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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有鼻炎嘛!”宫布布反驳。心里暗自琢磨死者脸部显玫瑰红色,应该是氰化钾。
“恩,有,是这种味道。”聂成德走到死者身旁,仔细嗅嗅,肯定道。
“而且脸部呈现玫瑰色,这么说是氰化物中毒,这种死亡俗称闪电式死亡。中毒后,会立刻毒发身亡。周围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但是从死者的仪态来看,并不像自杀。”聂成德一副思考的样子。细心的他显然也早就发现了。
“恩,他杀!不是被袭击后下毒,肯定是有人在死者的饮食内放毒。”宫政大声断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穿着白大褂的法医穆林快步进来,直奔尸体而去。看到聂成德身边的宫布布,脸部产生数秒钟的惊愕,随后夸张地叫道:“我的天哪!小布!”
女孩朝自己的青梅竹马穆林做了个鄙视的鬼脸。
穆林一边戴手套一边叹气道:“果然每次恶心的死人现场,必有美貌的宫布布在。”
“穆林同志,最近在跆拳道馆怎么没有看见你啊?而且,最近W小姐也不去了呢。你们消失的时间刚好相同,不会,刚好又是因为你吧?”宫布布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对穆林说道。
穆林微微苦笑,乖乖地闭嘴了。年纪轻轻的穆林,现在已经是全市最出色的法医。他外形高大出色,恋爱泡妞堪称是高手中的高手。几乎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了他阳光的笑容。(当然,这些都是在得知他的职业之前。)他的恋情每次都会在女友知道他是法医后迅速结束,她们的理由很简单:被一双触摸过死人的手爱抚,感觉很恐怖。
对女人无往不利却一直无法真正拥有一个女人的帅哥穆林也有天敌,就是宫布布。在宫政的阻扰之下,对死尸和命案有着浓厚兴趣的宫布布并没有做成法医,从此,跟法医穆林作对就成了宫布布大王的娱乐项目。
千万不要得罪宫布布!
——这是穆林遭遇了无数欺压后,总结出的血的教训。穆林的父亲也是一名出色的法医,跟宫政是多年的老同事,宫穆两家也算世交。宫布布是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唯一不会嫌弃他是法医的女人,而且长得也不错,穆林也不是没有动过宫布布的歪脑筋。可惜,最后促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的理由也很简单:被宫布布“宠爱”,绝对比被摸过死人的手爱抚更加恐怖!
“身体有余温,死亡时间大约在45分钟左右。全身无明显伤痕。死亡原因中毒,应该是氰化物,需要进一步分析。”穆林做出初步判断。进入工作状态的他,收起了玩笑的嘴脸。
“死亡是在此前45分钟左右,根据氰化物的毒发速度往前推断,死者摄入毒药的时间应该是在此前45分钟至75分钟之间。”
宫布布把宫政这段推断的话记录下来,迟疑地想想,又在句子下面画条横线,末尾打上问号。
“把那名目击的服务员叫过来。”聂成德冲门口喊话。
一两分钟后,服务员葛亮带着恐惧的神色迈进厕所开始接受二次折磨。宫布布扫了他一眼:年龄大约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低于一米七,身材瘦弱,头发有染过的痕迹。眼神畏缩,不像是敢下毒杀人的主儿。
“喂,叫什么名字?”宫政冲他大喊道。
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洪钟般的声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答:“张天宝。”
“啊?你跟死者同名?”宫政疑惑地看了看手里之前警官的记录。随即反应过来,不由笑了,“不是说死者,我问你的名字。”
“葛亮。”服务员哭丧着脸。
“姓诸?”宫布布突然问。
葛亮摇摇头,正儿八经地答:“不是,姓葛,我属猪!”
宫布布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少胡闹!一边儿呆着去!”宫政冲宫布布低吼。
“老宫!跟孩子发什么火呀!来!我来问!”聂成德挪动到葛亮的面前。
“老公?”葛亮抬头惊讶地望望宫政,又望望聂成德。眼睛瞪得老大。
“看什么?我姓宫!”宫政瞪起眼珠子。
宫布布终于彻底捧腹狂笑起来。
聂成德:“我问你,死者张天宝的尸体是你发现的吗?”
葛亮:“是。”
聂成德:“那死者进入厕所之前,你大约什么时间看到死者,死者之前在做什么?”
葛亮:“他一个半小时前从外面回来,就待在店内。来一拨客人吃饭,他招呼了几句。大约一个小时前,他说肚子难受,要我从柜台拿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他,就往厕所去了。后来,半个小时前,有送货的过来,我去厕所找他签收,就发现他死掉了。”
聂成德:“他在去厕所之前,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
葛亮:“没有吃过东西,倒是喝过水。”
“喝水?”聂成德和宫政对视一眼,“他喝的是什么水?”
葛亮:“茶,他有一个不锈钢茶杯。”
聂成德:“那个茶杯是他专用吗?”
葛亮点点头。
聂成德:“他自己泡的茶?”
葛亮:“是的。”
聂成德转头,法医正把茶杯、茶叶、和茶杯里剩下的水细心地收集采样。
“你在撒谎,是不是?”宫政一把抓住葛亮的领子,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提起,怒目横眉地瞪着他。
葛亮吓得浑身颤抖颤抖,声音也带了哭腔:“我说,说的都是,是,实话。”
“真的吗?”
“恩……真的,餐馆里还有监控……摄像头,可以证明。”葛亮拼命点头。我的妈呀,这哪是警察,跟土匪似的。
宫政松开他,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
“威慑法”是宫政一贯的手段。就是先吓得对方屁滚尿流,自然就说实话,老实交代。宫布布嗤之以鼻,老爸这一套对付那些小毛贼和小混混还可以,如果遇到真正阴险狡猾的亡命徒,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你是说死者张天宝之前出去过?”宫布布插问道。
“是的。下午三点钟,他到餐馆不一会儿就出去了,大概四点钟才回来。”
“那你知道他去干什么吗?”宫布布继续问道。说话语气温柔,面带微笑。
“不知道。”葛亮终于镇定了一些了。
“可以了,你出去吧。”聂成德挥手让他走了,小伙子如获大赦般出去了。
宫布布在笔记上记下:
现在时间:5点半
死者出去时间:3点
死者返回贝莱餐馆时间:4点。
死者去厕所时间:4点半
服务员发现死者死亡时间:5点(报案时间)
“那么,到底什么人要下毒毒死被害人?”宫政绕尸体走了一圈,停下来严肃地看着聂成德,“有没有口香糖?”
“啊?”屏息等着他下文的聂成德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宫政同志思维跳跃的毛病又犯了!
宫政张开大嘴喷出一股蒜味:“口香糖的作用有两个,一是去除嘴里是蒜味,因为我每天都要吃大蒜,大蒜有益身体健康;二是嚼口香糖能够使大脑更加活跃,冷静思考,大凡侦探都有自我冷静的习惯。”
聂成德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递给宫政。他兜里的口香糖,一直都是替宫政备着的。因为类似的言论他已经听过太多次。
“凶手能够给被害人下毒而使被害人毫无察觉,肯定与被害人相识,说不定是亲近之人。”宫政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正经地推测道。
众人都没有吱声,谁都知道这种推测没有一点建设性。
“咦!他的裤子和夹克好像都粘着泥土。”宫布布弯下身子,姿势可爱地瞅瞅尸体,嘟着小嘴说道。
“餐馆内肯定不会有土,即便是碰触到旮旯角的灰尘,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面积的土迹。死者一定是先前去过某个灰尘或者泥土很多的地方,并且,坐靠在地面,才会粘上这些土迹。”穆林蹲下身,观察死者的衣服。
“时间应该是在今天。如果昨天或者时间更早的话,这么大面积的土迹肯定会被家人或者其他人提醒,将其擦拭,甚至更换衣服。”宫布布进一步分析道,“说不定就是死者下午三点离开餐馆到四点回到餐馆这段时间,在某个地方发生某种行为,粘上这些尘土。”
“在哪里发生什么行为呢?”宫政皱眉自言自语。
“这土迹应该跟死者死亡没有关系。”聂成德靠近宫政,低声道,“死者4点回到餐馆,4点半时仍活着,5点时被发现死亡。氰化物的毒发时间很短,最多十分钟就会死了。所以死者不可能在外面摄入毒药。他中毒的地点,肯定就在这家餐馆里。”
“恩。”宫政点点头,从喉咙底发出一个粗声。
宫布布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我倒觉得不一定。”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由于厕所过于寂静,还是被宫政和聂成德听到。他们回头疑惑地瞅瞅宫布布,等待她的见解。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宫政和聂成德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一震。
宫布布的“直觉”又出现了!
依靠直觉能破案,完全是无稽之谈!但是,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证了宫布布“直觉”的奇迹。当这两字从布布的嘴里说出的时候,就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一般。
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是这个世上最没有逻辑性也最奇妙的东西——这是宫布布的逻辑。
穆林突然举起一封信,递到他们面前:“从死者夹克口袋内,发现了这个。”
宫政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的信件。现在很少人会寄这种老式的信件,信封上贴着邮票,盖有邮戳。宫政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抽出来。信纸上的字是打印的,而且都是数字。
宫布布要凑过去偷看上面的文字,被宫政用胳膊肘给顶住。
“难道是密码信?”聂成德不禁言道。
“密码信?”
宫布布投去更加好奇的目光,宫政已经把信放回信封,还给穆林。穆林朝宫布布做了个鬼脸,把信放入透明塑料袋内,交给助手。
“不给看拉倒,有什么了不起,本大王不稀罕。”宫布布撅起嘴。
“咦?”宫布布故意发出一个长长的提示音。聂成德和穆林都齐齐盯着她,连宫政都竖起了耳朵。以为她又有了什么发现。
只见宫布布慢条斯理地拉开包包,翻找一阵后,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大大方方地环视众人一圈说:“你们看我干什么?这个只有最后一根了。”
宫布布没有理睬众人被她彻底雷倒的表情,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放进嘴里,幸福地舔舔。灵动的眼睛中,却闪过一抹思虑的神光。
“还是番茄味?”穆林边干活,边问道。
“恩,对啊。只有城东那家旺旺超市有卖。”
宫布布是个极端念旧的人,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下去,如果自己喜欢的东西改变了,就会抑郁很久。要不是她的口味总是那么诡异的话,这点倒是比较可爱。穆林看着她俏丽的侧脸揪心地想。
宫布布含着棒棒糖,认真地在记事本上写下几个字。
——土迹、密码信。
3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下雨,通济河的河水清澈。这条河贯穿整个市区,将市中心一分为二。通济桥就坐落在这条河上。现在临近下班时间,通济桥上车水马龙。
宫布布出了餐馆,沿着这条河慢慢地散步。相对于死亡现场,她对死亡现场的周围更感兴趣。
——破案的线索永远总是隐藏在现场附近。现场就是凶手伪装犯罪的舞台,而真相往往就被遗落在这个舞台的边缘。
这同样又是宫布布的逻辑。
两位资深警察推断死者是在餐馆服下毒药,宫布布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