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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怎有那么多时间容你想那么多?
你们很强,你们的刺杀很完美,你们本就是一流的刺客,可是你们还是不了解刺客,你们不了解刺客,所以——你们就要死!
冥鸣一剑!
一剑袭来,风卷狂飙,飞沙走石,携着冥神呜呜低吟——
可他们因为疗伤运转内力根本动不了,也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我会突然地攻击,待他二人横下心来纵使内力逆转走火入魔也要撤回内力躲过我这一剑之时,我这一剑已然到了!
如果他们在我身形动的那一刻就果决撤回内力,运气好也不会有丝毫损伤,也能够从容如刚才这般躲过我这一剑,可是他们毕竟没有这份果决,他们还是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虚招而已,是虚招——
走错一步,一念之差,所付出的,即是生命的代价。
我人剑合一冲进了暗处的浓密枝条之内,只听“噗”——长剑似是刺到一个人的胸膛之上,我余力未尽,旋转之力更盛,那人胸膛被我搅得破烂,一声惨叫,活活疼死,后面盘腿而坐的一人心胆俱裂,听着同伴惨叫竟是一阵愣神,待得反应过来欲要起身之时,“落红”已透过先死之人的脊背刺入他的心脏,我的整只手都没入了那人被搅烂的胸膛,一股血液辛膻之气扑鼻而来——
“死罢!”
长剑再度使力,后一人的心脏已被我一剑贯穿,那人却还似有着一丝意识,发出野兽般的一声惨嚎,右手捏住一支小巧短箭直插入他同伴的后背,穿心而过刺到我的手掌上,一阵剧痛随即一阵酸麻之感,我拿剑的右手竟然瞬间无力起来——
“有毒!”
“哈哈哈——你赢了,你果然很强,我二人不是敌手,可你也活不过三日了,想不到,想不到会是同归于尽……同归于……”
那人心脏被贯穿生命潜力完全激发,一句话没说完终是魂归九天,追随他同伴的脚步去了。
我右手颤抖着拔出“落红”,左手接过,几个翻转到了树下,那二人尸体没了支撑之力从树上摔落下来,我盘腿打坐,体内玄天内力急转,只觉得整个右臂已完全没有知觉,好狠的毒!玄天内力却无法将此毒逼出,仅仅能够勉强抑制住此毒的蔓延,当下却不是我逼毒之地,我勉力支起身体,以“落红”为拐,咬牙走了四十几米,便又倒在了一棵巨柳之下,我只觉得心神焦脆,疲劳、疼痛之感压抑难耐,我忽的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倒下去,随即不省人事,“落红”被我压在地下,剑身上未干的血渐渐染红我的黑色劲装。
我最后一个念头自脑海里浮现:师父,对不起……
……
良久,一个曼妙身影突兀地闪现在我的身侧,暗夜之下身影模糊,如那清冷月辉一般隐约。
“想不到,八玄刺之二的修罗刺和大悲刺被他一人之力杀死,这个人……”
呢喃的低语声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四下又归于沉寂,远处传来略显聒噪的虫鸣声,仿佛这里一直宁静着,从未有过那般激斗。
第十三章。上邪
视线模糊了,隐约间眼前回到了待了十几年的大雪山,双眸流转,一个身影突兀闪现在我身侧,肩膀宽厚,身材高大,他背对着我,任由着大雪山上的风刀霜剑肆意,脚下岿然不动;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的身体,浓密长发披散开来,没有光泽,一种枯槁着的憔悴面容,很模糊,很模糊;我勉力凝视着,他的面容清晰了些,我谛视这熟悉又陌生的憔悴面容,“师父”二字没有喊出,只觉得脚下一空,我无力挣扎着不甘地落下去,一如一颗暗夜下划过的炫丽流星,而脚下是望不到边界的无尽深渊……
眼睛骤然睁开,明亮的烛火刺痛我的双眼,我只得半阖双眼,懵懂着双手支起身体,缕缕馥郁香气悄然探入鼻孔,贪婪吸食一口清香空气,我终是缓缓睁开半阖的双目。
四肢酸软而无力,我斜着身子,赫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香气四溢装潢华丽的床铺之上,花色的蚊香帐包裹着,身侧还有绣有红牡丹的女子裘袍,双目直视前方,却是一看便是供女子化妆描眉的妆台,窄小铜镜矗立着,台上还有女子的胭脂、妆奁、乌木梳子,有着古朴花纹兀自燃着熏香的小鼎随意摆着,外面阳光透过暗黄色的窗户阁子显得黯淡了些,于是又点起有着点点黄晕散漫的红烛。
这一切,已告诉了我很多,譬如,我可以完全肯定,这里,是一位女子的闺房。
闻着那醉人香气,我扭了扭头,关节顿时噼噼啪啪乱响,我竟不再顾及周围一切,双掌上翻,运起玄天功,却讶然发现自己体内气血顺畅,没有一丝中毒迹象,半晌经我又确认一番后,只得无奈睁开双眼。
眼前一切触手可及,我体内完好无损,是真实的,不是梦。
那么,也就是说,此间主人,或许是在我精疲力竭昏厥在路边时将我救起,而我身上的毒,应该是吞食什么解毒灵药方才驱除,若是以内力强行逼出,对我的经脉会有所损伤,血液中也会残留微末毒液。
先不思索此间主人救下我是别有企图或路见不平,单是救下我这条命,我也需要报答一翻。被那暗器高手临死反噬而意识模糊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畏惧,只是不是对死亡本身的畏惧,刺客之中向来没有畏死之徒,我只是害怕师父失去了我会有怎样的打击从而一蹶不振,师父老了,他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失去了我,他会不会陷入癫狂、意识崩溃呢?所以我不能死。
微颤着膝盖,我单手撑着床铺起身站起,不知我昏睡了几日,但从双腿僵直程度看,也有许久了,缓缓走了两步,心中忽的一惊,却是想起放有萧正风首级的绫罗绸缎与漆黑的“落红”浪人剑都遗落在血斗现场了,或许此间主人会将“落红”收起取回,可那绫罗绸缎却是遗落在玉府别院的正门处,与我昏厥之地相隔甚远。
罢了,也只有从此处离去后再去一趟别院取回,即便没有首级,萧正风的死讯也该是在江湖上传开了罢。
当下,确是要找此间主人讨回“落红”。
缓步行出房间外,我赫然发现这是二室相连的套间,我所待之处是内室,外室更宽广了些,一道五米长华丽典雅的四漆屏风横在外室入口几米处,上刺有梅兰竹菊四福水墨图案,缓步走到屏风前,剑眉微蹙,我分明听到外室有人的轻微喘息声。
那喘息声大了几分,似是一个妙龄女子,忽的一声筝鸣突兀响起,回荡在空荡室内,却又没有一丝的回音。
停身侧立,我踌躇着,料想主人既在弹筝,却是不便叨扰。
先前的筝鸣似是试音,几声清脆声响再度飘来,已成了曲调,曲速不紧不慢,却有着难以言语的韵味,只是区区几下,便彰显了主人功底,我虽不懂筝,却听过师父评说,筝若能三两曲调便荡人心魄,弹筝者必已深得筝意,非得浸淫数十年不可。
筝鸣节奏已渐渐快些,我的心神紧跟着曲调节奏,呼吸忽的莫名其妙絮乱起来,心跳也是骤然加速——
“上邪——”
女子无比悲戚惨然的声音狠狠激荡着我的心神,声如黄莺出谷美妙甜美,可其中配筝而唱的调子却是凄美怆然,我眼帘中如若浮现一明眸皓齿的女子娇容惨淡,黛眉蹙起,贝齿轻咬着樱唇,睫羽之上的苦楚动人心魄,绝世容颜遥望岑寂苍天,骤然嘤咛一声,两行清泪缓缓流下,似是在诉说炎凉世态…。。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曲调忽急切紧促起来,我心弦战栗,弹筝女子的声音似带着丝丝沙哑,那种迫不及待欲向恋人倾吐爱意的心绪袒露无疑——眼前女子凄婉一笑,旋即面露焦虑,却没有半分踌躇,对着苍穹明月急声私语,似是将那天间高悬的明月当做了恋人,倾吐着爱意,这爱意满是决绝……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曲调更急,不论是古筝的紧促的低鸣,抑或弹筝女子凄婉绝伦的曼声低唱,二者又似是混迹在一起完美契合着、融合着,此时的决绝之意更是浓郁,我已不知安身何处,只觉得天地间独留着凄婉曲子,不住回旋着,浓浓悲意经久不息——眼前女子如星般的眸子里已不见了绝望,取之而代的是如磐石般坚不可摧的信念,那是誓与恋人同生共死毫无半分转圜之力的信念,纵然山峰消失在眼前,纵然江水枯竭,纵然冬天旱雷阵阵,纵然夏天雨雪霏霏——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凄婉声音转到极致,这结束前的“天地合”实在是悲痛到骨子里,这股悲凉已无法再度回转了,天地都重归混沌之后,还能有什么依存呢?还能有什么寄托呢?可是下一句的收尾,却如那一记重锤狠砸在本已剧烈颤抖漂浮不定的心弦之上——眼前女子声音生生顿住,接着便缓缓曼声念出这一生的誓言:天地闭和,混沌不开,你我,重归洪荒之时,生命不在,我……才能与你分开。
一曲终了,眸子里流转着的是茫然无措,我呆呆矗立在典雅屏风后,下意识地探出几步,一颗心还在悲煞这的苦海里挣扎翻转,两眼空洞地平视前方,映入眼帘之景——宫装女子抬起光洁额头,绝世容颜,刹那间万物失了光华而黯然失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轻声喃语,几句诗词,悄然无声地自然在脑海里浮现,如若本就深深烙印在我的心版上一般。
第十四章。高阳敏
刻有典雅花纹的古筝安放于圆桌之上,外室内亦有香炉燃着散发着馥郁清香,地面铺着柔软的华丽地毯,柔和阳光透过窗棂,将整个外室笼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朦胧间又显得如此真实。
但这一切并不重要,景虽好,终究是死的,没有人,也就缺了灵气,所以景,只是陪衬而已。
如这般的景,华丽、典雅、如梦如幻,本已能衬得上任何人,可我却觉得,这景终究是凡尘一角,无法完全摒弃尘寰的俗气——眼前的人儿,或许也只有天上人间、玉府仙境方才勉强可以分庭抗礼。
素手半支着下颌,女子身着宫装,披着淡粉色纱衣,乌黑明丽长发自然垂下,双眸里有着剪水双瞳,肤若凝脂,清丽不可方物,淡淡柳眉微蹙,睫羽中自有着凄婉苦楚,让得人心中痛惜,她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影子,却是有着错愕,半晌又悄然而逝。
深吸一口气,呼吸却是有些沉重絮乱,我有些自形惭秽地移去眷恋的目光,凭着大雪山上数十载的苦修,我心里渐渐恢复沉稳宁静,漆黑双眸里的慌乱与呆滞却是显露无疑,我的确未曾见过如此绝世容颜,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左手二指微微蜷起,猛地发力,锋锐指甲在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凭着骤然的疼痛与血的刺激我终于完全镇定,双眸却始终再有勇气直视宫装女子的深邃眸子,我怕我会陷进那双眸子里无法自拔,回想起适才正是她吟唱一曲悲愤凄婉的“上邪”,我的心又是狠狠一颤。
无奈之下,我只得微微低头,目光停留在那圆桌之上的古筝,自窗棂轻飘飘投出的阳光洒落一地,摩挲着女子周身,也摩挲着我的心,心就要融化了,本已成为坚冰的心,却是在这女子温柔的眼波下悄然融化了……
短暂的寂静后,我轻咳一声,赫然发现声音已有些沙哑,我低声道:“想必,是姑娘救了在下一命罢。”
一脸淡然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