而断,已失去了反抗之力,连脚下也站立不稳,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欲朝隐侍者扑去,他身周围了一圈隐侍者,静静的执剑冷望。
“来呀,再……”
话未说完,一名隐侍者扬手一剑,他的另一臂离身飞去,鲜血狂喷!
“打……”
耳、肩、右腿,随即吴刚的脑袋冲天飞起,半截身子未倒,又被拦腰斩断,隐侍者恨他狂杀多人,竟片刻间将他分尸了!
这一幕,正落入赶回的吴七郎眼中,吴七郎惊呆了,两膝一软,不觉跪身于地,唇角发颤,说不出话……
“六哥……”
身处重围的罗侍卫惊声悲呼,奋力击退一人,愤声道:“秦大头,隐侍者在你手上,武道高风,荡然无存了!罗某不屑死于尔等宵小之手,你也休想生擒于我!”
此际场上的贞苦士仅剩两、三人而已,已如风中残烛,微弱的反抗随时都将熄灭,若非虎使交代,叛教者须生擒活捉,罗侍卫与另一前隐侍者也挨不到此时。
累伤于身的罗侍卫自知无力再战,狂笑间,晃身一闪,避开几名隐侍者近身扑击,当即横剑于颈,便欲自裁!
“十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