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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恶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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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关于您的情况用不着谈了。况且我是个神经质的女人,可是桌上摆着的几把刀都是很快的。顺便提一句,你已经输给我一百万元,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家里身上没有带钱,您拿支票吗?”戈尔斯特科夫问道。

“找到了我这个女傻瓜,你还要把我派到马弗罗吉那个地方去,有了积蓄,再交回?主人们,我们要吃吃喝喝或者谈话,可以吗?我们今天没有戏,明天也没有,嘿,古罗夫,够你受的。”

他们喝了酒,谈起后来了,古罗夫发现,玛丽亚只干了第一杯,之后她留下半杯,把另外半杯悄悄地倒进大高脚杯里。当他们端上咖啡茶,玛丽亚站立起来,如果古罗夫真的不知道,她完全没有喝醉,那么他就要向天发誓,说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烂醉如泥的女人。而且玛丽亚没有摇摇晃晃,没有流露出蠢笑,她说话吐字仍旧很清晰。但是她醉醺醺的,哪怕杀了她,她还是醉了。

“尤里雅,我从长辈兼女客的身份下命令了。我们两个人在你这儿喝咖啡茶,很想闲聊一会儿。女主人有事,那些谈话时严肃认真的男人都是无益之辈,我们到你那里去,播弄播弄是非吧。”

尤里雅简直爱上了女客。甚至连玛丽亚的姿色也不是障碍物。小姑娘懂得,女演员能够泰然自若地,有时候是讥讽地对待自己的外表和名望。尤里雅紧紧地握住玛丽亚的手,把她带进自己的住宅。

戈尔斯特科夫把男人们请进办公室,他张开强健的双肩,向阿连托夫转过身去。

“尼古拉,你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你会向少女求婚么?”

“不,尤里·卡尔洛维奇,拿不定主意。”阿连托夫回答,但他远远不是胆小的人。

“你反复考虑什么呢?如果你爱她,那么,没有什么可考虑的,如果不爱她,踌躇不前又有什么益处。”

“未来的岳父的地位使我犹豫不决。我不害怕人们的议论,有人说,和金钱结婚。”阿连托夫走到敞开的酒吧间跟前,给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酒。“您很伟大,身体强健,而我是个固执的人,我独立自主,不愿听命于任何人。”

“你撒谎!你是杜波夫的二号人物。不过我尊重你的答复。假如你对她感兴趣,那么我劝你不要延误大事。在爱情上不殴斗,不冒险是不行的。你要使少女服从你自己,在大路上把她抓住,否则生活上的羊肠小道多得数不清。做个朋友吧,请你给我斟上十五滴酒。”

阿连托夫斟满两杯酒。

“您看得见,亲爱的尤里·卡尔络维奇,今天在我心目中只有您,而没有别人,‘我不建议’、‘应当’已经成了口头禅,我不喜欢这些话。”

“这是我,不是别人吗?”戈尔斯特科夫把威士忌酒倒进嘴里,仿佛倒进了水盆里。“我,戈尔斯特科夫·尤里·卡尔洛维奇将一辈子为你服务,即使你当上总统也如此。没出息的人!你们知识分子在一九一七年使俄国大为震惊,今天你们不能使俄国四分五裂。人们手上只要有了几个钱,六月份一定会把你们塞进洞里去。”他挥挥手,心平气和地继续说,“对不起,尼古拉,要结婚的不是我,而是你,你自己决定。而在现实生活中,看见你真叫人心痛!小伙子们,要知道,你们在瓜分俄国,而你们都有野心,就像你们在市场上经常不断地数落。你,柯利亚,不要对我怀有恶意,我对你非常和气,要不然我们就不会面谈的。现在你去吧,帮助我太太,我和列夫·伊万诺维奇要交谈一两句话。”

玛丽亚走进尤里雅的住宅,坐到安乐椅上,脱下高跟鞋。

“上帝啊,多么幸福!”她用手拨拨脚趾。“男人们会对我们怎么样,让雷劈死他们吧!”

尤里雅诧异地望着。

“为什么要受折磨,穿另外一双皮鞋吧!”

“尤里雅,我亲爱的小姑娘,地位要求这样做。这样的皮鞋后跟不仅使我变得更高,更苗条,而且它能够使我严守秩序,一举一动与地位相适应。可是我的脚掌生来就稍微宽大,所以受折磨。古罗夫不在面前时,我在家中也不穿这样的高跟皮鞋,但是我不让自己穿便鞋。要不然,我的体型就会变成别的样子了,屁股会下垂,总之,不外乎如此。”玛丽亚挥一挥手。“我们的生活贯穿着斗争。喂,我在你这儿休息一下,赤着脚噗哧噗哧地走起来,我们走吧,让我看看你的住宅。我好奇极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呢?”

“可以,只不过要晚点儿,”玛丽亚站立起来,在地毯上走动一下,向四周望望。“你要明了,这是你的客厅。行啦,但这是事实,你不会不同意过这种富裕生活的吧?”

“我没有过错,父亲是亿万富翁啊!”尤里雅勃然大怒。

“你这个傻瓜,请恕我直说。原先你父亲是个真正的老粗,但后来他是实业家。一个人绘画,另一人修建房屋,你父亲挣钱,钱不是藏在贮藏室,而是给人们带来好处。你应以父亲而自豪,自己也不亚于他。好吧,如果对你进行教育,只会使你堕落,请你让我看看厨房和其余的东西。”

玛丽亚在套间里走来走去,聚精会神地向四周观看,好像她从来没有到过富人的住宅似的,然后她坐在一张带有雕花靠背的长沙发上伸直两条腿。

“喂喂,现在就请你拿一瓶酒来,否则不饮酒是不成体统的。”

尤里雅从酒吧间走开,玛丽亚一面打量小姑娘,一面思索,有人说,侦探工作在某个地方接近于演出工作,只是我们会在精神上受到极度折磨。这个小姑娘有点儿毛病,她神经经常很紧张。玛丽亚感到神经的紧张,内心的抗议,她真想一走了之。古罗夫警告,说不宜向她提出问题,玛丽亚现在明白了,密探讲的话是完全对的。可是应当朝什么方向扭转话题呢?

尤里雅端来两杯含有冰块的威士忌酒,把一杯递给女客人。

“喂,现在你忏悔吧,吐露自己的心绪。”玛丽亚抿了一小口威士忌酒后说,她看见女主人似乎“受到钳制”,便漫不经心地继续说下去:“你喜欢这个小伙子或者只同他睡觉呢?”

“不知道,我好像感到怀疑,”尤里雅带着明显的轻快的神态来回答。“尽管我已经嫁人了,但是我的经验不丰富,父亲催促我结婚,妈妈却保持中立,而我拿不定主意。”

“即是说,不要嫁给他,在这种事情上你不能犹豫不决。”

“等待强烈的爱情,等待得颤抖,等待得失眠,然后就好像倒栽葱地钻入了漩涡吗?你不要装成傻瓜的样子,你会搞不出什么名堂来。应该根据清醒的估计来组建家庭。现在我只用简短的话给你开导一下。”

尤里雅满面通红,她嘴角边的皱纹舒展开了。

“一个聪明的男人对我说,我们起源于不同的猿猴,我们在原则上不能互相谅解。我完全赞成他所说的话。神领意会是他们的大事,我们都必须有所体会。家庭不是起始于户籍登记、床铺及普通的金属锅,而是起始于婴孩。你想受孕于某个男人,那么他就是你的丈夫候选人。主要的品质就是,他必须始终不渝,不像战斗英雄那样强而有力,而是可以永远信赖,以便你在必要时可以为他而长久不抛头露面。当然,他在身体上令人喜爱,平常在他身上发散出宜人的气息,他很聪明,丝毫不吝啬,他只是在剃须时才照镜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让他爱我爱得发疯呀?”

“永远不变心的男人真的会爱女人的。如果他对你说,若是你不嫁给他,他准会从窗口跳出去的,那么你就替他找到电梯,到理发师那里去。只有蠢人和固执的二流子才比疯狂的恋人更坏。其次,要谈的是主要问题!”玛丽亚翘起了手指。“普通的男人我不说,他们引不起兴趣。如果你喜欢他,特别是你已经爱上他,那么你一刻也不要忘记,他是你的对手,甚至是敌人,你必须经常处于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状态中,用不着任何充分的启示。你没有权利去抱怨,说自己觉得不舒畅,说什么决非故意地淘气。像拳击台上的拳击运动员似的,你总得处于能充分发挥所长的状态中。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窃窃私语,但是应经常保持距离,在监督下维持局面。用不着任何油污的家常罩衫、便鞋、出溜下去的长袜、露在外面的乳褡。当你觉得不舒适,就不必处于上述状态中,你把他赶走,就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不说明任何缘由。”

尤里雅听得入迷了。简直张开了口。在这个时刻她已经忘却在巴黎发生的事故,并已忘却她在谢列梅季耶沃航空站发生的那一幕情景。她两眼瞅着玛丽亚,心里却想到,她是个女人,必须想法子和她交朋友,彼此好起来。可是怎样呢?她是个闻名的演员,她一点也不需要我。今日是她的休息日,她喝醉了酒,变得虚弱无力了,她无事可做,说些没意思的话。

“其次谈谈最主要的问题!”玛丽亚哈哈大笑,“我好像代表从前的政治局,每一项决议都有划时代意义。明天的决议更有划时代意义。但现实生活就是这样的,小姑娘,你想成为幸福的人,每天都奋不顾身地挣扎。一张床铺啊!这儿是你的广场。你是这儿的女皇,你可以松弛松弛,做一个正常的人,让自己任性地为所欲为。女人心里想让她床上的男人舒适到哪种程度,他就会有那种舒适的感觉,所以说男人受制于女人。如果他感到自己有势力,他逐渐地变成严厉的首长,他认为他啪地打你一下,其实是你啪地打他一下,早晨当他以胜利者赫刺克勒斯的姿态起床时,你就应当和气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他忿怒起来,诉说怎么会这样呢,要知道不久以前我还占有你的肉体和灵魂,是你的主人?而你则应以微笑、暗淡的目光相酬答,请您把咖啡茶端来,请您把手往回收一收。而夜晚我倒忘记了,夜晚已经过去了,是的,我们今日不分手,即是说,又有一夜就要到了。”

“我的上帝!”尤里雅两手举起轻轻一拍,“即是说,女人都必须玩它一辈子吗?”

“决不是,女人真是应该遵照一定的准则过日子。你会向母亲、父亲和女朋友哭诉一阵,不能对男人心软,他会折磨你,会把你抛弃。男人生来是个征服者,否则他感到烦闷和乏味,他势必出走。”玛丽亚打量打量尤里雅,她感到,小姑娘有气没力了,她忘乎所以,但是古罗夫曾经告诉她,说到尤里雅处于危险的边缘,所以不宜催促她,不宜直接地向她提出问题。而他是一条很有智慧的毒蛇,事事应该听从他。

“玛丽亚,对不起……”尤里雅中断话头,满面通红。“您和列夫·伊凡诺维奇这位上校是这样生活的吗?”

“我向你讲了一般的准则,每个男人就像我和你一样,是具有个性的人。古罗夫是完全另外一回事。我和他订了互不侵犯、保守中立的公约。古罗夫是个什么人,你马上就会明了,我向你讲一件很小的事。一个月以前我离开他,很久不露面。我发生了这么一回事,唔,这没啥趣味。两星期以前,他把汽车开到戏院前面,把我拖上车,带到家里去。他把车子开来了,真见鬼,那天夜晚我觉得很不舒服。谁也不知道的事他怎么知道,我相信,他本人是猜不中的。他的嗅觉和野兽一般,常常不知不觉地起作用。而问题却在另一方面。他有两个星期没有问我,为什么我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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