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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温老师拥有胜过莫菲的通灵异禀,她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为我们弄清了关于邪兵来龙去脉的一段唐末旧事……”宇文一仰脖,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又清了清嗓子,把温雅留在记事本上的文字给三个学生说了一遍。
听完宇文所叙,方欣忍不住脱口而出:“啊?这四位铸剑师傅真是死得好冤枉!”
丁岚也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忽然从体内抽出塞施尔长刀,声音低沉地说道:“难怪他们的亡魂一直不肯散去,附着在这四柄邪兵上苦待千年,一出土就立刻掀起了血雨腥风。不过倒也想不到我手上这把长刀,竟然还是几位顶级锻师公认的天下最锋利长刀……”言语间,丁岚对长刀流露出无比欣赏的神色。
“锋利到极致,韧性上就会差一些,也更容易受损一些。”宇文凝视着长刀上不是很明显的焊接痕迹,说道:“反倒是十字枪攻用刃,守用棍,刚柔并济,难以制服,如果你与柏叶交锋,一定要小心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考忽然开腔问道:“难得四位锻师都没有忘祖,可为什么欧冶子一派的门人要被迫流亡海外呢?”
宇文似乎对此早有了自己的推断,胸有成竹地应道:“高芳拜奠欧冶子祖师的祭文中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师祖们逃亡的原因,但他提到了秦始皇。秦始皇一统江山之后,施行暴政,又惧怕民众造反,便铁血行令,收缴天下兵器,销熔后铸成了传说中的十二金人。但仅是收缴兵器,还远远不能让始皇嬴政放心,他又下令搜捕所有民间会锻造兵器的能工巧匠,并将这些匠人们聚集在咸阳一概坑杀。销兵坑匠的消息传出来,民间的锻师们定然人人自危。而秦始皇所佩携的护身长剑就是欧冶子当年所铸的那把泰阿剑,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欧冶子一派的后继门人?欧冶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铸造铁剑的锻冶宗师,他的门下弟子自然也只会将毕生之力用于锻造兵器,厄运猝降,这些只会打铁的男人们自然无法反抗天下无敌的凶狠秦军,只能背井离乡,逃亡到亚洲各地。只是没想到,逃得最远的人,竟然还越过了波斯北方的边境,在古高加索扎下了根。现在高加索古邦曾经发现一批铜剑,制式居然与我们中国发现的周代柄首铜环短剑的形制十分相似,恐怕就是这一段远古历史上的工艺交流的证据了。”
“当年那批工匠中应该也有不愿意流连失所,而选择了隐姓埋名,铸剑为犁,从此不再以锻师身份出现的人吧?这位高少监高芳,恐怕就是拜入了选择隐居的这一脉欧冶子门人中,才继承了欧冶子家的锻师身份。”丁岚抬手轻弹塞施尔长刀的刃锋,一阵龙吟般的颤声便传入众人的耳中。
“嗯,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宇文对丁岚点了点头,“秦始皇毁掉天下兵器,也阻止不了拿竹子削成标枪的陈胜吴广揭竿而起。暴秦灭亡后,汉代武器开始由铜兵全面向铁兵发展,这时候最出名的利器是一种将铁条反复折叠锻打而成的百辟刀,这种铸兵工艺的复苏,应该就是留在中国的欧冶子门人重新出山的结果。这样锻造出来的刀刃上会出现一种漂亮的纹路,但用手去抚摩,会有凹凸不平的粗糙感觉,这种类型的兵刃现在统称为糙面花纹刃。而你这柄塞施尔长刀是用少见的乌兹结晶花纹钢锻造,这些精美纹路用手去摸是不会有凹凸感的,这一类刀剑又被称做平面花纹刃。”
唐考挟起一片肥瘦参半的卤肉放在口中,缓缓说道:“宇文老师提到秦始皇所佩戴的泰阿宝剑,我原来也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传说,《越绝书》中有记载,战国时的楚王曾经去请欧冶子为之铸剑,欧冶子与弟子干将二人“凿茨山,洩其溪,取铁英”,历时两年,才铸得铁剑三柄, 取名“龙渊”,“泰阿”和“工布”。这三把剑应该就是中国铁剑的老祖宗了吧?”
“没错,如果遵照历史记录,这三把神兵既是铁剑之祖,也是邪兵之祖!风胡子取此三剑献与楚王,楚王问:何谓龙渊、泰阿、工布?风胡子曰: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泰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纹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纴,文若流水不绝。风胡子所说的这番话,是在赞扬三柄神兵上的绝美花纹,有如高山深渊般壮丽,又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这花纹并非只有美观的作用,锋刃中如果暗藏这种极细密的纹路,在斩切之间,就能起到锯齿的作用,自然要比寻常刀剑锋利许多,也只有花纹刃兵器才称得上是真正削金断玉的利器!只可惜这种花纹刃锻造技术,现今都已基本失传,虽然也有高科技仿制品出现,但究其细处,已不能与古剑相比了……”宇文说到最后,语气中颇有惋惜之意。
“再怎么珍贵的古剑,制造出来也只是为了杀人,为了这几柄杀人凶器,已经牺牲太多生命了……易南行、王立勋老师、隋凌、奥斯丁、无为子老先生,还有我们的温雅老师……”方欣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了。
桌上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男人们都喝起了闷酒,方欣并不知道,长长的死者名单中,还缺了个曾经无意接收了她的蓝牙短信的吴维……
见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宇文只好换了一个话题:“这几天禽流感病毒发作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你们周围的同学中有发现病例吗?”
“我们系里还算安全,目前一例都没有发现,但我们隔壁那栋宿舍有个冶金系的男生发高烧,结果一寝室的人都被强制送进隔离区了。”唐考摇了摇头。
“大家现在基本都不再外出了,每天窝在寝室里上网,打扑克的人都没有了,只有网络交流才是安全的……其实我倒觉得,这种时候,大家都应该参加一点体育活动,锻炼身体才能提升自身的免疫力嘛。”丁岚也接腔。
唐考又说道:“每天晚上,各系级都要集中点名和统一测量体温,一旦发现体温异常或者咳嗽什么的,你就等着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把你押送进隔离区吧,嘿嘿……”。
“集中点名和测体温?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交叉感染啊?”宇文有些惊讶。
“没办法啊,学生太多,医务工作人员又不够,只能让各系自己集中管理学生了,而且要说相互感染,肯定是不能完全避免的了,每天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还不是几千学生凑在了一起?大家各安天命吧。”丁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眼圈有些发红的方欣无奈地说道:“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几个就都得去四教楼集中了,我是学生会干部,还得早一点过去呢。”
“如果此事与柏叶有关的话,他身上会不会有这种变异H5N1病毒的抗体呢?”唐考忽然想起宇文曾经说过这场瘟疫可能是柏叶制造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最早提出H5N1病毒可能跨越物种界限,在人群中引起新型流感暴发的人,就是日本国立传染病研究所的病毒学专家田代真人。现在全世界都在进行防治禽流感的疫苗和药物的研制,防止病毒的危险变异。可也说不定会有人主动去研究H5N1病毒的变异,利用科技手段推动病毒的变异进程,毕竟……这将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生化武器。”
“病毒生化武器……这可比邪兵什么的厉害多了……”唐考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
“如果目前的局面是柏叶造成的,那么他封锁学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消失了两个星期,恐怕他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丁岚,邪兵在你的身上,说不定柏叶很快就会在你面前出现的!”宇文郑重地警告丁岚。
“哈,我就怕他不愿意出现呢,如果老师有什么计划的话,我愿意担当引蛇出洞的诱饵,让这个家伙知道,诱饵也可能是有毒的,嘿嘿……”丁岚冷笑了一下,无比的自信心明显是缘于他体会到了邪兵的力量。
“计划吗?我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计划……”宇文皱着眉头,貌似不经意地看了方欣一眼,“目前这个状况,突发事件随时都会发生,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果真如宇文所说,他的话音刚落,一直趴在桌子下面的玄罡忽然叫了一声,紧接着,丁岚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叫什么叫?难道你比我的手机还先接到信号么?”丁岚对桌下的玄罡做了一个鬼脸,才将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刚一接通,在座的人都听见了张月晨带着哭腔的声音。
“丁岚!快来救我啊!他们要送我去隔离区,我没有生病啊,我真的没有发烧……”
还没等丁岚反应过来,电话又猝然间中断了!
“糟了!莫非张月晨被病毒感染了?可昨天我还和她在一起,怎么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来?”丁岚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宇文。
宇文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开口向方欣问道:“张月晨她们系是在哪里集中检测体温?”
方欣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答道:“新闻系好像是在传播学院大楼里集中。”
“走!我们都过去看看!”宇文当机立断地一挥手。
四人带着玄罡一路小跑地赶到传播学院大楼外的草坪前,正看见两个身着白色防护服,脸上戴着医用口罩和防护眼镜的男人押着不停挣扎的张月晨从大楼里出来,而三楼的窗户边都站满了好事的学生,神情漠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他们似乎都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了。
“月晨!”丁岚忽然喊了一嗓子。
张月晨一见到丁岚,挣扎得更厉害了,一头长发甩动得左右飘荡起来,看得出她身边的两个医务人员都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勉强按住了张月晨。
丁岚想跑到张月晨的身边,却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第三个医务人员给拦住了。
“你是她的男朋友吗?你的女朋友体温39度,按规定必须马上转移到隔离区。你去劝她一下吧,进隔离区又不是永远出不来了,只要检测出发烧的病因与禽流感病毒无关,我们会把她还给你的。”这位医务人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丁岚说道。
“我不要进隔离区,我不要和病人住在一起,我会被他们传染病毒的!”张月晨又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月晨,你不要太紧张了!”丁岚将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叫道,“不会有事的,我经常和你在一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只是太累了,去隔离区休息一下吧,体温下降了我就去接你出来!”
张月晨怔怔地看着丁岚,突然用力一掀,竟将一个比她高大半头的医务人员给推了个踉跄。那位医务人员吃惊地看着面前这身材苗条的漂亮女孩,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力气。
“丁岚!你答应了要来接我的!你可别忘了!”张月晨极为严肃地说完这句话,忽然放弃了反抗,十分主动地往隔离区的方向走去,她身后的两个医生倒好像是被她拖着向前走的。
“对不起,既然你经常与她接触,我可不敢保证你没事,请跟我来,让我给你检查一下!”拦在丁岚身前的医生见张月晨已经平静下来,又用力按住了丁岚的肩膀。
本就心烦意乱的丁岚忽然觉得心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