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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罗叶蹲下身,让玄奘踩着自己的肩膀上了松树,踩着手臂粗的松枝,两三步就上了墙头。波罗叶干脆一跃而上,有如猴子般灵敏。两人伏在墙头,波罗叶先跳下去,然后把玄奘接了下来。
院子里黑灯熄火,左右厢房里的弟子们估计也早早睡了。波罗叶熟门熟路地溜着墙边,借着花木做掩护,带着玄奘走到悬崖边,两人顿时呆住了——悬崖下山风呼啸,阵阵阴冷,那个坐笼,却好端端地耸立在悬崖边!
“不可能!不可能——”波罗叶喃喃地道,“法师,明明……它不在的啊!”
玄奘默不做声,走到坐笼边蹲下身,在周围的地面上摸索了片刻,然后打开小小的一扇门,钻了进去。波罗叶也跟着钻了进来:“法师,有发现吗?”
玄奘摇摇头,伸手在坐笼的四壁摸索。这坐笼是木质的,里面很简单,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正中间放着个蒲团,除此以外就是木板,什么都没有。玄奘拿开蒲团,两人隐约看到蒲团下仿佛有东西,似乎是一朵花。
玄奘伸手摸了摸,才知道是一朵木雕的莲花。波罗叶心里奇怪,这老和尚怎么拿个蒲团垫在莲花上?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像观音菩萨啊?
玄奘皱眉思索了片刻,伸手抚摸着莲花瓣,左右拧动,果然,那木雕莲花竟然微微动了起来。两人顿时一震,对视一眼,都露出惊惧之意。玄奘一咬牙,按照绿萝此前说过的,左三右四,使劲一拧。
两人的脚下忽然传来轻微的震颤,整座房舍竟然晃动起来。两人站立不稳,跌成了一团,心里头顿时惊骇无比——这可是悬崖边啊!
正害怕的当口,两人惊异地发现,这座房舍竟然开始缓缓移动!波罗叶正要说话,玄奘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肃然地摇头。两人安静下来,看着这座房舍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在悬崖边滑动,玄奘甚至还把房舍的门关了。波罗叶顿时头皮发麻,这位看起来文弱,可真是胆大包天,这要是冲进悬崖,连逃都来不及。
但玄奘表情却是很沉凝。房舍开始以飞快的速度朝一旁的耸立的崖壁冲过去,两人都有些紧张,只见房舍在瞬息间撞上了崖壁,两人眼睛一闭,以为要撞墙的时候,这座房舍却呼地陷入了岩石之中!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这座石壁上竟然有个暗门,房舍一到,暗门打开,恰好和房舍一般大小,把它吞入其中。
还没从惊异中回过味来,只听顶上咔哒一声,随即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了过来,有如忽然跌进了万丈深渊!两人再胆大这时也骇得面无血色,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整座房舍朝深渊中坠了下去……
“死了,死了……”波罗叶喃喃道。
玄奘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下,厉声道:“看清了!”
波罗叶睁开眼睛,顿时目瞪口呆,原来他们竟是贴着悬崖斜斜地坠落,而且速度远没有直接坠落那般可怖。周围的山石与黑暗扑面而来,呼呼呼地从眼前掠过……
“这房舍有机关。”玄奘低声道,“若是贫僧没料错,房顶应该有挂钩,刚才咔哒的一声就是沟槽扣住的声音。而且悬崖上应该有一条铁索,房舍应该是挂在铁索上向下滑行。”
波罗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喃喃地道:“那会,到哪里,才停下?”
“不知道。”玄奘淡淡地道,“到了地方,肯定会有减速装置,否则就是这种速度也会把人撞死。一旦开始减速,咱们就该留意了。”
他说得轻松,其实心头很是沉重。倒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是对空乘的叹息,身为名僧法雅的弟子,他也算是法林里有德行的僧人,为何做事却这般诡异?自己的禅院里居然安装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机关?
房舍在轻微的嘎嘎声中飞速滑行,这悬崖深不可测,坠了半炷香的工夫居然还不到尽头。波罗叶奇怪起来:“悬崖……不可能有,这么深,啊!”
玄奘点点头:“悬崖自然不会有这么深,但咱们肯定是在铁索轨道的控制下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波罗叶问。
“空乘方才去的地方。”玄奘解释,“你最初看的时候,房舍不在原地,可咱们来的时候它却在。这房舍其实就是一种隐秘的交通工具,这说明有人曾经乘着房舍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这房舍内的莲花机关并不是很隐秘,看来住在空乘禅院中的弟子应该也知道,所以咱们没法判断是谁乘着它出去了。”
正在这时,眼前隐约有灯火闪烁。周围的悬崖深渊黑隆隆的,这点灯火看起来醒目无比,两人对视一眼,开始紧张起来。有灯火,就意味着有人!如果这下面真是个秘密巢穴,两人这么坐着便捷特快大摇大摆地过去,可是自投罗网了。
这时候,两人才觉得这房舍快车的速度真是……太快,太快了。
眼下那点光明逐渐放大,从高空望下去,才发现是一座依山建起的农家院。说是农家院,也是前后两进,青瓦铺顶,颜色看起来倒跟岩石差不多,极为隐秘。房舍开始减速,咔咔的摩擦声响起,夹杂着哗啦啦的机械声响,速度慢慢降低,贴着悬崖的岩壁,轻轻地滑进了最后那座院落和山壁间的夹层中。
玄奘在波罗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波罗叶兴奋地道:“明白,法师。”
这时候房舍平稳地落在了地上,两人打开门,正要出去,后院的人听到响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却是一名樵夫模样的中年男子。玄奘挡在波罗叶面前迎了上去,四周过于黑暗,那樵夫并未看清他的模样,只看到光铮铮的脑袋。
“师兄呢?”玄奘合十问。
“去马厩牵了匹马,朝县城方向走了。”那樵夫随口答道,忽然看见玄奘模样陌生,不禁奇道,“您是哪位师兄,以前怎的没见过?”
玄奘笑了,波罗叶陡然如一缕轻烟般闪了出来,一掌劈在他后颈,那人愕然睁大眼睛,软软地倒下。玄奘皱眉,低声道:“出手这么重,不会伤了他性命吧?”
“在您的,面前,我哪里敢,杀生。”波罗叶摇头,“过三五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两人悄悄地顺着小门进入第二进院落,忽然听到扑棱扑棱的声响,借着房内微弱的光芒,才发现墙边居然是一排整齐的鸽笼,里面养了二十多只白色的鸽子。
“应该是信鸽,用于传递讯息。”玄奘暗道。
再往前走,却闻到浓重的马粪味道,居然是一座马厩,里面有十多匹高大的马匹,正在安静地休息,时而噗噗打个响鼻。马鞍都卸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堆在旁边的木架上。玄奘内心更加疑惑,后院有三间房舍,只有靠近马厩的这间有灯,其他两间黑灯瞎火,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波罗叶低声道:“法师,听呼吸声,这两间屋子里的人,只怕有七八个。亮灯的这间,里面只有一个人。”
玄奘点点头,轻轻走到窗户边,点破窗棂纸朝里面看。波罗叶在后面暗中称赞:“法师可真了不起,不但佛法高深,连这等江湖手段都这般熟悉……”
房子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普通百姓打扮,正趴在桌上打呵欠。桌上还放着两碟小菜,一壶老酒。这人还喃喃地念叨着:“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玄奘朝波罗叶招了招手,两人缓缓推开房门,那人头也不抬:“怎么才来?下来的是哪位师兄?”
耳边却没人回答,他诧异地直起身子,猛然间看到面前的玄奘和波罗叶,立刻便呆住了。
波罗叶正要出手,那人忽然朝着玄奘恭恭敬敬地施礼:“原来是大法师!小人徐三拜见大法师。”
玄奘怔住了,给波罗叶使了个眼色,迟疑道:“你认识贫僧?”
“六年前小人有幸,远远见过大法师的风采。”那人脸上充满了崇敬,“没想到这么多年,大法师依然风貌依旧。”
玄奘心里顿时一沉,他认错人了,能使别人认错的人,只有自己的哥哥,长捷!玄奘心中悲苦,看来长捷真是参与了这等可怖诡异的事情,他到底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机密之事?
心中凄然,但他脸上却不动分毫,淡淡地点了点头:“哦,贫僧倒不记得了。你叫徐三?是什么时候调来此处的?职司是做什么?”
“回大法师,”徐三道,“小人五年前来这飞羽院,职司是养马。”
“原来这地方叫飞羽院。”玄奘心中盘算了片刻,问,“你此前是做什么的?”
“小入是石匠。”徐三道,“曾参与建造兴唐寺,后来空乘法师知道小人曾经给突厥人养过马,就招纳小人来了此处。”
玄奘又旁敲侧击了解了一番,才知道这个飞羽院养有快马和信鸽,是一座专门负责通讯的秘密基地,算是个讯息的中转枢纽,主要负责兴唐寺和外围的联络。从此处到兴唐寺内的核心禅院,建有钢索通道,利用坐笼可以往返,不但可以秘密运人,还能运送些不便从正门走的大宗物件。
这个徐三只负责外围的工作,更多的情况就不了解了。
玄奘点了点头:“贫僧有要事寻空乘师兄,可他不在禅院。方才贫僧见坐笼启用过,以为他下了山,就追过来问问。”
“哦,回大法师,空乘法师方才的确乘着坐笼下来了,随后命我们送了些东西回禅院,然后他自己牵了匹马,急急忙忙走了。”徐三道。
“没回寺里?那他去了何处你知道吗?贫僧有大事,一定要尽快找到他。”玄奘道。
“嗯……”徐三想了想,“空乘法师去哪里、办什么事自然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讲的,不过,小人听他马蹄声,应该是朝县城的方向走的。”
玄奘怕露出破绽,不敢再详细追问,当下点了点头:“给贫僧牵两匹马。”
“是。”看来长捷的地位非常高,足以调动这飞羽院的资源,那徐三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去马槽里牵了两匹马。
这时波罗叶笑嘻嘻地过来了,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徐三纳闷地走过来瞧着这个西域人,波罗叶笑道:“咱们,大法师的,行踪,是绝对的,机密。你们这些,人,不能知道。”
徐三想起组织里严厉的手段,当即面色发白,扑通跪了下来,险些大哭:“法师,大法师,饶命啊!”
波罗叶把他拽了起来:“你,不要怕。法师慈悲,不杀人。让我,打晕你,醒来后,你就当作,啥都,不知道。明白?”
“明白,明白。”徐三汗如雨下,主动把脑袋伸过去让波罗叶打。
波罗叶刚要打,玄奘道:“后院还有个人被我的护卫打晕了,醒来后你和他解释清楚,让他莫要声张。”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徐三磕头不已,“多谢法师饶命。”
波罗叶不等他说完,一掌拍晕了他,然后把他和后院那位一起扛到了屋里扔在床上。熄了灯,和玄奘悄悄拉着马匹出了飞羽院。
这座飞羽院隐秘无比,背靠悬崖,前面是一座山丘,山丘四周树木丛生,即使走到树林里也看不见这座院子。林间有小道,两人策马而行,波罗叶问:“法师,咱们,去哪儿?”
“县城。这座飞羽院里的人只是下人,不了解核心机密,要找出真相,只有追查空乘。”玄奘淡淡地道,一抖缰绳,快马飞奔起来。
马蹄敲打着地面的山石,清脆无比,一轮冷月掩藏在云层中,路径模糊难辨,四周的山峰簇拥起巨大的暗影,覆压在两人的头上。时而有豺狼之声在夜色中传来,凄凉,幽深,惊怖。
这里是一座山谷,倒也不虞走岔了路,两人并辔而行,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