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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看看他:在院子的后面。
他向楼下奔去。
在冰冷的太平间,他看到了刘春来。刘春来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似乎在睡觉。
他一把抱住刘春来,嘴里说着:春来,咱们走。
说着,他把刘春来从床上抱了起来。
看守太平间的大爷赶忙跑过来:我看你是疯了,这人已经死了,你要把他弄到哪儿去啊?
刘春来在他的怀里很沉,也很硬。他慢慢地把刘春来放回到床上,回过头冲大爷,又似乎是冲自己说:春来,你真的没救了?你真的就要躺在这里了?昨天你还好好的,你还说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老孟抓住。
这时,大爷把他推到了门外。
门外阳光灿烂,他在温暖中打了一个冷战,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大爷看着他,指点着:快给你朋友准备后事吧。
他缓缓地蹲在太平间的门口,掏出烟。他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的眼前慢慢散开了。这时,他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出事前他真想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吸一口烟。如果,那时他吸了这支烟,也许就不会有事了。但为了赶路,他没有停下车,只是打了一个盹儿,车就撞到了崖边上……
他蹲在那里开始不停地流泪,一边流泪,一边就想到了华子,想到了刘春来的母亲。想到这里,他彻底清醒了。他跑到邮电局给华子发了一封电报。
再接下来,他就守在了医院的门口。
天黑了,又亮了。亮了,又黑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医院门口的人流里出现了华子和张桂花的身影。
他摇摇晃晃地迎过去,叫了一声:阿姨,华子……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见到他,张桂花一把抓住他的手:春来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和你出来打工的吗,怎么就出事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春来他、他死了。
他在给华子发电报时并没有说清楚刘春来的真实情况,只是在电报里说:春来出事了。
华子这时也吃惊地望着他:李林,你说什么,春来他……
面对华子,他嗫嚅着:他死了……
张桂花大叫一声:孩子,我的孩子啊……
华子晃了一下,晕了过去。他一把抱住了华子。
当华子捧着刘春来的骨灰盒,一步步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母亲张桂花走在华子身后,李林和王伟及战友们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张桂花默默地流着眼泪,她絮絮叨叨着:孩子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说说,你这样对得起谁啊——
车驶进了山区,又驶进了平原,再往前行驶一段,就到家乡的小镇了。
一路上,李林一直没有开口,这几天他一直被一种巨大的过失感压着,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老孟逃跑就是因为自己先睡着了,让老孟有了可乘之机。这次,也是因为自己打了个盹儿,让刘春来失去了生命。他知道,在华子娘儿俩面前,自己就是个罪人。这几天,他被自己犯下的罪恶折磨着。刘春来曾和他说过的话仿佛就响在耳边:李林,抓不到老孟,我死也不会闭上眼睛。他忽然从华子的怀里捧起骨灰盒,哽咽着:让我抱一会儿春来吧。
他用手小心地摩挲着骨灰盒,在心里说:春来,你放心,我李林一定会抓到老孟,让你安心地闭上眼睛。你回家吧,在家好好地等着我。我不抓到老孟,决不回家。好战友,你就等着吧。
他说完了心里话,把骨灰盒又送回到华子手里:华子,回去照顾好春来的妈妈,我该走了。
华子怔怔地看着他。
他看一眼伤心的张桂花,再看一眼华子说:不抓到老孟,我是不会回小镇的,否则的话,春来就真的是白死了。
说完,他站起来,冲司机喊:停车!
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他从车上跳下来,冲司机挥挥手。
车子很快又启动了,他大声地冲着远去的长途车喊:春来,你放心,不抓住老孟,我是不会回去看你的……
33。孤独的李林
当李林把刘春来的骨灰盒放回到华子的怀里,跳下车,眼睁睁地看着长途车卷起一股烟尘,渐行渐远时,他的眼泪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车远去了,他的心也空了。刚才,刘春来被抱在他的怀里时,他还能感到一丝慰藉。此时,他的身前身后顿时空荡荡的。
他又重新回到了山水市,回到和春来一同租住的小屋里。
坐在那里,似乎到处都能感受到刘春来的影子——春来的脚步声、说话声和他坐过的椅子、睡过的床,让李林觉得春来从不曾离开过他。
他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点点星光,刘春来说过的话又一次响在他的耳边:等把老孟抓住了,我就可以回家和华子好好过日子了。
当他把目光从遥远的夜空中拉回到现实,看着空空的屋子,他知道春来这次是永远地和他分开了,仅仅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春来就从这个世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他和刘春来的合影。那是在一次立功授奖大会现场拍下的照片,两个人胸前戴着红花,靠在一起,冲着镜头笑着。他拿起照片,喊一声“春来”,眼睛就立时模糊了。
看着照片上微笑的刘春来,他泣不成声地说:春来,你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姨,更对不起华子。
李林冲着照片上的刘春来,哭一会儿,说一会儿,人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从连续奔波于郊区的各个村落,到两个人出事,又一直到把张桂花和华子送走,李林几乎没有合上过眼睛。那时,他的心里是麻木的,现在,他终于理清了思路,可是身子一歪,人就睡着了。
他这一睡,竟昏昏沉沉地一连睡了几天。
昏睡的期间,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又见到刘春来。刘春来和生前一样,与他面对面地坐着,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他:李林,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去抓老孟了。
他猛地站起身:班长,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把老孟找到。
这时他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摇摇晃晃地打开了门,看到王伟的同时,也看到了刑侦大队的老沈。
看到这两个人,他颇为惊讶:怎么是你们?
看着李林发红的眼睛,王伟伸出手,开玩笑地说:你可真能睡,我这手都快把门拍烂了。
李林的脑子这时似乎也清醒了,看到刑侦大队的老沈和王伟一同出现在这里,他立刻警觉地问:老孟有消息了?
王伟看了眼老沈,老沈点点头,按着李林的肩膀让他坐下了,王伟这才说:李林,我们以前就知道你和刘春来在寻找老孟,你们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说实话,我们也没把你们的行动太当回事。毕竟你们不是警察,也许你们就是为了赌一口气,凭着三分钟的热情,找不到人也就回去了。谁知道你们竟坚持了这么久,中间还出了意外。
说到这儿,王伟指着老沈说:现在沈中队长负责老孟的案子,他说过来看看你,我就把他带来了。
老沈忙热情地握住了李林的手。
李林以前见过老沈,但和他并不熟悉,现在听说老沈具体负责老孟的案子,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沈队长,不抓住老孟,我是不会回去的。春来已经不在了,我要是走了,我对不起他的在天之灵。
老沈握住李林的手用了些力气:你以后再也不要没头没脑地乱撞了,那样太危险,也不会有效果。你和刘春来的事惊动了专案组,我们商量后,想请你来配合我们的工作,一来了却你和刘春来的心愿,二来也是考虑到你的安全。刘春来出事后,我们公安局上上下下都很震惊。
这么多天来,都是他和刘春来两个人在孤军战斗,现在,专案组找到了他,他一时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王伟和老沈,李林犹豫着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让我参加专案组?
老沈纠正道:是配合我们的工作,虽然老孟逃走时有些谣传,但我个人是相信你的。
李林动动嘴,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王伟和老沈微笑着看着他,最后,他只是挤出了“谢谢”两个字。
这时,他的眼圈就红了。
王伟在一旁说:以后有什么事多和沈队长联系,别再自己盲目出击了。
说完,两个人就告辞了。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他才回过神来,这时就有一股力量从他的心底里升了起来。失去刘春来时的孤独感倏忽间不在了,他似乎又回到了集体,希望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34。盯梢
刑侦大队的老沈交给李林一项新的任务,那就是盯梢孟星。现在,公安局的工作重点仍放在孟星身上。只要孟星在,老孟迟早会出现的。
老孟刚逃跑时,公安局也撒开几路人马满世界追寻老孟,但没有发现线索,后来才发现了老孟在山水市活动的蛛丝马迹,那还是缘于对万家平安装饰公司的电话监听。尽管老孟是用手机和老于通的电话,但也就是这短短的一两分钟通话,警方就捕捉到了老孟仍在山水市活动的信息。警方就调动了警力重点在山水市蹲守老孟。
李林领了新的任务后,就弄了辆手推车,支起了一个活动烟摊,车上摆满各种香烟。他将自己的活动设定在山水市大学和孟星居住的公寓前。
以前,他和刘春来也跟踪过孟星,但那只是基于他们自己做出的判断,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在执行公安局的任务,是公安局的耳目。这种跟踪虽然单调,但他还是看到了希望,一想起迟早有一天会抓住老孟,他的心情就愉快起来。
他在孟星居住的公寓和大学门前转悠着,每时每刻,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紧张起来,似乎老孟随时都会悄然出现。
老孟在望远镜里又一次看到了李林。这一次,李林的身前多了一个活动烟摊,这一切都没有骗过老孟的眼睛。前一阵子,李林和刘春来曾在他的眼前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时的老孟多少松了一口气。
现在,李林又一次出现了,只不过他的身边少了刘春来。老孟为自己的准确判断而暗自庆幸,他知道李林他们不会放弃对孟星的监视。而自己不与孟星相见,正是对孟星最好的保护,也是自己寻找到的最为安全的方式。老孟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他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通过望远镜观察李林,他想从李林的活动迹象中看到一些新动向和新情况。
每天早晨,李林就推着手推车准时出现在公寓门口,这时正是孟星上学的时间。李林一直尾随着孟星走进学校大门,然后再慢悠悠地返回公寓门口。直到傍晚时分,他再次等候在学校门口,悄然跟随着孟星再一次返回到公寓。
有时,孟星会在公寓门口的小摊儿上买一些水果。躲在一边盯梢的李林在看到孟星的房间亮起灯后,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紧紧地盯着那扇熟悉的窗户,希望通过那扇窗能发现一些新情况。直到房间里的灯黑了,他才慢慢地推着车子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李林知道,自己离开后,公安局的便衣又开始上岗了。
老沈三天两头地会出现在李林面前,扔下十块钱,随便拿起一盒什么烟,一边拆开烟盒,一边小声问:有什么情况吗?
李林手里找着零钱,嘴里说着:昨天晚上回来的比平时晚了四十分钟,在门口买了水果。
老沈点点头,点着了烟:别急,干咱们这行的千万不能急。
=文=老沈说完就走了。
=人=如果事情仍然这么延续下去,似乎就看不到峰回路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