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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原来是式神护主,居然还声东击西搞什么障眼法,这小子潜意识里就觉得我们想害他!”无为子留下一声冷哼,转身大步走出了宇文的视线。
宇文不禁苦笑了一下,无为子刚才确实想对柏叶置之不顾,柏叶心有防范,倒也没什么错。
脸色发青的柏叶开始大声地咳嗽,坐在地上的他肩膀不住地耸动,看起来很像一个突发急病的病人。式神的那一拳,相当于医学上的胸外施压,让他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重新收缩扩张起来。宇文见他呼吸顺畅,已无大碍,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对学生们喊道:“没事了没事了,柏叶心脏不太好,大家继续参观,六点正我们在大门集合。”
学生们又观望了片刻,只觉得事情发生得有些蹊跷,可又说不出什么,最后还是三三两两地散开了。唐考与丁岚默不作声地走到宇文跟前,递过宇文刚才丢开的单拐,两人投向柏叶的目光依然带着深深敌意。
宇文将单拐撑在腋下站稳,对柏叶低声问道:“刚才是因为你体内邪兵与展厅里的那些古代铁器产生共鸣,震击了你的心脏,对吧?”
“咳……好像……咳咳……是这样……”柏叶的眼神呆滞,目光发散,正抬起来抹去嘴边涎水的那只手也有些不自觉地发抖。心脏骤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看来老人家说得没错,这里确实不欢迎你来参观。”宇文的笑容中透出一丝冷咧,“你事事占尽先机,也没想到邪兵会与古代铁器共鸣吧?这毛病倒是挺致命的。”
咳嗽慢慢止住了,柏叶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他转脸看着宇文,神情间不但没有半点把柄落入他人手中的沮丧,反倒有三分因为兴奋而抑止不住的激动。“宇文老师……咳……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说完,柏叶便缓步向出口走去。
宇文微微一怔,目送柏叶的背影消失,直觉告诉他,柏叶的神态中并没有故弄玄虚的成分,他的眉头又慢慢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原来邪兵会和古代铁器产生共鸣,那我们拿着一件古董出去,在学校里四处转一转,不就能找到第四把邪兵了?而且对付小日本也很有效。”丁岚心直口快,立刻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说得轻巧,这里的东西是能随便拿出去的吗?”唐考已经习惯了给丁岚泼冷水。校博物馆的防盗保安系统是好几年前更新的,虽然有些陈旧,但仍然很有效,与展柜内侧玻璃近距离平行安装的多个红外探测器和展厅四个角落的高音警报器相连,任何破坏展柜的手段都会引动警报。
宇文一声不吭,对两个年轻人的话不置可否,转身再次走进了金属器物展厅,依次将所有的藏品都看了一遍,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那一大批古兵器上。
“老师,你的意思是……与邪兵产生共鸣的东西,是这些兵器?”一直跟在宇文身后的唐考忍不住问道。
“柏叶的身体一退出展厅,共鸣就消失了,感觉引发邪兵与铁器间的共鸣,存在一种必须的绝对距离,而且这距离不算短,如果硬说是那些酒樽方鼎引起的异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与刀剑产生共鸣的,应该还是刀剑!”
“可这里这么多兵器,究竟仅是其中一件引发的共鸣呢?还是全都有份?如果是单件兵器的话……难道第四柄邪兵就藏在这里?”丁岚把脑袋顶在光洁透明的玻璃展柜上,望着柜中陈列的近百件兵器,颇有些无奈地问道。
“不对呀!邪兵出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而这里的陈列展品已经锁在柜中很久了,怎会有邪兵放在柜中,除非……”宇文说话间心中陡然一凛,想起了看守博物馆的无为子,难道是他将第四柄邪兵放进了展柜中?可再转念细想,又觉得不对,老人应该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之前交换邪兵时,赛施尔长刀与十字枪曾经非常接近,也没见两件兵刃间有什么古怪的共鸣,引发怪响的,未必就是邪兵。只是柏叶猝然间倒地,无为子的举动也有些紧张过头,莫非这博物馆中还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刚才柏叶好像并不担心我们会用古代兵器对付他,恐怕就已经证明了能够引发怪响的仅是非常少的一部分展品,我们即使知道存在某件铁器可以克制他,也无法做到一一验证!”唐考的分析颇有道理,宇文也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学生们大多已经退出展厅,只剩下宇文和两个年轻人仍滞留在展柜前低声对话,温雅秀眉微蹙,远远地望着宇文,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去接近这个英俊而神秘的男人,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还是越来越远了。
天色已近黄昏,馆内广播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博物馆今日参观时间已结束,请大家有秩序地离开……”宇文看了看丁岚腕上的手表,离六点还差十五分钟,无为子提前下了逐客令,难道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赶紧与温雅联手,张罗着将仍沉浸在古物中意犹未尽的大学生们全部赶到正厅中,在迅速清点人数之后,宇文把学生们尽数扫地出门,就连温雅老师,也被他一并推了出去。
“你脚上有伤,不回医院休息啊?”温雅有点着急了,也不顾学生们都还在身边,隔着慢慢垂下的铁栅栏对宇文叫了起来。
“温老师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请教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宇文说话的同时,注意到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无为子已从一扇隐蔽的侧门走进了馆中。
“哎!你连晚饭也不吃了啊?”温雅不复往日的矜持,仍攀着铁栏对着宇文高喊,可宇文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作孽唷……”丁岚站在温雅身后怪声怪气地说话,唐考也帮腔搭调地发出格格怪笑。
温雅猛地一回头,狠狠地瞪了两个捣蛋鬼一眼,气哼哼地转身走了,高跟鞋用力地砸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嘿嘿……得罪温大美女,你死定了!”见温雅走远,唐考拍了拍丁岚。
“哈哈……你我是一根绳上拴的两个蚱蜢,彼此彼此啦!”丁岚一边笑,一边握紧了手中的一把钥匙。这是宇文宿舍的门匙,宇文刚才吩咐给两人的任务,便是要他们将温雅气走,再把莫菲从宾馆中接出来,先行一步,到教师宿舍中等待,今天……又是莫菲作画的日子了。
“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温老师气鼓鼓地先走了?”方欣突然出现在二人的身边,唐考不由一愣,两人的计划中,似乎没有预想过要带着方欣,他不由得叹起气来。
“叹什么气啊!嫌我碍手碍脚?”方欣好像一眼看穿了唐考的想法,作势对唐考挥了挥粉拳,唐考居然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脖子,看得丁岚连连摇头叹气。
“你摇什么脑袋?”方欣斜眼瞟了丁岚一眼,“张月晨明天出院!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
“啊?明天出院?怎么提前了?”丁岚一下瞪大了眼睛,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我忘记开机了!”
见丁岚慌张地跑到一旁给张月晨打电话,方欣便伸手将唐考拉到博物馆侧面一个没人的地方。
“干什么!”唐考居然一脸的紧张。
“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啊?”方欣嗔道,“我们不是约了今天有正经事要谈吗?”
“哦……”唐考僵硬地笑了一下。
可方欣随后所说的话,就让唐考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柏叶竟与宇文有杀父之仇,而威猛的玄罡居然还是杀人的直接凶手。“黄泉引路人”这个称呼,也让唐考忍不住心惊肉跳。唐考很想让方欣不要去相信柏叶的鬼话,可这段往事听起来太过离奇,反倒不像是故意编造的谎言了。
转叙完柏叶的话,方欣的神情终于放松了许多,这两天心里一直憋着这个秘密,又一直找不到人分担压力,可把她郁闷坏了。
“就算真是这样,宇文老师也是无辜的啊,他那时还只是一个两岁小孩,杀人的是他的师傅啊!难道真要父债子还,师债徒弟还?”唐考很是忿忿不平。
“如果柏叶歇斯底里地要找宇文老师报仇,我还不觉得奇怪,偏偏他现在整天行踪诡异,偶尔露面又和正常人一样,让我心里更加觉得恐怖啊,只怕厄运随时会突然降临到老师的头上。”方欣焦急地揉搓着自己的羊皮小背包,手心因紧张而流汗,在黑色的皮包上留下一条不明显的水印。
“宇文老师知道这件事吗?”
方欣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柏叶接近他的原因,只是我也还没有机会与他单独谈话。”
唐考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博物馆侧墙,外墙上的青色浮雕是一条面目狰狞的盘龙,龙头向下低垂,正对着唐考露出一嘴阴森的利齿……
此刻宇文正在博物馆内与无为子交谈,言谈间,两人的声调竟然不断地升高起来。
“前辈,柏叶心脏突然从内部遭受冲击,肯定是他体内邪兵与展厅内某件东西产生了共鸣,究竟那是件什么东西,前辈心中应该清楚。”
“我留你下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多问,此事与你无关。”
“可柏叶心怀不轨,说不定就是冲着这件东西来的……”
“他若真的敢来打博物馆的主意,管教他有命来,没命走!”无为子一吹胡子。
宇文见老人实在顽固,只好放低声音旁敲侧击,“我手中还有一柄克力士剑,我能不能把长剑带到博物馆里,测试一下这共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行!”无为子居然一口回绝,“我事先并不知道会有共鸣产生,否则我绝对不会让柏叶入馆,而从明天起,我就不允许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前辈真要看着再有无辜的人卷进这场争斗吗?”温和的宇文再次提升了音量。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答应接替我的位置,在S大守着这博物馆苟渡余生,我才能告诉你真相!可这你能做到吗?”无为子的声音突然有如一声惊雷,在宇文的耳边震响。
宇文愣怔了好久,才完全明白了无为子的话。
“唉……当年我曾经发下毒誓,只能对能够接替我位置的人说明真相,若将此事泄漏于外人,必将遭受五雷轰顶!”无为子的声音,又慢慢变得低沉起来。
宇文沉默不语,回想起老人的过往,这样一个惯于闲云野鹤,周游天下的高人,又怎会甘心藏身于S大,数十年不见露面。若不是有张无形的桎梏将他枷锁在此,无为子恐怕也不会心情抑郁,夜夜饮酒买醉了。
“世道变了,人也老了,其实……现在还有什么是守得住的呢?”说话间,一贯气宇轩昂的老人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我唯一的弟子早就不知所终,不过留他也无用,他那样浮躁的心境,也学不会我的雷法。这找人接班一事,其实已经无望,我努力站好这最后一班岗,也就是了……”
宇文忽然间只觉得面前这身负绝学的老人有说不出的可怜,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老人看守的究竟是什么邪物,但他既然曾与老人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现在心中所想的,就全是如何为老人分担一点责任。
“前辈,若你不嫌弃我没用,学不会你的五雷大法,我愿意接替你的位置,看守这馆中物事。”宇文把心一横,自忖反正性命也不长久,在这清净校园度过最后十年,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可话一出口,他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