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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人,在激斗中施放出喂毒的暗器,打伤了我,就在那死亡将临的一瞬之间,桑南樵及时赶到。”
“他凭藉着一双肉掌,将群匪尽歼在那茅舍之中,我虽然得救,但疲困不支,眼看着群匪就诛之后,心神一懈,人也晕了过去。”
那美艳少女突然尖声叫道:“可怜的妈妈啊!”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陈玉霜缓缓伸出手去,拂着那美艳少女的秀发,无限慈爱的说道:“枫儿,不要哭,妈妈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时间已经不长了!”
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当我由晕迷中醒来时,发觉自己静静的躺在床上,我那可怜的小女儿,也仍然睡在我的身侧,女儿不知妈妈苦,还在张着小嘴巴望着我笑,室中一灯莹莹,却不见救我们的桑南樵。”
那美艳少女回顾了桑南樵一眼,道:“怎么?桑伯伯走了么?”
陈玉霜道:“你桑伯伯正人君子,救了为娘之后,立时躲到室外,当我要挣扎坐起之时,他却突然出现在门口,告诉为娘,不可乱动,他说我身中毒药暗器,乃异常歹毒之物,必需参仙庞天化的万应解毒丹,才能疗治,他必需立刻赶往庞天化处,对取丹药,要我好好的养息,临行之前,留下一瓶灵丹,要我每十二个时辰,用一粒,他将尽这一瓶丹丸支持的时间之内,赶回此地……”
那美艳少女忽然接道:“娘啊!桑伯伯为什么要待你这样好呢?”
陈玉霜未料稚气未除的女儿,会有这样意外的一问,不禁为之一呆,半晌讲不出话。
群豪心中了然,谁也不好追问,一时间室中鸦雀无声。
陈玉霜回顾桑南樵一眼,心中暗暗想到:他本是名震一代的大侠,只因为了保护我们寡母幼女,才落得这般下场,对我们母女二人施恩之情,那可算其重如山,其深如海,如若他挟恩求婚,我势难拒绝于他,但他却能把心中一片深厚情爱,化作无限仁慈,保护了我们母女一十八年,我此刻如能把心中深情,借机倾诉于他,也可能聊慰他一片痴心。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因为你桑伯伯喜爱于我,他为我们母女,埋名隐姓,易容改装,保护了我们一十八年,咱们母女之所以能活到今日,那全是你桑伯伯的恩赐。”
群豪虽知她心中所思,但却未料到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大胆的说了出来,在那个时代之中,这等惊人之言,简直是离经叛道,大背伦常。
只听陈玉霜缓缓接道:“但你那桑伯伯有儿女心肠,却兼有英雄肝胆,十八年来,他未对我说过一句示爱之言,未有过一点点逾礼举动,我们之间,清白如玉,天地可鉴,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我爱你爹爹,但也为你的桑伯伯动了真情,但我以清白的身子,和无限柔情蜜意,以及十八年的苦难,报偿了你那爹爹,却负了你桑伯伯一番恩情,但愿来生中仍为女儿身,偿报今世中欠下你桑伯伯的恩情,纵叫天下人骂为娘妇德下修,我也敢面对于夫所指,坦然无愧。”
那美艳少女突然尖叫一声,可怜的妈妈呀!扑入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李中慧肃然说道:“老前辈胸襟坦阔,慧见超人,实非常人等能够及得。”
陈玉霜抚摸着依偎在怀中哭泣不休的女儿,一面轻声叹道:“李姑娘不用捧我了……”缓缓低下头去,拍拍女儿的肩头,说道:“孩子不要哭,你那故世的父亲,生性坚强,一生之中,从未见他落过泪水,你是他的女儿,自然该有父风,坚强不屈……”
那美艳少女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果然不再啼哭。
陈玉霜缓缓闭上双目,接造:“我遵照你桑伯伯去时所嘱,每隔十二时辰服下一粒丹药,果然,就在那瓶丹药将要用完之际,他依言赶了回来,看他风尘仆仆,满脸倦容,显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和激烈的恶战,但他却真的取回那参仙庞天化万应解毒丹,为娘的就得万应解毒丹之力,解下身中之毒,保得性命。”
这段往事,有血有泪,扣紧了群豪的心弦,一个个凝神静听。
但闻陈玉霜继续说道:“我在极度悲伤的坐褥期间,未得一日休息,再经过那一番剧烈的恶战之后,身心两方都受了极重的创伤,剧毒虽得那万应解毒丸,得以解去,但却罗致无法疗治的风寒重症,如能及时治疗,也还有疗好之望,但我却为了好强之心,恁仗一时武功,硬和病势相抗,一拖三年,成了绝症,待难支撑下去时,已是名医束手了。”
“在那三年时光之中,我查出了那夜暗算我们母女之人,包罗了当今正大门户,被武林视作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中人,这使我十分激怒,决心尽余年,在武林掀起一场杀劫,正好又遇玄皇教主黄石道人,那时我虽已患不治绝症,但凭籍一身武功,使病势发作很慢,那黄石道人,昔年原和我们夫妇有一面之缘,和我丧夫之后,忽动恶念,那对桑兄却好有事外出,那牛鼻者道,借故留下,和我歪缠,他滔滔不绝的大谈一番宏愿,已把玄皇教由云贵边区,伸入了大江南北……”
她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他为讨好于我,尽泄了教中之密,又把赖以控制属下的手段告诉了我,我当时正有着满腔激忿,听他这么一说,就暗自动了谋夺教主之心……”
韩士公道:“那黄石道人原是武林道下五门中一个独行大盗,擅用各种迷毒,作恶多端,夫人杀了他,算是为人间除一大害。”
陈玉霜微微一笑,道:“我如就那样把他杀掉,玄皇教也可会有今日的声势,自然我也不会是玄皇教中的人物了,虽没有什么高人,但组织严密,控制的方法极为厉害,在我当时充满着强烈仇恨的心情之下,那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我爱丈夫,但却失去了他,我在坐褥之中,仍受到无情袭击,我心中充满了怨毒,我要报复,我要在江湖掀起一阵疯狂的屠杀。”
“那黄石道人乃异常有用之人,我如何肯就杀了他,我虚与委蛇,骗的他死心塌地,带着巡游玄皇教的分舵,不过那时间玄皇教初入中原,实力不大,最大的一处主舵,就是那桃花居了。”
“我存心要谋取他玄皇教主之位,设词相斯,特地制了一个青铜面具,要他遍向教中弟子介绍,我方真是玄皇教主,那时他深信我将以身相许,果然照着我的吩咐,我一步步的走向成功,他却一步步的向着死亡,待我把教中全盘了然,答应他的婚期,也只余下了两天时,他才挖空心思筹备婚礼,我却在想着如何杀他,我心中虽然充满着怨毒,但还有一点人性未消,想到他相待之情,竟有着不忍下手之感。”
那美艳少女接道:“娘啊!你可是饶过了他?”
陈玉霜道:“没有,我几番思量之后,还是把他杀了,我就真正的当起了玄皇教主,得你那桑伯伯相助,和那黄石道人留下的迷毒之法,十几年辛辛苦苦经营,建成了今日的玄皇教。”
她缓缓把目光移注到李中慧的脸上,说道:“李姑娘,不是老身夸口,目下玄皇教的势力,决不输武林中九大门派,在铁盒之中,列有详细的名单,以及教中规法,各处分支舵的舵主姓名,以及他们甘为玄皇教效力卖命的原因,李姑娘聪慧绝世,一望即知……”
她长吁一口气接道:“这是一胜邪恶、庞大的势力,老身要把教主之位,传于姑娘是希望凭籍姑娘的绝世才智,使这股流与邪恶的势力,得以改用正途。”
这时,她脸上泛起了明艳照人的红光,秋水盈盈,毫无病容。
李中慧暗暗叹息一声,知是她服下的药物,已经发作,已是回光返照,这美丽有如那美好的夕阳,片刻之后,即将萎谢消失,欠身答道:“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既然答应了,自是当全力以赴,尽其在我,至于能否如得老前辈的厚望,即就非晚辈能够预料了?”
陈玉霜泛现起一个宽慰的笑容,道:“李姑娘才华超人,只要你肯全力以赴,当无失败之理。”
李中慧道:“老前辈太过奖了。”
第十九章
陈玉霜眨动一下明亮的星目,两颗莹晶的泪水,夺眶而出,缓缓伸出手去,抱住了那美艳少女。
原来她已感觉到,内腑中有了变化,药力拓出的生命潜能,已然耗消殆尽,如若一倒下去,有如枯灯焰熄、死灰浇水,纵然是华伦重生,也无法使她多延续片刻生命。
面对着降临的死亡,她想起了有着很多话嘱咐女儿,但觉千言万语,齐涌喉头,一时间反不知说那一句才好,半响之后,才道:“枫儿、为娘的死去之后,你要好好的听从你桑伯伯的话,他对咱们母女情意似海,恩德如山,你不能惹他生气……”突然一仰脸向后倒去。
李中慧右手一挥,抓住了陈玉霜的脉穴,急道:“老前辈……”暗连内劲,一股热力逼了过去。
陈玉霜口齿启动,道:“李姑娘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她……她不懂事!”言罢,闭目而逝。
那美艳少女尖叫一声:“妈妈呀……”伏尸大哭起来。
李中慧缓缓松开陈玉霜的左腕,黯然叹道:“药力消失的比我估计还快。”
桑南樵冷肃的说道:“她病了一十八年,生命中的潜力,早已消耗将尽,余烬之火,岂能久燃!”
这老人寒着一张皱纹堆累的脸,独目中暴射出森沉的寒芒,他没有流出一滴泪水,但那一种肃穆庄严的神态,却流现无比的沉痛。
这时,那美艳少女已哭的死去活来,荧荧烛火,凄凉深夜,伤心孝女泪,声声唤母亲。
李中慧黯然吸道:“人死不能复生,桑老前辈劝劝江姑娘吧!”
桑南樵胸前长髯,无风自动,突然伸手点了那美艳少女穴道,低低的说道:“李姑娘已是玄皇教主,这丧事也烦请代作主张,老朽不愿再目睹她惨死之状,暂带枫姑娘远避三日,三日之后,老朽自当来此候命.为你效力三年……”
他语声一顿,又道:“不过老朽先作声明,我一生飘泊,傲游四海,想不到垂老之年,竟然为情所累,落得这等凄凉晚景,三年效命之期,只管受命出敌,不问教中事务。”
李中慧接道:“如是烦琐小事,自是不敢惊动前辈,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
桑南樵道:“丧各有烦代劳,老朽先走一步了。”抱起那美艳少女.一闪而逝。
韩士公一皱眉头,道:“老朽得先去弄付棺材,成殓起她的尸体再说。”
李中慧道:“如若我猜想不错.这事该早有准备了。”一掀垂帘,直向内室走上。
这内室之中,布置的极为简单,除了一张木榻之外,只有一张桌椅。
李中慧迅速的打开手中铁盒,果然最上层放有一张素笺,只见上面写道:“在那木榻之下,备有一具石棺,棺中存有两块千年寒玉,只要石棺封闭严密,可保尸体不坏,我的死讯,必需得妥为保密,不可露出一点风声。”这字迹娟秀工整,想是陈玉霜预先写好,存入铁盒之中。
素笺之下,是一本白绫封面的册子,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江木枫拳谱剑诀,七个大字,坦旁侧却写了两行小字道;
江山代有奇士出。
武林永无第一人。
在下面是黄绫封装的册子,封皮上也写着四个大字“玄皇神书”。另有两行小字道:“书不过并世四目,法不能同传六耳,有违此禁,必罹惨祸,慎之、慎之。”
李中慧轻轻叹息一声,放好书册,合上铁盒,移开木榻,果然木榻之下,端放着一具石棺,启开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