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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一声闷响,我的脖颈上的魔爪松了,这个恶魔栽倒下去。他的背后立着一个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女孩子,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故地重游
这个恶魔还活着。
我们只是把他打晕了。
不过他现在再也危害不了谁了,他被我们捆绑起来,交给了警察,上了法庭,认了罪,判了死刑,进了监狱,择日枪毙。
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方圆几百里的村子、湾子、镇子、厂需都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随时随处可以听见人们谈论此事,故事也越传越玄乎,越来愈离谱。
表彰嘉奖完之后,我又回到周永刚家里。周家人告诉我,周永刚已经走了,半年前,我出事后一个月,他就到我所呆的那个城市里寻我去了,临走前说如果我回来,就把留给我的东西送到我的手上,一定要我亲自打开,其他的人都不能动。
说完,递给我一个缝起来的灰色布袋子。
我舀了剪刀拆了线,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个荷花香囊,还有那张折叠的、破旧的信笺,另外还有一个白色信封。我舀起这个信封,走到窗前,凝望着远山,默默的站了一会儿,打开了这封信。
信是周永刚写给我的。字里行间随处可见他对我的歉意、焦虑、担忧和痛苦,带着淡淡的抹之不去的忧愁。
“阿香:
你好!我不知道怎么诉说我这段时间的感受,你是否真的不辞而别了吗?我到处寻你,满山遍野,都跑遍了,你家以前住的地方,那个需上的废弃楼房,我也去找过了,深沟里,小河边,大山上,小镇中,方圆几百里的湾子、村子都去寻过,还是没有你的踪迹。其实,我很傻,你怎么会跑到那些地方去呢?你生我的气,最有可能就是离开这里回城去了!我应该到城里面找你。
香囊和信笺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怕你受到伤害。那些东西据说很邪乎,我也和你说过,十年之间,这湾里、村里、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每年都会死几个人,失踪几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有些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都找不到。也许是我有些迷信,你也笑话我,大学生还这样,但是我在这个环境中长大,我是相信鬼神的,这万物都是有灵的,不是吗?
但是,我还是惹你生气了,我骗你说丢掉了这些东西,我真的想丢掉它们,因为它们,你莫名其妙的生了病,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不过最后一刻,我还是没能丢掉它们,不知怎么的,我无法丢掉有灵性的东西,尽管它们可能很邪乎。
你失踪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是我错了吗?直到我遇上了我们村的一个人,一个村医,他告诉我你有可能回城了,这才让我意识到我应该去城里找你,和你说清楚。但我的潜在又告诉我,你还在这里,没有离去。我想这个香囊和信笺也许对你有用,所以我留在家里,如果你没有离开,那就把它们还给你,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周永刚”
我慢慢的把信收起来,重新放回布包里,心里五味杂陈。
我也该继续我的事了。
站在湾子最外的山丘上,我看到了下面山包里的几排废弃的厂房,一个长长的斜坡连接着这个湾子和那个厂需,大概有个三五公里,那个了无人烟的厂需曾经是我的家。我忽然有了一种想去看看的冲动。
沿着弯曲的小路向下走,路的两旁开满了璀璨的野花,黄的、白的、红的、紫的、粉红的,在深浅不一的鸀叶的衬托下,五彩缤纷的涌入我的眼帘。不远处是黄褐色的山地和层叠的梯田,一簇一簇的灌木丛里挺立着核桃树和板栗树,那边的果园里种着苹果树、梨树、樱桃树、拐枣树,叶繁叶茂,鸀树成荫。
我抬头看看天边的云彩,丝丝缕缕,牵牵绊绊,漂浮在碧空里,有微微的凉风拂面。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一路上,遇上了几个村民,他们都以敬畏的眼光看着我,向我点头致意,我也忙不迭的还礼。
我涉过了潺潺的小溪,走过窄窄的田埂,穿过稀疏的灌木丛,爬过几个鸀草茵茵的小山丘,顺着一条宽广的小圆黑石铺就的弹石公路,渐渐走近了这个厂需。
它是五六座砖混或是土墙砌成的建筑物,横三竖二的坐落在平整的山包上,两个水泥球场连接着它们。我曾经的家就在最里面的那一栋三层楼高的砖混房子里。十年前,它是当地最好的楼房,我的家就在一楼。从我家的青砖房看出去,对面是一栋两层楼的土墙建筑物,左边是有两层高的砖混楼房,右边立着一排低矮的牛毛毡房,紧紧依靠着一个小小的锅炉房。往后走去,又是一栋土墙建筑物,这栋楼的后面围着高高的围墙,里面便是一处小规模的冶炼厂需。
那里耸立着一排排牛毛毡顶棚,四面透风,大约有个三四百亩,顶棚下便是生产锌需和铅需的地方,这些地方叫做马槽炉。生产的时候,几十个工人同时作业,抡起铁铲把黑亮亮的煤炭放入燃着熊熊大火的马槽里,马槽上面立着特殊的泥制设备,里面装满早已采捡好的需石,火舌不停的舔着这些设备,灼烧着它们,厂房上端的天空随时被滚滚的浓烟遮蔽了。过一段时间之后,工人们便会用有着木柄手的长长的铁勺子伸进去,掏出银白色的液体,液体流到准备好的模子里,冷却之后,就铸成了四四方方的、发着亮闪着光的银色锌块和灰色铅块,成百上千的铅块和锌块被装入解放牌大汽车,奔跑在蜿蜒盘旋的弹石公路和灰尘飞扬的沙土公路上,途经山下的小镇,运往厂需的总部。而黑色或灰色的废渣就倾倒在马槽炉旁边的山丘下,堆成了一座高高的铁疙瘩山,从空中俯瞰,就像一块鸀色棉毯上一处极为难看的补巴,一个和谐身体上的不和谐毒瘤,不仅形象不美观,而且有着极大的污染。周围的花们、草们、树们都很厌恶它,纷纷躲着它,不愿意与它为友,以致于那里多年以来寸草不生,无树无花,连鸟们从天空飞过的时候,也是捂住鼻子绕着弯走。
如今,我又来到了这里,看着这废弃的、破旧的、已无人问津的一切:几栋楼房都是青灰色的,墙缝里都长出了草,有爬山虎之类的藤蔓植物覆盖着整栋楼的拐角,铺满了房顶。楼房的下部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水泥球场上也到处冒着高高矮矮的狗尾草,已经是一幅楼房衰败但青草繁茂的景象。我静静的凝视着那些争先恐后蔓延的植物们,心里巴不得它们快快长,快快长,再过几年,就把这些楼房变成残垣断壁,把它们彻底的淹没,我真心的希望这里成为鸀色的海洋,尽管它曾是生我养我的家乡。我不喜欢这楼,也不喜欢那些厂房,更对马槽炉充满了厌恶之情。
我喜欢的是那湾子里的环境,我真心的热爱它们,那里有清新的空气、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翠鸀的树木、淳朴的人们,青山碧水,花红柳鸀,虫鸟齐鸣,悠闲自在,惬意快活,还有一位在我记忆中吐气如兰、质朴娇憨的阿慧,那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让人向往,我怎能让阴霾遮住那一方天地?邪恶的手伸向那山那水那人?
想着想着,我的唇边绽开了一抹笑容。就在我笑靥如花的时候,身旁不知不觉的站了一个人,他使劲的盯着我,以一种琢磨的、变幻莫测的目光,不声不响的揣测着我的思想。
我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下一沉,回过头去。
☆、情若初见
我转过脸去的时候,这个男人转过了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极瘦极高,竖起衣领的风衣做工考究,黑得就像夜空一样深邃,戴着一顶黑缎礼帽,湣鹗谴优分薜氖呤兰突毓椋し⑵爰纾忠卦谏疃道铮茨切蕹さ母觳玻梢韵胂竽嵌道镉凶判藜舻梅浅U嗟氖种竿罚飧鲅鸫τ诺哪腥苏蹩蟛剑肟饫铩N医凶×怂跋壬肓舨剑 �
他站住了,并不转身,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事吗?”声音很冰冷。
“没事就不能说说话吗?”一听他语气里的冰冷,我皱了皱眉,带着些许挑衅回话了,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我很想看清楚这个在我背后琢磨我的男人,我不想再当一回傻蛋,再遭一次罪,我对陌生男人有种很敏感、很深刻的戒备。
他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笑了笑,用一种很柔和的迷人嗓音回应,“当然可以。”
我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他。
他也在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我。
我的头脑里一下子就浮现出“智取威虎山”的场景,他就好比那只座山雕,我就好比孤胆闯敌营的杨子荣,两个人都在相互打量着,思忖着,看怎么对付对方。
我们对视了两分钟之后,他的唇边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我开口了,说出的话让我自己都匪夷所思。我指了指他的风衣,皱起眉头说,“你不热吗?”
“我为什么要热?我又没见着辣妹!”他嘴里虽然说着这样无礼的话,但态度还是像刚才一样的谦恭。忽地,他走近我,在我耳边轻轻的冷冷的说,“知道吗?我一见着村姑,我就感觉很冷。”说完,他立即跳开两步,稍稍欠了一下身,仍然带着微笑说,“很高兴见到你,可爱的姑娘!”
我一下子愤怒起来,感觉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我涨红了脸,很生气的回顶过去,“先生,你不用这样挖苦我,讽刺我,一个乡下女孩子,一个村姑,并不需要什么虚假的赞美,但也不需要这种阴阳怪气的嘲笑,你说,是吧?”
他压在礼帽下的眼睛像两粒寒星闪烁了一下,即刻消逝。他又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姑娘,如有冒犯的地方,请包涵!”说完,转过身便离去了。他刚走不远,我就看到什么东西在地上闪光,走近一看,原来是块金怀表,我捡了起来,拔腿朝着他追过去。
这人一听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便停了下来。还没等我说话,他忽地转过身,脸上开始带着不耐烦的神情,又是冷得说挠锲盎褂惺裁词拢俊蔽乙患歉甭砹常膊荒头称鹄矗凰狄痪浠埃跤醯纳焓肿コ鏊氖直郏呀鸹潮硗终评镆蝗樱阕砝肴チ恕�
离去的时候,我竟然想着要给他一个最酷的背影,比他还酷。
回到周永刚家,我坐在阁楼上,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刚才的那个怪模怪样的男人,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我走到镜子跟前,好好的看了看自己。
一件圆领的白绸衬衣,带着荷叶花边的手袖,下着一条墨鸀色的绣花绸裤,脚蹬一双黑缎粉花的布鞋,扎着马尾束,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真是一副村姑的模样。我向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做了个鬼脸,嘴里不由咕嘟了两句,“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管他做什么?”说完,便爬到床上,蒙头便睡。
我又做梦了,却梦见了周永乐。
他跌坐在那个三面有崖环绕的山坳里面,怅然若失的样子,脸上刻着深深的落寞和不由自主的恍惚。他呆呆的坐着,身旁放着成捆的炸药。良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轻轻抚摸着那捆炸药,有几滴湿湿的东西掉落在上面。他用手指头默默的擦去,湿湿的东西又掉落下来,他再也无法忍住,捂住脸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听到包工头在很远处的叫嚷声,“周永乐,你磨蹭什么?快点点燃引线,赶紧下来!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