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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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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跳下那口棺材,但是却发现除了意识存在之外,手脚完全都不会动。我想喊,喉咙也已经失去了发声的作用,就如同一个木偶被人放在了棺材上,前前后后都有一些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大袍子,把整个人都包在里头,我感觉他们不是在走,而是在飘的。

伴随一路上除了那不停念着的经文就是风雨声,他们抬着棺材一直往村子的后面走去。我们村不大,百来户人家,走着走着就到了没人的地方。

路过将军庙再往里头那就是一段山路,沿着山路往上是一个水库。水库再往里头走个两里路就是荒山老林子,那地方平时基本就没什么人会去了。

看他们的方向是要进山,很小的时候,我还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进去过一次。这地方之所以有水库,是因为再往里头有一条河,谁也不知道水的源头在哪里,总之都是从很高的悬崖上挂成的瀑布,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潭子。这里的水特别凉,就是盛夏的时节成年人在这条河里也呆不了几分钟,水温会让人冻成抖糠的筛子。

其中里头有个最大的水潭位于峡谷下面,大概是解放后开始不断有来自外地的人排成长队过来大搞求雨活动。求雨仪式的地点就是在这个最大的水潭里,当地人也就把这儿叫做大龙潭。那些求雨者是不跟我们当地人做任何交流的,吹着唢呐敲着鼓的来,挥着彩旗诵着经的回去。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但是自从改革开放后,来求雨的人就越来越少。一直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已经没有人再来了,不来的原因据说是懂这种仪式和会念经文的人都不在了,这种类似于萨满巫术的神奇仪式也就这般消失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路越来越小,开始不断有树枝从身边划过,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小树杈割到我的皮肤,能留下伤痕,但是没有任何疼痛感。路越走越弯,林子越来越密,很快我就在这片黑夜里迷茫了。

再说查文斌出门直扑那十八弯而去,等他到了的时候,整个十八弯一片狼藉,那是焦土遍地,棺木到处散落,几个几乎被移平了的坟窝子上面还冒着缕缕青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吗,只有雷,但这个雷也不是查文斌的五雷咒所劈,这是天雷才该有的威力,也就是平常我们见到的雷。所谓的五雷咒还是真雷咒都借助了自然中雷的力量早就了阵法,其威力无法同九天真雷相比,真雷一道闪电可是几十万伏的电压,谁能驱使得了?

十八弯不知是何时有了这十八座坟,如今天罚已经出世,查文斌心知一二,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但是今夜星光全无,要凭借星宿确定青龙走势已经完全行不通,若想破此局,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头龙,释放所有的龙气。

青龙掌管晴雨天气变化,所以很早之前才会不断有人来到此地求雨。雨可大可小,适时降雨那是甘露,天降狂雨,那便是洪灾。有人发现了这条青龙所在,非常巧妙的用几座大墓构建了这道御龙风水局,从此梁家湾便接着龙气风调雨顺一代又一代。

万物皆可被用,但万物又皆有灵性,龙这东西一般人驾驭不了,一旦被它翻身,那便是天灾降临。就和药能救人也能杀人的道理一样,因为风水局的一头被破,这条青龙此时已成了一条暴龙。主导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查文斌目前还不得知,他能做的只有尽快找到另外一口金井。然后开井见日月星光,让龙气一泻千里重归自然。

如此一来,我们村将从此告别龙的庇护,恢复到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小村庄,龙气一泄,雨水自然而然就停止了,一切就会回到最初的开始。

回到家中查看卓雄和扎褐两人已经有所好转,又点了香烛替他们请命驱邪,到了天明两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而我则是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关于那段事情我是记忆全无的,只能是事后听我阿妈跟我讲述了那一段让她差点急疯了往事。

我的家教比较严格,阿妈从小就不让我睡懒觉,他们起床之后便会照例在一楼客厅喊我的名字起床。换做往日,我顶多在床上赖个四五分钟,一旦超过这个点还没下楼,老妈是会上来拧我耳朵的。

联想到昨晚熬夜,阿妈破天荒的让我多睡了一小时。等她一小时后准备抓我起床时却发现了躺在地板上的我。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无论怎么喊我都没有反应,身边的随身听还在播放着卡带,地上有一把桃木剑,木制的剑身已经开裂。

阿妈抱着我下楼,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他们想把我送去医院,但是能通车的路都被淹了。他们就用雨披包着我的身体,然后用肩膀用双腿,翻山路,走小路,一直到镇上才拦到了车子给送去了县医院。

所有的检查指标都是正常,唯独体温偏高,没有医生能说出个所以然,我就那样昏迷着。胸口那块铜钱印记格外的红,像是刚被铁钳烙印上去的一般。一直到了后半夜,我才醒过来,我的情况和当年小姨如出一辙。不肯在医院待,乱发脾气,嘴里经常说一些让他们也听不明白的话,我阿妈说那就和唱戏的戏文一样,两只眼睛里冒着和我那个年纪不相符的凶光。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他们猜想我是不是那晚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但持续的高烧让他们又不敢把我从医院接走。那时候来的人不是查文斌,而是外婆。

我的外婆是懂一些路数的,一来年轻的时候她和外公经营的是棺材铺,和脏东西打得交道并不比查文斌少。在外婆的老家有一种民间巫术,叫“念米”,这套东西后来我也曾跟着外婆学过,但是那种奇怪的语言实在是太难懂了,其实外婆自己也不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而是靠死记硬背下来的。

“念米”是一种已经要失传了的民间巫术,这种巫术从哪里来,是谁开创的都无从考证。她所需要的东西也很简单,一枚蜡烛,一根绣花针,一个用旧衣服布料做的小包,一把炒的半生的米,一只碗,一双筷子,一杯水,这些材料在任何一户人家都可以找到。

筷子要先立碗中,碗里头装着半碗水,关于这东西的解释后来电视里头都给出了答案,但是我试过,没有成功。当时我的病房是单独安排的,这个是托了查文斌的关系,所以外婆就在我的病房里做了这场“土法事”。

立完筷子后,外婆点燃蜡烛然后把那把半生的米放进了布袋子里,米要放得刚刚把布袋子撑圆起来,不能多也不能少,大约是平时吃饭用的碗一碗整。米放完后,把包的口子用针线缝起来,然后把这个包压在我的脑袋下面,接着就是对着那双立在碗里的筷子念经。

一边念经,一边要绕着那碗转圈,左三圈又三圈,如此反复。念的经文很长很难记,绝不是她老家那种金华方言,也不是现在居住的洪村方言,或者根本就属于这个世界上的语言。

经文念完之后,外婆把压在我脑袋下面的包取出来,这时再把布包里头的米全部倒入小碗里头会发现米已经只剩下半碗了,还有半碗米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外婆跟我解释是那半碗里已经被脏东西拿走了,她拿走了米,也带走了晦气。

如果米剩下的超过了半碗,则要重新装回去继续念经,一直念到只剩下半碗后就不会再少了。这半碗里米要拿去煮成饭,还不能熟透了,略微带点夹生,我吃下去后立马就开始吐,各种难闻的味道让当时医院里的医生都不愿意进来。

吐完了,人就觉得舒服,这时外婆又拿了一把糯米混着白酒在我全身推,反复推了之后,那些糯米上开始出现了白色的如线头一般的东西,这玩意叫做“羊毛痧”。外婆说这东西是受到了时疫秽浊之气,只能用老祖宗留下的办法,不过确实也是,中医上的确有关于这个“羊毛痧”的记载,并且西医方便至今未能解释其原因。

搓完之后,我身上最红的那块地方已经不是铜钱印了,而是位于肚脐眼上方一寸的位置。外婆就用绣花针在蜡烛上烘烤过后直接刺破皮肤,她就那么随便拨弄几下,一根长约两厘米左右的黑色毛发状东西便被轻轻拉扯了出来,外婆说这就是“主痧”,只要取出这东西,烧就能退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的高烧就退了,但是人依旧是在游离状态,跟丢了魂一样。那时候,阿爸他们才准备把我先接回家去找查文斌,可是查文斌已经离家一晚未归,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我们村几乎已经被洪水开始包围……

第361章 开矿部队

98年那一次全国范围的特大洪水几乎影响了浙江全境,但是梁家沟却能幸免,这一次整个浙西北,貌似也就梁家沟是最严重的。那几块乌云哪儿也没去,整日整夜的笼罩在梁家沟的天空上头,跟不要命似得漫天洒水,距离我们村不过十几公里的地方却滴雨未下。

村里的好多老人们抽着闷烟都说这是龙王爷发怒了,开始有人不断往河里倒蒸熟的馒头,上面还用红纸戳着章,过去都用这玩意作为神灵的祭司用品。随着水位的持续升高,后来已经有人朝河里丢活鸡活鸭,可是老天爷终究是没有怜悯可怜的人们。

那一次的洪水,我们村的房子几乎被冲毁了三分之一。因为梁家沟是沿河生成的村落,所以几乎每家都有一道自己建造的桥,当年,超过一半的桥都被洪水击垮,地里的庄家全部被一扫而光,无数良田就此成了河沙滩。而我的老家因为地势高,所以才能躲过一劫,等那天我被接回家时,洪水就已经和桥面持平,等到中午的时候,桥已经看不见了,完全被水淹没。

似乎梁家沟百年风调雨顺就此结束了,而我的状况也一直没有好转,虽然不再发热,可是人却和之前大不一样,眼神呆滞、空洞,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家里人也急的没办法,该用的招都用了,偏偏查文斌又不知去向,雨水又大,只能在家中硬挺着。

我似乎是睡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觉,梦中的那个我被几个黑影架在棺材上抬进了老林子。梁家沟地处天目山脉,天目山的最高峰就是坐落在梁家沟的范围内,我们当地人都把它叫做点睛山。

点睛山很高,说是在梁家沟,其实离我们却很远,走路的话得四五个小时才能到山脚,至于山顶那是更加没有人去过。平时在家门口院子里坐着都能瞧见那座山,但是这百来年还从未有人进去过。每次梁家沟要下雨,我们都能提前把晒在外面的衣服啊、草药啊之类的东西先收回家,那是因为梁家沟下雨有一个规律:必定是从点睛山的主峰上先下,然后雨势才会朝着外面慢慢靠过来。要是赶上夏天打雷暴的时候,雨点子大来的猛,就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道白色的雨帘子从山上缓缓走来。

解放前后,村里的粮食不够吃,村民们就会进山种植玉米。选一块荒山,放一把大火,烧剩下的柴灰就成了天然肥料,在这种高山上种植出来的玉米棒槌极大,颗粒饱满,味道也香。但是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那点睛山的山脚,据我爷爷那辈的人说,点睛山从远处看是绿色的,从山脚往上看确是黑色的,让人压抑得很。

山间荆棘丛生,毒蛇猛兽出没,他们还时常看到山岭之间有浓烟升起。那时候都说山上住着流窜的土匪,也有人说那是国民党残留下来的小股部队,这样一来,反倒是更加没人敢进山了。

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四人帮的瓦解,整个国家处于一片建设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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