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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交锋,一场又一场的谍战正在常人无所知觉时此起彼伏。
况且,暗号是一种约定。收到暗号的人和看不清站牌的乘车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后者在面对漆黑一片的站牌时,反应是不确定的,哪怕对托盘来说,是要综合了大量信息进行推测的,但前者是确定无疑的,暗号一出现,就要照既定的方案来实施。以我这颗不了解复杂学混沌学的简单脑袋想来,以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推动力来说,前者更精确、更有力、更有效。
我连忙把新想到的可能性通过愿望满足器传给王美芬,但心里毫无一丁点儿的成就感,不安反而越发的扩散,甚至颓丧起来。
因为我知道,这种可能性意味着,王美芬的工作量,会暴增到可能根本无法完成的地步。
一个需要乘车的人,突然发现要看的站牌被涂黑,看不见具体内容了,肯定会诧异,而这种诧异会通过其外在行为反映出来,最常见的就是视线停留。这就给了观察者判别的依据,起码王美芬可以排除掉一大半的人。但看暗号就不同了,一个间谍最起码的素质就是保护自己,绝不会蠢到长时间注视暗号标记。所以,这就变成王美芬要把任何眼神在站牌上掠过的人都放入怀疑名单。且不说监控探头能否观察到人那么细微的眼神,这该是数量多大的一个名单啊。更何况,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我,需要每天去看一次暗号有没有出现,会怎么做,扮作路人经过?未必。在远处楼里拿一个望远镜?未必。坐在出租车上经过?有可能。坐在公交车上经过?有可能。我按住额头,见鬼,太多种不会被监控探头发现的方式了。
王美芬回复说,我说的第一个方向她打算先放到一边,主攻第二个方向。涂抹公交站牌是为了让人看见涂抹动作本身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和为此需要投入的成本不成比例。
好吧,面对巨大的工作量也只能选择性地放弃一些了,我能想象得到王美芬看到我关于暗号的补充时的表情,这让她的工作量直接翻了几翻,估计不动用托盘是无法完成的。
而这才只是查找第二个动作的动作链第一人,接下来还有动作链第二人、第三人,天知道中间会经过多少环节,然后才与第一个动作产生的后果交汇,又要经过多少环节,才会抵达终点。我们现在还困顿于动作链第一人这环上,在我们圈出嫌疑人名单,再一个一个分析排除的时候,整个动作链已经进行到第几环了呢,这样下去,还赶得上阻止吗?
我心里浮起王美芬告诉我的话,当第二个动作出现时,意味着整个反应链,已经开始加速了。
唉。
其实,关键在于看破反应链轨迹。看不破,就只能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骨牌一张张倒下去。不对,看不破的话,根本就看不见下一张倒下的骨牌在哪里。比如黑站牌让二十个人的行为改变,其中五人有重要嫌疑,因为人力有限,我们就只观察这五个人。但这五个改变了原有行为的人,又各自让五个人有了可疑的变化,于是到了涟漪的第二圈,我们就必须观察二十五个人,到了第三圈,数字变成一百二十五人。即便我们在这个数字里再精简再排除,到了第四第五圈的时候,也一定会面对三位数的被观察者。在五圈几百个需要观察的人里,实际上只有五个人在我们想要找的那条反应链上,要是我们还不能看破未来的轨迹,也许在第六圈上就要面对分析上千个样本的局面。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实际上,王美芬对我的期待,就是能够避免这样的局面,用我的经验、我的想象力、我的直觉,及早的看穿反应链轨迹,知道事态究竟要怎样发展,才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让D岛被分割出去,然后一刀将反应链切断。
王美芬给了我一个网址,她会把搜集到的信息第一时间传上去,让我至少每小时上去看一次有没有新的内容下载。这就是我和她目前的分工,她主攻搜集,我主攻分析。
回到家后上网,那地方已经有东西了。
王美芬已经通过监控录像统计出,昨天中午十二点至下午六点间现场的行人总数。其中,十二点至一点间有273人,一点至两点间有221人,两点至六点间有947人,共计1441。其中,按视线角度划分可能看见站牌的人数,是1069人,其中能观察到有看站牌动作的,共465人。这465人中,注视站牌超过3秒钟的,有79人。
这465人的分布,是十二点到一点间97人,注视超过3秒者13。一点至两点间88人,注视超过3秒者13。两点至六点间280人,注视超过3秒者53。
刚看到这串数字我就眼前一黑,这才是监控探头视野范围内的行人,只能算是第一圈涟漪的大部份。
王美芬特意在最后注明,同时间内来往车辆内人员的调查和附近拥有良好视角的建筑物内人员的调查,因为难度和工作量的关系,调查优先级暂排最后。
也就是说,在其它所有信息都调查完毕,并且依然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再调查这部份。
我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我沏了壶普洱,喝一泡,刷新一遍。
喝到第二泡的时候,新的内容来了。
是关于第一小时里,13名长时间注视站牌的行人中,5人的具体身份,生活状态概述,及昨天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经过临湖桥的。
到这壶普洱淡至无味,我起身将其倒掉的时候,13人的全部概要信息已调查完毕。
至夜里九点二十三分,第一小时97人全部调查完毕。
至次日零点十七分,第二小时88人的情况也齐了。
这样惊人的调查速度,除了动用托盘没有其它可能。查明了十二点至两点间所有可疑行人的情报后,王美芬在报告后有两行附注。
无法过于频繁的借用托盘,现在开始必须停用一段时间。后四小时的行人调查,会很慢。
然后就再没有新的调查报告传过来,估计她睡觉去了。
慢就慢吧,现在她的调查速度,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阅读速度了。一共185个人的详细情报,每人两千到四千字不等,总计超过了五十万字的情报!
这可不是能一目十行读过去的休闲小说,这是需要一字一句读进心里,再用脑子整合梳理的。
我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到夜里三点多时,撑不住恍惚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是五点半,继续看到八点,总算看完。感觉脑袋胀得都要裂开,实在撑不住,设了个十点整的闹铃,想再睡一小会儿。可是躺在床上,种种念头纷至沓来,一个个人名来回交错穿梭,感觉过了好久,都没能睡着,只好睁眼爬起来,看看时间,却只有八点五十分。
洗漱的时候,闹铃响起来。我满口牙膏沫地跑去关手机,心里有些奇怪,还没到十点呀,而且难道起来的时候忘了把闹铃删掉了吗?然后才发现那不是手机在响,找的时候那声音停了,其实和闹铃声有区别,是愿望满足器。
刚才还闹腾的愿望满足器怎么按都不亮,没电了。
出去买电池吧,我也正准备出门,今天上午我打算在星巴克里喝着浓咖啡把思路理清楚。
小区对面就是便利店,我走在路上一直在那些情报里的哪些人可以排除哪些人有嫌疑,进了超市门,却忘了是要来干什么的。使劲地琢磨,觉得大概是来买早餐三明治的,又觉得不对,但怎都回想不起来,就拿着三明治出门去了。如果是重要的事,总会想起来的,我这么认为。
这是我近几年来,犯过的最严重的低级错误。
第八章 死亡丛林
咖啡已经喝到第二杯。
全盘分析也是要有重点的,人脑不是超级计算机,更不能和托盘去比。在所有185人中,我按优先级分了几个梯次。第一梯次是第一小时注视站牌超过三秒钟的13人,第二梯次是第一小时剩下的84人和第二小时中注视站牌超过三秒钟的13人,第三梯次是第二小时剩下的75人。我比较了他们的身份职业社交圈子,在第一梯次选出了有些可疑的6人,在第二梯次选出了比较可疑的23人,在第三梯次里选出了更可疑的8人,按照比例,差不多是第一梯次的二分之一,第二梯次的四分之一和第三梯次的八分之一。
这37个人,怀疑点各不相同。比如有一个人是税务局的公务员,他的一个大学同学现在在浙江省社科院研究东亚国际关系,是常被请去省政府的智囊团成员。这人是第一小时里长时间看站牌的13人之一,虽然他和那位大学同学联系不紧密,也不知道他这看站牌的举动会怎样影响到他的大学同学,更不知道他的大学同学有无可能影响到中央对日本的外交决策(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省级智囊团和中南海智囊团之间还有相当差距),但好歹有个研究中日关系的同学,也算沾点边。要知道,在第一梯次的13人里,被排除的7个,连这点边都沾不上。当然,这指的是直接人际关系网,如果要说到间接人际关系网,比如他老婆的同学,或者他同学的老婆,这网就大了,要这么一层层推下去,每个人都能和国家主席拉上关系的。王美芬给我的情报里只包括了每个人的部分直接关系网,相信借用托盘她倒也能查出间接关系网,但估计仅是间接到第二层,那五十万字的资料怕就得膨胀一百倍,看完就得几个月。
再比如说,有一个人的表姐,恰好就在中海油工作,但和东海油气田没关系,是做政府关系的。这是不是就比前一个人更可疑些?这个人是第一小时84人中的一个。
还有一个人,他本来要去面试一个公司的销售职位,结果站牌被涂黑把他搞糊涂了,怀疑这个车站被取消了,结果招了辆出租车。出租车路上发生了碰擦事故,人没事,但面试迟到了。原本他很有希望获得这个职位,因为迟到未能通过。他很沮丧地改了QQ签名,并且专门在网上写了篇日记抱怨这件事情。我暂时没能发现这个人身上有哪点能和割让D岛沾上一点儿边,他去面试的也是个生活类的小网站。这人是第二梯次的,第二小时里长时间看站牌的一个。我认为他比较可疑,疑点在于,他是所有185人里,很少有的直接被黑站牌影响到生活的人。比如之前有亲戚在中海油工作的那位,还有同学研究东亚关系的那位,看似与D岛能扯上联系,可是他们自己当天的行为并没有受到黑站牌的影响,至少影响没能明显到在情报里反映出来。也就是说,黑站牌这只蝴蝶没能扰动到他们,那些联系都是死的。所以,对于能观察到生活被扰动的人,不管怎样都是要重视的。就好比先前第一个动作涉及的两名当事人,其中之一的丈夫因此不得升迁,影响到他的同事最终上位,上位后她的一个决策才使观察者发现了和D岛的联系,对当初那个暴怒的妻子来说,这已经是间接的第三层影响了。如果当时不跟踪下去,就不会有这样的发现。
所有37人里,我觉得疑点最大的一个,是一个叫刘朝华的淘宝网店卖家,他自大学毕业后一直靠开网店卖外贸服装为生,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多次号召和参与抵制日货的活动,砸过日本车,因口角殴打过日本游客,特意赴日在靖国神社前抗议示威,并因试图破坏靖国神社被日本警方遣返。他曾经在两年前尝试组织去D岛示威,后因联系的渔船反悔未能成行,他多次表示并未放弃这个打算,正在酝酿一次新的保钓行动。
不要觉得他是一个反日者,就不会对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