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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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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自首的,好像没有。再说,果真有人自首,我也不一定知道。闹事的倒有……”

“哦,说说看。谁在闹事?”郑少青很感兴趣。

“有一个叫王峰的,是个出头鸟,不服管理,经常带头煽动闹事。”

“是吗?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放肆?你们就管不住他吗?”

“这人是裕兴纱厂工会主席,但我们认定他是共产党小头目……”狱警答道。

“他有那么大胆吗?我倒想见见这个共产党。这样吧,你带我去会会这个人。”

==“这……”胖狱警有点犹豫。

=。人。=“怎么?不行吗?”

=。书。=“不是这意思。万一他们对郑兄出言不逊,我担待不起啊!”

=。屋。=“没事。我代表处座来视察,可不是走马观花,得负责任的。我主要想去看看监舍的管理情况。顺便会会这个叫什么……峰的?”

“叫王峰。”狱警答道,“既然如此,就请吧。”

几个人出了值班室,沿着一条漆黑幽深的过道来到监舍中央的操场上。

各个监舍的囚徒们一听动静,知道有人来了,纷纷走到窗口张望着。

“都回去!都回去!看什么看!”狱警冲着囚徒们吼道。随后扭过头,用手指着五监舍,侧身对郑少青说,“王峰就住在那里!”

郑少青即向五监舍走去。狱警紧跟其后。

“王峰过来。”狱警站在门口喊道。

王峰正好和几个难友挤在窗前。他不理狱警的叫唤,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其他一些难友也一齐围上来。

“都过来干什么?其他人都让开!”狱警唯恐有意外。

狱警在人群中看见了王峰,就指给郑少青看。

“你就是王峰?”郑少青问道。

“是又怎么了?”王峰不屑地反问。

“很好。很好。是有点硬骨头的样子。”郑少青打量着王峰,点点头,不阴不阳地说。

“现在悔过还来得及啊!”

“哈哈哈……”王峰仰头大笑起来,“悔过?现在悔过,那我受的毒刑拷打不是白受了吗?”说完,带着促狭的表情看着郑少青。

郑少青转过身,对两个狱警说:“有希望!你们到‘自省室’准备一下,在这里谈不行。”

两个狱警离开后,郑少青上前一步,紧靠着铁窗,压低声音对王峰说:“你和我去‘自省室’……”

五、瑶岗闻惊

瑶岗村南面是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没有进出路口;东、西、北三个方向各有一条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路口都有荷枪的士兵值勤站岗。另外还有一个警卫连在村周围担任流动巡逻保卫任务。

村子的西南方有一个防空洞。因解放军渡江战役总前委进驻瑶岗后,国民党经常派飞机空袭这一带。防空洞大约在地下6米处,宽约5米,深约30米,洞内面积约150平方米,中间留有几根直圆形土柱。

村子的北面,有两座三进四厢的四合院。院门前各有两个石狮醒目圆睁。房屋雕梁画栋、屏门格扇、古朴典雅。这原是清末五品顶戴中书科太学生王景贤的宅第,现在是渡江战役指挥中枢——总前委首长的办公休息地,门口也有士兵站岗。

此时,瑶岗村显得忙而不乱。解放军和老乡们道路相见,互打招呼;几个小孩在晒谷场的空地上追逐嬉闹;一辆老牛车在村路上慢吞吞地行走着,恰与一辆军车迎面而遇。村路狭小,军车停了下来。老牛车先过去了,军车才开出村外。

林秀跨出谢家磨坊,就在这样一种战前状态中向方向晖的屋子走去。

她发现小院门虚掩着。“报告!”林秀站在院门外说道。

院子里没有动静。

林秀有点纳闷:“他出去了?怎么没锁院门?在里面?怎么又没人答应?”

于是她又大声说了一遍:“报告!”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林秀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院子很小,左边有一口水井,右边长着一丛月季。一间小堂屋是方向晖和同志们商谈事情的地方,堂屋东边的那个小房间是方向晖的卧室。

林秀站在堂屋门前,又说了一声“报告”。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她试着轻轻推了一下屋门,推不开,门在里面闩上了。

“他在里面干什么?”林秀很好奇。

她又看看手中的电文,眉头微微皱起。

她仔细盯着那些不知其意的数字,脑海中总闪现着电报机上闪烁的“10。9 10。9 10。9……”,还有那个电台呼号:BTB66。

她转过身,向小院中间走了两步。她咬咬嘴唇,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很短的铅笔,又摸出一张小纸片。迟疑了一会儿,她又把铅笔和小纸片塞进口袋中。她又紧紧地盯着那些神秘的阿拉伯数字看……

约莫2分钟工夫,她果断地再次向堂屋走去。她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嗯……来了。”方向晖在屋内说道。声音有点迟疑。

林秀听到了方向晖走来的脚步声。

“谁啊?”方向晖在屋里问道。

“是我。”林秀仗着自己是情报功臣,又是方向晖亲自请来的,就有些随便,也不情愿再说“报告”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方向晖衣冠不整地站在林秀面前。

林秀有点吃惊。

“是你啊。”方向晖说。

林秀发现方向晖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梳理;脸上清洁光亮,往日黑黝黝的胡须不见了;军装还没有扣整齐,露出里面破旧的对襟薄棉袄……

“你?”林秀尴尬地嗫嚅着。

“我不知道是你……”方向晖别过身,赶紧把纽扣扣好,“刚洗了一个澡……”

听他的语气,好像他不是林秀的上级,而像是林秀的弟弟。

林秀马上从尴尬中跳出来,很洒脱地调侃道:“一个堂堂的正师级科长,竟如此狼狈。把自己搞得像个落汤鸡……咯咯咯……”随后发出悦耳的笑声。

林秀的话提醒了方向晖,他赶紧跑进小房间,匆忙梳理了一下头发。

林秀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环视着堂屋。

“还没化好妆?”林秀又进一步挖苦他。

“少废话!起来!”

方向晖一脸严肃地走出来,冲林秀喊道。

林秀一愣。“他这是怎么了?”再细一打量,眼前的方向晖和片刻之前的方向晖判若两人——军容整洁、面庞清新、神态威严。林秀心中一凛,暗叫一声:“当代周郎!”

“你真会饶舌!什么事?”方向晖沉着脸说道。他已恢复了往常的不苟言笑,只是比平常俊美了许多。

林秀霍地站起来:“报告科长,收到一份电报!”

“什么内容?”方向晖已完全进入到他的角色中。

“这是一份特殊的加密电文!我不知道内容!”说着她将手中的密电递上去。

“哦?”方向晖接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密电上方的那几个字符:BTB66。随即,他的目光移到电文纸下方,又下意识地把头扭向一边,看了一眼堂屋的西山墙。

林秀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西山墙上挂着一个破筛子,筛子的南边贴着一张陈旧的年画,年画上一个胖娃娃抱着一条大鱼;筛子的北边,挂着一条皱巴巴的军裤。显然,这是方向晖刚换下来的。他现在身上穿的裤子很整洁。

林秀正自不解,忽又见方向晖伸出右手腕,好像要看手表的样子。可是,两人只看到了方向晖洗得很干净、很迷人的手腕——手腕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手表印痕!

“你还有事吗?!”方向晖扬着手中的电文,突然很恼怒地下了逐客令。

林秀委屈地撅起嘴,泪水似乎快要溢出眼眶了。

她一扭头,逃也似的跑出门去。

“居功自傲!”背后传来方向晖的低声斥责。方向晖发火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林秀走后,方向晖立即关上屋门,然后快步跑到西山墙,取下挂在山墙上的脏军裤,随手扔在一边的椅子上。挂裤子的地方有一张月份牌。他用手指在上面移动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随后,他又走到小卧室,在有些凌乱的床头找到那块手表。他仔细地看了手表,然后戴在手腕上。

忙完这一切,他在桌旁坐下来。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破旧的《中文电报代码本》——这是明码本。然后拿起桌上的铅笔,歪着头看了一眼密电,接着在另一张纸上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轻轻念叨:“2430,加3,2433;减15,加2,2420……”他翻了一阵明码本,继续念叨,“‘敌’。2372,加3,2375;减15,加2,2362……‘拟’。1468,直接减10,得1458……屠……”

手表上的秒针在轻轻行走着。

方向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终于,一份解密后的电文出现在方向晖的眼前:

“敌拟屠宁二监同志数十人。归路。”

六、溪口兵略

一月的江南,烟雨迷离。

浙东奉化县溪口镇也被细雨浸渍得湿漉漉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古镇。山水之间,青砖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遮雨篷斜撑在雕木朱窗外。一条光滑的青石板路伸展在街心,玲珑的石桥拱卧在小河上。古镇外围,武山、白岩山低绵起伏,宛若翠屏;清澈的剡溪上,渔舟轻荡,鸬鹚啄翅。

在武山脚下剡溪南端,有一座别致的三层楼亭,飞檐翅角,依山傍水,名为“乐亭”。

蒋介石独自一人站在“乐亭”的伞台下。

他拄着手杖,身穿蓝色长袍皂色马褂,脚着黑面白底的棉布鞋——这是他在去年的总统就职大典上穿过的礼服。现在,面对着家乡山水间蒙蒙的细雨,他触景生情,在心里默念着《诗经》中的那一段名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是的,他自15岁那年离开溪口,满怀壮志,踏上异乡的土地。求学从戎,南征北战,纵横捭阖,转瞬间40多年的光阴倏忽而过。他已从当年的“瑞元无赖”、“蒋瑞元”、“蒋志清”成为中华民国的“总司令”、“委员长”、“主席”、“总统”、“总裁”……其间,激烈而残酷的政治军事斗争使他的宏图大业充满了曲折和坎坷。迄今为止,他已历经十余次辞职、“告假”、退位、下野。

如此频繁的进退,既有无奈被迫之举,也有他“以退为进”的政治权谋。但是,无论是何种原因,他几乎每次都“退至”溪口。家乡明丽的山水、淳朴的民风是他“疗伤”的最佳去处。

溪口是他的港湾!

“我又回来了。”他喃喃自语。

这一天是民国三十八年,即公元1949年1月25日。三天前的1月22日,他和蒋经国及一批随员乘专机由南京经上海黯然回乡。

现在,他正处于他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

他迈了两个方步,缓缓坐进伞台下的藤椅中。右腿放在左腿上,手杖轻轻地搁在大腿边,双手摊开在椅把上。

如烟的往事随着眼前的细雨纷至沓来。家国困顿,数次东渡日本;毅然赴难“中山舰”,赢得国父信任;黄埔岁月,培养了自己的嫡系部队和高级将领;雄姿英发,统领千军北伐东征;艰难“剿共”,收效甚微,共产党却越来越壮大;“西安事变”带来的耻辱和警醒;八年抗战的硝烟;开罗会议和罗斯福、丘吉尔比肩而坐的荣耀;重庆谈判的政治角力;重燃内战烽火,自己却节节败退,到如今……

“唉!”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在心里喟叹一声。“难道老天真的要亡我民国?中国之大竟无我蒋某人的容身之地?”一种宿命的悲怆油然而生。他记得自己在1927年为了迎娶宋美龄,忍痛将陈洁茹送往美国。他当时站在佛像前对陈洁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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