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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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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还有钱。我的意思是,与你相比他更有钱。”

“是的。”

“那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

我喜欢她的诚实。

夏米克飞快地向陪审团那边看了一眼。那种挑衅的表情又回到了她脸上:“我也有过梦想。”

我故意让她的话在空中回响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提问。“夏米克,你那天晚上的梦想是什么?”

莫特正要再次喊“反对”,但弗莱尔·希科里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前臂。

夏米克耸耸肩:“很愚蠢。”

“无论如何,说给我听听吧。”

“我以为,也许……愚蠢……我以为他也许喜欢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说,“你是怎样去的?”

“从艾荣顿坐汽车,然后步行。”

“你到达兄弟会会所时,弗林先生在那里吗?”

“在。”

“他对你仍然很好吗?”

“刚开始时很好。”一滴眼泪从她眼里滚出来,“他对我真的很好。那是一”

她不说了。

“那是什么,夏米克?”

“开始时”一一又一滴泪水从她脸上滴落下来一“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

我又让她的话在空中回荡了一会儿。第三滴泪水滚落下来。

“你没事吧?”我问。

夏米克擦擦眼睛:“没事。”

“真的没事?”

她的声音又变得坚定起来。“科普兰先生,您就接着问吧。”她说。

她表现得真棒。陪审团的头都抬起来了,认真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我想,他们也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弗林先生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发生转变了?”

“是的。”

“什么时候?”

“我看到他和那边那个人在说悄悄话。”她指着爱德华‘詹雷特说。

“詹雷特先生?”

“是的,就是他。”

詹雷特竭力回避夏米克的目光。他做得还算成功。

“你看到詹雷特先生向弗林先生说了些什么?”

“是的。”

“然后就发生什么事了?”

“杰瑞问我是否想出去走走。”

“你说的杰瑞是杰瑞,弗林吗?”

“是。”

“好。告诉我们发生的事。”

“我们走到房子外面。他们那里有个啤酒桶。他问我是否要喝杯啤酒。他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莫特·帕宾站起来。“反对!”

我张开双臂,激怒地喊道:“法官大人!”

“反对无效。”法官说。

“夏米克,继续说。”我说。

“杰瑞从啤酒桶里接了一杯酒,还一直看着它。”

“看着他的啤酒?”

“我想是这样。他不再看我了,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我问他是否不舒服。他说没事,一切都很好。然后”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们仍然能听见一“他说我很性感,他喜欢看我脱衣服。”

“那让你感到吃惊吗?”

“是的。我的意思是说,他以前从没说过那样的话。而且他的声音现在也粗鲁起来。”她吞着口水,“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

“继续说。”

“他说:‘你想上楼去看看我的房间吗?’”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好。”

“你想去他的房间吗?”

夏米克闭上了眼睛。又一滴眼泪流了出来。她摇摇头。

“你得大声回答。”

“不。”她说。

“那你为什么去?”

“我想让他喜欢我。”

“你认为,如果你和他一起上楼,他就会喜欢你?”

夏米克的声音又变得轻柔起来:“我知道,如果我说不去,他就不会喜欢我了。”

我转身同到自己桌子面前,假装看笔记。其实,我是想让陪审团有时间思考。夏米克挺起胸,扬起下巴,想显出没事的样子。但人人都能看出,她受到的伤害正从她身上四溢出来。

“你上楼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一扇门边走过。”她把目光转回到詹雷特身上,“然后,他拉住我。”

我再次让她指着爱德华·詹雷特,并说出他的姓名。

“房间里有人吗?”

“有,他。”

她指着巴里·马兰兹。我观察着坐在被告席后面的两家人。父母们仿佛都戴着死亡面具,脸上的皮肤看上去像是正在被向后拉:颧骨显得太突出,眼睛深陷,目光涣散。他们就是卫士,正站成一排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们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为他们感到难过。但太糟糕的是,爱德华·詹雷特和巴里·马兰兹有自己的保护人,但却没有任何人衬以保护夏米克·约翰逊。

但是,我心中知道那里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开始喝酒,失去控制,忘记了会出现什么后果。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也许,

他们的确已经吸取了教训。但他们的行为仍然很坏。

有些人坏透了顶,总是残忍卑劣地伤害其他人。另外一些人只是一时糊涂,我经手过的案子中的大部分人都属于这个范畴。我的工作不是去区分他们。这样的问题还是让法官在判刑的时候去考虑吧。

“知道了。”我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门关上了。”

“是哪一位?”

她指着马兰兹。

“夏米克,为了方便起见,你能称他为马兰兹先生,称另一位詹雷特先生吗?”

她点点头。

“马兰兹先生关上了门。然后呢?”

“詹雷特先生让我跪下。”

“弗林先生当时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假装吃惊地说,“他不是和你起上楼的吗?”

“是的。”

“詹雷特先生拉住你的时候,他没站在你旁边吗?”

“在。”

“然后呢?”

“不知道。他没进那个房间。他让门关上了。”

“你没再次看见过他吗?”

“后来才看到。”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发问。我向夏米克询问了后来发生的事。我仿佛让她重新经历了一遍受伤害的过程。她的证词很生动,不过她说话的语气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好像那终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证词很多,她叙述了他们说过的话,他们大笑的方式,以及他们对她所做的事。我需要这些细节。但我认为陪审团并不想听,也表示理解。但我需要她叙述得尽可能详细,让她回忆每个姿势,每个人所在的位置,都做了些什么等等。

的确让人乏味。

关于受害过程的问讯结束之后,我停了几分钟,然后提出最棘手的问题:“在你的证词中,你声称伤害你的人使用的是卡尔和吉姆这两个名字。”

“反对,法官大人。”

弗莱尔·希科里第一次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那种能吸引所有注意力的低沉声音。

“她并没有声称他们使用了卡尔和吉姆这两个名字,”弗莱尔说,“在证词和以前的陈述中,她都说他们是卡尔和吉姆。”

“我重述一下,”我激怒地说,好像是在对陪审团说话:你们知道他有多挑剔了吧?我转身对夏米克说,“哪个是卡尔,哪个是吉姆?”

夏米克指认说,巴里·马兰兹是卡尔,爱德华·詹雷特是吉姆。

“他们向你做过自我介绍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他们是那样互相称呼的。”

“你证词中有。比如,马兰兹先生说:‘吉姆,让她这样弯下去。’是这样吗?”

“对。”

“你知道两个被告既不叫卡尔也不叫吉姆吗?”

“我知道。”她说。

“你能解释一下吗?”

“不能,我只是在告诉你他们说过的话。”

回答得好没有犹豫,没有找借口。我不再追问。

“他们强奸你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让我洗干净。”

“怎样洗?”

“他们把我塞到浴缸里,还在我身上抹肥皂。那个浴室里有那种冲水软管。他们让我用力擦洗。”

“然后呢?”

“他们把我的衣服拿走了,说是要把它们烧掉。然后,他们给我一件丁恤和一条短裤。”

“然后呢?”

“杰瑞步行送我到汽车站。”

“弗林先生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没有。”

“一句话也没说?”

“一句话也没说。”

“你向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

我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没告诉他你被强奸了?”

她第一次笑了起来:“你认为他会不知道?”

我没说什么。我想再次转换方向。

“夏米克,你请律师了吗?”

“可以说请了吧。”

“你说‘可以说’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没请他,是他来找我的。”

“他叫什么名字?”

“霍勒斯·福利。他不像那边的希科里先生穿得那么漂亮。”

听到这话,弗莱尔笑了。

“你在起诉被告?”

“是的。”

“你为什么要起诉他们?”

“让他们付出代价。”她说。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这样做吗?”我问,“找到办法惩罚他们?”

“是。但打官司是要花钱的。”

我做了个鬼脸,好像没听懂的样子:“侣辩护律师可能会声称你提出这些指控的目的是为了敲诈钱。他们会说你的起诉证明你实际上是对钱感兴趣。”

“我是对钱感兴趣,”夏米克说,“我说过不感兴趣吗?”

我等她往下说。

“你对钱不感兴趣吗,科普兰先生?”

“感兴趣。”我说。

“那?”

“因此,”我说,“辩护律师会声称你是在故意撒谎。”

“那我也没办法,”她说,“嗯,如果我说我不在乎钱,那才是在撒谎。”她看着陪审团。“如果我坐在这里,告诉你们说金钱对我不重要,你们会相信吗?当然不会。正如你们告诉我说不在乎钱我也不会相信一样。他们强奸我之前,我就在乎钱,现在仍然在乎。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想让他们进监狱。但如果我也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些钱,何乐而不为?我用得着。”

我走回自己座位上。直率,这才是真正的直率。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我说。

08

午餐时间已到。审讯暂停。

通常,午餐时间就是我和助手们商讨策略的时间。但现在我不想商讨什么策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想把直接讯问的过程回忆一遍,看看有什么疏漏,想想弗莱尔会怎么做。

我向一个女服务生点了一个奶酪汉堡和一杯啤酒。她看上去像航空公司。“告中的空姐。她叫我”亲爱的“,我喜欢女服务生那样叫我。

所谓审讯,就是双方当事人的比赛,看谁的陈述更吸引注意力。你需要让你的当事人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真诚比纯洁重要得多。律师们却往往会忘记这点。他们认为需要让当事人显得可爱和完美。但当事人做不到这一点。因此,我尽量做到绝不为了讨好陪审团而将难的东西简单化。人都是绝好的性格判断者。如果你暴露出弱点,他们会更相信你。至少在我这边一一检察官这边是如此。为被告进行辩护时,你会想把水搅浑。正如弗莱尔·希科里巳经明确表示的一样,你会想把那个漂亮的所谓”合理怀疑“小姐请出来。而我则相反。我需要把一切搞清楚。

那个女服务生又出现了。她说:“来了,亲爱的。”说着把汉堡放在我面前。我看着它,太油腻了。不过,也许我要的正是这东西。我甩双手抓起汉堡,感觉手指陷入到面包中。

“是科普兰先生吗?”

我没认出站在我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你不介意吧?”我说,“我正打算吃饭。”

“这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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