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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也说道:“如果太平天国和洪门都不能推翻满清,那么象国师府的人所想,用变政的方法也有可能改变清朝。”
绿娇娇和安龙儿听完他的话都笑起来,杰克问道:“你们觉得和平变政不可能吗?我觉得金立德说的话很有道理。”
安龙儿坚决地说:“中国没有一个朝代可以通过变政来改变,每次改朝换代都必须通过战争,因为前朝的皇帝根本不愿意自己的统治有任何变化,他们会极力阻止变政,娇姐是这样看的吗?”
绿娇溅着说:“我们都长成大人了,总是要谈国家大事的话题。不过我和龙儿想的一样。”她看了看驾驶舱,阿图格格正在聚精会神地玩船舵,于是继续说道:“如果可以撼动满清的龙脉,我想下一支有仁德的义军会轻而易举推翻满清。哦,对了,刘香主不是说广东香山也有天子龙脉?”
安龙儿停下手里的活说道:“说是说过,不过那里我也没去过,再说杨公风水根本就没有寻找天子龙脉的口诀,最多就是让人当大官,我想就算真的有,也要娇姐亲自去才看得懂。”
绿娇娇用手指用力点了安龙儿的额头一下:“你这小黄毛开始学会指使娇姐向东向西了,是不是想引诱我陪你去呀?”
安龙儿笑嘻嘻地说:“我就不信你不想去,天子龙脉不是到处都有的东西,会安公《寻龙诀》的人也只有你和安清源,他先找到就把那条龙脉给斩了,你只能抢先找到嘛,这有什么办法?要不你教我《寻龙诀》让我自己去找。”
驾驶舱里传来尖叫声和笑声,格林号又大幅向右倾斜,阿浔笑着从绿娇娇身边变本加厉地向杰克滚去。
顾思文用橄榄油煎的小黄鱼果然非常美味,大约翰还在鱼上滴了柠檬汁,吃起来肥美香脆,顾思文成功地赢得一把精美的带鞘刺刀。第二天大早,天气依然很好,蔡月和阿图格格又跑到甲板上要求玩开船,大约翰还是把船帆降下一半,给她们再上一堂罗盘课,格林号在两个小美女的折腾下蹩脚地曲折前进。
顺着夏天的东南季风从上海出发,可以扯满风帆以最快船速前进,如果没有风暴的话,到天津港只需要十五六天。不过大约翰很清楚,海上风暴随时都会出现,风暴一但来临,格林号就要迅速找到码头或海湾避风,实际上十五六天到不了天津港。
而满清朝廷一直没有开通天津港,西洋商船只能在南方五个港口停泊进入中国,也就是说安龙儿和绿娇娇想去北京的话,格林号不能大张旗鼓地在天津港停靠,否则海港都没看见就会被两岸的海防大炮轰沉。要进入北京,他们只能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偷偷潜入渤海,直冲到天津港附近的小渔港偷偷上岸。不过偷渡是大约翰的拿手活,多年来他一直在中国南方沿海偷运军火卖给太平军,至今没有上不了的岸也没有失手的先例,只要看看格林号如此完整耐用就知道所言非虚。
一般来说商船不是要越洋的话,都愿意走离岸边不远的路线,只要能避开激烈的近岸浪,航行路线距离岸边越近出现海难时就越容易得到营救。随着海流和海底地形的变化,最合理安全的航线早就被前人发现,代代相传固定下来。
不过格林号是西洋商船而且老是走私违禁品,不能出现在近海的安全航线也不能遇上官兵的战船,所以格林号一向只走属于海盗的秘密航线。这条航线在中国和朝鲜相夹的大海中间,路线当然比民用航线危险。但是大约翰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加上一群身经百战的黑人水手,他对这样航行充满信心。事实上现在就看到好处了,无论两个女孩子怎么折腾船舵,船也不会往岸边撞去,只要不满帆,走慢一点,谁开船都一样,可以让女孩子开心的事何乐而不为。
在清朝后期,世界航海技术已经非常完善,造船的水平也越来越高,一度猖獗的海盗早就被武装到牙齿的各国海军打得七零八落,清廷也在几十年前也组织了大规模的海盗围剿,格林号航行在海盗的秘密航线时,从来没有遇到过有战斗力的海盗。所以走在大海中间的时候,大约翰处在高枕无忧的轻松状态。
就这样慢悠悠地航行了十多天,蔡月和阿图格格已经成了格林号的余业大副,她们可以让船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平稳地航行。过程中也遇到过风浪,这时船舵就会交回大约翰手中。
格林号顺利来到山东半岛和朝鲜之间的黄海北部,再向前一点,就要准备在夜间高速突入渤海湾,到时不能再由她们玩船舵了,大约翰会亲自掌舵完成使命。
而且大约翰此行并不是白走,他从广东到上海时运去了大量白糖,加上偷运过去的军火,已经狠狠赚了一笔。现在船上装满了从上海倒回来的洋布,如果可以在天津附近的小港口卸货,由杰克和绿娇娇卖入京城的话,肯定又发一笔大财。所以他对这次偷渡充满期待,当成一件大事来抓。
这天中午过后,格林号保持半帆小角斜切风向的慢转状态,在虎口形的渤海湾前慢慢飘流。甲板上一片宁静,只有一个黑人大副精确地把船控制在不会见到官兵的大海中间移近渤海湾,一个拿着望远镜的瞭望员坐在高高的桅杆上执行警戒,没有重要工作的黑人海员们尽可能睡觉,养好精神准备晚上全力偷渡。
昏昏欲睡的瞭望员疲乏地睁着眼睛,他发现明亮的南方海平线上开始卷起暗云。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夏天的海上隔一两天就会来一场大风雨,而且往往是在下午发生,如果这场风雨没有演变成风暴,对夜间突入渤海湾倒是很好的掩护。
按船上的规定,现在要做的事情只须通知全船天气有变,然后等待风雨到来就行了。瞭望员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拉响了小铜钟,大家听到钟声后又重新睡去。阿图格格和蔡月从床底拉出盆子准备呕吐。
(二三九)风暴潮
天色很快暗下来,从南方吹来一阵咸腥的冷风。
小小的船舱里,绿娇娇静静地盘脚端坐在床头行功,阿浔卷在床尾乖乖地睡觉。杰克坐在床尾旁的椅子上靠着看书,他把脚架在床上,另一只手拿着扇子轻轻地摇着,给搭在他小腿上睡觉的阿浔扇风。
因为天气闷热,小舷窗一直开着,那股冷风突然涌入船舱,吹得挂在墙上的两支左轮枪摇摇摆摆。猛风从船后吹来,船身大幅前后晃动了一下,杰克的左轮枪互相碰撞之下发出没有规律敲击声,然后掉到地上。
绿娇娇正在运行神霄道教的五雷心法,这种心法可通天地水火之气,可以利用身体的感应预知风雨的来势和方向。随着左轮枪落地的声音,绿娇娇眼前橙光一闪,从丹田涌起一道热气沿督脉直冲颜面,轻如蚁咬的麻痛感带着微汗冒出。这是天人合一的感应,其敏锐和快速甚至超过了梅花易数,当道法修行至此,人真正达到了善易者不占的层次。
杰克知道绿娇叫功的时候不能打搅,也不敢移动小腿惊醒阿浔,他默不作声地弯下身体从地上捡起枪,看了看阿浔还没有醒过来,转头看绿娇娇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于是他对绿娇溅着晃一下左轮枪。枪套擦得黄黑发亮很有质感,枪柄上拴着一个有点褪色的中国同心结显得不伦不类,这个同心结是绿娇娇送给杰克的第一份礼物,杰克一直拴在自己的枪上。
杰克注意到绿娇娇脸上象均匀地洒了一层闪砾的银粉,这是一脸微汗反光的效果。绿娇娇的表情严峻冷漠,杰克伸手过去想为她擦擦汗,同时问道:“娇娇,你不舒服吗?”
绿娇娇捉住他的手往脸上左右一擦说道:“杰克,有杀气,可能要打仗了。”
杰克笑了笑说:“你每次预言天气都很准确,这次也是大风雨要来了,是不是你的预感太强烈了?我们走的是海盗秘密航线,不会有其他船出现的。”
“不对不对,这次要听我的,叫全部人备战,枪炮都准备好。”绿娇娇刚说完,舱门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他们听到安龙儿在外面叫道:“娇姐,杰克,可能有船队会袭击我们,快叫大家准备打仗!”
绿娇娇对杰克翻一翻白眼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两个风水师的预言绝不会是无中生有,绿娇娇马上换衣服佩上枪冲出通道,杰克抱起还在熟睡中的阿浔跑到蔡月和阿图格格的房门前,房门已经被安龙儿和顾思文堵住,原来他们来通知危险将要来临时,顺便把大花背交给两个女孩子保护。杰克也把阿浔交到她们手上,随即和大家一起冲上甲板。
四周海平线泛起暗红,再上一层是漆黑浓重的云层,云层向北方急速飞去,可是一点也没有被风吹散的迹象,甚至还一直慢慢向下压,暗红色的海平线越来越窄,越来越细。
带着重重咸味的阵风从海面上扑向格林号,吹得人站不稳。大约翰也收到安龙儿的通知,正在调动黑人水手。他安排早班队二十人全部准备好洋枪备战,晚班那二十人起床驾船操作帆桅,他亲自站到了驾驶舱里掌舵。
格林号的甲板上顿时人来人往,安龙儿一直不知道船上有多少黑人水手,现在突然出来一大片黑人,全部穿着横条水手服在面前跑来跑去,惊讶之余只觉得眼花。
大约翰对身边的大副大喊:“主桅杆帆全部放下,拉起右侧角帆!”指令马上传达到格林号每一个角落,水手们象一台精密复杂的机器开动起来,每个人都熟练地在各自岗位上操作着桅帆。
帆位改变,大约翰立刻配合着风向转动方向盘,格林号的船身大幅度向右倾斜,在大海中突然急速向左旋转,一直向北的船头转成向南,正对着猛烈吹来的南风。
大约翰这个动作,是帆船在海上遇到风暴时最安全的做法。收起主帆可以把暴风对船的拉扯力降到最低,船头迎风则可以让船保持不受暴风横吹,只是随着海流慢慢后漂。
安龙儿看到杰克指挥黑人水手伏在船舷下呈埋伏状态,绿娇娇在主帆降下时,手拉着高速上升的缆绳飞上桅杆顶的瞭望台。她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子垂在脑后,身穿白衬衣,下身穿着马裤长皮靴,在猎猎疾风中丰满而纤细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活脱脱一个少女西部牛仔,安龙儿从未见过这般打扮的女孩子,握着洋枪看得出神,刹那间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船上准备一场战斗。
绿娇娇从身边的水手手上接过望远镜,一举起马上向南方看去,她知道在海上如果有什么要快速地攻格林号,来的方向只可能是顺南风而上,其实刚才五雷心法的感应也正是指向南方。望远镜中只看到一片翻滚的黑暗,黑暗和海面之间是茫茫白雾。其实这不是雾,而是黑云下的第一阵暴雨。
这个景象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到,可是绿娇娇并没有放下望远镜,她想看到的不是暴风雨,她只关注暴风雨中会出现什么。
暴雨挟着雷声快速逼近格林号,全部水手都伏到船舷旁边,用手紧紧拉着缆绳,以保证自己不被风浪抛下大海。杰克抬头对绿娇娇大喊:“娇娇,暴风雨就到了,快下来!”
绿娇娇向杰克摆摆手,示意她不下来,然后用瞭望台上的安全皮带把自己紧紧绑在桅上。
杰克又准备安排甲板上的水手退到船舱里避风浪,安龙儿手握着油布包住的洋枪对杰克大叫:“不!作战队不能撤,风暴里有敌人!”
杰克说:“风浪的第一波冲击很强烈的话就会把人抛下水,水手先下船舱可以减少危险!”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