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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零号所在地址的数字编号?”我问。
她点点头。
“你对这里的了解很深入啊。”
“虽然我不知道大本营在什么地方,但不代表我对大本营一无所知,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这么跟着你冲过来了?”
这话听着极其别扭。
走到第二个路口本用不了几分钟,但是我们多花了几倍的时间。在一处护栏间镶嵌的钢化玻璃上,有些用彩笔画上去的涂鸦——涂鸦是我原本以为的,看见王美芬停下来看,而且越看越仔细,我也就努力分辨了一下那堆鬼画符。
“这也是方程吗?这里可不是什么岔路口呀。”
“这个……应该是证明。”王美芬的表情很古怪。
“什么证明?”
“费马。”
“费马大定理?那个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证明了吗,你为什么这副表情。协会里的数学家不是水准超一流吗,难道这个证明是在证明费马大定理不成立?”
“那倒不是,这个就是费马大定理的证明。天,真是精彩,可惜只是一部分,但是已经足够了,太不可思异。”
王美芬不停地发着感叹,我忍不住打断她:“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随时会被协会发现,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零号。”
“你说得对。”王美芬最后扫了那“涂鸦”一眼,拔脚就走。
我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连忙跟上去。这时心里却又好奇起来,问道:“你说说刚才那个证明有什么特别的吗?”
“费马提出那个猜想的时候,在丢番图《算术》拉丁文译本的一页上写道,我确信已经发现了一种美妙的方法,可惜这里空白太小,写不下。此后的三百多年里,无数数学家在这个猜想面前折戟沉沙,直到1994年怀尔斯才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证明。但你知道怀尔斯用了多少篇幅吗,两三百页!这是一个艰深的证明,绝不是费马脑海中那个美妙的简单证明。刚才写在玻璃上的,只有差不多一页,但已经给出了证明最核心的部分。那是另一个思路,极其美妙的思路。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惊讶了。”
我回头看了那涂鸦一眼,说:“我有一种感觉,在这座空中城市里,会有很多这样的‘随手证明’,这就是这座城市的涂鸦,由最顶尖科学家的灵感火花创造出的涂鸦。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中的藏经宝洞,随便一副图一本书,就是能让人无敌于天下的绝世武功。”
我们在感慨中走到下一个路口,王美芬解方程的时候,我自己选了左边的路走上去。因为在那条路上,有个奇怪的东西。
类似的东西,注意观察的话,四下里纵横交错的空中通道上有不少,这是最近的一个。
远看的话,这玩意像是个底部球状的船或单人飞行器,不伦不类。走到近前,依然难以分辨这是什么东西。
它的上半部分像是三轮摩托车载人的那个兜,椭圆形,里面是个单人座位,有车把,无挡风玻璃。在座位边有条安全带,和汽车上通用的那种一模一样,这意味着它应该是个交通工具,可是却没有轮子。这辆车(估且这么叫它)用金属打造,车身最外侧镶了一圈弹性材料,让我想起碰碰车外面防撞的轮胎。车的底盘内凹,嵌了个大圆球,莫说轮子,连高科技的喷气孔也没瞧见半个,倒像个不倒翁,压根不可能行驶嘛。
这不倒翁车的身侧上有个搭勾,让它得以靠在护栏上。我把搭勾取下,它自动回缩到车身上的卡槽里,车就此和护栏脱开。我抓着车把,却根本推不动,相反因为是个球底,我要花很大力气来平衡车身,感觉这车子重得很,怕有百斤的份量。
车头中央有个圆型的按纽,看着很像启动健,我按下去,整辆车忽然就升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本以为车子浮了起来,定睛一看不完全是。底下的圆球还在地上,但是和车的底座分开了,车身浮在圆球上方半尺。我立刻明白,这一定是磁力的作用,但让人惊讶的是,车辆开启之后,圆球和地面的接触面只有那么小一点,但整辆车却变得非常稳。我试着手松开车把,它居然并不倒下。我用手推了推,很轻松地就把车推到了路的中央,松开,它就稳当当停在那儿。
这车的磁力平衡系统,真是匪夷所思。
我当然忍不住就坐了进去,背包换到胸前。上车的时候,车身有晃动,但极轻微,比上公园游湖的那种小船要稳得多。坐稳之后,我顺手扣上了安全带。咔答扣死的那一刻,车身又往上浮了一点,估计和轮子之间的距离扩大到了两尺。两侧车把是可以转动的,我把右侧把向前转,车子无声无息地向前行驶了起来,再转左侧把,没错,是刹车。
我转动方向,车身就原地向后转去,灵巧又容易上手。
“这是……车?”王美芬这时已经走了过来,盯着这辆磁浮车问。
“显然,看来你的资料里没有这玩意儿。如果这技术能够普及,交通问题就解决了,就是不知道它的动力是什么。你看那条路上还有一辆,你去把它开起来吧。”
“是个主意。”
“我先试试它能跑多快。”
先前我只是轻轻转了一下动力把,往回拧,车开始后退,再向前拧,车子一个停顿,然后迅速向前冲,几秒钟后就很快了,可能有三十到四十公里每小时,感觉还能再快,但这样的空中道路,让我不敢拧到底。
在右侧车把的一侧,还有个小圆纽,恰好是在我的大拇指能够到的地方。看这样的设计,应该是一个行车时常用到的按键。我忍不住按了下去,顿时一股力量从屁股底下传来,整辆车竟然弹飞起来,我拼命拧刹车,却哪还来得及。本来我的方向就有点偏,这一飞起,转眼就飞出了护栏,凌空于万丈深渊之上。
操!
我大声惨叫,怎都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挂在喂食者协会的大本营里。
但居然没死成。在原本道路的前方,本有一条横逸出的小路,通向一幢两层小屋。车斜着飞出护栏后,依原本的抛物曲线,本该是掠过这条小路的,但居然在小路的上方突然下沉。
“砰”的一声响,圆球车轮落在小路上,我这时才知道原来车轮被带着随车一起飞了起来。圆球在小路上原地弹了两下,而磁力车则在球上两三米的高度上下前后晃动,渐渐稳下来,像有根无形的弹力绳牵在车子和车轮之间似的。
等车完全停稳,回到悬浮在车轮上两尺的状态时,我已经一身冷汗。
“太他妈刺激了。”我叫道。
“是啊,虽然知道很安全,但我可不敢这么干。但下回,麻烦离房子远一点。有些材质的房子磁力引导点布得不周密,比如我的,撞上了你也许没事,但我的房子可就糟糕了。”
这里瑰丽的景象、开阔的环境、稀少的人烟和新奇的磁浮车,让我几乎忘了自己身处的是喂食者协会最绝密的大本营;所肩负的,是拯救整个人类社会不被托盘操控的使命;要完成的,是零零七都会死八回的绝地任务。而现在,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给我了当头一棒。
我向声源处望去,忙着收拾自己脸上的惊讶表情,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条空中小路的尽头是一方上百米平的“飞地”,其中的一半是院子,并无花草,按照(“文)日式枯山水风(“人)格布置。此时(“书)一个六十多岁(“屋)的老人正站在院门与小路的接口处看着我。
“你是中国人?而且这么年轻!了不起。”他说。
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中文。
我冲他微笑,点点头,犹豫着是否要下车。
他似乎把我当成是住在大本营里的人了。这座城市这么大,可能住了上千人,或许更多,他看来并不认得所有人。作为一个只穿了泳裤的男人,哦还有一双鞋,此时的模样可说非常古怪可笑。但我不能解释,我只能笑,这时说任何话都有可能是错的。
他忽然往我身后看,穿着泳衣的王美芬女士也走了过来。
我觉得气氛简直僵硬的要板结起来了。但王美芬也是没办法,她原本就在不远处,处于这位老人的视野范围内,从穿着看显然是和我一起的,这时如果徘徊不前,或者往远处逃离,就是此地无银了。
“是……又进新人了吗?”他说。
“刚来。”我说。
“怪不得。”
他眼神并没有过多在我们两个的身上停留。我该感谢他的有分寸,想必住在此处的人,大多有些怪癖,他估计把我们的穿着也看成了怪癖,开口问的话,就失礼了。又或者他根本不关心我们穿着什么,只要自己的房子不被磁力车撞坏就行。
“研究哪方面的?”他好像是在正经的社交场合遇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科学家那样问道。
“客观状态下个体样本分析,和真实的相对性研究,并个体与群体关系的交互性描述。”我用最绕的学术词语说了自己的职业——记者,我觉得我没吹牛。
“网络和人工智能。”心里有底气的王美芬则说得很简单。
这世界就是这样,吹得云里雾里花里胡哨的,总是肚子里没货的。
这老头倒没往这方面去想,眉毛一扬,很高兴地说:“在托盘已经成型的现在,协会还在吸收人进入到这儿,还是研究这方面的,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的确有问题,不光是我一个人想到了!”
我正想点点头顺着话头唬弄一番,没想到王美芬却问道:“什么问题?”
我心里大急,搞研究的钻牛角尖的劲头一上来,真是不分时间地点。你去管托盘还有哪些问题干啥,和这老头儿每多说一句话,就增加许多暴露的可能啊!
“问题大了。”老头子说到这个话题,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猛拍大腿的模样。
“在中国的复杂测试失败了,你们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心里一跳。
“中止了就是失败了,不论任何理由,最终的目的没有达到。这一次的公测中,失败的比率高达13。7%。主流的声音认为可以通过对失败案例的分析来修正托盘,以达到成功率无限逼近100%,但我认为绝不可能。非但逼近100%是妄想,把失败率大幅降低都是非常困难的,我甚至怀疑,能否把失败率降到个位数。”
“是自由意志的不可测性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你是这一派的?”王美芬问。
我想到了席磊的第二个愿望。我本以为他的第二个愿望算是达成了,只不过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但如果以老头的不论任何理由,未达目的都是失败来算,那么他这个愿望也没有达成。这就是王美芬所说的自由意志吧,在关键时间选择了放弃。就如我在两次受袭的关键时刻做出的反应,使我成功活了下来,这都是因为自由意志的选择,超出了托盘的掌控所致。王美芬所说的自由意志的不可测性是喂食者协会中的一派,那么另一派,也就是主流的一派,想必是相信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意志,一切都是可以被计算到的了。
老头子却没有正面回答王美芬的问题。
“自由意志什么的先放在一边,这个讨论了很久,一时之间也不会有结果。我们对于人的行为的判断,来自于他的行为模式和外界影响的综合。所有的因素收集得越齐,准确度越高。但目前来说,就外界影响而言,我们收集两类,一类是外部人群影响,一类是外部环境影响。这个环境说的是地理环境和气候环境,这两类对人的心理影响都很大。地理环境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