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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青缓缓递过素帕,道:“既然如此,两位就拿去复命吧!”
绿衣女伸出手去,当要触及那素帕之时,突然又缩了回去,道:“你当真要送我们么?”眼中泪光盈盈,凝住在林寒青的脸上。
林寒青道:“自然是当真了。”放下素帕,回身行去。
那绿衣少女捡起素帕,忽然间破啼为笑,回头对那玄装少女说道:“咱们不用死啦!”神态之间,一派天真。
李文扬突然横跨一步,拦住了两人去路,道:“两位姑娘慢行一步,在下有事请教!”
绿衣女道:“什么事?”
李文扬道:“两位姑娘所言复命小姐,敢问两位口中的小姐,可就是主持那桃花居的首脑人物么?”
绿衣女沉吟一阵道:“我们听命小姐,但她是否是首脑之人,那就不清楚了,你如有胆子,为什么不去见她?”
李文扬道:“请问如何求见?”
绿衣少女道:“飞翠楼上访绿绫。”拉着那直在少女,急急奔去。
李文扬望着二女急急奔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却转过脸,低声说道:“林兄,江湖之上,险诈百出,你这般诚心待人,如何能在江湖上走动呢?”
林寒青淡然一笑,望着那滔滔江流,默不作声。李文扬知他不喜多言,也未放在心上,缓缓说道:“看来咱们今宵是无法渡江了。”
于小龙耸了耸肩膀,说道:“咱们赶到渡口去吧!”
李文扬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舍妹在此,定可想出渡江之法。”
林寒青双目中神光一闪,欲言又止,又恢复那种淡淡的忧郁神情,他心中似是充满了愁苦,但对任何事物,都又似漠不关心。
忽然间,在那奔腾的江流中,出现了一片灯火,一只快舟,急驰而来。
李文扬阅历丰富,一望之下,疑心大起,低声对林寒青道:“林兄,深夜之中,那来的这等巨舟,咱们快隐起身子,查看一下究竟。”
于小龙机灵异常,目光一转,遥见数丈外几株大树,和一座突立的独坟,夜色中一片阴暗,景物难辨,接口说道:“咱们藏到那里去吧!”
李文扬点头笑道:“小兄弟倒是细心得很。”
当先奔了过去,于小龙牵着两匹健马,紧随在李文扬身后而行,两人疾快的隐入那突坟之后。
林寒音却似茫无所觉一般。负手站在江边,但对两入举动却视若无睹。
那急驰而来的快舟,渐渐的接近了江岸。
船上的灯火,愈见明亮,人影在船头上闪动,三面高张的风帆,开始收落,行速突然减低下来,显然,这艘巨舟,已然准备靠岸。
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站在船头上,举起腰间悬挂的号角,吹出了震耳声音。
静夜里,这声音可传达十里之外。
巨舟缓缓的靠近江岸,一条踏板,伸搭岸上,舱门开处,当先出现了两盏纱灯。
林寒育目光转动,只见两个执灯人,竟然是身着青衣的小婢,步踏木板,缓缓登岸。
紧随两青衣小婢身后,是四个十四五岁的黑衣童子,一般的服色,一般的高矮,每人斜背着一支长剑。
血红的剑穗,在夜风里飘荡。
船头上仍有着很多人在忙碌,穿梭行走于甲板之上,不知在忙些什么?
船中烛光辉煌,显然,仍有人守在舱中。
两个高举纱灯的小婢,静静的站在一侧,长长的发辫,随着那剑穗飘荡。
四个斜背长剑的黑衣童子,却疾快的奔向林寒青的身侧。
林寒青缓缓转动目光,望了四周黑衣人一眼,仍然把目光投注在那滔滔的江流之上。
这四个黑衣童子,显然是没有对敌的经验,四人各站了一个方向,团团把林寒青围了起来,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奇怪的是四个人并不立刻出手,只是呆呆的望着林寒青,看样子,似是在等什么?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遥遥从船舱中传了出来,道:“娘娘命下……”
四个黑衣童子立时手伸左臂,曲肘平胸,左手中长剑斜斜搭在臂上,肃然而立,一副诚诚敬敬的神情。
但闻那低沉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把那偷窥之人,押上船来。”
四个黑衣童子欠身应道:“领娘娘玉旨。”身躯移动,长剑挥举,让开了一条道路。
左道一个黑衣童子喝道:“上船去吧!”
林寒青目注江流,恍如不闻。
那黑衣童子怒道:“你这人耳朵聋了么?”长剑一挥,疾斩过去。
林寒青目注那劈来的剑光,仍然凝立不动。
那黑衣童子长剑极有分寸,眼看剑锋将要触及林寒青时,突然一挫右腕,收回了长剑,口中却大声喝道:“要你上船去,你听到没有?”
林寒青剑眉轩动,星目中神光一闪,但只不过一瞬间,立时又隐失不见,回顾了四个黑衣童子一眼,缓步向前行去。
第 三 章
四个黑衣童子,如临大敌一般,各出长剑,闪闪寒锋,紧逼着林寒青四处大穴。
不论那一个黑衣童子,一加手劲,林寒青将立即重伤剑下,溅血当场。
但这位忧郁的少年,确有着过人的胆识,抑或是自恃身负绝技,全不把紧逼在四大要穴上的长剑,放在心上,坦然举步,神情冷肃,缓缓向那巨舟行去。
登上了踏板,步上船头,只见甲板上,站立了十几个黑衣劲装大汉,肃然无声,气象十分庄严。
船舱中传出来一声娇柔的低声道:“带他入舱。”
四个黑衣童子长剑一振,寒芒闪了几闪,暴散朵花,低声喝道:“进舱中去!”
林寒青目光四顾了一阵,才缓缓步入舱中。
只见两只粗如此臂的巨烛,熊熊高燃,四盏垂苏宫灯,一排并恳,四周舱壁,一色的黄绫幔遮,八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分嵌在舱顶黄绫幔遮的壁板上,明珠吃那强烈的烛火一照,闪动着明亮的宝光。
靠后壁横放着一张黄缎布幔的桌子,桌后锦墩上,却是空无一人。
四个黑衣童子,齐齐垂下了手中长剑,左首一个却抱拳过顶,说道:“犯人带到,敬候娘娘玉旨。”
林寒青打量了那金碧辉煌的船舱一眼,背负起双手,仰面欣赏那舱壁间一副山水图,图下面并无落款.似非出自名家的手笔,气势、笔劲,都不够雄伟,但白云飘渺,孤雁独飞,一女卓立在山峰之上,却别有一番意境。
只听一阵佩环叮吗,舱门壁角处,缓步走出来四个绿衣小婢.护拥着一个黄衣妇人,珊珊而出。
林寒青目不转睛的盯在那一副山水图.上,直似不觉着有人入舱。
那黄衣归入缓缓落坐在锦墩之上.低大喝道:“你知罪么!”
她声大虽然娇若黄莺,但却别含有一种威严之气,林寒青不自觉转脸望去。
一瞥之间,不禁一呆.原来那黄衣妇人声音虽然娇脆动听.但一张脸却生的丑怪无比,疤痕斑斑,青白杂陈,在一身金碧金华的黄绫官装托衬下.愈显得丑陋可怖,不敢再看。
听那黄人妇人娇若银铃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你这人见了本宫,也不行礼,胆子倒是不小啊!”
林寒青淡然一笑,仍是默不作声。
那黄衣妇人怒道:“这人可是耳聋了么?”
林寒青眉头微耸,缓缓应道:“什么事?”
他语气之中,冷漠轻松,毫无一点畏惧之情。
他的轻松冷漠,反而使那黄衣妇人为之一怔.沉吟了良久,说道:“举世之间,从未有人胆敢这般藐视本宫之言。”
林寒青抬头瞧了那黄衣妇人一眼,又缓缓垂下去,对那喝问之言,恍似不闻。
那黄衣妇人看他冷漠之情,心头更是恼怒,厉声叫道:“我不信世上当真有不畏皮肉受苦之人,先打他二十皮鞭。”
并肩站在那黄衣妇人身后的四个青衣小婢.一人应声而出,探手从那木桌之下,取出一条皮鞭,挥手一鞭,抽了过去。
林寒青突然一个转身,让开三尺,皮鞭挟风,掠衣而过。
那黄衣妇人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个自恃武功的狂生!”
说话之间,那青衣小婢已抡开皮鞭拍击过去,只见她玉腕挥动,横扫直劈,满舱中,响起一片呼呼啸风之声。
林寒青双肩晃动,穿行在纵劈横击的鞭形之中。
那青衣小婢一连抽击了二是余下,始终未能击中林寒青-下。”
只听那黄衣妇人冷喝道:“住手啦!”
青衣小婢玉婉一挫.收了皮鞭,一长粉脸羞得赤红如火。
林寒青仍然是一副冷漠神情,使入无法透捉摸到他是喜是怒。
忽听佩环叮咚,那黄衣妇人竟然离开坐位,缓缓走了下来,伸手从那青衣小婢手中取过皮鞭,说道:“无怪你这等狂妄,原来是有所仗持.你能在足不离数尺方圆之地,闪避开了那纵横交错的鞭影,自然非绝佳轻功莫可!”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把我狭持至船舱之中,不知是何用心?”
那黄农妇人忽然微微一笑,路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说道:“凡我的坐舟行经之处,从无人敢暗中窥探……”语音忽然一顿,凝神听去。
她的声音美悦动人,齿如编贝,又白又小,但美齿妙音,却托衬的她那一张疤痕斑斑的怪脸,更加难看。
林寒青突然转过身子,缓步向前走去。
那黄衣妇人玉婉一振,手中皮鞭突然疾飞而出,直向那林寒青双腿之上卷去。口中冷冷说道:“只要你能躲过我手中皮鞭三招,你就可以安然下船而去。”
林寒青一提真气,身体随着抽来的皮鞭,一个倒翻,又站在实地之上了。
他动作的灵巧和迅快,使那黄农妇人,大大的吃了一惊,微微一怔,才抡动皮鞭,横里扫去。
林寒青右手一拂,袖口之中,突然银芒一闪,点击在那黄衣妇人的皮鞭之上,劲力强猛,竟然把那皮鞭弹震开去。
那黄在妇人眉头一耸,冷冷说道:“身手果然不凡。”玉腕一震,手中软软的皮鞭,笔直的点过来。
林寒青剑眉微微一扬,左手一挥,竟然硬向那皮鞭之上抓了过去。
掌指和鞭梢将要相触之际,那黄衣妇人手腕一沉,笔直点来的软鞭,忽然由中间向下折垂,将要着地之时,又向右面折去。
这等分力折鞭的变化,实乃武林中罕闻罕见的绝技,林寒青万万没有料到,她点来的一鞭之上,竟能同时用出了三种不同的力道,一时应变不及,鞭销正抽在右膝之上。
黄衣妇人虽能在软鞭之上,分用出三种不同的力量,击中了林寒青,但那鞭梢劲道大减,已难伤人,一击中敌,立时投鞭于地,转身而去。
但闻佩环叮咚,黄色的背影,消失于壁间舱门中不见。
林寒青呆呆的站着不动,脸上神情,更见忧郁。
四个黑衣童子齐齐拔出长剑,一排守住舱门。
林寒青星目转动,打量了四周一眼,缓缓举步行去。
他忧郁的外型和内在的胆识,刚好成了极端的对比,有着常人难及的履险从容,似是那四个黑衣童子不拔剑守住舱门,他一时间也不会生出冲出舱去的冲动。
忽听一声娇叱,一个青衣小婢缓缓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相公且慢。”
林寒青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目注那青衣小婢,仍然一语不发。
那青衣小婢微微一笑,道:“相公,请暂时留步片刻,等候娘娘旨下。”
林寒青星目眨动了两下,冷冷说道:“什么事?”
那青衣婢女微微一笑,道:“你这人只会说这句话么?”
林寒青道:“除非你们能挡得住我。”剑眉轩动,星目闪闪,忧郁的脸上,突然泛升起一片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