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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监视我们?”
岛崎虽然不确定小雪指的是什么,但他多少猜得到,因为他一直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一道监视着他们的视线。
“你还不明白吗?”小雪加重了语气,“你不是在撰写我哥哥的传记吗?怎么连这一点小事都猜不出来?”
“你指的该不会是‘那家伙’?”岛崎全身窜过一股恶寒,“这么说……那家伙不是虚构的角色,而是现实中确实存在的人?”
“没错,你也在吉祥寺和我家的地下室里见过了吧?他无时无刻不潜伏在我们的周遭监视着我们啊。”
“所以我们之间的事也……所有的事都……?”
“当然了,全被看得一清二楚。”小雪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我们是逃不掉的。”
从小淳诞生便一直在他生活周遭出没的“异人”。
那个“异人”就躲在近处,正屛住呼吸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岛崎一想到这里,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小淳小时候就是遭到一名体型高大、貌似外国人的男子绑架,而且根据岛崎的推测,掳走欺负小淳的孩子王、涉入连续女童命案、在小淳中学时代将成绩优于他的转学生从白山神社的石阶推落致死,那个“异人”和这些事件都脱不了关系,而且“异人”出现的地方总会传来〈红鞋〉的旋律。
“被异人带走了……”小雪突然哼起〈红鞋〉。
“别唱了,很吓人耶!”
“我们是逃不掉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逃开他,还以为他一定会害怕树海而不敢进来,没想到我太天眞了。”
“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你这么说我很欣慰,不过我已经有觉悟了。”
“你知道‘那家伙’是谁吗?”
“知道啊,清楚得很。”
“是那个打騒扰电话给你的男人吗?所以你才逃来这里?”
“可是我们好像反而中他的计了。”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岛崎催促着小雪,这时,那股遭人监视的不快感再度浮现。
“让我来告诉你吧。”
洞穴入口传来低沉的嘲笑,对方的嗓音听起来很陌生。小雪紧紧抓着岛崎,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手臂。
“你、你到底是谁?”岛崎不禁大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会告诉你的。小雪,谢谢你做了那些记号啊,多亏那些记号让我顺利来到这里。”
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树海呑噬而刻意留下的那些记号反而被敌人利用了。
黑暗中传来那个人的脚步声,洞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经年累月腐坏再腐坏的恶心气味。
岛崎猛地弯下身子拾起脚边的手电筒,立刻打开开关,然而当光源即将照到男子的那瞬间,岛崎的太阳穴受到一记强烈的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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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续篇)〔上接第429页〈西湖〉〕
作者:小松原淳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干燥的地面。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将脸颊贴上冰冷的土地茫然地听着雨謦。
我还不想爬起来,继续躺在地上一边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被谁殴打之后倒在这里?头这么痛是因为脑震荡吗?
我的名字是……嗯……小松、小松原Ju……,对了,是小松原Jun。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就没问题了,我……
“小雪!”
对了,小雪怎么不在?难道被异人带走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想到这儿,我立刻站了起来。
脑中宛如无数的拼图片散乱一地,混乱到几乎无法收拾。我决定先将一片定位视为起点,接着耐心地将其余的拼图片一片片拼回正确的位置。
对,我想起来了,我带着小雪来到这座树海打算殉情。
但是小雪说她不想陪我死,她还想继续活下去,于是我们激烈地争执……
对了,后来小雪拾起地上的石块丢向我,她应该无意伤我,只是石头不巧命中我的太阳穴,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小雪!”
不见她的身影。
我走到洞口望向外头,雨下得好大,整片树海发出沙沙声响,空地的杂草剧烈地摆动,她该不会冒这么大的雨跑出去吧?
她真是太傻了,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踏进这片树海就不可能出得去了?她现在一定在某处筋疲力尽倒地不起了吧。
雨势稍微减弱了,我走出洞穴。横竖要死,死在洞穴里还是树海中都一样,但我不能让小雪孤独地死去。
一定要带她回来同归于尽,不然死在这里就毫无意义了。我走在雨中寻找着树海的出口,然而树海仿佛谴责着我们那些污蔑神明的不道德行为,富士灵峰袭来的风愤怒地咆哮。在风雨之中根本无从寻觅野生动物们爬行的小径,我只能惶惶不安地呆立空地的正中央,不曾误入树海的人肯定无法理解这种恐怖。
当初我抱着求死的念头前来,但此刻的我却强烈地恐惧死亡,真是矛盾,我来到这个地方才终于发现那个贪生怕死的自己。
隔天,我等雨停了再度探索树海,但顶多找到野生动物踏出的小径,我想树海应该不想放我出去,而小雪恐怕早已死在树海里了。
绝望无情地打击着我,身心俱疲的我仍想尽办法脱离树海。我运用求生术一边以小石头或杂草做记号一边尝试找路出去,但徒劳无功,只得又循着记号返回空地:接着我捡来一些碎木片和枯树枝集中到空地上,以木枝在地面刻写下“HELP”求救讯号,期待着外界的救援,但最后我终于发现这一切努力毫无意义,根本没人知道我跑来这里,怎么可能有人来救我。当我明白到这一点,一股深深的悲哀袭来,饥寒交迫的我疲惫不堪,就这么失去了力气成天躺在洞穴里。
小雪大概已经死在树海的某个角落了吧,我懊悔不已,我真的太对不起她了。
但是,只要一天无法脱离树海,我将继续写着这份手稿。
“我是谁呢?对,我叫小松原淳。”
嗯,头脑还很正常,得保持清醒才行……
11
岛崎回复意识时,小雪已不在身旁了。
外头似乎天亮了,但洞穴里仍有些昏暗。他找不到手电筒,看来是小雪带走了,口袋里有个百圆打火机,他掏出来点了火。
“小雪!”
没有回应。洞穴深约五公尺,却不见她的身影,只有一只鞋带松掉的红球鞋落在地上。
岛崎遭到入侵者袭击失去意识,接着小雪被“异人”强行带走,在挣扎中掉了一只球鞋,可见对方举止相当粗暴。
穿红鞋的女孩儿,被异人带走了……
事情发展一如童谣的歌词,但如果眞是“异人”掳走了小雪,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岛崎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容貌就被打昏了。
那个人的确说了“让我来告诉你吧。”但他却没对岛崎做任何解释便带着小雪消失无踪。
岛崎爬出洞穴一看,天空非常晴朗,耀眼的太阳高挂天上,空气也清新无比,如果单独望向上方那块空间,一个多么和平悠闲的世界正开展着,很难想象那是树海中的一景。
鸟儿婉转地唱歌,秋虫在草丛中鸣叫。
可是,到底哪里才是树海的出口?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块空地的?放眼望去却没有答案,环视三百六十度全是一模一样的景象,之前做的记号应该确实存在某处,但在他看来每株树都一样,要是能找到一株做了记号的树,就能循着小雪以石头和杂草所做的记号走出树海了。
“喂——!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他大声地吶喊,没有回应。他是被关在树海的悲哀囚犯,一旦误入这迷宫般的树海,他将永远困在这里直到肉体死亡、灵魂升天。
很久以前他曾看到电视报导警方在树海中发现人类的白骨,但应该还有更多尸首没被发现吧。
空地中央的那堆枯枝是一年前小松原淳排列“HELP”求救信号的残骸,如今散乱堆放成了不带任何文字意义的腐烂树枝,一年后却轮到岛崎向外救助了。
“救命啊!”
岛崎嘶哑的声音发出绝望的吶喊。
他原本是来救小雪的,没想到反而成了求救的一方。应该很难逃出去吧,待在这块空地上还能从太阳的位置大概判断出方位,但一旦踏进“无记号”的森林里又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是该待在这里等待不知何时出现的救援,还是应该踏进森林挑战死亡之路?两者逃出的机率恐怕各半,但如果终归一死,还是选择进入森林找寻出口吧,至少尽了人事,就算逃不出去也能干脆地迎向死亡。
于是岛崎走进野生动物踏出的小径,地上的落叶由于吸取了雨水相当潮湿,也因为下过雨,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只能凭直觉前进了。为了确保最糟状况还能返回原来的空地,岛崎边走边留下小雪教他的童子军求生记号。
高耸的常绿树直入云霄,岩地上长了许多大树,裸露在外弯曲纠结的巨大树根在岩石缝隙间蔓延,即使面对严苛的环境,树群仍花了几十年、几百年不屈不挠地茁壮。
这里肯定不是当初的来时路,前后左右都是一成不变的风景,岛崎在岩石间爬上爬下逐渐迷失了方向,宛如一只落入蚁狮陷阱的悲惨蚂蚁。
岛崎发现再走下去只会愈来愈危险,他决定返回空地。
回到空地时,太阳已下山了,整座树海正迎向漫长的黑夜,岛崎筋疲力竭地回到洞里,这时才发现红球鞋旁边有个纸团,那是他交给小雪的结婚登记表。
他把纸摊开压平一看,一瞬间岛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异人”的眞面目竟清清楚楚地写在这张纸上!
这个困扰多时百思不解的谜竟是如此易解,答案根本一直近在眼前。
小松原雪的父亲栏里写着那个人的名字。
小松原让司。
而在“小松原让司”五个字的旁边加注了“乔治·罗宾森”再以原子笔划掉。
“乔治”就是“譲司”(注)。
注:“让司”的日文读音“Joji”,近似英文名字“George”的读音,后者中文通常音译为“乔治” 。
“原来如此,‘乔治’就是后来的‘让司’啊。”
没人告诉他让司就是外国人乔治,而岛崎自己也一厢情愿地认为让司是日本人,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性,再加上他印象中的让司曾担任高中剑道部顾问,兴趣是搜集刀剑,全是日本人的嗜好。不不,冷静想想,正因为是居住在日本的外国人,才会着迷于柔道、剑道、茶道或花道等日本传统文化啊。
就连小松原公馆会客室里那幅不知道是写“知”还是“和”的奇怪书法字,也只是不大会写汉字的外国人所写的拙稚书法罢了。
我眞是愚蠢,应该更早察觉的……[小说网·。。]
线索明明很多,好比让司是英语老师、轮廓像西方人、讲日语有时会结巴,何况在日本出生的美国人会回美国留学也不稀奇。
此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线索:乔治将妙子娶进门,自己却冠上妻姓“小松原”,这是因为当外国人归化日本籍时,若其配偶为日本人,依法必须改与配偶同姓,这么一来乔治自然得改姓“小松原”。
原来如此,所以像小松原家那样特殊的家族关系才得以成立啊。
现在知道让司就是那个“异人”了,但他在小松原淳的生涯中所扮演的角色依然是个谜。
还有,强行带走小雪的人是谁?难道是失踪多年的让司现身把亲生女儿带离树海?
不可能,让司怎么可能袭击自己的女儿。
那么到底是谁干的?
身陷树海的岛崎已经完全不知何去何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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