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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人,上秉佛旨、慈悲为怀,我不打算用爷昔年所订规法惩处他们,甚至不打算拿他们怎么样——”
姑娘一怔,猛为之惊喜:“老人家——”
杜氏兄弟也急急猛抬头。
只听宫海波叫道:“堂主——”
莫堂主截口道:“海波,你把他们押送到我这儿来,是不是信任我对他们的处置?”
宫海波道:“是的,可是——”
莫堂主道:“既是这样,那你就不要置喙,任我处置,否则你就押走他们,远离我这儿,自行处置,他们的死活,我可以不管。”
宫海波欠身道:“海波不敢。”
李玉麟道:“阁下,莫堂主是当今唯一有权惩处他们的人,除开莫堂主,那就流于私刑,跟他们杀郝大魁灭口没什么两样,莫堂主这么处置—定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就全凭他老人家做主吧。”
宫海波再欠身道:“禀堂主,海波不敢再说什么。”
莫堂主道:“海波,从现在起,不要再叫我堂主,我已是个皈依三宝的佛门弟子,不再沾,也不再过问任何一件寺门外的事,你要是还念昔日情份,叫我一声老哥哥也就行了。”
宫海波低下了头,没做声。
显然,他心里不好受。
那位莫堂主,老和尚话锋微顿,转望杜氏兄弟:“我把你们俩交付一种惩罚,那就是你们的良心,让你们的良心去裁判你们俩的所作所为。wrshǚ。сōm不管你们俩怎么想,我认为这比世上古今任何一种规法都来的严厉,人可以逃过任何的规法,但他绝难逃过自己的良心,我言尽于此,你们去吧!”
姑娘颤抖着娇躯,忍着浑身的伤痛磕下头去:“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凤仪不敢言谢——”
老和尚道:“姑娘,和尚我不敢当,姑娘一念仁孝,已得无穷后福,和尚为姑娘喜,也为姑娘贺。”
姑娘为之泣下,悲声道:“晚辈不求后福,但求他们两位能够及时醒悟猛回头——”
老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奇异表情,深深看了姑娘一眼,合十低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玉麟心神为之震颤,上前一步,抬手拍活了杜氏兄弟的穴道,道:“你们可以站起来走了。”
杜氏兄弟猛然站起。
姑娘杜凤仪支撑着要直起腰,但显然力不从心,而且还要受很大的痛苦。
李玉麟好生心痛,伸手扶起了姑娘。
姑娘道:“请拍醒舍抹,我们好走。”
敢情她还要跟杜氏兄弟走。
李玉麟迟疑了一下,就要过去。
杜如奇横身拦住,冷然道:“等等。”
霍地转脸望姑娘:“你们姐妹不必跟我们兄弟走,我们兄弟也不会带你们姐妹走,你今天的身受,已经抵过了廿年的养育,从此以后,你们姐妹是你们姐妹,我们兄弟是我们兄弟,再无任何瓜葛——”
姑娘一怔,悲叫道:“爹……”
“住口!”杜如奇一声沉喝,霍地转望李玉麟:“李少爷,关于令妹被劫失踪的事,我们所知有限,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只循这条线追下去,一定可使水落石出,一定可以找到令妹.凤仪两次送信给你,任何人都明白她是为什么,还希望李少爷不要辜负了她,至于二妞,也麻烦李少爷把她送交石清,老二,走。”
一声“走”,兄弟俩闪身穿了出去,消失在禅房外的夜色里。
姑娘一声没吭,眼一闭,娇躯一晃,往后便倒。
李玉麟听了杜如奇的话,正自心神震颤,见状忙伸另一手,扶着姑娘就近坐在椅子上,随手并点了姑娘一处穴道。
只听老和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宫海波道:“李少爷,风仪她只是悲痛及心,昏了过去。”
李玉麟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趁这机会让她歇息歇息,她身心两遭重创,实在再经不起悲痛。”
老和尚道:“听杜如奇临去所言,李少爷恐怕也是怕一旦杜姑娘醒来,难以应付。”
李玉麟心头一震:“不敢欺瞒老人家,这也是玉麟的用心。”
老和尚道:“老衲我不再过问世事,但上秉慈悲佛旨,这件事却不能不管,只不知李少爷对杜如奇临走前所说的话,做何看法?”
李玉麟犹豫了一下。
老和尚道:“李少爷但请放心,老衲深知,情之一事,不能有丝毫之勉强,李少爷倘有什么不好启齿之处,请只管走,老衲可以代为解说。”
只见宫海波两眼圆睁,紧紧的盯着李玉麟,道:“李少爷,相信你不会忘了我替凤仪送信时,对你所说的话。”
李玉麟道:“不劳阁下提醒,杜姑娘对我有恩,我欠她良多……”
老和尚截口道:“李少爷,情不是恩,这种事也不是任何一方做任何报偿。”
李玉麟双眉陡扬,道:“老人家,玉麟别无所难,难只难在如今无法陪伴她、照顾她。”
“这有何难?”老和尚道:“老衲愿秉慈悲佛旨伸援手,这座寺庙虽然残破,但仍可存身,杜姑娘的疗伤,以及她们姐妹的吃住,自有老衲跟海波负责,等李少爷你找得令妹之后,再接杜姑娘做安排,如何?”
李玉麟为之一阵感动,当即抱拳欠身:“多谢老人家。”
转向宫海波再抱拳:“偏劳之处,容我后谢。”
宫梅波笑了,笑得爽朗:“我一向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只你阁下不辜负凤仪,我帮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李玉麟又是一阵感动,转过脸去道:“老人家,那么玉麟告辞。”老和尚道:“李少爷,请等一等。”
“老人家还有什么指示?”
“李少爷太客气了,老衲不敢当,只是我那位君海老兄弟跟我做过长谈,海波刚也对我有所陈述,很明显的,令妹被劫失踪一事,牵涉着官家,而且那指使者必高高在上。因之,这件事就不是李少爷这江湖之身,一人之力所能顺利解决,我听说李少爷又跟鹰王之孙,承袭王爵的察铎小王订了交?”
李玉麟截口道:“我懂老人家的意思,但是我不打算拖累察铎。”
“李少爷这话……”
宫海波道:“既是朋友,更有祖辈的交情……”
“话是不错!”李玉麟道:“但是阁下有没有想到,察铎总是爱新觉罗氏的皇族,总是他们官家人,舍妹被劫失踪的事,如果一旦追查下去的结果,跟他们那位皇上有关,到那时候,叫察铎他怎么办?”
宫海波神情震动了一下:“李少爷是说——会么?”
李玉麟道:“他们这位主子,不同于以往两位皇上,心性、作为也大不相同,为巩固权力,对付异己,广置秘密鹰犬,京城,甚至地方,大小事很难瞒得了他。到如今,舍妹被劫失踪一事,已经证明牵扯官家,这种事,他们那位主子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而不闻不问,以阁下看,那是什么?再则,追溯当年,跟李家曾经发生直接关系的,也只有他这位当初的四阿哥雍郡王——”
宫海波神情再度震动,点头道:“嗯,这么说,允祯他确有牵连,说不定他就是个主谋,恨只恨我们这些昔年弟兄竟然认贼作父、卖身投靠,甘心被他利用。”
老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宫海波道:“既是这样,李少爷还真是不好拖累察铎。不过,若是照另一种说法——”
一顿,话锋忽转:“算了,这是我的看法,李少爷未必愿意听,我还是不说了。”
李玉麟淡然道:“阁下的看法,想必是从大处着眼,若是为匡复大计,为我汉族世胄,不妨就找察铎,让这位继承乃祖性情的‘神力鹰王’,凭他蒙古铁骑的力量,跟他们这位皇上乱上一乱。”
宫海波一点头,道:“对,我不否认,我就是这主意。”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多谢阁下指点,但是恐怕阁下还不甚了解‘神力鹰王’祖孙,他们祖孙一般的刚正不阿,一般的嫉恶如仇,但也一般的赤胆忠心,毕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皇上,到头来他们还能把允祯怎么样。何况,再怎么样,他们祖孙绝斗不过一个皇上,尽管他们祖孙拥有一支精锐的蒙古铁骑,允桢他却拥有天下的兵马,内有能臣,外有虎将,到头来吃亏还算小事,一旦触犯大罪,削爵、抄家,祸及九族,念当年一段不平凡交情,李家不能这么做。”
宫海波脸色变动,肃容道:“宫海波见浅,李少爷令人敬佩,只是官家衙门、秘密机关这么多,杜如奇兄弟一条线索等于就此中断,李少爷你从何着手、从何查起?”
李玉麟道:“那就是李玉麟的事了,常言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庙既坐落眼前,还愁有什么查不到的么?告辞。”
他一抱拳,闪身疾出,腾射不见。
宫海波望着门外,没动,也没说话。
老和尚却把一双目光没注在姑娘杜凤仪脸上,再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口口口
夜是黑暗的,黎明前的夜更暗。
黎明前的外馆,不但黑,而且一片寂静。
就在这黑暗而寂静的当儿——
两条人影轻如幽灵,捷如闪电,出现在浓郁的夜色中,一闪而没入黑暗而寂静的外馆之中。
黑暗而寂静的外馆中,立即响起一声叱喝:“什么人大胆夜闯外馆?”
随听另一话声划空响起:“烦请代为通报,民等有急要大事求见王爷。”
接着是一个豪猛话声沉声道:“带他们进来。”
—声恭应,外馆一间精舍里,灯光立时亮起,藉着透射而出的灯光,可以看见,院子里,互相对立的站着四个人。
站在精舍前而背对精舍的,是两个神态威猛的黑衣壮汉,正是察铎身边四名蒙古勇土里的两个。
站在对面而面向精舍的两个人,赫然是杜如奇、杜如风兄弟、只听一名蒙古勇士道:“王爷有令,跟我进见。”
他转身先行向精舍,杜氏兄弟双双一欠身跟了过去,另一名蒙古男士则紧跟在杜氏兄弟身后。
推开精舍两扇门,那精雅的小客厅里,察铎已披着一件袍子冷肃的站立着。
带杜氏兄弟进了精舍,前一名蒙古勇士立即闪身站向一旁。
杜氏兄弟入目察铎的威仪,不知是敬畏还是习惯,连忙垂下目光齐声道:“民等叩见王爷。”
话落,双双拜了下去。
对百姓,察铎一向爱护,尤其对江湖人,察铎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及敬重,他微抬手:
“两位不必行此大礼,请起来说话。”
杜氏兄弟跪着没动。
杜如奇道:“民等死罪,不敢起身!”
察铎微一怔:“两位是江湖道上——”
杜如奇道:“不敢欺瞒王爷,民等原是当年北六省江湖道铁总瓢把子手下弟兄——”
察铎又一怔:“啊,原来是当年铁霸王手下的北六省豪雄,我更当不起两位的大礼,快快请起。”
杜氏兄弟仍没动,杜如奇道:“王爷,铁总瓢把子过世多年之后,民等已变节移志,投效官家,如今在官家一个秘密机关里当差,现在腰牌呈上王爷,请王爷过目。”
察铎三度一怔。
就在他这一怔神间,杜氏兄弟已各高举双手,呈上他们那面腰牌。
察铎脸上变了色,当两个蒙古勇士接过腰牌,双手呈上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冷肃的道:
“弄了半天你们是——这时候跑来扰我,有什么急要大事?”
杜如奇道:“民等——”
察铎沉声道:“你们还能算是北六省的豪雄,还能算是百姓吗?”
“回王爷!”杜如奇道:“民等已然背叛机关,身犯大罪,自知必然除名,而且难免一死。”
察铎目光一凝。
“呃,你们已然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