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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先被带到稽查司审查资格,若是没有什么罪孽或未了结的心愿,就由稽查司的鬼鬼领到孟婆婆的茶楼,出示一应文件即可有得饮。如果你舍不得人世间的事,不想忘,也可不饮。饮得上瘾,想要多饮,却是没有多的。顾五当初上到阴间便没有饮这孟婆汤,因为心底坦荡,无甚愁怨,故而省了。
顾五在茶楼坐着,才刚一杯茶下肚,忽然外面吵吵嚷嚷进来一班鬼鬼,为首的是个黑胖的鬼鬼,满脸的络腮胡子,进得店里,一脚踢飞一张椅子,大喊一声:”谁是孟婆子?”
跑堂的小鬼见来者不善,急忙陪笑上前招呼:“几位爷有事吗?”为首的黑胖鬼鬼翻一翻眼皮:“你就是孟婆子?”“小的不是,小的是这里跑堂的。我家婆婆外出未归。”“那你废什么话!找的是你们当家的!”身后一帮鬼鬼也大呼小叫的,作势要砸店堂里的桌椅板凳。跑堂的小鬼一看大势不妙,急忙抱头窜到楼上去了。此时刚好近中午时分,鬼鬼们都回家吃饭了。店里没什么客,顾五心想,坏了,孟婆婆没等来,倒等来帮闹事的,管是不管?
正自踌躇,忽然从楼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婆婆虽不在,婆婆的孙女在此。”众鬼鬼循声望过去,一个娇娇小小的身影从楼上翩然而至。及到跟前,众鬼鬼方看清,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圆脸蛋,圆眼睛,年纪不大,身量不高,衣服也不甚华贵,却自有一番从容大方的气派。见到门口杵着一帮上门闹事的鬼鬼,没有一丝慌乱,直视为首的黑胖鬼鬼,气定神闲地说:“有什么话和我说吧!”
顾五刚起身离座,见了这小姑娘下来应付局面,心下暗自寻思: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还是先看看再说吧。一念及此,复又坐下,静观事态。那黑胖鬼鬼闻言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欺负小姑娘。那岂不是丢尽我‘穿山甲’的脸面。”一同来的几个鬼鬼也在一旁起哄。那小姑娘却不慌不忙道:“原来这位鬼哥哥叫;穿山甲’,好个响亮的名字。失敬,失敬!”那个黑胖鬼鬼听到有鬼鬼赞自己,很是得意,挺一挺胸脯。道:“没错!我就是人称‘两只铁拳打天下,走到阴间都不怕’的‘穿山甲’陆一寿。”
那小姑娘抿嘴一笑:“这位哥哥的名字虽响亮,却有些奇怪,不单名字奇怪,想法也好生奇怪。怕人家说你欺负小姑娘,却不怕人家说你欺负老婆婆。反正这间铺子就两个当家的。一个大当家的,是我家婆婆。此刻不在。还有一个小当家的就是小惠我了。不是老的,就是小的。你们一帮大老爷们这样气势汹汹杀上门来,讲明是找当家的,自然不是欺负老的,就是欺负小的了。横竖是欺负我们这样的老弱妇孺。又何必挑挑捡捡呢?不如痛快说出来,我们也好知道是为什么?免得砸坏我家的桌椅板凳!惊扰我家的客人!”
那“穿山甲”原本压根儿没把这小姑娘放在眼里,冷不丁被她一番数落嘲讽,不觉涨红了脸,大喊一声:“好只巧嘴的雀儿!竟敢戏弄你爷爷我!既然你说找老的,找小的都一样,那和你说也无妨!听好了!上回客客气气带了银子,陪上好话来和你家婆婆要一点孟婆汤去解救我兄弟,竟然不给老大我面子!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爷爷我就不客气了!明跟你说,我那兄弟快不行了。你们今天不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把这铺子砸个稀烂!”
小惠闻言,扑哧一笑:“我当什么事?原来为这个!这位哥哥想是平时拳头用得多了,脑子用得少些!这孟婆汤是阴曹地府,森罗殿,阎王爷的专属药汤,特供给新来的鬼鬼,不可私自售卖。这规矩可不是今天才有,自然不能给你。任你说多少好话,给多少银子也不能给;凭你说多少狠话,砸坏多少椅子也不能给!就是这句回话了。莫说是我小惠在这里是这句话,就是我家婆婆在此,也还是这句话。您和您的这几位兄弟可听明白了?”
“穿山甲”气极反笑:“嘿嘿,听是听清了,我却不信。我且试试,看看砸了这店你们会不会改主意。”几个跟来的鬼鬼便嚷让着要砸店。店里的几个伙计也抄了棍棒围上前。顾五见双方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式,连忙起身,刚想上去打圆场,却听得门外呼啦啦又进来几个鬼鬼。却是稽查司的差鬼们带着新到的几个鬼鬼来喝孟婆汤。为首的差鬼正是顾五在稽查司见过的黄毛差鬼。那差鬼见了小惠,很熟络地打招呼:“小惠姑娘,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有闹事的吗?”那几个闹事的鬼鬼一听这话,立时脸上变了颜色。
小惠见那几个鬼鬼胆怯心虚的样子,着实有趣,掩嘴一笑,对黄毛差鬼说:“黄毛哥哥,怎么今儿来得比平时晚些?快让鬼鬼们到楼上去领药吧,你和这位差鬼哥哥请到后面喝茶。我这里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小误会,不劳两位哥哥费心。”又回头对自家的伙计说:“家伙都收起来吧,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值得这样。快领几位进去。”几个伙计闻言,收了家伙。那黄毛差鬼遂点一点头:“今儿个这位爷难伺候些,故而迟了。既如此,我等就先进去了。有事招呼一声。”
顾五听了心想:什么了不得的新鬼,这么难弄?这样想着,不觉多看了那鬼鬼几眼:却是个红光满面的大胖子,衣着鲜亮,神情甚是倨傲。听到黄毛差鬼说到自己,眼也不带眨一下的,只哼一声,把头扭过一边。顾五见了,心道:什么大人物这样傲慢?那黄毛差鬼正要往里走,一扭头看见顾五,颇为惊讶,连忙拱手问好:“呀,顾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顾五笑:“我来寻孟婆婆有一点事,不想来得不巧。主人不在家。几位来得倒真是巧!”黄毛差鬼便说:“先生且坐坐,我办完手头上的差事。再和先生一叙。”说罢,特意着力看一眼“穿山甲”,方和几个鬼鬼随店里的伙计去了。“穿山甲”和先前闹事的几个鬼鬼早已不复刚来时的威风,脸色颇为尴尬,有心再要耍威风,显然不是先时的环境了,如若就这样退了,无疑等于自打耳光,颜面扫地。真是进退两难,一时竟僵在原地。
小惠平日随婆婆在茶楼打理一应事务,这种地方,和阳世的茶楼也无甚分别,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鬼鬼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经过?因此小小年纪便历练得十分精明干练,长于察言观色,应对周旋。再加之有独门专供的孟婆汤作招牌,自然又教平常做生意的多一份底气。如今见“穿山甲”等势成骑虎,面有悔意,心下明白这出戏可以收场了,当即给他们个台阶下:“这几位哥哥也看到了,那孟婆汤是专供给新到的鬼鬼,我们哪里敢自作主张。若是家里真有生病的,还是请郎中看视方为上策。我们这里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等在这里,白耽误工夫而已。诸位还是请回吧。”
“穿山甲“听了这话,赶紧就坡下驴,道:”唉,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一时急糊涂了,才来姑娘这里求药,原本不是为闹事,只是心焦得很。既是这样,我等只好回去了。讨扰了。”说完一抱拳,准备开溜。顾五在一旁站了半天,听他们说什么重病的兄弟,又说什么来要孟婆汤,那见不得有在他跟前提到生病,吃药之类话语的老毛病又犯了,早就心痒难耐,见“穿山甲”要走,连忙上前拦住他:”这位兄弟,请留步。可否问一声:你那位兄弟是什么病?可曾请郎中看过?”
“穿山甲”听他这样问,遂抬眼看一看他,道:“你是谁?”“我乃前面街尾顾医馆的郎中顾五。”顾五答。那“穿山甲“显然没听过顾五的名头,挠挠后脑勺:”顾郎中?我怎么没听过?”顾五见状,刚要说话,一旁的小惠突然一拍手掌:“原来是顾先生!刚才那位差鬼哥哥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耳熟得很!想起来了,上回在元聚福成衣店老板娘那里听过先生的名字,听说过先生的义举,还见到先生救过的那位玉姐姐。老板娘说先生是‘仁医’呢!小惠好生仰慕!头先不知是先生来了,怠慢了。”一面说,一面向顾五行礼,又问:“先生找我家婆婆有什么事?”
顾五连忙还礼:“小惠姑娘,说来话长,还是先了眼前的事体,我再和姑娘细说端详。”那“穿山甲“听他两个对话,又见头先那差鬼和顾五打招呼,这才知道顾五非等闲之辈。自己是遇上贵人了。连忙收敛起轻慢之心,长叹一声,恭恭敬敬回话:”先生有所不知……”
鬼娘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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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是个直肠直肚的混货,只粗粗认得几个字。我那兄弟却是个精致的人儿,是个斯文清秀的痴情种子。我们原本也不相识。偏巧是同一个时辰上来的。入关的时候在关口闲着没事攀谈了几句。甚是投缘,我生平最是佩服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我和他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说这是缘分不是?因此上,强拉他做了结拜兄弟。我这兄弟姓段名言,年纪青青的,已中了秀才。有个表妹叫月如,两个打小一处长大,情投意和,私定了终身。“
“本以为这亲上加亲的美事断没有不成之理。到差不多时候,段言便兴兴头去提亲,怎知他那姨父姨母竟不允,硬把他表妹许给了别家。父母之命难违,两个人哭干眼泪水儿,传了书信约好一起徇情。我这傻兄弟到时辰就老老实实抹脖子上来了。孟婆汤也不喝,投胎转世也不去,一心要等他的心上人上来和他会面。谁知左等等不到,右等等不来,如今是见不着活人,也见不到死鬼,直把个痴情鬼活活煎熬成鬼不象鬼。眼下病倒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死却死不了。活又活不回去,你说怎么办?“
“我无牵无挂,一碗孟婆汤下肚,啥也不记得了。本可以利利落落跑去投胎。可既然是兄弟,我怎能撒手不管,撇下他独自在此受苦?寻了好几个郎中,看了都说心病难疗。无药可救。我就想着,不如寻了这孟婆汤来,骗他喝下去,把先前的事忘个干净,开开心心去投胎,再世为人岂不强似如今这般光景?于是托了个面善嘴甜的兄弟拿了白花花的银子来和孟婆婆要孟婆汤,谁知一瓢凉水兜头泼过来………不卖!说是不合规矩。“
“我就不明白了,这规矩立来是做什么的?难道不是为了救急救难却是专门为难我等着急蒙难的鬼儿?我虽大字不识得几个,但这’仁义’二字还是晓得的。这立规矩的,必定认得许多字,写得老长的文章,怎么竟偏偏不认得这要紧的两个字。尽整些个混帐规矩!我是真没辙了,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无奈之下找上门来。心里存一份侥幸:或者闹一闹就给了。谁曾想遇上小惠姑娘这样的厉害角色,讨不到半点便宜倒弄个灰头土脸。是我做了没皮没脸的事,纵失了颜面,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只可怜了我那傻兄弟!“
说着说着粗粗笨笨一条汉子,竟红了眼圈。小惠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拭泪。’穿山甲’说到这里顿一顿,猛上前拉住顾五的手:“顾先生既是个’仁医’,一定是个好心肠,肯帮忙的。求先生救救我兄弟!“说着顺势就要跪下。顾五连忙扯他起来。嘴里说:“哎呀,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能即刻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