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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床上躺下,却怎么睡也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寻常,希奇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好端端的在教室里面突然搞一个小空间密闭起来干什么?你说要做花圃吧,前没有窗,后没有门,上面还是水泥砖,花草都给闷死了。还有,要改动大可以大白天的跟我们说,或者跟我们队里打报告,用得着晚上这么偷偷摸摸跑来一个人见我吗?想起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有一笑就露出来的一口白牙,我有点害怕。但是想到那钱,我还是最终心动了。我知道那所学校勾心斗角得厉害,以为只是他们互相整垮对方的伎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答应的,会是一个魔鬼一般的可怕约定。”
“教导主任很准时,我们刚刚来到工地,他就来了。他很热情地跟我们每一个人打招呼,还笑眯眯的问我女儿半夜有没有哭闹。我们按他的意思把装黑板的那面墙往前推进了8米,形成一个狭长的独立空间。这样一来,本来可以容纳50人的课室就只能容纳35个人了。我有点担心,忍不住跟他说:‘规划书上说,每层楼都必须有8个能容纳50人的教室,这样一来万一学校告我们违规怎么办?’他笑了一笑,答我说:‘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有办法,让这一层楼继续保持8个大教室。’我瞪大了眼睛说不可能吧,他却不耐烦的催促我们快点开工。有这个学校大权贵作后台,我们还有什么怕的呢?况且只是一堵墙而已,我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顺利完成了,第二天只用糊糊墙壁就可以完工。他高兴得要命,拼命地说要请我们喝酒,打牌,看电影,说明天把额外的工钱给我。谁知道,当天晚上,就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怪得让人打心眼里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刚刚服侍完女儿吃完饭,外面就有人把门砰砰砰擂得跟炸山一样响,我开了门一看,原来是组里面的酒鬼老王。我骂他:‘又喝酒回来了?到我这里发疯来了,不赶紧滚回你窝里挺尸去!’他嘿嘿的笑道:‘老王我今天遇见了一件稀罕的事儿,也不知道是我醉了看走眼了,还是撞上大运了。头儿你听听,说不定还能敲诈一笔。’我又好气又好笑,问他看到什么了,他把门关上,凑近我,呼噜呼噜吸了一口烟道:‘我才刚看见教导主任了,就是叫我们干活那小子。’我不动声色的道:‘看见有什么稀奇的,人家本来就住校园里面。’老王‘嗨’了一声道:‘可这小子鬼鬼祟祟直往大楼二层跑,还一边跑一边缩头缩脑往回看,跟个王八一样,对了,他手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包包鼓鼓的东西。这一看,可把我老王给看爽了。我赶紧跟在他后头上去了。这小子来到今天我们砌墙的地方,再看看周围没人,你猜他怎的?他把那好好的墙给砸了一个大洞,咻的一声就把那包东西给丢进去了。接着就忙活起来了,赶紧用那些碎砖头来补漏洞。好家伙!看那手势,比我们还熟,敢情人家当年也是干咱们这一行出身的?没两下补得跟新的一样,他又匆匆跑走了。头儿,你说,他是不是再埋黄金啊?要不我们去挖挖看看?’我听得心里起了老大一个问号,前个晚上的隐忧又渐渐翻上来了,教导主任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但他如果要整垮对手,跑去埋一包东西干什么呢?我也想过跟老王去看看,可是想到我的女儿,我怕万一出事连累到我女儿没饭吃,这个责任我担不起。为了息事宁人,我只好对老王说:‘你睡你的觉吧。万一不是黄金是火药,不把你炸死了?明天就发工钱了,我们这些工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罢。’老王失望的就走了。我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没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回到屋里哄我的女儿玩,她张开了小嘴嘻嘻哈哈的笑,真是可爱啊。可是后来,她突然哭起来了,怎么哄都哄不好,小手儿拼命的乱抓,脸上憋得紫红紫红的,一开始还懂哭,但是后面连哭都哭不出了。我吓了一大跳,拼命的跟她说话,想逗她笑,她就是不理我,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鼻孔也张得大大的。我着了忙,想抱她去医院,一不小心把筷子打翻在地。”说到这里,那个人突然停住了,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缓缓扫过二人,直扫的杨淙全身发麻:“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淙悚然的摇摇头,吴刚英缓缓的接口道:“筷子立起来了。”“没有错!”那人一拍大腿:“不愧是和尚!”吴刚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杨淙万分惊异的问道:“筷子怎么会立起来??”那人一脸悔意地道:“是我粗心,都放在女儿身上了。这么明显的症状我都没有注意得到。乡下老人跟我说过的,如果小孩好端端的突然哭闹,或者哭不出,神情怪异的时候,一定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这个时候可以把筷子立在地上,如果没有倒下去,那就要赶紧请高人来了。”杨淙好奇地问:“为什么?”那人道:“筷子不倒,鬼请喂饭。这种鬼是冤鬼,要杀人的。可是我当时什么都没注意,我就想着要救我的女儿,匆匆忙忙抱起她就往门外跑,谁知道刚好跟一个人撞了上去。我一看,是平时为人老实巴交的老赵,满脸惊慌,嘴角便还留着牙膏渣,跟我说:‘头儿,老钱好像不太对劲儿。’老钱是我们组里另外一个酒鬼。我当时急着送女儿去看医生,对他道:‘肯定是发酒疯了,别理他!’老赵执拗的拦下我的去路道:‘头儿,你去看看吧,现在我们兄弟都没一个敢过去劝他的。’我听出话里的不对劲来,才问道:‘出什么怪事了?’老赵道:‘老王回去睡觉前,不知道跟他咕哝了些什么,他就说要去大楼里面看看。去了都一个小时了,没回来,后来我出阳台刷牙,竟然发现他在大楼的二楼阳台上跳舞。’‘跳舞?’我没反应过来:‘他这么高兴干什么?’‘不是,头儿’,老赵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想词儿:‘老钱跳舞的动作很怪,好像……好像全身骨头脱臼一样,在那里扭来扭去的,活像一条脱皮的蛇一样。’我终于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们不去问问他?’老赵哭丧着脸说:‘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找到什么东西高兴在跳舞,没理他,还笑话他,后来,后来发现他跳了两个小时了没有停下来,才觉得不对劲,找了胆大的老栓过去。可是老栓过去半个小时了也没有回来,大家都怕得不得了,没有人敢再去看,我就来找头儿你了。’”吴刚英和杨淙听着,身上都起了一阵阵寒浸浸的凉意。
“我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不寻常,以为他们也发病了。于是吩咐老赵把我的女儿送回屋里去,我只身前去大楼。其他工友早就聚集在大楼黑沉沉的门口前议论纷纷,大家都有点心慌意乱,不敢进去。我第一个找到老王把他臭骂了一通:‘你他娘的跟老钱说什么了?’老王垂下头支支吾吾道:‘头儿,我是无益的,我不过就咕哝了两句。我还说,头儿说可能是火药来着,少碰为妙。谁知道老钱就兴奋得不得了,非要过去,我拦也拦不住。’旁边刚进组的小黑在旁边插嘴说:‘没准真有黄金呢,要不老栓上去这么久咋没下来?两人想独吞呢。’我怒吼了一声:‘黄你个屁!找两个人跟我上去。’一说要上去,这些平时连坟地都乱钻的人不干了。没办法,谁叫我是头儿呢?我只好找了把手电筒,握了根铁棍,就上去了。这时,第九间课室的杀人表演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我以为我会先遇到老钱,再跟他一起找老栓。没想到,我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发现了老栓。他静静的躺在一级楼梯上,还差点绊了我一脚。我骂他道:‘睡觉不挑时间,睡这里来了?外面一堆兄弟等你呢!’说了半天,没有回音,我觉得诧异,忙把手电筒往他脸上一照。这一照啊,我把手电筒吓得整个丢下楼去了。老栓脸上全是血,眼睛紧闭着,嘴角右边的肌肉还在不停的痉挛,向上翘,露出里面白森森三颗牙齿。我大惊之下,一把抱起老栓拼命的摇他道:‘怎么了?老栓,有人害你么?告诉我,我帮你报仇!你伤到哪儿了?撑住,我送你去医院!’老栓突然用血淋淋的手死死的扯住了我的袖子,他的眼睛还闭着,说起话来虚弱得像坐月子的女人:‘是头儿吗?’我忙点头,突然想起他看不见,又忙道:‘我是。’他在我怀里突然猛力挣扎了一会儿,颤抖着举起他那血迹斑斑的手,指着楼上,直着气儿跟我叫:‘两……两间课室……’我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他认真地伸出两只手指,重重的打在我胸口,吐字艰难的道:‘两间……多出……一间……’那时我还是没有听懂他想跟我说什么,正想再问,老栓身子一软,连手都变得冰凉冰凉了。我抱住老拴在楼梯口放声大哭,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一路走南闯北,我把这些兄弟当自家人一样爱护,别的工组出事死人,我们这组从来就没有。谁知道在这里,在快要完工的前一天,一个兄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了。那时我还不知道,老栓拼着留着一口气,要跟我说的那些话,竟会是一个警告,一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警告。”
“抱着老栓冰凉的身体哭了一阵,我想起上面还有老钱,忍痛放下老栓,捡了手电筒就上去了。远远的在二楼的尽头那里,就是我们改装教室的门口,我就看见老钱在那里手舞足蹈。我一边走一边开始叫:‘老钱!在干吗?过来!’老钱继续跳舞,根本没理我。想到老栓的死状,我心里就知道老钱也肯定是出事了。我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在乱转的老钱,喝了一声道:‘老钱,是我!’这一抱不打紧,老钱的脸刚好跟我的脸对上了。我拿手电筒一照,天啊,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眼睛,鼻子,还有嘴巴完全被扭曲了,就想是脸上到处抽风一样,老钱在笑,笑得很狰狞,牙齿白花花的,还想往我脸上咬。我大骇之下,噼里啪啦猛地抽了他几个耳光。老钱被打了之后,似乎清醒了一点,没有再笑,睁着一双眼睛怀疑的在打量我。我拼命摇他:‘是我啊。’他认出了我,眼睛突然睁大起来,他的脸憋得通红,他想跟我说什么,嘴里嗯嗯啊啊,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突然,他拼命的推开我,用两只僵硬的象棍子的手,跟我比划了一个圆形的形状,然后指了指那间课室里面,最后又伸出两根手指朝我摇晃。想到老栓临死前说的,我不禁脱口而出:‘两间课室?’老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恢复了那种狞笑,但是却再也没有力气跳舞,只是满满的瘫倒在地上,直到眼睛完全闭上。一个晚上,就在短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