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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恶心了,总之两只手都忍不住轻轻发颤,捧着这个装了两颗眼球的玻璃瓶,就好像捧着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我不想再看第二眼了,马上把它原封放回铁罐子里去。
邝高手想要转交给我爸的,就是这个东西?他们不可能在贩卖人体器官,但一双眼睛能做什么?
在跟随金瓶梅东跑西颠的这段日子里,其实我已经稍稍平静了一点,可能是在他手里得到了保护,有一种安全感。但随着这个玻璃瓶子的出现,这种并不十分牢靠的安全感瞬间就崩塌了。我觉得就算我离开金瓶梅,也不会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现在想想那封来历不明的邮件,越想越不对头。
我越来越觉得躁动,当初赖叔对我讲述的父亲的那些事,有很多水分,或者说他隐瞒了很多。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他隐瞒我,还是父亲先隐瞒了他。再加上那个烂脸的干尸对我说过的话,还有录像里看到的很像我父亲的那个助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堵在我心里,此刻被激发,一下子就像是要爆炸一样。
我一定得搞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金瓶梅的两个伙计看着,我没有随意打电话的自由,但我觉得自己连一分钟都忍不了了,考虑了一下之后,我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就在房门边上,门一推开,无形中就遮挡了两个伙计的视线,他们都被枪战片的情节吸引了,我轻轻转动房间门的把手,然后猛然一拉,飞快的冲了出去。
两个伙计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做,等他们反应过来跟着冲出去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我一口气从六楼跑下来,一离开宾馆,外面四通八达的街道就对我很有利,其实我也对路况不熟,但捡着拐角多的街一直跑,来回不知道绕了多少弯子,终于甩脱了两个伙计。
我找到一个很偏僻的公用电话,但手机丢在宾馆里,赖叔的电话号码我记得不清楚,打错了几次之后,终于接通了他的电话,我轻轻喊了他一声,赖叔在那边就很吃惊,因为他知道金瓶梅是不允许我和他通话的。
“小童?你在什么地方?出什么事了?”
“赖叔,我没事,就是打电话和你聊聊。”我把其它的情感暂时都压制住,时间不多,我不能太罗嗦:“赖叔,今天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你关于我爸的事,之前你告诉我的那些,可能不太靠谱。”
“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赖叔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你爸爸的事情,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那你告诉我,我爸是不是做过一些很过分的事。”
“你听到什么了?”
“告诉我,他是不是杀过人?”
“闭嘴!”赖叔听到我这句话后,突然就发火了,在电话那边骂了我一句,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可能觉得我在别的地方听到一些闲话,所以对父亲产生了质疑,他骂过之后顿了顿,喘了口气,对我说:“小童,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可以怀疑你爸爸。”
我拿着话筒的手有点松动了,心神不宁,赖叔跟着追问我现在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我告诉他一个人在外面。
“他把你放了?”
“没有,我只是办点事,事情办完之后还要回去。”
“你不要回去了,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不行。”我垂着头,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脑子也很乱:“晓宁还在他那里。”
“这样……”赖叔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先回来吧,晓宁我再想办法。”
“不行,我必须回去。”我猛然间觉得鼻子有点酸,赖叔这么做就等于把晓宁搭在金品梅手里了,如果赖叔有办法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小童,现在不是犯倔的时候。”
“我很好,没事的,张桥在你那里?多照顾他,赖叔,你也保重。”我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对着话筒笑了一下:“就这样,赖叔,我挂电话了。”
在赖叔一连串喂喂喂中,我挂掉了电话。打完这个电话,我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着抽了几根烟,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本来我打算打了电话就回去的,但现在我感觉茫然,心里烦躁不堪,又没有力气,状态非常糟糕。我叼着烟在马路上茫无边际的走着,路过一个酒吧的时候,我推门进去,要了半打啤酒,自斟自饮。
我不停的喝酒,喝光了再要,我好像听不到喧闹的酒吧里的任何声响,就是想一个劲儿的朝肚子里灌酒。我像一个处在青春期无比骚动又没有目标不知所措的少年一样,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死死的绑住了,却怎么样都抓不住这根线,也挣脱不出去。
父亲,赖叔,干尸,金瓶梅,邝高手,晓宁,张桥……我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没,但脑子里来回浮现着这些人的面孔。他们的面孔好像都陌生起来,陌生到我不敢认了。
我一直在这里坐到凌晨,酒吧打烊的时候才被人请出来。我喝了不少酒,但还能走路,甚至还能记得起通往宾馆的路线。我摇摇晃晃的走着,在路灯下面又坐了半个小时,脑子清醒了一些。我想,该回去了,否则金瓶梅的两个伙计准要急死。
我重新回到宾馆的时候大概是凌晨四点钟,路上几乎已经没人了,但在距离宾馆最近的那个路口,我看到了金瓶梅的两个伙计,电线杆子一样直挺挺的杵在路边。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远远的就和他们打招呼,带着微醉时那种憨傻的笑容,跑过去跟他们道歉:“我只是闷的慌,出来走走,现在好了,心情一片大好,走,回去睡觉。”
两个伙计没说话,等我距离他们很近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很奇怪。
第068章 神秘的捕猎者
我形容不出两个人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总之是很奇怪。当时我缺乏必要的经验,如果是金瓶梅还有赵英俊这样的老手孤身一人遇见这样的情况,估计马上就会转身跑,或者想其它办法,但我缺乏经验,而且大脑还被酒精稍稍影响着,看到他们两个人之后,居然还傻愣愣的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都有点累了,站在这里休息休息,你累不累?”
我猛然一惊,因为说话的明显是个女人。紧接着,两个伙计就从路边的冬青丛里慢慢走出来,不过他们是被人顶着后腰走出来的。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跟着他们走出来,手里悠哉悠哉的晃着我们宾馆的房卡。
这个女人确实很年轻,看着比我还要小一些,身段相当好,穿着小皮衣,牛仔裤,套着靴子,苗条而且干练。她的脸型非常好看,但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产生了跑的念头,但根本来不及了,刚后退了两步,就被人一下子抓住了胳膊。年轻女人潇洒的打了个响指,不远的地方随即亮起了车灯,有车子熄火潜伏在那里。
我直接就被塞进车子,年轻女人跟着一脚跨进来,转头对我眨眨眼睛,说:“你的处境不妙,只有跟着姐姐走,才是出路。”
“你是谁啊?”我的胳膊被扭的生疼,回头看看后面,两个伙计也被人硬架到车子里面:“我警告你,你现在放了我们还来得及,你不知道那两个人背后的老板是谁,他可以随随便便弄死你。”
“你真把我吓死了,怕怕。”年轻女人拍拍胸口,咯咯笑了一声,对前面的司机道:“开车。”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了,这个时间段的路况非常好,尽管是在城市里,但车子如滑翔一般飞快的开着,没有任何阻滞。这辆车子里只有我和年轻女人坐在后座,前面是司机,我左右看看,想着有没有机会跳下去,不过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让我浑身发冷,从行驶速度这么快的车子跳下去,估计很不好受,弄残废了都是轻的。
“怎么,看着你的样子,貌似很不满意?”
“我他妈不认识你。”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到别处。
“哎哟。”年轻女人伸出手捏着我的脸:“臭小子,小脸挺嫩的嘛,跟姐姐说,今年多大了?”
“关你蛋事。”我甩脱了她的手,但这个年轻女人不肯罢休,又伸手使劲捏我的脸,捏的很疼。我来回的反抗,她显然是有功夫的,随便就制的我没脾气,用指头一个劲儿在我脸上弹。
弹的多了,就把我弄毛糙了,但我打不过她,丫脸上笑着,但下手非常重,弹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而且一弹起来就没完了。我缩着头来回的躲,目光一瞥,看到她敞口小皮衣里面是件紧身衣,裹的某些东西呼之欲出。
“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你吓死姐姐了,有什么招,你随便使啊。”年轻女人咯咯的笑:“姐姐接着……”
我猛然一伸手,直接就捏了过去,入手很弹。她顿时也毛糙了,按住我的头使劲一推,拉着自己皮衣的领子裹了裹,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像一把刀子,能剜下我一块肉。
“再有下一次,我把你两只瓜子都剁掉!”
她虽然看着发怒了,但没有打我的意思,我赶紧就说:“问一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昨天刚到这儿,一个人都不认识。”
“没错。”她有意跟我保持着距离,两条胳膊抱在胸前,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是你。”
我再问什么,她就不肯说了,不过也不再骚扰我。我自己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谁?
车子开的很快,对于这个地方,我还是觉得陌生,不知道车开向哪里。大概有三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停了,这应该是本市新区的最边缘处,大片的建筑都是新开发的,很多还没完工,住的人比较少。
我和两个伙计一起被带到了一座很大的房子里,房子装修的很精致,进门之后,两个伙计被人带走了,那个年轻女人在沙发上甩掉自己脚上的靴子,舒服的伸了伸懒腰。我真搞不懂她要干什么,接着竟然开始弄早饭,面包果酱牛奶什么的摆了一桌子。
“虽然你很讨厌,但我还是让你吃点早饭,坐吧。”年轻女人推给我一杯牛奶。
“我不吃,你先把这个事情解释下可以吗。”我一看她的神色缓和了些,赶紧就坐到她旁边,跟她商量。
“我只说让你坐下,我让你坐这儿了吗?”
“你没说让我坐这儿,但你也没说不让我坐这儿是不是?那个……”
“从现在开始。”她放下手里的面包,又把我朝旁边推了推:“你敢进入距离我一米的范围,我一巴掌抽死你你信不信?”
“好吧好吧。”我赶紧挪了挪:“现在说吧,解释解释这个事。”
“吃完饭就知道了。”她跟着拿起面包,说:“有人要见你。”
我没话说了,就坐着等她。她吃东西和猫一样,一片面包吃五分钟,看似非常优雅淑女,其实罗嗦的有点操蛋。
好容易等她吃完了,我就问她是谁要见我。她站起身,说:“跟我走,马上你就知道了。”
“美女,我问一下,我那两个朋友不会有事的对吧?”
这座房子非常大,可能直接买了上下两层楼,然后从里面打通了,加了一架楼梯。她带着我上楼,回头对我说:“你叫我陈雨,其它乱七八糟的称呼你再喊一次,照抽不误,另外,你那两个朋友只是小鱼,不值得动他们。”
“陈雨你好。”我听到金瓶梅的两个伙计不会有事,心里就踏实了点:“我叫张桥。”
“是吗?”这个叫陈雨的年轻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撇嘴笑了笑。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