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果然是堀田干的好事?」
「听说是呢。」
「哼,你知道的还真多呢。」
「嘿嘿,因为我是你隔壁班,多少会听到一些话。」
「堀田这家伙真难缠。」
「应该有什么理由吧?会不会是你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堀田?」
「你是说问题出在我身上?别开玩笑了。」
「现在的孩子都很敏感,很难说怎么做会起什么作用,凡事都要谨慎。」
我双手环抱胸前,不悦地说:「那可不关我的事。」
中途换搭京阪电车,我们又并肩坐在一起。藤原问我剑道社怎么样?我就把前几天在仓库看到的护具告诉他。
「咦,还用在那种地方啊,我都不知道呢。也难怪啦,鹿是我们学校的象征嘛。」
「咦,是吗?」
「是啊,校徽不是也用了吗?」
藤原从背包拿出为了今天的联欢会发给大家的《第十六届大和杯实施纲要》的小册子,我仔细一看,发现封面上印着三个校徽。
「啊,这个真的是鹿。」
我仔细端详三个之中已经看习惯的奈良女学馆校徽,围起「奈良」两个字的圆形粗框外,环绕着看似鹿角的图腾。鹿连这种地方都入侵了,更别说是护胸表面了。
「这是京都女学馆的校徽,怎么样,很像狐狸的脸吧?」
藤原所指的校徽,是以倒三角形框住「京都」两个字、上面画着类似耳朵的图案。
「看起来是像狐狸……可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京都会有这么强烈的狐狸形象?」
「嗯,为什么呢……跟鹿比起来逊色多了。主要是因为校长的老家在伏见吧?说到伏见就会想到京都伏见稻荷大社,稻荷神就是狐狸。」
「哦……大概是吧,那么最后这个就是大阪女学馆啰?」
「是啊。」
「这哪像老鼠啊?怎么看都像一般的樱花花瓣啊。」
校徽跟其他两校一样,中间大大地写着「大阪」两个字,周遭围绕着樱花花瓣。意境高尚,怎么看都看不到老鼠的影子。
「的确没有老鼠呢……」
一本正经看着封面的藤原,突然「啊」地大叫一声。
「怎么了?」
「老师,是颜色啊。」
「颜色?」
藤原依序指着三个并排的校徽,前面两个是黑色、黑色,只有最后的大阪女学馆的校徽颜色比较淡。
「是老鼠色,老鼠啊!」
我抬起头来,想对他说哪有这种事,却看到他表情夸张、鼻孔扩大,看得我有些动摇。
「只是印刷印得不太好吧?」
「不,回想起来,在学校简介手册上,大阪女学馆的校徽也是印成老鼠色。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他自顾自地点头表示明白,但我还是不明白,仍然死盯着大阪女学馆的校徽。
「奈良的鹿、京都的狐狸,我还能理解,可是大阪女学馆为什么是老鼠呢?藤原,你有听说过为什么吗?」
「没有,从没听说过。」藤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说:「京都女学馆的校徽,也只是我自己从以前就觉得很像狐狸的脸而已。啊,不过我确定我们学校的校徽是跟鹿有关系。」
我不再理睬藤原,双臂环抱胸前,车内响起「下一站是伏见稻荷」的广播。我莫名地感到生气,气自己差点相信了老鼠色的说法。
「我不知道跟校徽有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其他学校的护胸上也画着狐狸和老鼠,那么应该还是意味着什么吧?到了『狐乃叶』,你可以问问其他学校的老师。」
他把小册子收进背包里,若无其事地又接着说:
「对了,你可以问圣母玛利亚,她也是剑道社,一定知道。老师,你知道圣母玛利亚吗?她姓长冈,是长冈老师……」
听到圣母玛利亚,我立刻反射性地转向他。
「我听重哥说过,圣母玛利亚真那么漂亮吗?」
「福原老师也这么说?那就是挂保证啦,真希望我们学校也有那么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藤原有老婆女儿了,竟然还敢说这种话。
「对了,今天南场老师也会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圣母玛利亚?」
「南场老师是谁啊?」
「担任大阪女学馆剑道社顾问的老师,打从圣母玛利亚去京都任教以来,他就迷上了她,听说有一阵子追得很勤,最后壮烈成仁。不过南场老师的确配不上长冈老师。」
长冈老师这个称呼,依然与在微暗走廊跟我错身而过的女性身影重叠,阳光清楚照出了她的侧面。
「老师,到了哦。」藤原这么说。我将脸转向窗外,所有柱子、墙壁都漆着朱红色的浓艳月台,在窗外逐渐呈现。
一下电车,正前方的墙壁上,就挂着用斗大的字写着伏见稻荷大社的招牌,招牌中央画着鸟居,鸟居两旁有两只红眼睛的白狐狸瞪着我看。
出了车站,我跟在藤原后面走。
途中,他指着左手边的大鸟居说:「那就是伏见稻荷大社。」
漆着朱红色的高大鸟居前,是直通通的坡道,尽头又有鸟居矗立着。藤原骄傲地介绍:「这就是全国约有四万个分社的稻荷神社的总社。」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抬头看着鸟居时,藤原说:「啊,要不要照张相?」从背包拿出了相机。我说不用了,推着藤原的背部,催他往前走。一心想着万一狐狸的「使者」出现怎么办?又想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东西?两种思绪相互倾轧,越来越不安,肚子也怪怪的。
藤原拿着相机,显得相当不满。我发现他拿的不是一般相机,就问他:「干嘛带单眼相机来?」他骄傲地抚摸着相机说:「是李察拜托我拍全体照啦,我高中时是摄影社呢。怎么样,让我练习拍一张吧?」
他硬是要帮我拍,我只好以大鸟居为背景拍了一张。拍完后,我说想看看摄影社的技术怎么样,要他把相机给我看,但他说不是数位相机所以看不到,拒绝了我。
「什么?你还使用胶卷?」
「是啊,胶卷可以拍出数位相机拍不出来的味道,而且,这台相机从我高中时候用到现在。」他疼惜地抚摸着相机。
过了鸟居再走五分钟,就到了「狐乃叶」。
藤原隔墙仰望壮观的仓库,向我说明:「大津校长的老家,代代都在这里经营料理旅馆。」我不解地嘟囔着:「为什么开料理旅馆的人会创立三间女子学校呢?」藤原也偏着头说:「是啊,为什么呢?」
沿着墙壁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入口处。门上挂着一个大匾额,用黄色写的漂亮字体跃然于上。洒过水的玄关,挂着「大和杯联欢会」的牌子。
我背着藤原,把唾液沾在指尖,悄悄抹在眉毛上。有所谓「眉唾」的说法——传说很久以前,当狐狸要附在某人身上时,会先数那个人的眉毛,所以只要抹上口水让眉毛服帖,狐狸算不出根数就不能附身了——我是从我母亲那里听来的,虽然觉得很可笑,我还是先用指尖细心地抚平了眉毛,才钻过「狐乃叶」的大门。
进了玄关却没人来迎接我们,可以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但是柜台一个人也没有。正前方立着一座屏风,上面画着大松树。古色古香的木纹地板,被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得淡淡发亮。脱鞋处的玄关石阶相当宽敞,靠墙的鞋柜上摆着人偶、面具、壶等颜色淡雅的物品,洋溢着老店的风情。
说声「打搅了」,还是没有人出来,我和藤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站在玄关发呆。这时,我突然发现右边墙上挂着一幅古老的画,画中像发胖的惠比寿的男性,右手拿着蛤蜊,左手抱着鲣鱼,骑在天鹅上,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在母亲房间里看到的鹿岛大明神。藤原也靠过来,说了一串绕口令般的话。
「咦,什么?」
「他是盘鹿六雁命,料理之神。」
藤原指着画的一角,那里用汉字写着盘鹿六雁命。我心想不愧是历史老师,眼睛顺着那几个难念的字看下去,看到鹿字时,心情顿时陷入低潮,觉得抹在眉毛上的唾液,全都失去了效果。
「这个人跟鹿有关吗?」
「没有,就只是个名字,他本来是天皇的臣子。」
「喔~」我点点头,但有种被泼了冷水的感觉。正打算再用唾液抹眉毛时,响起了「欢迎光临」的声音,不知何时,屏风前站着一个穿和服的女性。
「老师,这位就是『狐乃叶』的女将,大津校长的姊姊。」
藤原这么介绍后,矮胖体型的女将缓缓低头致意,脸部表情非常柔和,但是清晰的眉毛线条、浓艳的口红,都给人精明能干的感觉;跟校长相似的地方,只有矮胖的个子和细细的眼睛。女将的眼角浮现深深笑意,又恭敬地一鞠躬说:「我弟弟承蒙照顾了。」我也慌忙低下头说:「哪里,该感谢的人是我。」
「老师们几乎都到了呢。」
女将带着我们走过铺着深红地毯的走廊,嘎吱嘎吱鸣响的地板,似乎有些许的斜度。我浸淫在类似祖父家古老建筑物的气氛中,但一看到窗外宽敞的中庭和高大的仓库时,我猛然拉回思绪,心想这样不行,这里可是敌阵!我拉紧心的缰绳,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
「就是这里。」
女将停在「岬之间」的牌子下,悄然拉开了格子门。
正巧要从里面拉开纸门的人,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啊」地叫了一声。
我认出站在那里的人,就是之前跟我在学校走廊碰过面的女性。
「啊,长冈老师。」在我身旁的藤原出声招呼。
长冈老师闪过害羞的表情,但很快便展露笑容,点头致意说:「哟,你好,藤原老师。」
然后又转向我,用手压住从右肩垂下来的波浪鬈发,点头致意说:「你好。」
「你好。」
「之前,我们在学校见过一次吧?」
「是的,在走廊上。」我压抑狂跳的心,佯装镇定地回答。
房间中央传来李察的声音:「差不多可以请各位就座了。」
长冈老师低下头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从我旁边经过,走向走廊。顷刻后,身后飘来迷人的香味,我不由得回过头看。
「咦,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啊?」藤原怀疑地问。
「圣母玛利亚还是那么漂亮呢。」女将感叹地说。
我和藤原并肩目送着长冈老师离去的漂亮背影,看到她走进厕所,两人才慌忙撇开视线,钻入房间里。
◇◇◇◇
「第六十届大和杯联欢会」在下午五点整正式开始。
因为是地主校,今天的干事李察站在房间正前方,以洪亮的声音致词:
「希望能藉此机会,促进各校顾问老师的交流,此外也衷心祈祷十天后将在奈良女学馆举办的、值得纪念的第六十届大和杯,可以圆满落幕。」
之后,又花了大约三十分钟说明当天的行程,当然大半都是以「进行程序大致与历年相同,细节在大和杯当天的各社团会议再行讨论」的形式结束。
最后李察提醒大家:「手上有大和杯的京都女学馆、大阪女学馆的老师,等一下请把奖杯拿到隔壁房间。」
接着,会场立刻展开了宴会。「岬之间」的桌子上,以社团做为区分,分别摆着「柔道社」、「篮球社」、「田径社」等立牌,我拉过坐垫,在摆着「剑道社」立牌的桌子坐下。每个社团都有京都、大阪、奈良的顾问老师,大约三至四人坐成一桌。剑道社这一桌,有我、圣母玛利亚和南场老师三人。整个「岬之间」,大约聚集了五十位老师。
让藤原赞不绝口、让重哥垂涎三尺的料理,一道接一道地送上桌来,每一道应该都是上等的京料理,但我却吃不出味道。看起来的确很好吃