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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你别给他脸上抹粉了,这小子三天不骂,就会上房子掀瓦,他可是标准的‘认钱不认人’,而又吃孙喝孙不谢孙的守财奴,这种朋友,也只有我钱如土才愿意吃亏上当的去交,除了我,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就拿我们交往这几年来说,就是这次长安城的望岳大酒楼,才认真的吃了他一顿,这还是他小子一狠心一顿脚,一捶胸,咬碎两颗大牙抖着手掏腰包请我这一次,这往后还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请我老人家吃一顿呢!”
其实钱如土骂来如风“认钱不认人”,来如风并不否认,至空大师心里也明白,因为来如风的银子全来自黑道恶霸与贪官污吏之手,在来如风的心目中,根本没有把这些人当人,他当然只有认银子了,也因此,他从这些恶魔手中榨取银子,焉能言谢?
来如风一听,大叫天下知音难寻,朋友难求,双手拍腿抹脸,现出痛苦的表情,道:
“我最亲爱的钱老,时至今日小子才知道什么叫‘心碎’二字,小子侍候钱老有年,就差没有趴在地上叩头叫爹爹,想不到小子在钱老心中酎般的不是东西,也罢,等这里的事完结以后,小子高山修行去。”
钱如土手一抬,道:
“修行何必找高山,大相国寺不缺你一个人的饭。”
哈哈一笑,至空道:
“此地庙小就怕塞不下你来施主这座大神!”
于是,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 ※ ※
天还没有太亮,汴梁城小南门也才开了一半,招商客店的一个小二刚从茅房走到店门外,迎面一个老人,递了两张纸条,对他道:
“小二哥,这可是人命关天,你得快把这两张字条送入客房去,一张是送给姓勾的,另一张送给姓崔的。”
小二一听要闹人命,也不问明白,立刻把纸条拿了就往后面客房里跑……
还真灵光,也够快的,因为小二才把两张条子拍开房门递进去,两个房门同时跳出一个人来,只见勾熊提着裤子披着上衣,露出前胸黑呼呼的茸毛,黑猩猩一般的抓住小二道:
“人呢?”
另一房里,崔伟虎也一冲而出,逼问小二要送信的人。
小二一看这两个凶神恶煞,吓得直哆嗦,结结巴巴的指着门外面,道:
“一个骑马老头儿送的,前后没人,就他一个。”
勾鸿快步冲向店门外,街面上只有三几个行人,没有一个像小二说的骑马老人。
于是,勾鸿把纸条给崔伟虎看,两张纸条上写的是;
“快回去吧!傻小子们,来如风那小子就在这三几天去抄你们的老窝了,骗你不是人!”
两个人回转房中,也许是在商量,但勾鸿与崔伟虎两方的人,有个共同观点,那就是来如风既不在汴梁,他极可能又在打两个地方的歪主意。
其次,两家全为报仇而找来如风,至于“天竺佛”的事,自觉已无力量与欧阳壮一较长短,何必心惊胆颤的等着夺取“天竺佛”?趁早打道回府,以免窝破、蛋砸,鸟飞而完蛋!
勾鸿老婆勾大娘最是相信,因为她亲自领教过来如风的“绝世高招”,如果他知道石板坡勾家的主力不在,她相信来如风绝对会趁机蹈虚,大捞一票。
当然,平乡崔家堡这时候也是个秋蝉脱皮?空架子,几个女流领着一群饭桶,哪能经得起来如风的折腾。
就在“飞天蜈蚣”欧阳壮走拙房门要去方便的时候,五匹快马,早已备好鞍拴在店门口。
勾鸿与崔伟虎一见欧阳壮走出店外,立刻把情形细说一遍……
欧阳壮一听,哈哈大笑,道:
“这他娘的算不算是调虎离山之计?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送信老者必然就是钱如土那个老偷儿,咱们江湖上跑的人,会上这种当?”
崔伟虎与勾鸿二人对望一眼,也觉得欧阳壮言之有理。
突听二门口的勾大娘沉喝道:
“欧阳堡主,如果条子上写的是来如风去烧你那石头堡,宰你的一家老小,你还要不要等着得到‘天竺佛’以后再回赤阳城?”
“飞天蜈蚣”欧阳壮一怔,不由怒视勾大娘,觉得这勾大娘实在可恶!
勾大娘当即又道:
“如今的局面,已是离鞭绞脖子?各自顾各自了,当家的,还不快填饱肚皮同三弟上路?”
勾鸿有些怕老婆,勾大娘一声喝,他人早已到了前面店内,拾起桌上的大白馍就往毛嘴巴塞……
崔伟虎一看这情形,也与崔志虎二人同到前面吃起来。
等到所有的人全起来,大家才知道石板坡勾家与平乡崔家,五个人全走了。
“飞天蜈蚣”不由大骂这两批人没有见识,也没有脑筋,更骂到钱如土十八代老祖宗……
这原是黑道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欧阳壮自诩,必能一战而竟全功,却不料十四骑离开石头堡,绕道长安而到汴梁,已经只余下八骑,这对欧阳壮的气势上,不能不说是巨大的冲击,而冲击的结果,就是一不作二不休,准备大干一场了。
这天过午,欧阳壮又派出石魁,前往大相国寺打探,石魁欣然受命。
当夕阳斜照的时候,也是这大相国寺游人如过江之鲫的时候,因为大相国寺正是汴梁城中最热闹的地方,秋阳西下?而天高气爽,不少游人来到这里游览大相国寺。
石魁一直到了后殿禅房中,不料正遇上至空与钱如土二人在闲话家常。
钱如土一见石魁到来,当即笑指石魁,对至空道:
“白吃我西瓜的人来了!”
石魁上前见礼,双手抱拳,道:
“钱老前辈可真会搬弄是非,闲话一句,就把石板坡勾家与平乡崔家两方面的人全支走了,真是高招!”
钱如土咧嘴一笑,道:
“那是他们聪明,因为来如风那小子本来就是去他们老窝折腾去了,要知道姓来的那小子可是和稀泥巴老手,对于他小子的这种作风,有时候连我也觉着寒心!”
石魁一听苦笑,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如今自己处在这种夹缝里,大概只有自己才对自己信任,而欧阳壮对自己,也只是利用,想成为他的心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自已是有为而为之!
也就在石魁把消息又传报欧阳壮,“天竺佛”尚未送到这大相国寺的时候,平乡崔伟虎与崔志虎二人,正快马加鞭的冲向平乡镇的崔家堡。
而石板坡勾家庄的勾鸿与勾熊,却与勾大娘三人奔许昌,西去南阳而回石板坡,但谁也想不到,就在当天下午,三人尚未驰到黄河岸的时候,就在一个大沙丘附近的官道上,正好遇上迎面奔驰而来的杨刚与至仁至善三人。
勾鸿认识杨刚,连勾熊也知道,杨刚身旁的两个大和尚必是大相国寺里的两大护法。
只见其中一个大和尚,背上黄缎包里牢牢的绑着,三人心里全明白,那必然是“天竺佛”无疑。
宝物当前,岂肯错过,否则,必是寝食难安而终身遗憾!
杨刚一看是石板坡勾氏双凶与勾大娘,原本还摸不清对方目的,只知这勾氏兄弟桀傲不驯,全是黑道骄狂跋扉的人物,本想扬手打声招呼,大家各奔前程,却不料勾鸿一紧马缰,座下黄骡马打横勒住,三骑正好挡住杨刚三人的去路!
勾鸿马上打个哈哈,敞着他那既粗又哑的刀磨石音调,掺杂着嘿嘿笑声,道:“杨总镖头关了四方镖局的大门,却仍然保着两个大和尚在道上走,你这是换汤不换药,仍在干着老本行嘛!”
杨刚淡淡一笑,道:“勾老大把话说反个儿了,杨某这是换药不换汤啊!”
勾鸿道:
“此话怎讲?”
杨刚捋髯一笑,道:
“过去杨某人替人保镖,为的是嫌取银子,如今却没有指望赚取分文。”
勾熊冷冷笑道:
“姓杨的,既然你已经不千保镖,老子劝你一边站着凉快去,别挡了大爷们的买卖。”
杨刚哈哈一笑,道:
“光景可是要打劫和尚了?”一顿又指着至仁至善二人道:
“三位看上两位大师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了?”
勾鸿戟指至仁背的黄缎包袱,口中流涎的道:
“把那东西留下来,当然,如果大和尚聪明的话。”
勾大娘也尖叫道:
“你们还不知道呢,石头堡的欧阳壮与久不出世的米长风等,七八个人,全在汴梁城中等你们呢!所以说与其在汴梁被夺,何不在此卖个顺水人情?”
杨刚冷哼一声,道:
“三位可是指的‘天竺佛’吗?”
勾鸿夜枭般狂笑,道:
“娘的,就是那玩意儿?”
勾熊马背上抽下泼风砍刀,迎风一抡,“咻”的一声,人已随着劲风啸声,翻身纵下马来……
勾大娘更是一抖头上乱发,手握钢刀,泡肿的双目,眯成一条缝,她那酷似猪唇的大嘴巴,被她笑裂成一弯新月一般,扭着大屁股,向至仁包抄过去,光景是在打至仁背上的黄包里的主意。
当然,这时候他们绝对把来如风去抄他们老窝这码子事,拋向一边,先夺了天竺佛再说,因为三人全把这种机会,当成了天赐良机。
至仁至善双双跃下马来,念珠已取在手中……
杨刚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他人称“金刀太岁”,黑道上还真没有儿个愿意招惹他的。
就在他落下实地,面前早有一人挡住他的去路,正是勾老大,只见他毛脸上的笑意比哭还难看,翘嘴巴咧道:
“总镖头,老子早就想掂掂你这位金刀太岁的份量,娘的,四方镖局只卖石头堡欧阳壮的账,而使得欧阳壮老儿抽成吃红,与你坐地分赃,却不把石板坡勾家庄放在眼里,今日正好兜上,新仇旧恨,就在此一次清算了吧!”
杨刚冷冷笑道:
“四方镖局大门开着,也许杨某不愿得罪你们,但如今镖局大门一关,自是不再论是非讲道理,提古道今的没完没了,大伙豁上一拚,手底下见真章便了!”
泼风砍刀一抖,勾鸿狂笑道:“很中听,也有道理,几句真心话全表明了心迹,我赛李逵总以为普天下就我一人心黑,却不料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保镖走道人物,也有着一颗五颜六色却又脏兮兮的心。”
他二人眼看就要动上手,突然间,勾大娘狂吼一声,和身直扑至仁,两个人刚一动手,勾熊也一抡泼风砍刀冲向至善。
四个人立刻捉对儿厮杀起来……
勾鸿只用眼一瞟,立刻笑道:
“姓高的,别看热闹了,更不必摆出一付独弦哀歌,故作清高的样子,却又想独善其身的一旁观战,如果真是这样,我勾老大算是瞎眼李逵。”
哈哈一笑,杨刚道:
“只有这一点,你勾老大算是猜对了。”一面缓步走着,拔出背上金背砍刀,迎着似人猿般的勾鸿逼近……
勾鸿不等杨刚逼近,早大吼一声泼风刀暴斩斜劈,三刀六斩快逾激流般,全在杨刚面前交织凝聚……
猝然金光暴撤,杨刚的金背砍刀在一阵流闪滚动中,那么凌厉的连挥十二刀,刚猛辛辣而声势惊人……
勾鸿本来凶悍如顽熊,只是最近走霉运,先是叫来如风整了一顿,伤势还未全好,如今又遇上杨刚这么个硬角色,几个照面下来,狂悖凶残的气焰已在蜕变,因为这种硬拚抢攻,全得要真功夫,谁差一分,谁就得完蛋。
勾鸿确也够凶残的,虽然他的泼风砍刀没有招呼到杨刚身上,虽然杨刚的金背刀已经扫掉他左肩头一块黑而带毛的皮肉,他却连哼一声也没有,甚至鲜血染湿他左边大片衣衫,他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好象那不是他身上的鲜血而与他不相干一般。
勾鸿当然不能叫喊,因为他看的清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