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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车祸的事情?那不是阿绯干的。只是你妈妈和你妹妹命不好。”太叔离平静地让人惊讶,他在朱昔的指责面前丝毫不动怒,甚至也没有显出急着要为太叔绯辩解的样子。但朱昔心里清楚,他并不是完全不生气的,他只是不屑于多说什么。对于一个根本看不起,而且马上就要死了的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她干的,那为什么我一问她车祸的事情,她就想要杀死我?”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只能确定一件事。”太叔离的目光集中在朱昔的脖子上,“她如果要杀死你们,你们三个都早就死了。”
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朱昔感到自己的呼吸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断了。他开始无法呼吸,仿佛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脖子上,整个躯体慢慢向半空中升起。
“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太叔离的声音像背景音乐一样朦朦胧胧地传进他的耳朵,“司空琴和欧阳操那边,还需要我去解决……”
对啊,阿琴和欧阳,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太叔绯的一部分力量附着在阿琴身上,太让人惊讶了。不知道欧阳能不能猜出这一点……我想我已经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了。
朱昔两手本能地护着自己的脖子,但却没有挣扎。他知道挣扎也没有用。恍惚之间,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欲望,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这样死掉,永远不用再面对这些问题,永远不用再面对自己心中的种种。也许这还比较快乐。
“请别这样。”一个稚嫩甜美的声音从门口那里传来。朦胧的视线中,朱昔看到一直很平静的太叔离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背后,高声叫嚷着什么。然而还不等朱昔理解眼前这一切变化代表着什么,他所看到的景色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如水的月光铺展开来,照亮这一块空地。朱昔的面孔被头发的暗影遮住,只有那一双眸子,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死死盯着前方。他的嘴唇在动作,歇斯底里地叫嚷着。他的声音很大,但却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是那天吗?是母亲和朱丽出事以后的那天?
“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太叔绯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很微弱,断断续续地,“原来你跟其他人一样,这么害怕我。”
“我当然害怕你,因为你神经不正常,因为你不是人!”
“害怕到不敢相信我,不敢了解我?害怕到要拿我来当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悲剧的替罪羊?”太叔绯的声音中像是多了一点悲哀的笑意。仿佛骤然间刮起狂风似的,她周围的绿草被吹压着,纷纷向四面八方倾倒。草根的颜色在消退,逐渐变得枯黄脆弱,继而变得鲜红,“彭”的一声燃烧起来。这种来源不明的火苗飞速向四周蔓延,越来越多的植物被无形的风吹到,越来越多的植物被卷进火焰的波浪中。远方树林中的鸟鸣从模糊陡然变得清晰,无数黑影从树梢上飞扑出来,朝着他们头顶云集。
“如果你们知道,发生在你们身上一切事情都是命运,都是无可逃避的,你们会有什么感觉?惧怕?绝望?你们不过是没有正视现实的勇气。所以拿我来当答案,拿我来当逃避现实的工具。”
不知名的鸟群在空中发出凄厉地惨叫,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短促的撕裂声一响接一响,细小而柔软的内脏伴着鲜血和羽毛从空中飘摇而落,如同一场鲜血之雨,遮蔽了月亮,也遮蔽了晴朗的夜空。
朱昔在血雨中惊叫着,他的白衬衫一点点变得血红。死鸟的尸体陆陆续续从空中落下来,打在他身上,它们的爪子和嘴在他身上划出小小的伤口。这种疼痛仿佛在他心里激起了什么,他突然冲上来,把两手突入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收拢。
“也许真是我错了。”太叔绯的声音依然在继续,“我以为只要我付出,就可以得到。我以为总有人愿意理解我的,我以为总会有人愿意相信我的……也许,我只是太愚蠢了。”
视线向上仰去,草地,远处的树林渐渐地无法看到了。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夜空,飞舞的,正在死去的鸟群,和朱昔写满恐惧的面孔。那一轮明月在飞鸟的翅膀之间若隐若现,鸟的血落下来,仿佛月亮也在流泪,流着红色的泪。
朱昔慢慢地张开眼睛,却看不清楚房间里的景色。混沌之中,他听到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哥哥,我不想复活。再说……复活了又能怎么样?我累了,我……”
“别说了,阿绯,机会只有这一次。这一次,你绝对不会再遇到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朱昔摇晃不定的目光终于渐渐清明,他看到了站立在客厅中央的人,矮小,瘦弱,留着一头柔软的中长发。
“朱丽!”朱昔惊讶的叫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微弱得多,“你怎么来了?”
朱丽猛地回头朝这边看过来。刹那间,朱昔仿佛看到了太叔绯的身影,就在朱丽身后,跟她娇小的身躯重叠着。
“哥哥?”朱丽带着一点担忧看着他,“你醒过来了?”
“朱丽,你怎么会跟那个家伙讲话……”朱昔尽力想要大声一些,却力不从心。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地板上站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煤气中毒了。”太叔离拉起朱丽的手,“这是我给你安排的结局,做我们仪式的祭品。”
煤气中毒?对了……那个进过厨房的中年人。他先打开燃气灶之后才拧开的总阀,经过这么长时间,这里已经充满了一点即会爆炸的煤气。真该死,刚才我太紧张,根本没想到这些事情!
“朱丽!别碰那个男人,快过来!”
“不。”朱丽坚定地摇了摇头。
“什么?”朱昔简直愣住了。朱丽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
“我看到姐姐的尸体了,哥哥。”朱丽靠在太叔离身上,凝视着朱昔的眼睛。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想哭。“我以前是很讨厌姐姐,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杀了她奇Qīsuu。сom书。我……我觉得害怕。我觉得我要好好想想看。”
“你看,朱昔。”太叔离嘲讽地一笑,“连你的妹妹都不站在你那边了。”
“你胡扯什么?你对朱丽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阿绯把事情真相告诉了朱丽。”太叔离蹲下来,抱着朱丽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一点闪耀的红色光芒在他指尖上跳动。“现在,我们开始进行仪式吧。”
在耀眼的火光闪亮的同时,巨大的爆炸声打破了下午的宁静。
最终章 未来的起点
“……整个事情非常古怪,我们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在我们的监视下他进入楼道,而后我们就与当地警方联系,把那一带包围起来。我们看到您的女儿,在无人伴随的情况下走进那个楼道。基本上可以确定,您的女儿就在那幢楼里。可是未等到我们完全布控好,那里就发生爆炸。”
“直接告诉我吧。有多严重?”朱昔的父亲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握住话筒。
“您先别担心,您的孩子暂时没事。事情的古怪就在这里,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事后查明是户主,目前无法确定他与此案的关系。而您的两个孩子不见踪影。”
“他们跑掉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这件事很难解释。我们已经完全包围了那里,他们不可能在我们完全没有觉察的情况下离开那里。可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朱昔的父亲想起了朱昔告别时说的话,一时犹如在梦里。
朱昔摆好行李后,在座位上坐下来,隔着车窗看着灯火辉煌的月台。
下午,那间房子爆炸之前,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到了他怀里,把他从窗口送了出去,让他落在外面的树上,然后又从那里落到了地上。他没受什么严重的伤,没有骨折,只是摔得全身都疼。
他去过诊所,把太叔离给他造成的伤口包扎了。现在,距离火车启程还有二十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刚刚平静下来,屏幕显示是父亲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接这个电话。他不知该对父亲说些什么。告诉他朱丽死了?可朱昔自己对这一点也不确定。事后他上去看过现场,除了楼主的尸体,什么也没有。当然还有一些警察,可他们似乎都看不见他,任由他进来又离去。
他似乎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变成一个鬼魂。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回来的,当他走在街上想起要去火车站时,他下意识地招手,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他。
这很奇怪,但他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些,他的头脑已经被别的事情塞满了。这个下午简直长得如同好几个世纪。
他拨通了欧阳操的电话。出乎意料,是欧阳操的母亲接了电话。
“你好,伯母。”朱昔把脑袋靠在靠背上,“请问欧阳在吗?”
“他在,他当然在!”对方的声音听上去跟平常不一样,好像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和混乱,“我真想问问,你们这些孩子是怎么搞的?”
“怎么了?”朱昔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今天下午竟然把司空琴叫到家里来,想要在浴缸里淹死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朱昔,你是不是知道一点?”
欧阳操?想要杀了司空琴?为什么?难道他……他猜出司空琴和太叔绯的关系了?
他可真是聪明过头了。
“伯母,”朱昔隔着绷带抚摸着自己额头的伤口,“能让我跟欧阳谈谈吗?”
对方没有回答,片刻之后,电话里再次传出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欧阳操那清亮的嗓音:“是你吗?朱昔?”
“是我。欧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司空琴承载了太叔绯的一部分力量?”
“怎么?”欧阳操的声音充满了惊讶,“你也已经知道了?”
“我是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杀死司空琴一点都不解决问题,太叔绯还有别的力量附着在别人身上。”朱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下午,我见到太叔离了。”
“然后呢?”
“一切都解决了,以后我们不会再发生任何事情了。”
“是吗……”欧阳操平静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苦笑,“我对司空琴做的事情完全是白费的?”
“我……不知道。”像是要躲避欧阳操的注视似的,朱昔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
长时间的沉默。欧阳操一直没有再说话,直到朱昔快以为他在无声无息之间挂了电话的时候,才有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朱昔,司空琴以为太叔绯所说的‘仪式’主要目的是想要让你死掉,她想要说服我一起杀了你。我没想到母亲会看到,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愤怒……其实我真的只是想保护母亲而已。”
“我知道。”
“是啊,你知道。”欧阳操笑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朱昔,我们的关系已经完了。我们三个以后永远不会再是朋友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朱昔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也没有机会说什么。欧阳操在那边挂上了电话。
朱昔收起手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太叔绯说得对,我们都是一些不敢面对自己命运的人。所以我们在找借口,找一些能让我们感觉舒服一些的借口,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只是为了让自己安慰……如果太叔绯真要杀死朱丽,她不会失手。如果她真的杀死了朱丽,她也不会毫不反抗的被我杀掉。这些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只是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