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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们坐在那架飞机上时,眼神都充满希望。”茱莉亚的声音哽咽,“有的准备去会见朋友或亲人,有的可能去出差,答应孩子会早去早回,还有人要去度假,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们很快就要……”
“茱莉亚,”尼克温柔地说,试着把她拉回现实,“你为什么会下飞机?”
“有人抢劫。”她仰望着他。
“抢劫?什么抢劫?”
茱莉亚从尼克怀中离开,走进浴室拿面纸擦泪,抹去心中的悲痛。
“枫树街那里有一栋殖民时期的大房子,大家叫它华盛顿大宅,它属于一个名叫夏姆斯·汉尼寇的人所有。这个人现在至少有九十岁了,你知道,九十岁真的很老了。屋子外观有新英格兰式的白色护墙板,还有黑色的百叶窗、木造屋顶……”
“我知道那栋房子,茱莉亚。”尼克催促她赶快说下去。
“那栋屋子看起来有点像殖民时期的古迹。他们曾改装过内部,用钢筋水泥强化屋子的结构。那房子是汉尼寇的家,里面不但有他的办公室,还在地下室存放了很多物品。”
“存放了什么?”
“汉尼寇家族从1886年起一直是爱康莱纳公司的客户。夏姆斯的祖父伊恩·汉尼寇是爱尔兰裔的大地主,也是威士忌酒厂的老板,他喜爱收藏战争武器和古董,从世界各地收集了很多异国武器,有斯里兰卡的短剑、镶钻的土耳其马刀、日本封建时代的武士刀、中国的长矛、英国和西班牙骑士时代的古剑。他对这些东西很着迷,拥有很多饰满金银珠宝的手枪和来复枪。这些东西很诡谲,精美武器的唯一目的竟是置人于死地。
“伊恩的儿子斯蒂芬·弗朗西斯的品位就比较传统一点。他收集美术品、雕像、珠宝和雕刻品。可斯蒂芬的儿子夏姆斯却热衷慈善事业,他会把收藏品借给世界各地的博物馆,但不肯售卖。我不确定你是否记得,大概几年前,我被指派担任处理汉尼寇家所有事务的律师。枫树街那栋建筑的安防系统如果遭人破坏,我就是负责此事的联系人。”
“所以你在飞机上收到了消息?”尼克满怀疑惑。
“不是收到消息。”她微笑着说,“不过也差不多,我是收到短信。”
“他们偷走了什么东西?”
“他们拿走了绒布袋里的两百多颗钻石、四把金剑、两把银剑、三把马刀、五把镶了珠宝的短剑、三把镀金的手枪和银子弹。总价值超过两千五百万。”
尼克仔细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认为她未来的死因百分之百跟她现在告诉他的事情有关。“那你下飞机后做了什么?”
“直接赶去那里,我不确定是否真的发生抢劫案,可能只是假警报而已。”
“那警察呢?”
“汉尼寇家的人不太信任警察,所以遇到这种事情的程序是先通知我们,只要有人未经允许进入地下室的保险库,电脑就会自动发送电子邮件和短信给我,如果我们觉得有必要才会通知警察。汉尼寇认为警察只比罪犯好一点,谁知道这些人指责小偷的时候会不会在调查中私下中饱私囊。”
“他有点愤世嫉俗,”尼克说,“你不觉得吗?”
“他们喜欢说是与众不同。”
“这是某种唱高调吗?”
“如果你见过他想法就会不同了。他很可能是我见过的最理性、最和善的人。我第一次被指派处理他的事务时,他寄给我一张亲切的字条,他带我去吃了好几次午餐。他相当迷人,又有智慧,对我的生意、事业和生活提出很多很好的建议……”
“我应该吃醋吗?”尼克问。
“这个嘛,他身家四十亿,就一个九十岁的绅士来说,他相当英俊。他不常出门,有一个多月不曾离开他那栋新英格兰的夏屋了。每个人都认为他是个神秘之人,时常匿名捐钱、做善事。每当有大笔捐款出现却无人能追踪到捐款人时,都会被认为是夏姆斯捐的。”
“所以真的是他吗?”
“要是我知道就不叫匿名了,不是吗?”茱莉亚笑着说。
“他知道他被抢了吗?”
“我看到那些东西失窃之后,第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他。我跟他的助理联系,她说会转告他,他们那时正在忙着处理别的事。”
尼克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突然生起气来。“你自己跑去那个地方?你怎么知道那些抢匪是不是还在现场?”
“呃……”她的脸色立刻泄露了答案。
“这不是律师的工作,而且你也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他一个月多付我们两万五千块,我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我现在也一点事都没有啊!”
“但是……”他没说完这句话,而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听着,我没事,而且你也看过我皮包里那把八角形的钥匙。我知道你见过那张通行卡,我也告诉过你那是做什么用的。”
“你只跟我说那是客户家的,你没提过你还身兼保安。”
“这是客户机密。”茱莉亚说。
尼克打断她:“如果那把钥匙和通行卡是进入这栋豪宅的方法,你为什么随身携带?”
“那把钥匙是很特别的,上面有八个字母,每个字母都得搭配一个特定的日期。今天正好是D日,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算出开锁规则,那就只有八分之一的成功机会。此外,你还要刷麦格纳磁卡、输入社会福利卡号码……光有那把钥匙根本没有用。”
“茱莉亚,你只说那是某人的家门钥匙,可没说是一个装满武器的地方。”
“不算武器,你不可能拿那些武器去杀人。”
尼克不敢跟她争辩。“既然那里的安保措施这么严密,那些抢匪又是怎么进去的?”
“我不知道,不过他们似乎对其清楚。这些人肯定获得了某种内线消息,他们不但知道安防系统的运作方式,还摧毁了服务器和整个麦吉拉安防系统,但他们不知道我们雇用了另一家公司设置了远程监控。”
“那是什么?”
“安防系统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永远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你只能指望这家安防公司很有良心。雇用两家不同的安防公司就有双重保障,汉尼寇家的安防服务器有远程支援,那些备份会直接传到我办公室的电脑。任何时候,只要有人侵入安防系统,资料都会传到我的电脑里。”
“所以侵入者的影像都在你办公室的电脑里?”
“没错,还有这里。”茱莉亚举起她的PDA。她放在皮包内的那个私人数码电子助理储存的不只是她的联系资料、行程表和电子邮件,其庞大的记忆容量远超过黑莓机和智能手机。
“你说什么?”
“如果停电的话,我们有备用电池可以让电脑在关机前先储存资料,绝不会遗失任何正在运行的文件。虽然坠机事件造成停电,但电脑会先存档备份再关机。”
“然后?”
“为了慎重起见,那些比较敏感的资料就会传到我的PDA里,所以我不会丢失任何重要资料,关机前两小时的所有监控影像都在这里。”
“我可以看一下吗?”
“你为什么要看?”茱莉亚不解地问,“等警察处理完坠机事件之后就会来处理这个了。”
“我只想看一下。”
“就算我们想看,我也需要电脑,现在停电了,除非你的笔记本电脑还有电。”
尼克摇摇头。
“这个文件不能在PDA上看,这是一堆监视影片和加密的安防资料。”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让自己冒这种险。”尼克无法掩饰心中的愤怒。
“你仔细想想,”茱莉亚说,“那件抢劫案救了我的命。”
尼克知道她说得没错,但那只是暂时救了她,事实上它却害她丧命。他忍不住想,不管他怎么做,命运还是会把她带走。
尼克穿上衬衫,扣上纽扣,拉起茱莉亚的手。“你仔细听我现在说的话,不要打断我。”
“你吓到我了。”茱莉亚说。
“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不要这么夸张。”她严肃地说。
尼克深吸一口气:“这附近没有警察,他们全都到空难现场去了。”
“我知道……”看到尼克举起手,茱莉亚立刻闭上嘴巴。
“犯下抢劫案的那些人一定很想抹除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尼克停下来。
茱莉亚望着尼克忧心忡忡的眼神,把注意力移到手中的PDA,思绪转动起来,脸上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
一阵阵白烟从两英里外的坠机地点飘上天空。众人努力了一整天却没有半个好消息,只有无数的罹难者。虽然控制火势的奋战即将接近尾声,心理的抗战却会持续好几天、好几个礼拜,甚至好几年。虽然地上的焦痕会复原,只要几个礼拜,大自然就会在这块烧焦的土地上布满绿意,然而这个城镇却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风貌。
尼克开着他的奥迪朝拜瑞丘驶去,途中瞥了一眼他们最喜欢的瓦哈拉餐厅,觉得这个地方变了好多。
拜瑞丘曾是梅贝瑞旁边的小镇,过去这里全是烂泥路,只有一盏街灯,一个仅有三间牢房的警察局,一个只在周末卖甜甜圈和苹果酒的果菜摊铺。当时居民虽然收入丰厚,但房屋都很朴实,没人会议论邻居的房子大小。消防员和工人的孩子跟大老板和地产大亨的孩子玩在一起,没有谁会开口控告别人。高中的教练整个球季都会待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哪个孩子的父母会妄想自己的小孩成为下一个迈克尔·乔丹。人们的婚姻维持得较长久,尽管生活艰难,夫妻两人还是会努力遵守婚姻誓约。然而,时日一久,这里也跟美国其他地区一样,镇民的性情开始改变,人们开始注重外表;观念也在改变,想赶上邻居的生活水平。
可悲的是,灾难是最公平的,它不懂什么邮政编码,也不管这人是什么高级俱乐部会员,还是家中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公寓。它侵袭人们时不带偏见。灾难提醒我们生命有多脆弱。当灾难将所有东西从我们生命中夺走时,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悲伤和失落、痛苦和磨难始终在我们心中常驻,一直潜伏在生活中,当空中弥漫着死亡气息时,人们很快就会想起这些苦难。
这么重大的坠机事件,两百一十二个乘客集体被命运从这个世界带走,这时,人们会了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然后生活中的一切再度恢复以往的秩序。
坠机发生不久,店面和营业场所纷纷关闭,儿童夏令营相继解散。人们团聚在一起,基督教和犹太教的教堂陆续打开大门,让人们进来祈祷。志愿者坐着巴士来到离小镇不到一英里的运动场上帮忙,许多人的亲友以及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都在今天离开了尘世。
茱莉亚坐在尼克旁边,眼神紧盯着地平线上那些浓烟,无法甩开今天刚跟死神擦身而过的念头。
“你确定我们可以在你办公室找到能用的电脑吗?”尼克问。
“你为什么要看那些安防资料?我们只要把PDA交给警察就好了,这又不关我们的……尤其不关你的事,尼克。”
“茱莉亚,凡是跟你有关的事就是我的事。”
“没有人追杀我,你只是太敏感。”
“不,相信我,我绝不是太敏感。”
“你有事瞒着我。”茱莉亚不太高兴。
尼克不搭腔。
“你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她像在法庭上一样逼问他。
“茱莉亚,”尼克失去耐性,“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虽然我们没有发电机,”茱莉亚不悦地说,“不过我们的确有够用半小时的备用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