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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之教化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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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的脸色惨白,他一把抓过方木手里的名单,“那,黄润华、曲蕊、申宝强、聂宝庆又是谁?”

“申宝强和聂宝庆是另外两起杀人案的死者,我们怀疑凶手是曲蕊和黄润华。”

“曲蕊、黄润华和谭纪、姜德先有什么关系么?”周老师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我们相信他们四个人是同伙,包括目前在逃的罗家海。”方木盯着周老师的眼睛,“就是沈湘的男朋友!”

周老师大长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木,几秒钟后,他颓然跌坐在床铺上,年久失修的铁架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

“也就是说……”周老师喃喃自语。

“也就是说,”方木替他把话说完,“教化场计划并没有终止!”

“不可能!”周老师一跃而起,情绪几近失控,“当年的实验记录都被我销毁了,他们不可能知道志愿者的身份!”

“没什么不可能!”方木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周老师的脸,“你当年的助手是谁?”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周老师,他怔怔地盯着方木,可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请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弄清楚。”周老师言辞恳切,“这是我种下的孽根,请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方木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缓缓说道:“好的,随时跟我保持联系。”说罢,他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木突然转过身,低声问道:“当年强奸沈湘的志愿者叫什么名字?”

“王增祥,当时是自来水公司的一名员工。”周老师坐着没动,眼睛盯着房间的暗处,“对不起,我当年没有报警的勇气。”

隐忍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开始飘落雪花,雪越下越大,天地间很快就白茫茫一片。方木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回专案组查王增祥的资料,并反复叮嘱一旦落实他的行踪,立刻实施24小时监控,因为罗家海的目标就是他。通话完毕,方木关掉手机,无力地靠在驾驶座上,想了想,又把手机打开。果真,边平的电话紧接着就打进来,直截了当地问他王增祥是怎么回事。方木说回去再谈。边平察觉到方木情绪异常,没有追问,嘱咐了一句当心开车就挂断了电话。

向前望去,天空低得仿佛要砸下来,这条郊区公路似乎一直通往乌云翻滚的天边。向后望去,不远处的天使堂已经彻底笼罩在一片雪雾中,无论怎么用力分辨,那星星点点的灯光也看不见了。

天使堂。教化场。

方木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忽然明白周老师为什么要将孤儿院命名为天使堂。天使有一对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不受教化,不受玷污。

方木踩下油门,吉普车在这条雪雾弥漫的路上奋力前行。穿过郊区,市区里的辉煌灯火隐约可辨。刚才还连接天地的一片苍白忽然变成了暗哑沉闷的灰暗,重重地笼罩在同样灰色的城市上空,看起来,仿佛一口从天而降的大铁锅。

驾驶室里并不冷,方木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市,却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想到黄永孝,想到马凯,想到孙普,想到夏天……

这座城市,就是一个巨大无比,危机四伏的教化场。

第三十三章 所谓命运

“……Ok,I think we will creat a nicer world,Good bye.”杨锦程放下电话,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他向后靠在宽大舒适的皮椅上,眼盯着天花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距离登上人生顶峰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里,杨锦程不由得环视一下这间小小的密室,心中竟有几分不舍。这是杨锦程的办公室里的一个小套间,除了他和自己的导师,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而当年那个伟大的计划,就是在这个密室里诞生和一步步实施的。杨锦程抚摸着略显陈旧的桌椅,心中不禁感慨,若干年后,这里也许就会像保存了斯金纳箱的威廉詹姆斯楼地下室一样,成为后辈心理学家顶礼膜拜的圣地。

杨锦程痴痴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模样,在椅子上坐正,伸手打开了电脑。

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视频窗口,画面上显示的正是自己的办公室。他拖动窗口下方的进度条,看着自己在办公桌后滑稽地快速运动着,起身在室内走动,出门,又回来,再次出门。

忽然,杨锦程看到了自己要监控的那个人,他趁自己出门的时候溜进了办公室,左右看了看,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那张皮椅上,左右晃了两圈,脸上痴迷的表情跟刚才的自己毫无二致,而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拿起自己那个价值两万元的茶杯喝了两口。如果别人看到这一幕,几乎会以为那个悠然自得的人就是杨锦程本人。

杨锦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这个视频保存后起身离去。

他走出密室,按动机关让墙上那排书架回归原位。书架中央有一个十分微弱的红色亮点,杨锦程知道那个摄像头还在工作着,他朝那个亮点微微一笑,做了一个V字手势。

整整身上的白大褂,杨锦程准备进行今晚的最后一次巡视,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嚣。

两个保安员正扭住一个衣着寒酸的老人,而后者正在拼命地挣扎,嘴里不住地叫着。陈哲拦在他的身前,半是恼怒半是无奈地解释:“对不起,没有预约你不能见杨主任……”

“放手!”杨锦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陈哲一回头,杨锦程站在办公室门前,满脸惊愕。

“杨主任,他……”陈哲急忙向杨锦程解释,可是杨锦程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连连摇晃了数下,才吐出几个字:“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老人表情冷淡,杨锦程却是一脸的激动,他回头对陈哲和那两个保安员说道:“今后,你们见了他,就要像见到我一样尊重,听到没有?”

两个保安员喏喏称是,陈哲也是一脸尴尬,搓了几下手说:“杨主任,我去安排会客室……”

“不用了。”周老师依旧冷着脸,他把头转向杨锦程,“锦程,我想找你谈谈。”

杨锦程一怔,随即满面堆笑,“好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金辉浴宫里人迹寥寥,由于警方最近严打卖淫嫖娼等违法活动,所以同往日里顾客盈门的情形相比,今天的生意显得格外冷清。

偌大的浴场里只有三个浴客。一个年轻人手握毛巾,脸冲着墙淋浴,另外两个浴客分别趴在两张床上搓澡。很快,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搓好了,冲洗后跟另一张床上的老人打了个招呼,起身去了按摩房。

给老人搓澡的师傅用力搓了几下,无奈地拍拍老人的肩膀,“老先生,您还得去桑拿房蒸蒸,搓不下来啊。”老人应了一声,费力地爬起来,进了旁边的木头屋子。

老人一进门,搓澡师傅就迫不及待地对在一旁休息抽烟的工友说:“嘿,你刚才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

“呵呵,这老头没有那个。”

“没有什么?”

搓澡师傅用手指指自己胯下,“没有男人的那杆枪啊。”

“是么?”工友来了兴趣,“这老头是个太监?”

“什么太监啊,我刚才实在没忍住,就问他了。”搓澡师傅眉飞色舞地说道,“老头还挺大方,一点没掖着藏着。他告诉我,他在文革时挨过一枪,把那话儿给打掉了。”

“嘻嘻,那这老头这辈子可亏大发了……”

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那个年轻人的耳朵里,他全身一震,似乎对这件事大感意外。随后,他就关掉水龙头,快步走进了桑拿房。

老人坐在桑拿房里的木椅上,双眼紧闭。年轻人关好门,慢慢地坐在他的对面,把目光投向他的下身。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睁开双眼,看见年轻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两腿之间。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宽容地微微一笑,重新闭上眼睛。

忽然,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木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更衣间里,已经穿戴整齐的罗家海看着手里的照片,西装革履的周振邦对着镜头自信地微笑着。这是Z先生一小时前交给他的。罗家海若有所思地收起照片,用毛巾重新把刀子包裹好,起身离去。

已经洗浴完毕的周老师披着浴袍走进包房,却被沙发上突然坐起的白面怪物吓了一跳。

“呵呵,对不起,吓着您了。”杨锦程撕下脸上的面膜,“怎么样,学生还没忘记您当年的老习惯吧,您说过,最舒服的事情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

他指指已经摆满丰盛菜肴的茶几,“您坐,今天咱们边喝边聊,一醉方休。”

杨锦程从茶几上拿起一瓶五粮液,冲周老师晃晃,“这也是您最喜欢的。”说罢,拧开盖子就要往杯子里倒。

周老师挡住他的手,表情冷峻:“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有话问你。”

杨锦程放下酒瓶,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您说。”

“你是不是……”周老师顿了一下,“还在继续教化场实验?”

杨锦程的脸色微变,随即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是,当年我复制了所有的资料。”

周老师捏紧拳头,脸色铁青,“你为什么没按照我的话去做?”

杨锦程不紧不慢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觉得,我继续这个实验,才是真正地听您的话。”

“你说什么?”周老师怒不可遏,“纯属胡说八道!”

“的确,您当年因为内心的负疚感放弃了实验。”杨锦程盯着周老师的眼睛,“可是您敢说您真正放弃了么?”

“你什么意思?”

“您刚才说您成立了一个孤儿院,我知道您想做什么。”杨锦程抿了一口酒,笑笑,“天使堂,教化场——听起来多么相像的两个词。其实我们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我们都在教化别人,只不过,你用奖励,而我继续用我们曾为之努力的——惩罚。”

“一派胡言!”周老师跳了起来,“我怎么会和你一样?”

“坐下!”杨锦程的语调一下子升高,他猛地掀开周老师的浴袍,“您看,您从不避讳身体上的缺陷,到现在您依然是这样。”

“那又怎样?”

“您说过,只要相信那只是三条海绵体,与男人的尊严无关的话,那么有没有这个家伙都无所谓,就像人有没有阑尾都无所谓一样。这么多年来您清心寡欲,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科研上,却从未听您说过寂寞。换句话来说,您教化了您自己。”杨锦程朝包房外努努嘴,“您这样睿智、意志坚定的人都可以被教化,外面那些平庸的人,有什么不能被教化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老师依旧板着脸。

杨锦程硬把周老师拉坐在沙发上,把脸凑过去,盯着周老师看了几秒钟,缓缓说道:“您当年做得没错,同样,我现在做得也没错。您说过行为科学可以改变世界,我至今仍深信不疑。我们可以塑造人类的行为,强化人类的行为,当然,我们也可以消除它。就像斯金纳说过的那样,理想社会的管理者不应该是政治人物,而是宅心仁厚且掌握各种控制手段的行为学家。”

“你……”

“所以——”杨锦程大声打断周老师的话,同时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而后慢慢攥成一个拳头,“未来不是掌握在军人和政客手里,而是我们——行为学家的手中。”

“可是你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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