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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吸引人的地方,加上警方的侦破又没有什么进展,媒体很快就把这个事情忘掉了,她的照片也几乎没有在电视画面当中再出现过。蒲生稔积攒着很多当日买的杂志。他本来打算一遍又一遍地观看这些杂志上所刊登的有关她的照片。起初确实有点作用,不过时间一长,他开始觉得被印在杂志上的那些油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唯一例外的是他在一个杂志上看到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拍摄于高中文化祭时的照片,她和朋友们在模拟店里一起煎着热香饼,她身穿白色褶边的围裙,手里拿着平底锅正在和朋友们一起嬉闹着。照片底下附着一句“佐智子小姐高中的时候,性格十分开朗,朋友也有很多”。看到他这句话不禁苦笑了一下。
蒲生稔有时会靠这些照片及自己的回忆试着自慰,但是他心灵深处的那股不断增加的痛苦却从来没有得以减轻。就像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污垢一样,慢慢地,他的感觉开始变得迟钝,这个世界再一次离他而去。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事物竟然看上去是如此模糊不清,一切的声音竟然听起来是如此浑浊不堪,一切的食物竟然吃起来是如此难以下咽。他开始怀疑起他脚下的地面,这地面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他开始认为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错觉,都是不真实的。
为什么?
我应该已经获得重生了,难道不是吗?在那个时候,我应该与她、与这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我本以为已经紧紧握在手中的真实,如今正源源不断地化作雾气一样的虚无,从我指间无情地逃走。
大学一进入寒假,蒲生稔便开始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他自己也不知道目标为何,不知道所追求的是什么。他从新宿、涩谷、六本木向原宿、下北泽等地方漫无目的地走着。
蒲生稔有时会想到负责侦破这件杀人案件的警察有朝一日会找到自己。他只是有时会想到这个,但却从来没有感到不安和恐惧。对现在的他来说,整个世界都几乎就要失去了,就算被警察逮捕,受到形而下的刑罚,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渐渐失去信心,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地发生过,是不是他自己所做的了……
蒲生稔在过年放假的时候一连在家里待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实在无法忍受,便再次出门上街。虽然大家都说这个冬天是个暖冬,不过他已经麻木得没法判断到底是暖和还是寒冷了。
新宿的街头比他预想的热闹得多,不过毕竟是过年,与平日的喧嚣比起来还是颇为冷清的。走出新宿JR车站的东口,他漫无目的地向歌舞伎町走去。可能是一时兴起吧,他走进一个电子游戏厅,一个之前他从来不会进去的地方。大概是因为今天的街道上与平时比起来实在是静得吓人,想故意进去找点热闹的感觉吧。
刚一进去,蒲生稔立即被游戏机发出的电子音乐的洪流包围,在这种气氛下,他觉得还是应该找点什么游戏来玩玩。话虽这么说,但他环视了一下店里,虽然看见了很多桌型游戏机,可就这么看根本没法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这个时候,还是那种胶囊外形的赛车游戏机比较方便,一看就明白怎么玩。
蒲生稔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低头钻进了外形做成驾驶舱形状的赛车游戏机里。他双手握住方向盘,试着踩了几下油门和刹车。座位右边是个只分高速挡和低速挡的变速杆,手刹车什么的都没有。蒲生稔心里想当然地认为这个游戏比起现实中开车要容易得多。
不过,等在一个类似铃鹿的赛道的环形地图上开始游戏的时候,他不但连一圈都跑不下来,还在第一个弯道就把车开到了墙上。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成功地把车子开回到正确的方向上过,于是游戏就在他拖拖拉拉的情况中宣告结束。蒲生稔看着游戏机上“游戏结束”的字样一边苦笑一边摇头,这时从身后却传来一阵哧哧的笑声。他回过头一看,正好和靠在胶囊游戏机上朝这边偷看的少女四目相对。蒲生稔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她穿着一件紧身黑色皮裙、上衣配上一件鲜红色夹克。虽然化着一脸的浓妆,好让自己看起来年龄更大一点,但蒲生稔猜她实际上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会玩这个游戏的人吗?”他耸了耸肩膀说道,话音刚落,少女便朝着他的肩膀轻拍了一下,那意思是“你起来,让我来”。他老老实实地让出驾驶座让少女坐下。少女指了指投币口,他没办法只好从钱包里掏出一个一百元的硬币投进去。
少女一坐上驾驶座,便仿佛一个职业车手一样,只见她不断地迅速换挡,左躲右闪,一辆又一辆地超过对手的赛车,最后以第一名的成绩跑完全程。少女抬起头来看着蒲生稔,得意地笑了起来。蒲生稔则站在一旁出神地望着她,只见她在红色的夹克底下穿了一件深黑色的T恤,T恤的开口很低,可以看见她性感的乳沟,挺立的乳房把T恤高高地支了起来。
“怎么样啊?”
蒲生稔缓过神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那是一种宛如透明的玻璃球般的声音。
“哎呀,你太厉害啦!简直不敢相信。”蒲生稔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要我说啊,这个游戏对于大叔你来说太难了。”
蒲生稔听了这话虽然有点气不过,不过在看到自己 和她的表现之间有着如此大的差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以他现在这个岁数已经不能和她们这样的年轻人比拼反射神经了。少女坐到驾驶座上目不转睛地来回打量着蒲生稔,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大叔啊,请我吃点什么吧?”
看来她把这句台词已经背得很熟,不是头一回和陌生人这样说了。
“要是你把大叔这个称呼稍微改改,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知道了,那就改成大………叔………叔好啦。”
蒲生稔下意识地笑了出来,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孩。
如果是这个家伙………不,这个小姑娘的话,或许能让我爱上她,从心底里………就像我爱江藤佐智子那样。
3 二月 雅子
雅子用颤抖着的双手把塑料袋放回垃圾桶里,像逃走一样跑出屋子。她已经没有心情再把房间恢复到不让儿子发现她曾经进去过的样子了。她打开吸尘器,胡乱地把整个房子打扫了一遍,然后又把洗好的衣物晾好,等这一切家务都做完了之后,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我是不是应该和丈夫商量商量?如果真要说的话,我又应该怎么说呢?说我在儿子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包类似动物的血的东西吗?丈夫听了会怎么说呢?估计他一开始不会搭理我,然后就丢下一句“你管什么东西呢,都由他去嘛”。我要是再不依不饶地深究下去,他最后肯定会说“你要是真这么担心的话,就直接去问儿子得了”吧。
她当然不能这样去问儿子,要是这样问了就等于直接告诉儿子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检查你的房间,连垃圾桶都没有放过。虽然雅子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不过她还是不希望儿子知道这件事。儿子可能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无法理解她是因为爱他才会这样做。如果这件事让儿子知道,他有可能会恨她一辈子,这是雅子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打开客厅里的电视,眼睛愣愣地盯着屏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就这样到了五点,女儿小爱回来了。她只比哥哥小一岁,人长得很漂亮,就算在外人看来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平。性格也很开朗,是个十分和善的女孩。她现在也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最近正在拼命复习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虽然雅子一直没怎么看见她努力地学习过,不过女儿成绩一直都不错。对于女儿,雅子是一百个放心。
“考试考得怎么样啊?”雅子问道。女儿用手指比划了个OK的手势做为回应。她进门放下书包,另外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带着超市标识的白色塑料袋。她走进厨房,把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今天我来做晚饭哦。”
雅子吃了一惊
“什么?得了,不用你啦,你不是还有几门考试吗?”
“我想做点东西换换心情嘛,况且天气又这么冷,害得我特别想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奶汁烤菜!想着想着,就实在忍不住了……”
但是,雅子并没有用心听女儿后面的话,因为这时电视上正好开始报道杀人事件的新闻。
“今天上午十一时左右,警方在青山的宾馆内发现一具女尸。根据此案的调查情况,警视厅认定这是一起谋杀案,并决定在涩谷警署成立搜查总部展开调查。另外,由于本案凶手的作案手法与上个月四日在新宿遇害的加纳绘里香一案极为相似,因此警方认为这两起凶案可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因为这是在过年时发生的凄惨事件,所以雅子的印象十分深刻。没错,据说那名被杀害的少女的乳房好像被凶手切掉了。雅子感到十分惊异,心想,凶手切掉她的乳房,难道是打算带回家不成?是啊,到底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带回家……
突然,雅子觉得仿佛被一块血色般暗红的幔帐蒙住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妈!妈妈!你怎么了啊?”
雅子被女儿摇了几下肩膀,方才回过神来。她回过头去看电视,发现新闻已经播完了。如此看来,她刚从应该在一到二分钟的时间里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
“妈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啊。回房休息一下去吧?”
雅子刚要回答说“没有这个必要”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气贯穿她的全身。雅子不由得全身颤抖起来。她感到额头有点发热,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两条腿居然也开始不停地哆嗦起来。
“可……可能是吧。我大概是感冒了吧。我吃点药,回房里去躺一会。”
雅子嘴上这么敷衍着,但是此时此刻的雅子的脑海当中,许许多多清晰可见但又不成句子的只言片语。却在不停地飘舞、旋转。
塑料袋……昨天晚上很晚……那孩子昨晚几点到家的呢?血……乳房……我的儿子……家族……幸福……血……吃掉?……连续……血……沾满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雅子站起身来,正打算走出客厅,突然,她感到一阵目眩,顿时天旋地转。这让她不得不靠在客厅的柱子上,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妈妈!没事吧?”
她抓住女儿伸过来的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走进卧室。雅子吃了感冒药,钻进铺好的被子里。可能是因为累了的缘故,没过多久她便睡着了。不过,即便睡着了,雅子也没得到一丝的安宁。她做了一个噩梦。
雅子睡到大概八点钟左右,突然大声地尖叫着被噩梦吓醒,醒来后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梦的内容。她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连毛毯也快要湿透了。
雅子半坐在被子上,开始回想:噩梦……这些事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呢?在那孩子的房间里发现的那包血袋……那难道是一场梦吗?杀人事件………新闻播报里那个杀人案是不是一场梦呢?
她仔细听着客厅传来的声音。是电视发出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晚饭大概是小爱替我做的吧。
她扭动身体爬出被窝,穿上睡前脱掉的开襟羊毛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