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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仇沉默了片刻,道:“你何必一定要知道?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陶文攥紧了拳头,道:“我一定要知道。我虽然不想杀你,也不能杀你,但却不能放过另一个凶手。”
徐天仇目中终于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你知道了,就要死。可我并不想杀你,你现在立刻离去,还来得及。”
陶文摇头,缓慢而坚定:“今天不找出真凶,我绝不走。”
徐天仇的脸沉了下来,一如愈渐阴郁的天幕。
远处突然刮起一阵风。风起毫无征兆,天地间迅速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也许用不着他亲口讲出来,我们也能知道他的同案犯是谁。”李玉的声音,在激荡的风中清晰的传了出来。
“是谁?”陶文立刻问道。
李玉转而盯着陶武,道:“请二公子告诉我们吧。”
陶武愕然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玉笑笑道:“你当然知道,你就是凶手之一。”
陶武的脸色陡变:“人命关天,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
李玉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老纪的死。”
“老纪?他不是死于意外吗?”
“他看起来死于意外,可是,我总觉得他死得蹊跷,其中或许别有隐情。”
“有什么蹊跷?”
“或许他看到了某些人和事,引来了杀身之祸。”李玉目光幽幽,语气悠悠。
陶武道:“他看到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事?”
“他看到了你和阿七的会面。”
陶武怒极而笑:“李大人编故事的本事真高,为何不改行去说书?”
李玉不理会他的讽刺,道:“老纪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陶员外被刺后,他【“文】立刻想到【“人】阿七很可【“书】能是凶手的【“屋】同谋,于是便到阿七的住处去打探动静。那时候阿七还没有逃逸,但防范极严,老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他没有放弃,而是天天晚上都守在附近,希望看见凶手的同党过去找阿七。”
陶武拍手赞道:“编得很精彩,就好像李大人亲眼所见。”
李玉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有人亲眼看见了。”
陶武脸色阴沉下来,道:“谁?”
“老纪的二徒弟。”
“他怎么会看见?”
“老纪的妻子早就知道丈夫与翠红的暧昧关系,但她也是个善良的人,怜悯翠红的境遇,只要老纪做得不太出格,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那几天老纪夜夜不归,她担心丈夫沉溺温柔乡中,忘了妻儿老小,所以紧张起来,便让二徒弟远远的盯老纪的梢,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听到这里,陶武的脸色凝重起来,也不再讽刺、插话。
李玉继续讲述:“三月十二晚上,也就是在我们抵达江州的前一天,老纪终于发现有人进入阿七的住所。”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看着陶武。
陶武道:“他看见的人莫非就是我?”
李玉道:“你还不肯承认?”
陶武冷笑道:“那天去老纪那儿调查,他的遗孀为什么没说这件事?”
李玉道:“那天去的人太多,她不知道是否所有人都值得信任。”
陶武道:“后来你又去问过她?”
李玉道:“我派了人去。”
“谁?”
李玉不答。
陶武沉默片刻,说道:“那天晚上,我刚到阿七住所附近,就发现老纪躲在暗处。他的二徒弟我也认识,可是当我将老纪灌满了酒溺死在水塘里时,曾仔细搜索了附近,并没有发现他。”
众人听到他开口承认,尽皆变色。
李玉脸上却露出笑容:“从初七到十二,老纪蹲守了六个晚上。他的二徒弟只盯了两夜梢,发现师傅并不是去翠红那儿,汇报师母后,从第三夜开始,就不再去了。”
陶武脸色再变:“你诈我?”
李玉收起笑容,道:“因为你本就是头蠢猪。”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陶文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嘶声质问陶武。
陶武霍然转过头来,对着大哥怒吼道:“陶家辛辛苦苦挣来的资产,凭什么要捐给外人?难道让那些蝇营狗苟之徒拿过去招兵买马、争权夺利?父亲老糊涂了,才会受小人蛊惑!我却不甘心!不愿意!”
陶文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陶武,声音发颤的斥道:“你不甘心,就可以杀人?你不愿意,就可以弑父?”
陶武忽然恢复了平静,道:“不错!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陶文脚下踉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徐天仇叹道:“我早就劝过你,知道了真相对你没好处,你偏不听。”
“我唯一的弟弟和唯一的舅舅,居然合起伙来,谋杀我的父亲!好弟弟!好舅舅!”陶文怒笑,突然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栽倒。
何正一个箭步跨过去,扶住他,搀他躺到路边。
王胤突然说道:“李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李玉道:“你说。”
王胤道:“据你所说,陶二公子杀死老纪时,并没有人看见。”
李玉道:“不错。”
“那你为什么先入为主,认定二公子就是凶手?”
李玉看向孙毅,道:“你来解释。”
孙毅点点头,道:“我们虽然猜测老纪死于他杀,但起初并不知道谁是凶手,于是我奉命去阿七的住所勘查,结果在他的住所院内,发现了鸽笼存在的痕迹。看样子阿七平时通过信鸽与同谋犯互通消息。”
王胤点头:“这种方式较为迅速隐蔽,不容易暴露。”
孙毅道:“我在院内院外仔细搜索,发现了几处干裂的鸽粪,便收集起来,带回去交给叶诗礼化验。他从里面检查出来一种名叫金线草的残留物,这种药草极为特殊罕见,给鸽子服食后,会变得更加健壮,飞得更高、更远、更久。普通的人家,绝不会知道金线草的用途,也采摘不到。”
王胤道:“我明白了,只要找到另外一处服食金线草的信鸽,信鸽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同谋。”
孙毅道:“我们收集了江州城多处鸽粪进行化验,终于发现其中一块地方的鸽粪中同样含有金线草的成分。”
王胤道:“那个地方是否就是陶二公子的住所?”
孙毅再次点头。
王胤又道:“可是陶武那天晚上为什么要亲自去找阿七,而不再用信鸽传讯?”
陶武冷笑,却不想解释。
李玉道:“也许他商议的事情三言两语解决不了,又或许他知道了孙毅要来,怕他的信鸽被云鹰截获,所以只好冒着暴露的危险,亲自前去。”
王胤讶道:“云鹰吞吃信鸽?”
孙毅苦笑:“它经常这样干。这扁毛畜生喜欢捕食,这点在刑部不是秘密。”
李玉咳了一声,道:“查案首重证据,我们虽然有所怀疑,但只有二公子亲口证实,我们才能确定没有冤枉好人。”
王胤道:“所以你刚才设计诈他。”
李玉道:“所以我说他是头蠢猪。”
王胤感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现在相信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陶武铁青着脸,说道:“你们说完没有?”
李玉道:“还有件事,需要你解释。你不知道徐天仇的身份,又怎么知道他要刺杀令尊?你又怎么能联系上他,与他共谋?”
陶武沉吟片刻,道:“也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须再隐瞒。大管家,你来解释给他们听。”
还在照顾着陶文的何正叹了口气,道:“陶大哥对我着实不错,我在陶府位高权重,每年赚的外快并不少,本不愿背叛他的。怎奈我在江南江北购置了十几处房产,纳了十几房妻妾,她们为我生了一窝孩子,我的开销越来越大,渐渐有些吃紧,正在犯愁如何增加收入,养家糊口时,二公子就来找我,许诺事成之后,把我的年俸提到十万两。而我又知道徐老弟的夙愿,便为他们穿针引线、牵线搭桥。”
半躺在他怀里的陶文,怒哼一声,欲要挣扎。何正双手舞动,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继续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我还念着陶大哥的恩情,并没有亲自动手,也不会亲手杀大公子,陶大哥在九泉之下,一定会体谅我的苦衷。”
李玉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真是个好人,又讲义气、又有良心。谁能做你的兄弟,一定是祖上积了大德。”
何正笑着点头:“多谢李大人夸奖。”
王胤摇头叹息:“陶景禹有这样的儿子、兄弟、亲戚,想不死都难。”
祝钧方才一言不发,此时也道:“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儿子、兄弟、亲戚,他才会心灰意冷,想要将家产捐出去。若是换了我,宁可把银子全部丢进河里喂王八,也不会喂这群白眼狼。”
陶武说道:“天色已经不早,如果你们还有问题要问,就要抓紧。”语气中丝毫没有愤怒或者羞愧的情绪。
李玉道:“如果没问题要问了呢?”
陶武道:“那么你们就可以下地狱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几百丈外的旷野之中,突然有一声锐响,刺破长空,接着,一道闪电般的烟花,在高空炸开,在发出巨响的同时,绽放出耀目的光华。
第七章 起伏跌宕
李玉皱眉道:“谁在这荒山野岭放烟花玩?”
“这说明外围的捕役,已经被消灭。”陶武漆黑的双眸中发出了亮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李玉道:“这道烟花就是信号?”
陶武点头。
骏马奔腾的声音由远及近,蹄声得得,蕴藏着逼人的气势。很快,数十骑已旋风般抵达,将篝火团团围住。这些骑士黑衣黑马,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一把军用劲弩,遥指场中。
李玉道:“这就是你的杀手锏?”
陶武道:“这是天行道的精锐——旋风三十六骑。今晚就由他们送你们上路。”
今晚本是月圆之夜,可是,天上无月,亦无星。风却吹得正急,正劲。
月黑风高夜,正是群鬼出动、妖魔乱舞的时刻。四处的原野上,像是蛰伏着一只只凶猛的巨兽,趁着风势咆哮奔腾,仿佛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择人而嗜。
李玉并没有显得惊慌失措,道:“你狙杀朝廷命官,可曾想到后果?”
“后果?”陶武冷笑道:“两年前,当朝宰相当街被刺,可曾有什么后果?”
自安史之乱后,朝廷权威急剧削弱,藩镇割据,诸侯并立,宦官猖獗,政局动荡。当今皇帝雄才大略,决心削藩,登基第二年便拜武元衡为相,并以御史中丞裴度辅佐。经过数年运筹征伐,颇见成效。武元衡、裴度遂引起各藩镇忌恨。
两年前,也就是元和十年,武元衡在上朝途中被埋伏的刺客斩杀,裴度重伤,大难不死。
如此惨剧,古今未有。皇帝震怒,朝野惊悚。京兆府司户参军白乐天与武元衡在文坛齐名,惺惺相惜,仗义执言,第一个上书请求朝廷追缉凶手,遭勾结藩镇势力的权贵忌恨,找个由头贬为江州司马。
然而还是有忠勇正直、悍不畏死的御史大夫上书,请求严查凶手。朝廷令刑部侦缉,而负责此案的,正是捕神祝钧。
此时祝钧冷冷道:“刺杀武相的凶徒,早在一年前就已伏法。”
陶武仰天狂笑:“不过是些替罪的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凶手是谁,是已经伏诛,还是逍遥自在,大家心知肚明。”
李玉道:“你打算仿效这种手法,将罪责推给天行道这个杀手组织?”
陶武点头道:“朝廷官员追击凶徒,中伏被杀,只有陶府二公子、大管家得以身免。而凶徒徐天仇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